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入山
天市看著地上插著的寶劍,無窮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同樣的地方,他離開得那麼義無反顧。
「我王楚陽今日立下誓言,此生永不再回鳴器山,若有違此誓,不列仙班,不得大道!」
他當年是這麼說的,姬天罡沒有攔他,準確來說是去意已決根本攔不住。但今天他回來了,是為了神隱,也是為了了斷。
「怎的還是這把赤螭劍。」天市瓮聲道,「這麼多年了,我以為你早就把太一神劍拔出來了呢...」
沒人回答他,天市自嘲一笑道:「當上宗主了,架子也大了,也對,我現在不過一介散修,你高高在上自是不屑回答我的問題。」
這時一旁的少年說道:「大師伯,師父本來在閉關修行,是感知到了您才提前破關而出的,而且還違背了師公的遺命把您放進了五絕十方大陣,您可是近幾十年第一個上山的外人了...」
「外人么...」天市冷笑一聲。
少年自覺言語欠妥,連忙賠笑道:「您看我這個腦子這張嘴,師父也總是罵我愚笨糊塗,拙口鈍腮,我不是那個意思,您別介意。」
此時,天市才正眼看了看少年,「我看你不過二十的年紀,就已經身懷煉神還虛的境界修為,愚笨糊塗么,怕是天底下比你聰明的也沒幾個了。」
少年咧開嘴笑了笑,「大師伯謬讚了,我就是看起來小,今年已經二十五了,雖說的確是二十歲入的煉神還虛,但跟師父他老人家比起來還差得遠呢...」
天市一驚,心道:「二十歲入煉神還虛,竟比那連未離更早一些,後生可畏。」但嘴上卻還是淡然道:「二十歲也算不錯了,走吧,帶我去見見你師父,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萬一等會和你師父打起來,你可要躲遠一些,我瞧你應該是姬天罡最得意的弟子了,若誤傷了你,怕是要斷了鳴器山的傳承。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躬身一禮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晚輩江望舒,大師伯總算是問我姓名了...」
他這一躬身,就把身後背著的劍露了出來,天市不經意間瞥到一眼,看到少年背上那白玉雕琢的劍柄時,眼中頓時精光暴漲,不解、震驚、懷疑等諸多種情緒,在眼中不停變幻。他伸手指向那柄劍,因為情緒的激動,手都顫抖了起來,「你背上的,是什麼?!」
少年有些困惑,自然而然地回答道:「晚輩自幼能與劍器共鳴,故修行的劍道,背上的是劍。」
天市被他這番話氣笑了,心想這孩子果然有些憨傻之氣,我自然看得出是劍,但是這把劍,自鳴器山開宗之時便插在了山峰的最高處,幾百年來從未有人拔出來過。
「這...這可是太一神劍!?」
「是...是啊,我初習劍道時,師父帶我去山頂拔出來的,哦對了,師父說它還從未被人拔出來過,大師伯您是想看一看么?」
江望舒沒想到自己這個大師伯會這般激動,當日他當著師父的面拔出這柄劍時,師父只不過是愣了一下便轉身離開了,江望舒知道這柄劍是天下萬劍至尊,不過在他看來,如果修行不到家,手持再厲害的法器也是白搭,他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現階段還無法發揮出這神兵哪怕十分之一的威力,所以對他來說,除了鋒利些,太一神劍與其他弟子手中的法器並無太大區別。
解開繩扣,江望舒雙手將太一神劍遞到了天市面前,神劍並沒有劍鞘,只不過包裹了一塊粗布,天市沒從眼前這少年臉上看到一絲的驕傲或是自豪,有的卻是超乎常人的平靜,就好像那柄劍對少年來說可有可無一般。
他不理解,這個少年為何能夠如此風輕雲淡地提及這把神劍的,是因為外頭五絕十方大陣的緣故么?他知道沒人能從他手上搶過這柄劍?不是...不是的,在他平靜的面孔下,似乎又有著一股超然於世的自信。
「這股理所當然的自信是從何而來的?我雖沒見過連未離但也聽紫微垣的人提起過,就這小子的氣度,隱隱超過了他們口中一枝獨秀的連未離!這個時代當真是要變天了?修真界何時在同一時間出過這麼多修行奇才?」
天市沒有接過太一神劍,而是澀聲道:「這柄劍不是什麼人都能拿在手上的,你很不錯,我們先上去吧...」他越來越想見姬天罡,他想好好問問究竟是如何培養出了這等傳人。
二人一路往山頂而去,沿途山道兩旁滿是墳冢石棺,奇怪的是有些石棺前插著兵器,而有些石棺卻沒有。路過一座墳冢,天市稍稍停頓了一刻,而後又跟了上去。
江望舒覺察到了天市的停頓,看了眼墳冢的方向,開口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師伯的『斷飛流』應是就是取自那座器冢的吧。」
「你知道得還挺清楚。」
江望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為封山的緣故,遺留在塵世中的法器太多,所以師父這些年把鳴器山上的每一把法器都作了補充記錄。他老人家希望有朝一日大陣開啟后,我們能尋回那些法器,重新帶回這裡。」
天市聞言一喜,若是鳴器山解除護宗大陣,對修真界來說是一股強大到可以左右戰局的戰力,看來此番鳴器山之行得到的訊息遠超預計,「他當真願意解除封山的局面?什麼時候?」
「師父並沒有定下時日,只是說天時若到必會有所預兆,安心等待便是。」
「天時?」天市有些失望,「他本也是直來直去的性子,怎麼這麼多年不見,也學得那些神神叨叨的說法。」
「師兄,天時未到,天機不揭,天機不揭,天命無歸,師父便是因為天時未到之時妄圖窺探天機,以求逆天改命,所以一步錯步步錯最終殞命,你是他的大弟子,怎麼這麼多年仍未領悟到這一層境界?」
清朗的聲音再度傳來,原來不知不覺之中,二人已然行到了一處破敗的草廬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