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文武私會
「此賊在回軍途中不顧宵禁之令，強行闖關。喜峰關守將與宣慰使、當地典吏商議之時，此賊竟然率隊攻城。所幸守軍克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可此賊的麾下竟然在城頭縱火，造成箭樓受損。
諸卿，你們說，朕給他定個什麼樣的罪比較合適？」
指著跪在地上的藍玉，朱國瑞緩緩說出實情。
聽完陛下的陳述，眾臣倒吸一口涼氣。
僅以藍玉犯下的罪過，說是殺頭之罪都不為過。可陛下當眾宣布罪狀，到底是什麼意思？
拿不準陛下用意的諸臣默不作聲，仔細打量起眼前的美食。
「諸卿，你們也覺得此子該殺吧。」
看到眾人的表現，朱國瑞心中明亮。
「父皇」
猶豫一下，朱承乾拱手上前道：「藍玉將軍此罪的確不小，論律當斬！」
啥玩意？
藍玉詫異地看著外甥女婿，覺得天旋地轉。
如果太子都不肯出面說情，自己恐怕就真完了。
「只是……」
好在太子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代國公剛剛因功升遷。此時若是因罪被斬，父皇的臉面上也不太好看。」
朕倒不在乎什麼臉面。
朱國瑞饒有興緻地看著兒子。
「您想，一個被封為國公的功臣突然犯下滔天罪惡。知道的，是他咎由自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因為功高蓋主受到陷害。父皇，此事不可不察、不可不防。」
說完，太子向上施禮，躬身退到一邊。
「說完了？」
朱國瑞吧嗒吧嗒嘴，聽得意猶未盡。
「兒臣說完了。」
太子連忙回復。
「其他愛卿可有建議？」
聽到陛下的話，劉伯溫想要出來講話，卻被許瑗拉住衣角。
見眾人都不想發表意見，朱國瑞點點頭道：「既然太子替此子求情，朕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
隨即，他看向藍玉道：「藍玉，爾犯下十惡不赦之罪。幸有太子求情，朕只好從輕發落。除去代國公的爵位，改封臨川郡公，你可有異議？」
死裡逃生的藍玉哪裡還敢有意見，連忙跪倒謝恩。
「臣並無異議。謝主隆恩！」
「好了，回歸本座，與朕飲酒。」
朱國瑞吩咐雲奇安排座位，繼續與眾臣歡宴。
酒宴之後，朱國瑞找來大兒子。
「老大，朕在眾人面前故意賣了一個面子。藍玉此人桀驁不馴，不容易受人控制。朕怕百年之後，你無法拿捏住他，因此送給你一個把柄，也讓他知道誰才是真正的靠山。至於大妞那裡，你最好提前有個交待。」
「兒臣明白！」
朱承乾久理朝政，對於父親的謀權已經有所了解。剛才在金殿之上，他就猜出父親是故意想要讓自己施恩於藍玉。
「明白個屁！」
朱國瑞瞪了他一眼，「當了多長時間的監國太子，剛才的話怎麼還說得乾巴巴的。說什麼也得先來個長篇大套，再表演個聲淚俱下，才顯得真實感人。
另外，朝中怎麼沒人出來替你幫腔。別跟朕說，你這幾年連個親信都沒有扶植。如果扶植了，朕覺得這些人不堪大用，趁早換了。」
面對父親的批評，朱承乾虛心受教。
其實朝中並不是沒有親信想站出來說話，只是被太子用眼神制止。朱承乾不想讓父親覺得自己羽毛豐滿，想要單飛。
「行了，別戳著了，去看看承坤他們吧。」
朱國瑞揮手轟走兒子，緩步向後宮走去……
回到家中的藍玉顯得悶悶不樂，沒有給媳婦好臉，獨自進入書房，緊閉房門。
沒過多久，管家藍寶來到門前稟報。
「老爺，胡大人前來探訪。」
「不見！」
房內傳來藍玉的怒吼聲。
他覺得現在來探訪的人都是想看自己笑話的。
「老爺，是胡惟庸，胡大人。」
隨著楊憲等人被重新啟用，原本已經發配到地方的胡惟庸也被召回京中。眼下，胡惟庸擔任中書省執事，也算是天子近臣。
「哐當」
書房門被打開，眼睛紅紅的藍玉走了出來。
「請他到書房一敘。」
藍寶躬身領命，很快帶回一人。
「胡大人，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藍玉傲立書房門口，似乎剛被陛下處罰的不是他。
「代國公，同是天涯淪落人。下官只是想來討杯水酒。」
藍玉哂然一笑道：「胡大人說笑了，咱剛被貶為臨川郡公。哪來什麼代國公？」
「下官也曾被發配地方，國公怎知沒有機會復起？」
胡惟庸捻著狗油胡，一臉笑意地看著他。
「進來說話！」
藍玉讓開房門，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隨後，他又吩咐管家道：「去拿些酒菜來，本公剛才在宮裡沒有吃飽。」
藍寶連忙去后廚安排，胡惟庸笑呵呵地走進房間……
兩人私會的消息很快傳到蔣瓛耳中。
「他們具體說了什麼？」
前來稟報的錦衣衛坐探尷尬地搖了搖頭道：「進了房間，藍玉就讓親衛封鎖住院子。標下只能遠遠觀察，根本沒辦法聽到談話的內容。」
蔣瓛眯起眼睛思考一番，緩緩說道：「繼續查探。如果他們再次來往，務必稟報我知。」
等錦衣衛坐探離開，他托著腮幫琢磨起來。
一個被貶的文官和一個沒腦子的武將……他們為什麼會走到一起？胡惟庸是後來倒向太子的，按理說跟藍玉的交情應該不深。他為什麼在藍玉遭貶后，第一時前去探望？
禁衛之中沒有藍玉和胡惟庸的人，他們似乎沒有辦法對陛下形成傷害……要說他們想謀反，似乎沒有可能。
想到這裡，蔣瓛越發覺得困惑。難道他們真的只是同病相憐，想要抱團取暖？
很快，他打消這個念頭。
做為陛下的忠實獵犬，他習慣將所有人都看成潛在的威脅。錯了，他可以當堂道歉，陛下也肯定不會追究。但他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嫌疑，讓他們有機會威脅到陛下的安全。
他迅速將所有侍衛統領過了一遍，想查找出他們與胡、藍二人之間的聯繫。
突然，一個名字出現在腦海之中，令他勃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