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二度試探

第七章 二度試探

「陛下,大事不好了,刑部尚書陳敬帶著一干大臣於宮外,聲言為其族弟請罪,跪在宮外不肯起來。已驚動宮外百姓,宮外圍觀者已逾百人,還不斷地有百姓被驚擾起來圍觀,如何是好啊?」

趙易執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內務大總管王振良著急忙慌地一路大呼小叫地跑來床前。

「就說朕在睡覺,有事明早再說」趙易執翻了個身,嘟囔著說道。

內務大總管急道:「他們要是肯聽的話,奴才也不至於跑來打擾陛下您了。若是置之不理,百姓圍觀甚多,有損皇家體面啊!」

趙易執一個翻身又轉回來:「他族弟是哪個?犯了什麼事?要是不是什麼大事,就賣他刑部尚書一個面子,罰些錢放了吧。」

「他族弟就是江南巡撫陳瑜啊,前些日子剛被陛下您關起來的陳大人啊!」

趙易執聞言睜眼,坐了起來:「呵,看來這朕不起來還不行了,大半夜地趕來,真會挑時候啊!這陳敬是什麼人啊?」

「陛下,這陳敬乃是刑部尚書,李太師門生。只是,聽說他與陳瑜陳大人素來不和,平日里老死不相往來,卻不知今日為何…」王振良回答道。

「王總管你就別裝傻了。」趙易執一邊穿衣一邊說道,「你上來就說李太師門生,朕還不知道什麼意思嗎?」

穿了半天,還是沒穿上,趙易執只得喚來旁邊的宮女:「只是你終究還是皇宮內官,不好太多地過問朝廷上的事,朕自有主張。」

王振良連忙叩首:「陛下英明!」

「行了,走,你頭前帶路,咱們去會會他。」

皇宮城外,十餘名官員叩地不起,為首的一名官員,一縷輕須,頗有威儀,只是沒著官服,一身白衣,叩在城門下,一身仙鶴官服整整齊齊地疊放在面前,烏紗帽放在官服上,端端正正的。

「陳尚書,深夜如此所為何事啊?」趙易執倚坐在一輛皇宮馬車上,馬車在眾官面前停下,趙易執一躍而下,沒有理會旁邊急著拿樓梯的王總管。徑直走到陳敬面前。

「啟稟皇上,臣弟冒犯聖上,臣特來請罪。」陳敬頭也不抬,自顧自地說道「臣弟陳瑜素來恃才傲物,臣屢次勸諫,不聽臣言,如今冒犯聖上,合該萬死,幸聖上寬厚,饒他一死,今日臣特來代弟請罪。」

趙易執在他面前站定,看了看身後眾人,都是刑部內的各司各處一眾官員,心中瞭然。問道:「那,你可知陳瑜所犯何罪?」

陳敬依舊沒有抬頭「微臣不知,還請聖上明告。」

趙易執笑了起來,對著周圍圍觀百姓喊道:「各位百姓,你們可知陳瑜陳大人犯了什麼罪嗎?」

「俺們哪曉得啊?」

「莫不是從國庫里偷了錢吧?」

「人家當官的,哪能用得著從國庫里偷啊?那叫貪!」

圍觀的百姓看到皇上原來只是一個小少年,笑起來還挺和藹的,和平日里傳的昏庸殘暴不一樣,一個個大著膽子,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趙易執等百姓七嘴八舌吵了半天,舉手示意,城上守衛立刻敲鑼,示意百姓安靜。

待到眾人安靜下來,趙易執說道:「陳瑜身為江南巡撫,皖城水災卻知而不報,朕問起時還避重就輕,置皖城災民性命於不顧,犯瀆職,欺君之罪,罪當問斬!朕憐其往日功績,赦其死罪,現押入大牢,待皖城損失傷亡報上,再行處置。眾人可有覺得不妥?」

百姓又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這陳大人知道為啥還不報呢?報了不就沒事了?」

「報了怕朝廷問罪啊,說不定那邊的水災沒多嚴重,事情就過去了呢?」

「這不報不是更找他麻煩嗎?水火無情啊,那裡的人還活不活啊?」

趙易執沿著圍觀的百姓轉了一圈,聽了百姓的一眾談話,回身走到叩服在地的陳敬面前「陳大人,你說朕這判決,可還公道?」

「聖上裁處,自然是公道至極,英明之至。」陳敬抬頭張了張嘴,還是奉承地回了一句。

「那你深夜來此所為何事?是想讓朕…放了他?」趙易執反問道。

「臣不敢,臣想…」陳敬張了張嘴,發現臨來時李太師教的話一句也說不上來。李太師曾言,但凡皇上言江南水災情況,判陳瑜一個瀆職之罪,就立刻反問皇上,江南水災證據何在。以此給皇上施壓,逼迫皇上放人。

可如今皇上一口咬死江南水災,陳瑜不僅瀆職,還欺君,這…自己如何敢說?再去要證據,豈不是把自己也送進去了?

趙易執不去理會陳敬,越過他詢問身後跪服的一眾官員「陳大人為其弟請罪,足見其兄弟情深,甚為動人。不知諸位愛卿,深夜一同來此,所為何事?」

身後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只是奉命來給陳敬造勢壯膽的,如今陳敬被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讓他們怎麼說?按道理說法不責眾啊…這不問首人,卻去問從眾,這讓他們怎麼回答。

見身後眾人不應,趙易執冷哼一聲:「爾等此來是為公耶?為私耶?深夜擾民,該當何罪!」

陳敬咬緊牙關,不得已回道:「回陛下,臣弟曾言皖城確有水災,只是城外幾戶人家,淹了幾畝農田,官府皆已補償,無甚大事,還請陛下明察。」

趙易執點頭道:「那自然是明察,等探報回來,查清情況,若是錯怪了陳瑜陳大人,朝廷自會給他一個交代,剛剛我不是在百姓面前說清楚了嗎?」

圍觀的百姓紛紛點頭,陳敬這下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爾等深夜擾民,結黨滋事,身為朝廷命官,行事荒誕,不知輕重,如何對得起國家俸祿,百姓期望!」趙易執喝問道。

跪在地上的一眾官員,哆哆嗦嗦連頭都不敢抬了。

趙易執喝問后,見眾官員不再講話,接著又問:「可是有人指使?」

「回稟陛下,無人指使。」眾官員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很好,王總管,明天傳朕旨意,今日以陳敬官員為首的大小官員,深夜恣事,擾民安歇,實無分寸,已無為官之本分,全部削去官身,貶為平民。」說完趙易執踩著階梯坐上了馬車,放下車簾,示意車夫迴轉進宮。

王振良對著百姓喊道:「此間無事了,各位鄉親父老,街坊鄰居早點回去歇著吧,明兒個該出工的出工,該耕種的耕種,莫自誤了時辰。」說完也跟在馬車後面一路小跑了起來。

百姓紛紛散去,跪拜在地的官員這才紛紛交談起來,三三兩兩起身離去。不少人離去前怨毒地看了一眼還伏在地上的陳敬,啐了一口,憤而離去。

陳敬跪了一會兒,爬起身來,向著李常文李太師的太師府走去。

太師府前,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擋住了陳敬:「陳大人,太師睡下了,就別去打擾了。」

「下官此來是向太師稟告情況的,太師不明情況,如何會睡下?」陳敬不解地問道。

管家將陳敬拉到一邊:「陳大人可是被罷了官,現在成了一個白身?」

「你如何知曉?誰人來報了信?」陳敬繼續問道。

「還需用人報信?你走之後,太師就言明要睡下了,小人還提醒過,說陳大人此去不知成功與否…太師言,必不能成功,陳大人此去,皇上若是個昏君,就會將陳瑜陳大人放了,若是個暴君,就會將你們一眾大人給殺了,要是個明君,就會將你們罷了…」管家低聲說道。

「那…這…太師如此究竟為何?那我現在該怎麼辦?」陳敬一時言語無措,抓住管家問了起來。

管家按住陳敬的手,伏在耳邊悄悄說道:「李太師有言,若要榮光,當去西南。」

陳敬思索了一番,看了看管家,心一橫,行了一禮:「如此,請代陳某謝過太師。我弟陳瑜雖與我不和,但是還請李太師設法搭救。」

「放心,放心,太師自有主張。」管家點頭道。

陳敬也不廢話,轉身向家中離去。

「走了?」大門內側,李太師拾階而上,進府的管家問道。

「走了,走的時候還挺捨不得陳瑜的,嘿嘿嘿。」管家笑道。「老爺您可真高明,您怎麼就知道皇上會把他罷官?一切就跟您安排好的一樣。只是…」

「只是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讓他們去,是嗎?」李常文轉身向府內走去。

管家在後面跟上「不該小人多嘴,只是他們都是老爺您的得意門生,如此,自斷臂膀,何苦呢?」

「那天陳嵩從宮裡出來,高興的那個樣,逢人就說皇上死而復生,英明之極。我就想試探一下,陛下到底英明到了哪一步,如果太英明了的話,就得讓那位大人早點動手了。陳瑜陳敬這種人,一年半載的,我想培養多少都有。」

「那老爺,下一步該怎麼辦?要再找誰去試探試探?」

「不必了,再試探多少都是白搭,試探得多了,反而引起皇上警覺。再派人去找孔豹,一定要做得乾淨一些,要趁這京城的那位還沒出手,和皇上再周旋一下。」李常文說著話,自顧自走了。留下管家一人,思索了一番,出門又不知是尋誰去了。

「陛下,老奴…」回到了寢宮,王振良跟在趙易執身後,欲言又止。

「你是想知道他們這樣自討苦吃是為何事是嗎?」趙易執轉過身看著王振良問道。

「陛下英明!」王振良呼了一聲又要跪下,被趙易執一把扶住。

「王總管你年紀大了,也就不要老是跪啊跪的,這裡沒有外人。」趙易執走到桌邊,一旁的宮女立馬上來倒了一杯香茗。

趙易執呷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朕本來也不明白,但是出去看到那一番陣仗,就明白了,這是要找朕討個說法。朕若支支吾吾說不上來,有損皇家威嚴,還要放了陳瑜。沒辦法,只能一口咬死皖城水患嚴重,把陳敬先打掉再說。」

王振良若有所思:「那皖城水患果真嚴重,陳敬他們如何敢來啊?這就是自討苦吃啊,若是不嚴重,也不至於剛剛嚇成那個樣子…」

趙易執點了點頭:「不錯,這就是問題所在,現在我們不清楚情況,我估計他們派去的人也沒回來,他們也不清楚皖城現在是什麼情況。八成…這陳敬是被人派來試探我的。」

「對,陛下所言極是!他們也不知道情況,若是陛下漏了怯,他們就會知道皖城水患並不嚴重,就更要變本加厲了。好大的膽啊!他們!身為朝廷命官,自己不明白民間疾苦,竟然還敢來找皇上打探消息!」

趙易執嘆了口氣自顧自說道:「水患嚴重與否,他們並不關心,我感覺…他們倒像是來試探我的…」

王振良張口正欲再問,趙易執揮了揮手:「再增派人手,趕到皖城,皖城情況一定要給朕打探清楚,最好再帶些流民回來,朕要親自詢問。」

「老奴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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