第十六章 帶不走
徐涎一咬牙,不再跟這群人糾纏,轉身托起倒在地上的柳武,拔腿就跑。
也不管後面發生了什麼,此時徐涎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他一定要救出男子。
徐涎帶著一手抓著柳武,兩人在樹杈上飛速狂奔著,不知過了多久,只感覺這樹林,無窮無盡,像是一直停留在原地一般,眼前的景色都不曾變過。
他還是不信邪,也不管柳武是死是活,反正就是抓著就向前跑,速度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咳咳,小...小兄弟,停下吧,停下吧。」
只見那不知為何非常虛弱的柳武,像是衰老了許多般,拽著徐涎的胳膊。
見得四周依然是沒有任何人的身影后,徐涎終於停下了腳步。
此時的柳武,整個人衰老的不行,皮包骨頭樣,臉上皺巴巴的,可仍是手中舉著一個布塊,顫顫巍巍的遞給徐涎。
徐涎並沒有接,而是從懷裡掏出了另一塊布片。
柳武怔怔看著兩塊一模一樣的布塊,而徐涎的那塊有明顯歲月留下的磨損。
后像是明白了什麼似得,連連點頭道:」有人看到了,終於有人看到了。「
說著,依然蒼老的男子,流下兩行淚。
此時,鄒老道突兀的從天而降,神色異常嚴肅。
「這就是你強行想要帶走他的結局,你若是再跑一會,怕是已經變成黃土了吧。」
徐涎低著頭,緊握著雙拳,既憤怒,又無奈。
而後,那吵雜的喊殺聲再次從遠處傳來,草叢中的黑影,也隱隱浮現。
只見柳武的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年輕這,沒過一會,盡然就已經變回了先前的年輕模樣,不過已是憔悴十分。
趴在地上的柳武,緊緊抓著徐涎的衣衫,眼中流淌著淚,苦苦哀求著,「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把這個交給雪蔓城梅花村的清歌,求求你。」
徐涎無奈的皺著眉,他是真心相救男子,可也只能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從柳武的手中接過布塊,而後那群人轟然殺到,草叢中的黑衣人暴起,無數把白刃就這樣插在柳武的背上。
那些人似還不滿足,又將他截斷分屍,好不殘忍。
只見其中飛出一節手臂,落到了不遠處。
而他徐涎卻什麼都做不到,只能像個觀影者一般,靜靜的看完這一幕。
那群人在殺了柳武,並將其分屍之後,為首的人象徵性的說了幾句,「討伐惡賊已成,今後他們就可以來取無憂,回家享福了,不用在這裡受死。」
之後的話,徐涎沒有聽,也不想聽,轉身來到那條手臂處,一言不發的將那塊布片塞了回去,並用土將他買了起來,立起小土堆,面無表情的擺了擺,而後說道。
「放心吧柳大哥,若有一日我前去雪蔓城,定會幫你交還這封家書。」
將柳武掩埋好之後,鄒老道緩緩對徐涎說道:「或許這女鬼與男子一事,與你命中安排有關。」
徐涎抬頭看看天空上的白月,輕嘆一聲,好像是先到了什麼,忽然對鄒老道說道:「我有一處地方想去。」
「那就走。」鄒老道抓抓鬍子,微笑著。
徐涎點點頭,兩人就這麼不緊不慢的緩緩前行。
一路上,鄒老道告訴徐涎,此地由於是一整段時光,所以在這裡發生的事情,其實都是七十年前的歷史,所有事情都是註定的,靠他們這些外人,是無法改變什麼的。
徐涎當然知道,這一路走來,見了許多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事情,隨著眼界的開闊,少年的內心,似乎也有了變化。
這個方向,鄒老道認得,雖然是七十年前,但這條路的變化,幾乎沒有,這正是去徐涎爹娘墓碑的地方。
當到達那裡時,似乎又回到了現實生活中,這景象竟然一點變化沒有。
仍然是一片空地,斜著歪歪的懸崖木立在邊緣,少的只是兩個土堆和兩個石碑罷了。
而此時懸崖邊上,正仰天坐著一個人影!
那茭白的月光,將小小的山崖,照的透亮宛若那神仙台一般,晶瑩無比。
而邊上那人,一身白色長衣,正微微揚起額頭,黑色長發伴隨著清風緩緩飄舞著,望著天空中高高掛起的明月,月光映照在她潔白的臉上,顯露出精緻無暇的面容,宛若仙人下凡一般,楚楚動人。
在她的身旁,還放著一個帷帽和兩把劍,不過此時,女子正一手扶著劍,微微側著腦袋,柳眉微蹙,眼神冰冷的看著徐涎與鄒老道。
徐涎看著女子,猛然想起,他在之前入蘅桐山秘境時,曾見過此女子,不過當時她是帶著帷帽,全身遮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到臉。
不待女子發問,徐涎先開了口:「你...你在這裡幹什麼?」
也許是情急,也也許是見到如此美女,一事忘了如何說話一般,磕絆一事道。
女子冷笑一聲:「怎麼,這蘅桐山是你家開的不成,我為何不能在這。」
徐涎撓撓腦袋,嘀咕道:「說的也是,七十年前的這裡還沒有石碑呢。」
而後徐涎也不理會女子,也走到懸崖邊上,坐了下來,不過離女子有些距離罷了。
而鄒老道則是十分識相的嬉笑著站立在懸崖木的背面,不打擾青年,少女的獨處時光。
女子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不解風情,這世間怎麼有你這種愚蠢之人。」
徐涎這剛醞釀好情緒,準備對月神傷時,被女子一句話打回現實。
無緣無故的被罵,有點難以理解的道:「你憑什麼罵我啊,我還沒說你呢,你倒是惡人先告狀啊。」
聽到這話,女子那原本還沒那麼大的火,似突然被澆上油了一般,嬌聲怒嗔道:「好不講理,明明是我先來此地,你卻說我惡人先告狀,我看你不止愚蠢,還無知!」
說著,女子抽出放在地上的劍,劍尖直直指著徐涎。
徐涎被這麼一指,不自覺的向後仰了一些,雙手抬起,閉著眼大喊一聲:「這可是埋葬我爹娘的地方,我不過就是坐在這裡,你就無緣無故罵我,不就是你惡人先告狀嗎。」
因為從小就是徐涎一人獨自長大,養活自己就夠著不易,就別提什麼男女感情了,對於這種事,徐涎往往都是敬而遠之,所以完全不知女子生氣的點在哪裡。
聞言,女子柳眉稍彎,細細看了徐涎一眼:「哄騙誰呢,這光禿禿的山崖,哪裡有什麼墳墓,我看你就是無知下流的登徒子,吃我一劍!」
說著女子便揮著劍斬了下來!
徐涎趕忙起身躲開,口中連忙說道:「我...我說的是真的,不過不是現在,是很多年後,哎給你解釋你也聽不懂。」
「啊,你還有理了!本姑娘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種虛偽、還那自己親生父母開玩笑的浪蕩子,給我去死。」女子憤然,也起身追著徐涎就砍。
而一邊躲在樹后的鄒老道,見女子不曾透露殺意,便只是嬉笑著,沒有插手。
徐涎連連喊冤:「都說了,給你解釋你也聽不懂,但你可別以為我就怕了你,我只是不跟你一般見識而已,教書的秦先生說過,男人要多包容女孩。」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女子更生氣了,甚至都有些許殺氣流露出,一劍一劍斬出,薄薄劍氣刻在樹上,留下了印記,不過看劍氣去向,似乎並不是直著向徐涎去的,他自然能夠躲開。
將徐涎趕到懸崖后的林前後,女子居高持劍,指著徐涎眼神嚴肅的道:「我可以不計較你先前說過的胡言蜚語,只要你再也不來此地,再也不要打擾此地的安寧!」
「為什麼啊!」徐涎也有些憤怒的說道,雖然秦先生說過在日常生活中要多擔待女性,可他還說過該出手時就出手,一味的忍讓有時換來的不一定是好結局。
「為什麼?,就因為此地有我沈秀。」女子直指徐涎,傲氣凌然的樣子。
徐涎無言,他從未見過如此固執己見,傲慢自大的女子,實在有些氣不過後,反而嗤笑一聲:「這位姑娘,我先前所言,絕對真實,若有半點虛假,你斬我便是。」
見得徐涎眼神堅毅,女子額頭向前微探,「你莫非也是來參加蘅桐山秘境之人?」
徐涎無奈點頭。
而後女子看了看身後的空地,放下了細劍,沉聲冷言道:「我不殺你,你速速離去,我不管這裡是不是你說的那樣,但至少現在不是,你走吧。」
徐涎蹙眉輕嘆,也不想再跟女子計較,轉身就準備離去。
而那鄒老道也是從懸崖木邊彈起,在女子冷冷的注視下,跟著徐涎離開了。
見徐涎一個人沉默的在前方走著,鄒老道咂咂嘴,興緻勃勃的伸出腦袋,說道:「怎麼,真氣不過啊,要不我陪你殺回去,找那女娃娃要一個說法?不過就是那女子的性格,怕是戰死,都不會服軟。」
徐涎搖頭道:「不是的,鄒老,一開始最初我們來到我爹娘的墳墓時,那本應該無人知曉的地方,有了一壇酒和一束香,推斷著時間,那人極有可能也來了這秘境,此次特意來巡,本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此人,此人究竟是誰。」
「只是。」
「只是?」鄒老道撇著嘴。
徐涎感嘆一聲:「只是沒想到遇到了這麼一位,奇女子。」
鄒老道聞言捧腹大笑,眼淚都快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