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里的死屍5
回去的路上,郝東感到急不可待,田春達在醫院問的問題都讓人摸不著頭腦,郝東依舊無法理清事件的關係。
回到刑偵支隊辦公室。田春達又掏出一支新的煙。郝東坐在桌邊。當田春達吐出一陣煙霧后開口了。
「先聲明一下,我要說的只是我自己對這件案子合理的解釋,並沒有證據作為依託。」
「嗯,這我知道。」
「其實一開始我就對這事件有一個明顯的感覺。」
「什麼?」
「不真實,像在演戲。」
郝東想,碰到這種事,換作是誰都會有這種感覺的。
「怎麼說呢?有個人突然在對面的電梯倒下了,而倒下的瞬間恰巧電梯的門關上了。這也太巧了吧。」田春達說。
「是很巧,但也並非不可能。」郝東接道。
「而接下來我們發現的線索,也越來越證實我的感覺沒錯。」
「有這樣的線索嗎?」
「先想一下那天顧臣的行動軌跡:他一開始就在3樓,並在裡面呆了段時間,接著當7樓的電梯一啟動,他也立刻啟動並直達16樓,最後兩部電梯都在16樓『見面』,給人一種什麼感覺呢?就像是先約好了一樣。
郝東全神貫注地聽著田春達的分析,而他也停了一會兒,像是在給郝東時間讓他也「感覺」,「感覺」。
「當然,電梯自己是不會相約的,必定是有人控制,而控制電梯的人必然也呆在電梯里。」
「你的意思是說李玉文或張言?」
田春達點了點頭:「確切的說就是張言,而控制另一部電梯的人就是張言當時在用手機聯繫的人。」
「呂漢峰?」
「是的。」田春達答道:「還記得李玉文是怎麼說的嗎?『張言就問呂漢峰你現在在哪,我剛出來什麼的』,你難道沒覺得這話很彆扭嗎?再過10幾分鐘就都到一起看球去了,而他們幾個每天都見面,有什麼必要問對方的行蹤,而且還將自己的位置說得那麼清楚,這麼做的意圖無非就是讓彼此了解自己的動向,可以掌握好時機來啟動電梯以達到在16樓『會面』的目的。而張言『不小心』踩到鞋帶並摁了『15』和『16』也正是在控制電梯。」田春達彷彿說得口渴了,喝了口水。」
「什麼意思?」
「等,等一下。」郝東拍拍腦袋,感到已經有點轉不過彎來了,問:「你的意思是說呂漢峰在對面的電梯中?那別人怎麼會沒看到?」
田春達拿出筆記本用鉛筆在上面畫著說:「電梯內有兩處地方只要緊緊貼著,外面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到的。」
「我還有疑問,按照你的意思,那兩部電梯一部在7樓,一部在3樓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嘍?」
「是的。」
「那他為什麼不索性讓兩部電梯都停在7樓,或同一樓層呢?」
「假設兩部電梯都在7樓,那麼當李玉文和張言出來的時候,萬一摁電梯的是李玉文怎麼辦?他很可能去摁呂漢峰所在的那部電梯,雖然張言可以編個理由阻止,但必會招致懷疑,而一部在3樓一部在7樓,這就沒問題了,因為當時在7樓的他們,摁的必定是停在7樓的那部。所以後來張言必須在到16樓前再摁一個樓層,為的是等從三樓上來的那部。」
郝東吸吸鼻子說:「明白了,繼續講吧。」
「這個事件就像拍戲一般,導演兼演員是張言和呂漢峰,李玉文、吳有才是觀眾,武桐則是個未經邀請的意外觀眾,電梯便是整齣戲的舞台。而他們究竟想讓我們看到的『戲』是什麼呢?毫無疑問,正是顧臣的死。」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其實顧臣早就死了吧。」
「是的,如果他沒死,他怎麼可能像個道具一樣任人擺布呢?」
「可是當時他是站在那的!」
「是靠在電梯壁上的,還有他腳邊不是有一個登山包嗎,你們檢查說是裝著醫院的文件,可我覺得用登山包來裝文件實在不合理,我認為當時可能裡面裝的是個重物,或許是鉛塊什麼的。作用就是為了頂住腳,靠在電梯壁在加上腳邊的重物這足以讓一個死人在短時間內處於站立狀態了,至於為什麼包里的東西後來變成了醫院文件?從人們看到顧臣倒下,再到人們返回16樓,這期間花了好幾分鐘,呂漢峰有足夠的時間換個包,並走出電梯鎖死電梯。」
郝東又說:「如果顧臣早以死了,那聲音是怎麼發出的?而他怎麼就那麼恰巧倒了下來呢?」
「聲音的問題好解決,可以是錄音機之類的,反正當時那種情況,也沒人會特別注意聲音,至於為什麼他會倒下來呢?我認為是呂漢峰推的。」
郝東扣了扣桌子,拿過剛剛那張紙說:「你前面還和我說,電梯內唯一可以不被看到的地方只有這兩處,但看顧臣的站位,若是想推倒他,必定會出現在這塊區域,那人們怎麼會沒看到呂漢峰呢?
田春達撓了撓頭說:「你還真是一針見血啊。說實話我的推理到這也給卡住了,原本我考慮的是用繩子來拉,但這麼做有兩個很大的問題,第一很容易留下痕迹,第二,即使用繩子,那受力狀況也很不理想,未必能在第一時間讓屍體倒下,而給予他們『表演』的時間不過就這麼幾秒,萬一我們的門關上了,屍體還沒倒,那一切計劃就泡湯了。」
郝東伸了個懶腰說:「你講了半天,最後還是不成立啊。」
田春達還是面帶微笑,說:「我們終究還是忽略了電梯的作用啊。」
「什麼意思。」
「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天了,當時的細節都記不清了,在研究電梯視線之類的問題我們通常都把電梯想象成一間小房間,就像這樣的。」他指了指那張圖:「但是我們卻忽略了電梯一個重要的東西,就是電梯的門。」
「我還是沒明白。」
「電梯的門若是沒有人為去關閉,那麼過了5秒左右門就會自動開始關閉,原本對面的電梯就比早到幾秒,所以當這邊開始關門后,對面的電梯也差不多開始關門了,換而言之人們的視線被一點點壓縮,一開始電梯內看不到的地方只有那麼兩小塊,但隨著我們視野的縮小,看不到的地方則慢慢增大,也就是到了某一程度呂漢峰完全可以到那塊區域,而不被我們發現,因為視線已經被門擋住了。」田春達吐了口氣,繼續說了下去:「顧臣倒下去的動作是連貫而自然的,並且人們的注意都集中在他本人身上,過了那麼多天,又會有誰會注意到當時我們的視野正在一點點變小這一細節呢?呂漢峰就是在電梯門正要關上時,伸手推倒顧臣的,而對面電梯里的人仍然看不到他。」
郝東閉上眼睛,試著想象出當時的情景,沉默了近1分鐘他說:「實際上顧臣在倒下去之前就已經死了,那相對的投毒時間也要提前對嗎?」
「沒錯,實施殺人的應該是呂漢峰,而製造顧臣在電梯里突然死去的假象。是為了錯開行兇的時間。」
「那張炸彈威脅的紙條呢?」
「為的是阻止我們過早的發現屍體,否則會和法醫所檢查出的死亡時間有很大的出路,在那種時候說樓內存有炸彈,之後所出現的混亂是可以預見的,拖延幾個小時不成問題,再加上高溫的天氣使密閉的電梯更為悶熱,這對於死亡時間判定的精確性都有較大的影響,那麼就能夠掩蓋這一時間差,偷管理員的鑰匙,將門鎖上也是出於同一理由。」
「偷走顧臣的鑰匙是為了便於將已死的顧臣從家裡拖進電梯對嗎?」
田春達笑著點點頭說:「至於為什麼要用延遲性毒物,這就不用說了吧,沒有它根本無法誤導我們投毒的時間。」
郝東喝了一口水,說:「下面我們要做的是依據推理找到充足的證據。」
「是啊,抓緊行動吧。」田春達把香煙掐滅了。
依據田春達的推理,刑警們很快找到了完備的證據,罪犯伏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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