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單方面挨揍的憋屈

第二章 單方面挨揍的憋屈

「哎呀還是禁軍的將領更有見識,只用這千里鏡粗粗一看,卻要比俺看上個好幾年更精到!」陳興看了看北面的關城,又看了看耿顥,最後還是略有些疑惑地說道,「只是……俺當真愚鈍,一時半會兒確實看不清楚其中的竅要,還望耿指揮使指點一二啊」

陳興此話卻是不虛,他接掌盧龍塞的守御已經有好幾年了,對正當面的松亭關不可謂不了解,對於遼國在松亭關的選址問題,他真的是一直認為這屬於不懂築城的契丹人胡來,不管是古北口還是盧龍塞,那可都是藏身於山後的嘛,甚至乾脆就是正正地堵住山口,可沒有像松亭關這樣前出到需要防守的山口之外,結果還是偏於一側。shuhaige.com

耿顥微微偏頭打量了陳興一眼,也沒有如何作態,只是伸手一指關城後面的山嶺,沉聲靜氣地說道:「俺知道陳守捉是怎麼想的,不過這裡和盧龍塞卻是有些不一樣,此處山嶺,北面都是懸崖峭壁,南麓卻是坡度稍緩,而山口以南的穀道又膨大了一些,若是將關城修在隘口的北面,城牆倒是短了,可是東側的山嶺卻要被南軍掌握!守不住山嶺,藏身於九虎嶺之後的關城可就要被佔據山頭的軍隊砸得屍橫遍地了」

陳興當時就服了,不光是面上一片心悅誠服的樣子,心裏面也是服到不能再服,枉費自己也有多年的守關經驗,從征的經歷更是不少。卻是沒有這等見識。聽說京師的武學倒是會向學員傳授兵書戰策、山川地理形勢,但是眼前的耿指揮使可不像是進過武學的高才啊……

「還是耿指揮使有見教!遼人將松亭關建在隘口南面的黃土台地上,原來為的是防護這一片山坡啊……這卻是不得不然,從山北上去守御的確很難走。要是松亭關的關城被放到了山北,我軍衝上山去倒是要比蟻附登城更容易一些,山頭對隘口居高臨下,上面的山石又是取之不盡,這樣的關城著實守不住。」

只要關鍵處的道理一通,那自然是一通百通,陳興的軍事素質顯然也不差,口中讚歎了一番之後。他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轉,接著笑嘻嘻地說道:「不過碰上了學會挖坑埋葯放炮的俺,卻是不用蟻附登城的,要是論這般手段破城。夯土牆倒是比山嶺容易了百十倍!」

「嗯,碰上了經過陛下訓導的大周軍隊,契丹人再怎麼沐猴而冠地效仿漢人築城都是徒勞的。」耿顥也不由得笑了笑,「像現在這個築城的位置,的確是兵家正道。不過幾里長的城牆袒露在我軍面前,恐怕是要讓陳守捉的部下予取予求了;而要是不循正道地將關城縮進隘口,那我軍卻是只需要用尋常手段就可以輕鬆破城了。」

陳興張著嘴瞅了瞅在虎捷軍火銃射擊下不斷迸射出煙塵的松亭關城頭,又看了看正在有條不紊地運土填壕的麾下士卒和民夫。再眯著眼打量了一下關城後面的山嶺以及旁邊的川道、隘口,最終摸著後腦勺樂呵呵地說話了:「呵呵這塊地方明明就該是俺們來建關城的么……北面的懸崖峭壁、窄窄的隘口和南面這一片黃土台地。分明就是為了讓南邊屯兵駐守防備北邊的,關城屯兵。翼牆護住隘口,山嶺從北面高不可攀,比盧龍塞還要好守一些,等到破了關城以後,俺這個林蘭守捉可就要搬到這裡來駐防了」

耿顥聞言只是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這往後的事情……別說朝廷很可能在燕山北麓闢地千里,就算是懲處了遼人之後即收兵南返,讓你將守捉署從盧龍塞北移到松亭關,那也得等到兒郎們破了城再說吧。」

「這有啥!」說起眼下的任務來,陳興登時精神煥發,「只要虎捷軍用銃子將敵軍牢牢地壓制住,不讓他們隨便露頭射箭扔石子,俺保證就在這一兩天時間裡面開城給你看了……且看小兒輩破賊」

…………

相比起周軍的成竹在胸,松亭關的守軍卻是如坐針氈,耿顥和陳興可以雲淡風輕地閑聊,任由屬下按部就班地依照規程去啃面前的防禦體系,而不用時刻操心督促,松亭關的守將迭剌哥可端不起這樣的心態。

迭剌哥的心情非常沉重,儘管早就知道周軍的戰鬥力非常強悍,知道周軍那種叫作火銃的兵器極其犀利,而且有關周軍北犯的預警也已經早了一兩個月報過來,他自信松亭關的防禦準備可以算做得足夠全面細緻了,但是兩軍接戰的結果仍然讓他心中震怖非常。

城外的周軍陣容嚴整進退有序,那些火銃手大概是完全替換了原先周軍當中的弓弩手,在城外一排排地站出了好幾個橫陣,與城頭隔著一兩百步遠,用他們的火銃擔當著壓制城頭守軍的任務,持續不斷地將銃子潑灑到城頭,打得夯土垛口噗噗直響,讓藏身於垛口後面的守軍根本就不敢直起腰來。即便如此,時不時地還是有幾個倒霉蛋被穿過懸眼的銃子收去了性命,而穿過懸眼擊斃士卒,銃子多半就是打到了人的頭顱、頸項或者胸口,胸口的創洞猶似可,頭顱被銃子穿成爛西瓜的場面卻著實令人心驚膽裂,個別特別不幸的漢兒軍乾脆被銃子打斷了脖頸,那等場面就更是讓士氣瞬間跌落。

關鍵是迭剌哥還找不到有效還擊的辦法!

松亭關的關城太小了,而且遼國的工匠本來就很珍稀,根本不可能為這個小小的關城打造拋石機,這裡也沒有多餘的地方和兵力來配備拋石機,所以迭剌哥手頭只有弓手可以攻擊敵軍了——出城反擊的想法,迭剌哥在看到敵軍陣容的第一刻就已經絕了,關城正門早就被他用土石封死;而現在周軍也還沒有靠近城牆,滾木擂石的殺傷效果當然是想都不要想的;至於弩手么……遼國本來就沒有製造勁弩的能力,當年從中原武庫里搶來的強弩經過幾十年的消耗也剩不下來了,所以松亭關這裡也是乾脆沒有的。

可是就靠著弓手去和周軍的火銃手對射么?別說那些漢兒弓手一個個縮頭縮腦的不敢在垛口露出身形,奚人弓手同樣沒有直面銃子的膽量——看不見來路卻威猛無匹的銃子,殺傷力遠大於箭矢,卻又根本沒法躲避,就算是換了契丹弓手來,那也同樣不可能端立在垛口處。

然而弓手射箭要不是立直了站穩了,還要把架勢擺足了,這箭矢根本就射不遠。據迭剌哥所知,即使是契丹人當中的神射手,藉助城頭的高度拋射個一百多步就已經相當了不起了,更別說普通的弓手躲在女牆後面張好弓再閃到垛口處偷射了,這麼干能夠射出去五六十步就已經可以稱為精兵,而五六十步遠……連周軍火銃兵的腳趾尖都挨不到!

所以所謂的用弓手和敵軍的火銃手展開對射,說穿了還是個單方面挨揍的局面,頂多也就是勉強鼓舞個士氣而已,不過一旦露頭之後的傷亡大了,這士氣卻說不清是被鼓舞起來了還是被穿破了。

好在弓手的射擊也不是全無效果。

前面已經說了,周軍陣容嚴整進退有序,那些火銃手衝到距離城牆一兩百步遠的地方,之後可是沒有明顯的進退,只是停在那裡不斷交換隊列進行輪射罷了,迭剌哥在心中評價的進退有序,那是指的從火銃手陣列之間衝出來的另外一群周軍。

那群周軍顯然是負責填壕的,之後說不定還要負責蟻附登城,他們現在正不停地從火銃手的橫陣之間沖向城下,身負裝滿沙土的草袋,將其扔進壕塹之後再回身逃竄,起碼在接近壕塹的那一段來迴路上,這些周軍士卒肯定是進入了城頭弓手射程之內的。

射不到那些火銃手,好歹還是可以射殺幾個撲城士卒的吧……可惜也就是比單方面的挨揍稍微強那麼一點點,負土填壕的周軍的確有些傷亡,不過在迭剌哥看來,周軍的傷亡數竟然不會比自己部下更多!從城頭落下的箭矢綿軟無力,而且是稀稀拉拉的,那些負土填壕的周軍前頭還有櫓盾手護衛,儘管其他人並沒有著甲,卻著實沒有幾個中箭之後仆地不起的!況且以迭剌哥的眼力,多數中箭者恐怕還是周軍征來的民夫,毫無裝具而且陣形散亂的,稍微碰上一點傷亡就大呼小叫狼奔豕突的,那不是普通的民夫又是什麼?

在迭剌哥的眼裡,民夫其實和填壕的沙袋也沒有多少區別,契丹人深入中原打草谷的時候,攻城哪一次會少了驅民填壕?填完了沙土之後,再把屍首甚至活人填進去都不稀奇,他不覺得這樣的死傷對周軍能夠構成什麼損失。

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額頭、鬢角與鼻翼滲出來,從穀道吹拂而過的山風都不能減少分毫,迭剌哥縮在正門上方的敵台中央,看著周軍那嚴整的軍容和獵獵旌旗,心中泛起一陣絕望,不由得看了看那封住隘口的北側翼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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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五代當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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