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點燈

「完了，這下咋辦呀！」蔣離仰頭倒在車座上。

「也就你那豬腦子了！」戚闕笑著從前面車座罩縫隙里掏出兩盒紅燭。

「哎，這還是裝電池塑料的呀！」蔣離點亮了一個紅燭，紅艷艷的燭火照亮他的半邊臉。

「這年頭，安全第一，也就你們敢在山上點了！」戚闕打開車窗，點了一根煙，看著外面樹木飛速後退「我給你一盒，不去把錢給我。」

蔣離點點頭，收起紅燭，這種東西不興借錢買，要有誠意。

「晚上你先去給自家點吧，點完來找我。」煙霧繚繞，浮浮起起，重重疊疊，不知迷了誰的眼。

………

蔣離和蔣斬上完香就往山上趕。

打開門就看見某人嗦著粉，辣椒有沾染紅唇，熱氣騰騰，香味四溢。

蔣離「……」都九點了，還在吃啊！怎麼這麼能吃。

戚闕頭也不抬，含著粉左手指著黃梨木桌上的一個布袋。

蔣離幽幽嘆了一口氣，將鞭炮放桌上，坐在木椅上等他。山上鳴蟲嗡嗡叫個不停，微涼的夏季風輕輕拂過，讓蔣離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天怎麼突然涼了，山上氣溫差異太大了吧！」

嗦著粉的戚闕聽見這句話眼睛亮了一下，如璀璨星火，恍人眼。擦擦嘴角站起來大步流星，如奔赴一場某人約定。蔣離提起袋子小跑跟上。

兩人打著手電筒，坎坷走在崎嶇不平的路上，往土坡爬，雜草叢生，過膝的野草刮著褲腿，幕布籠罩一切，野風越發肆無忌憚，裹著灰塵撲面而來，樹影搖曳，月光慘淡。

蔣離好幾次差點摔倒，對前面走的四平八穩的戚闕表示大大的震驚。

走了有十多分鐘就看見一個高高鼓起的墳墓，墳包最頂上還有墳頭草垂下，草上還掛著幾條白布，安靜立在深夜下，戚闕打開盒子與蔣離一起點亮紅燭，紅艷艷的紅燭在漆黑的夜晚顯得有些嚇人。

紅燭放在墳包石壁的縫隙之間，壓著那些長出來的枯草，一圈一圈擺放，裝飾著沉寂敘舊的孤墳，在今日終是熱鬧好看了一回。

戚闕將最後兩個紅燭放在衣兜里，與蔣離一起跪在墳前，點燃香后插在土裡，燒了一疊紙錢，磕了三個頭。

「三十的火，十五的燈，願姥姥護我戚氏，平安順遂，護我徒兒心性純良。」戚闕雙手合十，輕輕低語。

蔣離打開布袋，拿出水果，酥糖。

「快吃吧！」戚闕拿起一個蘋果開吃，蔣離也剝開一個酥糖含在嘴裡，兩人無言，看著發紅光的墳包。

「清明時候叫人除一下草，太多了！」戚闕皺著眉將抵著臉的荒草扒在一邊，沒折斷，拿幾個吃食放在香前。將偷偷準備好的鞭炮點燃。

一串鞭炮點燃扔向遠處，短暫幾秒后噼噼啪啪的聲音在山包上響起，回蕩在黑夜中，金黃色的光芒將墳包與人一起照亮，孤寂墳前熱鬧了。

待了一會就回家，一切經歷短暫熱鬧后，又陷入靜謐。深深的山谷中一條由萬家燈火組成的燈帶綿延至遠方，在夜裡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