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靜水流深！獄中的暗網

加文不傻，知道兩億金幣寶藏一事是驚天動地大逆不道之事，誰沾上都不會有好果子吃。現在，人們都知道這是格蘭特所為，但不知道加文當時找了國工署的人私下出工修建藏寶山洞，若是主動向王庭供出寶藏所在，那加文自己為何知道些事？過往所做完全可能被人查出，到時候，自己會被視為幫凶，參與了這天大的逆事，他斷無活下去的可能。

所以，寶藏所在，只能讓格蘭特自己說出去。

格蘭特輕道：「汝大可安心，吾既未言寶藏安在，亦未言君之事也。」

加文反應了一會，這才明白格蘭特這有些怪異的語言的意思。

「大人，我還是您的人，你說，此事該怎麼辦！？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格蘭特眯眼微笑——加文再次見到自己，對當初利用他在十萬大山秘密藏寶山洞一事不問不怪，而是急於問自己對寶藏處置的態度，他確實另有所圖。

格蘭特站起，緩緩在石室走動，燈影搖曳，把他的佝僂的影子印在石牆上。

「汝亦有覺，以寶位直告理查甚危，如此是也！以吾之見，汝若以寶位相告，或引殺身之禍。理查遣汝近吾，奈何？無非以汝為在下之嫡系，望念前情令汝能近吾身，取寶位，此為君於陛下前之所值也，若真言寶位，君之所值安存？況汝與吾乃嫡系之親，其必殺君，吾也必死也！」

加文聽后，一身冷汗。

「大人所說極是，這些事情我也曾想過，可是國王陛下交給我這樣的任務，把寶藏問出來的話你我都沒有存在的價值，而問不出來我又沒法交差，時間一長我也可能被遷怒至死，大人！這可怎麼辦才好？」

格蘭特突然桀桀怪笑，步子放緩，他盯著加文的臉。

「理查每日淫樂依舊？」

「是啊，保羅死後，陛下又重新啟用了帝殿後面的帝池，從民間收集了年輕的美女上百，每天晚上他都會去帝池，在那裡和美女們嬉戲。不過近來總聽陛下說體力越來越不如前，還讓研醫監的人給他大開補藥，哎……」

油燈的光射在格蘭特的臉上，把他的笑臉映得有些扭曲。他知道，所謂和美女們嬉戲只是美詞，實際上只是一種能殺死人的淫樂。尼魯十四世斷然無法從常規人倫中得到快樂，格蘭特看得很透，尼魯十四世只是一個蹩腳的生物，無法用平和的手段表達自己內心強烈的情感，尼魯人都一樣。

「長此以往，汝誠易以失職之罪事而為理查所殺！然亦不必過慮，一時內應無事。王既登頂，日盡享人間繁華是所欲者，金財謂其之用甚少，天下興亡亦不在其所圖也。」

加文聞言又唉聲嘆氣，總覺得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見狀，格蘭特又道：「汝應有遠慮，王年高矣，身體和精力能盈溢數年？王子年二十四矣，少年鼎盛，新舊更迭為天下之常態。汝今所慮，不足為慮，應謹防更迭之時以舊臣清之，此為汝之大劫！」

加文一聽心頭一震，更覺得雪上加霜。

「那我該怎麼辦？」

「如之奈何？自然不如早覓主。」

「不行啊，攀不上關係。還有，尼魯十四世看得急，現在過早跟王子接觸會被視作叛逆，帝王家的鬥爭向來都很激烈的，現在根本沒有途徑也沒有可能和王子交好呀。」

格蘭特一愣，好像不可思議一樣看著加文，然後突然仰天大笑，竟好像剛聽加文講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

「愚夫！不足與謀！不足與謀！！哈哈哈哈！」

說著徑直來到窗前，只觀星相，任加文再怎麼詢問都不再張嘴。加文見狀也知道今日必然無果，只能退去。

釣足了加文的胃口，加文開始勤往格蘭特這裡跑動。正如格蘭特所說，其實尼魯十四世對於格蘭特的寶藏一事是並不急的，天下百姓興亡與帝國享樂的一生有什麼關係呢？那兩億金幣就算找不到尼魯十四世又能受到什麼影響呢？

只要在格蘭特死前，把寶藏一事辦妥即可！

加文拿出三顧茅廬的熱情，頻頻向格蘭特示好，還專門向王庭審請，使格蘭特的生活條件更優越，每天餐飲加了水果和葡萄酒，衣物被褥更換了更鬆軟舒適的，每天在院里放風時間由一小時變成了三個小時，準確來講，格蘭特想在院子里坐多久就坐多久，曬著陽光，感受微風。

有一次，格蘭特見獄卒下棋，其中一人快輸了，正急得抓耳撓腮，見格蘭特站在身旁笑而不語，獄卒急求，格蘭特用獨臂推了個棋子，後來那獄卒逆流翻盤，大勝對方，雙方因格蘭特這個外力介入還大吵了一架，格蘭特在旁邊看得笑意盈盈。

不管怎麼樣，獄卒並不難為格蘭特，反正很為關照。而且有王庭的指示，加文的走動，他們基本上滿足了格蘭特所有的要求。

只有三個要求沒滿足：

一是格蘭特不能拿回自己的黑色手杖。

二是腳鐐不能卸。

三是牢門鐵柵欄不可以換成封閉的鐵門，這是為了隨時監視格蘭特，若覺得冷，可以在外面加炭火盆以便取暖。

格蘭特最後沒說什麼，除非必要，不然的話他是不和尼魯人說話的。

君子不言，言必有中。

他開始慢慢對加文放出高級官場上的政治社交工具，誘導他把王子拉向自己。

格蘭特先是向加文要來了欽天署所有人員花名冊、全部履歷表、社會關係圖以及最近幾年的活動軌跡。以加文的能力難以獲取這些情報，格蘭特又向他推薦了帝國軍部里「紅寶石」和殘餘，格蘭特讓他去找那些「紅寶石」，讓他跟「紅寶石」只說一句話——格蘭特還在人間，聽加文的，事成之後會有報酬結算，要多少，給多少。果然奏效，「紅寶石」們是被格蘭特餵飽了的一群人，接了這個大活兒馬上生龍活虎，為加文鞍前馬後提供了不少情報助力。

隨後，格蘭特終於重新接觸尼魯的書籍，一摞摞文案擺在石桌上，監牢里深夜經常燈火通明，格蘭特本就有速讀的本事，現在精神進入了神語境界，更是絕對的過目不望。欽天署源源不斷的人事信息進入格蘭特腦海，再轉而記錄在神語之中。

最後，格蘭特給了加文一份欽天署內官員名單，共七人，上到監正，下到主簿、司歷、署工，各級人員都有。

「此為王子安插之人，可多親多近。」格蘭特這樣說。

按他所說，加文開始頻頻與這些人接觸，積澱著人脈關係。

一切有條不紊進行著，第二年春，每年一度的國學院畢業生源需要參加會考，考中者可進入內政院各署各監，會考需要各署署正直管，署正們有著說一不二的權力，格蘭特把參與會考的三百多生源的底細調查一遍，列一名單，上面又有七人，格蘭特從中畫了三個人名，指著欽天署花名冊某監正名字，讓加文對這個監正說：被圈上名字的三人履歷極好，自己有意錄入。加文問為何不對挑出的七人全表達意向？格蘭特說事不可做滿，猜全了上峰的心意會有滅頂之災，加文聞言又一身冷汗，他本是戰爭時期人才凋零時靠著業務強擠上來的，對人心的把握他還差一截，當時，和平之後，被換掉的官員也是加文這樣的。

「此三人，或來拜謝，若如此，汝可盛情相邀，以美酒美人侍之，席間直贊王子殿下，觀其應答。若有應答稱與王子近者，汝假以驚喜之色，使其直詢王子可還有推薦人選，此事水到渠成！若來者謹慎不言，汝莫急，可於秋季帝國大公考再行此事，料可事成。」

聽了格蘭特的話，加文馬上照做，不到一個月反饋回信息，自己親選的三人真的來上門感謝，加文留他們在某高級酒店喝了個酩酊大醉，但任加文怎麼誇讚王子，那些人並不接茬。格蘭特勸他不要急，只等著帝國大公考。

帝國大公考是每年秋季面向全帝國的，只要是帝國有姓氏的貴族都可以報考官員崗，平民可以報考工勤崗。帝國大公考比國學院的畢業生會考要隆重和龐大得多，國學院只是向內政院輸入知識份子，大公考則是由全社會向整個官場即內政院、長老院、軍機院輸送新鮮血液，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