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要學會自己去走路

思考……主人要靖奴學會自我思考。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沒有什麼是思考之後沒有解決辦法的，唯一的辦法只有可能他是一個傻子，沒有任何的思想，自然也就不會去思考所謂的思想究竟有多麼的重要。

所以他的主人希望靖奴可以擁有自己的思想，從而可以自己學會思考。因為他了解靖奴以前的身世，也了解他並非一個冷血無情甚至連一絲絲思想都沒有的傻子。因為這個世界上除了先天性的障礙人士之外，沒有人不存在自己的思想。即便是那些已經被閉關鎖國以及封建思想禁錮了許久的須瀛人也存在自己的思想。

他們也明白所謂的文明和開化到底代表著什麼，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們甚至都希望可以重新選擇自己的命運。但是他們卻發現自己並沒有那樣回溯時間的能力。

所以主人很希望靖奴學會如何去思考，思考自己以前究竟為何物，思考自己如何去走路、如何去說話，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靖奴自己學會如何去思考。如果靖奴一旦失去了自我思考的能力，那麼他將會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機器。

那絕對不是主人最初的想法，他希望靖奴可以重新恢復以前的人性，這也算是自己的主人完成了以前一個友人的囑託。儘管主人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和那位友人相見。畢竟那件事情之後已經過去了五年之久。

然後，精神矍鑠的老人從懷中拿出了一份食物，然後將它遞到了靖奴的面前，似乎是被食物的香氣所吸引，靖奴整個人瞬間變得精神了起來，甚至連那雙原本空洞的眼神也在一瞬間變得神采奕奕，他直接一把奪過了主人手中的食物，然後一口將其吞下，主人看靖奴吞咽的動作還是和一隻怪物一樣，只不過靖奴現在已經知道了如何去吃人類的食物。

「你現在進步很大，不過你還需要很大的改變。」老者走到靖奴的身後，然後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根裝有綠色液體的針劑，然後他便將那個針劑直接扎進了靖奴的身後。

日常的流程走完，靖奴整個人的狀態似乎變得要比之前更加的精神，但是只有老者明白，這麼做也只不過是揚湯止沸，他都在考慮每天上課要不要把靖奴帶進課堂裡面，他擔心自己的那些學生會因此嚇的魂不守舍。但是如果自己不看著靖奴的話，他又擔心靖奴會因此隨意亂跑。

「五年了……什麼時候……你才能真正的恢復呢？」平常的那些激勵靖奴的話在老者看來是那麼的可笑，畢竟靖奴的狀況只有身為主人的他自己清楚，他現在甚至都有點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答應留下靖奴？

五年以來雖然他一直都在進行著恢復靖奴身體的實驗，因為靖奴是一隻厄兆，想要徹底清除厄兆體內的那股黑月的力量，這種事情在如今的世界上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但是所謂承人所託，他也就在五年之間一直在努力著。

剛才他注射進靖奴身體里的那針試劑，實際上是他為了靖奴而特意進行的實驗，以前他從未涉獵過此行列，即便活了大半輩子，他也不想去以身涉嫌，但是這一次為了靖奴，他還是鼓足了自己的勇氣邁出了這一步，不管是人類還是厄兆，他們身體里的基因組其實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所說每一個人類所擁有的基因都不一樣，但是他們的基因都源自於自己的父輩，不管是人類還是厄兆，都無法逃過這一條定律。

所以他也在堅信，靖奴身體里的基因就是可以解決他的唯一辦法，只要可以從他的基因下手，並且按照這些年他所設定的理念，他覺得應該可以打開一條全新的道路。即便那條道路在未來可能會被世人所誤解，甚至會有一段很長時間的被人類厭惡的階段，但是他依舊要獨自走下去。

這一直以來都是「教授」顧洪瑞所堅定的道路。即便現在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在基因這條道路上他一直都會走下去，哪怕他會為此付出自己的名譽甚至是自己的生命。當初他曾見識過那個福柏博士研究出來的名為「t-virus藥劑」的特殊試劑，從那個時候開始，教授似乎也找到了一條獨屬於他自己的道路，畢竟t-virus藥劑的原理也是來自於他所創造出來的理論。

教授這一次嘗試放開了靖奴的手，他這一次想要讓靖奴自己嘗試去走路，哪怕他會因此摔倒無數次，他也希望靖奴有朝一日自己會邁出自己的腿。

靖奴似乎感應到了自己主人的要求，然後他那雙略顯木訥的身體微微地朝著前方邁出一步，看上去他的動作還帶著一絲絲的生澀，但是已經有了最初人類學習走路的模樣，顧洪瑞嘗試遠離了一下靖奴，靖奴卻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伸出手想要抓住自己的主人，他想要自己的主人抓住他，他不想讓自己的主人離開自己。

但是顧洪瑞只是放開了手，讓靖奴自己嘗試去走路，因為他遲早都需要邁出那一步，他在未來不光要學會如何去爬，也要學會如何去走，甚至是如何去跑、如何去跳。沒有人可以指導靖奴一輩子，萬一哪一天顧洪瑞因病逝世，那麼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人可以牽著靖奴的手一直走下去了。

顧洪瑞很擔心自己真的迎來那麼一天，所以任何事情他都必須要留有後路。靖奴知道自己的主人想要教導自己去學會走路，但是他的嘴裡開始發出模糊不清的囁嚅聲，那聲音如同正在牙牙學語著的嬰兒一般，模糊不清的語言彷彿一連串模糊不清的符號一般從靖奴的口中不斷蹦出，他開始邁著比較生澀且難看的步伐朝著前方慢慢地挪動著自己的腳步。他彎著自己的下半身，像是在蹲馬步一般邁出自己的腳步，然後便是另一條腿，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學會了橫著走路的螃蟹，就像是一個畸形種一樣。

顧洪瑞知道靖奴這些天一直沒有任何的進步，但是他還是很願意去相信靖奴，因為他還是一個人類，他還保留著人類最原始的思想。他知道靖奴終有一日會開口說話，也會跟人類一樣嘗試邁出自己的腳步。

「靖奴，挺起自己的身體，你現在是一個人類，不是一隻動物！」

靖奴很聽自己主人的話，主人讓他挺立起身體，他隨即將自己彎曲的身體挺立起來，但是他的那雙腿以及岔開著，看上去十分的難看。但是靖奴這一次卻學會了如何挺立自己的身體去邁出自己的腳步，看上去像是一隻難看的醜小鴨一般，但是顧洪瑞一直相信靖奴會是一隻天鵝。

「靖奴，將你的腿擺到你的身前，甩動你的手臂，你現在是一個人類！」

顧洪瑞每一次都會提醒靖奴他是一個人類，他不是一個機器人。他想要靖奴永遠記住這句話，他是一個人類，他擁有人類的種種思想和行為，他會和人類一樣說話、憤怒、吃飯甚至是睡覺，他和人類不存在任何的本質區別，所以顧洪瑞一直都相信靖奴。

靖奴聽了自己主人的話，然後他便開始在自己的腦海里思考起來，他在思考主人剛才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把腿擺到你的身前，你的手臂也要擺動起來！」，他開始學會了像一個人類一樣去思考，然後他便嘗試著擺動自己的手臂，然後岔開的腿開始慢慢地擺正到自己的身前。仟韆仦哾

「靖奴就是這樣，現在開始像一個人類一樣邁出你的腿！」

靖奴這一次再一次思考了一下自己主人的話語，然後已經擺正的雙腿便開始慢慢地朝前方邁出了一下，然後是第二下、第三下，他的手臂也在跟著他雙腿擺動的幅度開始甩動起來，不過靖奴的手甩動的頻率很快，而且他手臂甩動的幅度也很大。

撲通！

靖奴似乎還不太熟悉這樣的走路方式，他的腳下直接踩空，然後他整個人直接摔倒在地上，但是靖奴在摔倒之後卻不會做出任何的行為，就好像他並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摔倒看了一樣。

「靖奴，站起來，就像以前我教你的那樣！」

站起來……靖奴突然想到，自己的主人好像的確教過他摔倒之後要自己學會站起來。即便未來自己可能會無數次的摔倒，但是無數次摔倒之後他又可以無數次的自己爬起來。靖奴將雙手死死地貼合著地面，光滑且剛剛被雨水沖刷過一次的地面似乎很難讓靖奴再次站起來。

但是這和主人所說過的一樣，即便他在未來會無數次的摔倒，自己也要無數次的從地上爬起來。絲絲貼合著地面的手臂努力地支撐著靖奴的身體然後讓他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這一次他率先邁出了自己的腿，然後便是自己的手，他會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再站起來。但是站起來這個動作……顧洪瑞不知道教導了靖奴多長的時間。

「靖奴，站起來，就像我之前教你的那樣！」

站起來……主人讓我現在就站起來……靖奴慢慢地從地面上站了起來，然後他再一次挺立起自己的身體，嘗試著朝著前方邁出了自己的步伐。

噠噠……

很輕微的聲音卻讓顧洪瑞的心裡泛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他擔心靖奴會再一次摔倒，他也擔心自己多年以來的教導會毀於一旦。緊接著靖奴再一次邁出了自己的步伐，然後是第二次、第三次……直至靖奴比上一次他摔倒時的步伐要走的更多而且也沒有摔倒的時候，顧洪瑞懸著的那顆心也最終被放了下來。

「靖奴……就是這樣，你要學會自己去走路，然後你才會學會如何去跑，如何去跳！」

靖奴一點一點慢慢的挪動著自己的頭，然後他那雙空洞的眼神望向了自己的主人，顧洪瑞似乎是唯一一個可以解讀靖奴眼神的人，因為從他的眼神之中顧洪瑞看到了堅定和乾淨：「靖奴……我永遠都會相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