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鳴器山
書自然是凌正風留著趙豎的,而且事情也正朝著他所計劃的方向發展。
只不過放權給封逸卻是他不得已而為之的下下之選,因為他知道一旦受傷的消息傳回了影宗,自己對影宗的掌控必然會被削弱,與其現在就與封逸撕破臉皮,不如先示之以弱,那幫人群龍無首之下當然是誰厲害就跟著誰,識時務者為俊傑,畢竟影宗是講利益和實力的地方,等他傷好了,再奪回來便是。
凌正風又想起了林顯聖,嘆息不已,哀其不幸,也怒其不爭,但凡林顯聖和蕭懿弦一般聽話,事情也不會演變成這樣。
一想到蕭懿弦,凌正風又搖了搖頭,「可你若真的跟蕭懿弦一樣,老夫又該瞧你不上了,那個蠢材除了修為尚可,簡直一無是處,有狠勁卻無手段,有心計卻無城府,心胸狹隘,我英明一世怎麼卻教出了這麼個玩意兒。」
平穩的心境被打破,胸口的傷又隱隱作痛起來,凌正風一手按在傷處,不斷以木靈力恢復著傷勢。
「朱厭果然名不虛傳,一連幾日這傷依舊不見好轉,前兩日冒險出手時竟還出現了靈力不濟的情況,這麼下去真不知道要多少時間才能痊癒,計劃一推再推,總這麼拖下去大事何日能成?」
凌正風目光深邃,「豎兒天賦異稟,短短一年不到便已快窺得煉神還虛的奧妙著實出乎老夫意料之外,想來當日傳他五極炁元訣還是太衝動草率了些,他如此才能要是不能為我所用,但凡入了神境,足以成為我的頭號大敵。」
其實在凌正風心中,確有一處溫柔真心實意地想將趙豎當作傳人來培養,他也一直在猶豫,特別是失去了林顯聖之後。他怕趙豎和林顯聖相處時間久了,也會學得一般優柔迂腐。
一邊是凌正風的百年夙願,一邊是可以承其大道的傳人,像他這樣的人本不該像現在這麼為難,但真要下定決心卻也不是那麼簡單。
「也罷,只要豎兒不與我作對,我自不會容不下他。」
可凌正風不知道的是,趙豎已然將影宗視為了必須要剷除的對象,而他這個影宗的尊主,在將來也勢必會與趙豎有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
鳴器山坐落在天都的南方,也是整片大陸最南的地方,那裡方圓百里,沒有村落,沒有人煙,甚至沒有鳥獸魚蟲,是真正意義上的荒漠,有的只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孤獨地矗立在天地間,整座山就像一把倒置的寶劍,劍柄入地,劍鋒向天。
天市現在就在山腳下,一如往常的穿著,一節節通往山上的石梯近在咫尺,但他卻無法跨越這僅僅一丈之地的距離,因為有一層肉眼難見的屏障將鳴器山與世隔絕。
「這便是五絕十方大陣么...」
「這不是五絕十方陣...」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或者說這只是五絕十方陣的一部分,王師伯,您現在所立之處才是大陣發動起來誅神斬仙的地方。也就是說,您現在已經被大陣包圍了...」
洒然一笑,天市平靜地說道:「你認得我?」
「我聽師兄師姐們提過『劍貫長虹姬天罡、刀斷山河王楚陽』,您與師父曾是鳴器山的絕代雙驕,今日一見,大師兄並沒有掩飾身上那股凌厲剛烈的刀氣,試問天下除了您還有誰能釋放出如此這般的氣勢。」
「你是姬天罡的徒弟?既認得我又為何藏頭露尾,避而不見?」
原來說話的人並沒有出現在天市的面前,而從遠處看,天市就像在對著空氣自說自話,甚是詭異。
「我其實就在大師伯面前,只是您看不見我而已。」
屏障的另一面,一個身形修長相貌普通的年輕人正隔著屏障好奇地打量著天市,並帶著一些戲謔的語氣繼續說道:「其實大師伯剛進咱們外圍大陣的範圍,師父就已經發現了,不然您又怎麼能安然無恙地走到鳴器山的山腳下?師父有令,我們不能主動打開法陣讓您進來,您想上山,還需自己想法子才行,這是對您的懲罰,也是對您的考驗,得罪之處,還望大師伯多擔待。」
「懲罰?對我的懲罰?」天市冷笑道:「真是倒打一耙,既然想定我的罪,為何不大大方方地放我進去,這樣躲著我,難道不是他自己做賊心虛?」
「大師伯,您曾經立下過重誓,此生不再踏足鳴器山,晚輩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您違背了誓言,不過,那一定是相當重要的事,所以晚輩覺得您有時間在這裡浪費口舌,不如還是想想如何能夠登上鳴器山吧。」
天市笑了,他此刻仍舊蒙著臉,但從他雙眼的弧度很明顯能看出他在笑,是嘲弄地笑。
「年輕人,既然你聽過我的名號,就應該知道,在我面前,一切障礙,都不是障礙。」
天市的背後背著一把刀,刀把很長,刀鞘卻很短,但從刀鞘來看,刀身應有七八指來寬。他一手抓住刀柄,慢慢將刀抽出刀鞘,每抽出一寸,他對面的年輕弟子心臟都會莫名其妙地一抖。
「這是何故?」年輕弟子瞳孔微縮,似是嗅到了什麼危險,向後退了兩步,「這便是王楚陽的威勢么,可師父為何要故意留給他一方天地的靈力,難道是想試試看這大陣究竟結不結實?」
他又看向了天市的右手,此時天市已將整把刀抽出了刀鞘,而藍色的刀身在烈陽的照射下並沒有反射出耀眼的鋒芒,黯淡無光之下卻能讓人遍體生寒。
「這是刀?」看著寬厚的刀身,年輕弟子不禁咋舌道:「這應該是斧頭才對吧...」
眼看天市雙手一齊抓住刀柄,正要將巨刃舉起,這時,山頂之上有一清朗的聲音傳來,「這麼多年不見師兄你的脾氣怎麼還是這麼大,我只不過是想看看這麼多年過去,你修為有沒有退步而已,不用這麼生氣吧,你這一刀下去,是想連帶著把我鳴器山一起劈為兩半么?」
聽到這個聲音,天市身體幾不可查地微微一顫,又若無其事地將刀收回刀鞘之中。
「姬天罡,廢話少說,你若不想我發脾氣就打開山門讓我進去,有話當面說,別跟我玩千里傳音這套把戲!」
「如此,也好。」話音剛落,一道暗紅色的鋒芒從天而降,瞬間便插在了天市和年輕弟子中間,而原本完整的屏障被長鋒割出了一道口子,天市沒有一點猶豫,右腳一抬,一步跨入了鳴器山幾十年來未曾有人跨入過的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