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甲

第十章 破甲

八十三、八十四、八十五……清晨的日光才透過鐵窗灑進囚室,魏鷹已經拿起木劍,揮舞了近百次。熾熱的汗水順著下巴滾落大地,在冰冷的空氣中蒸出升騰的白霧。今天是來到這所監獄的第四天,在新露的幫助下,他僅僅過了三天,傷口便已經完全恢復。之前他還只能從姜煉的嘴裡聽些理論,今天便可以實踐了。當然,也因為他傷得不重。他只是擦破了皮,流了點血。骨頭或許有些有些破裂,可幸好沒有折斷。緊握手裡的木劍,魏鷹仍舊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他當時還以為,自己能夠從魏文照手裡要到的,不過是一些食物或者藥品。結果這位瀾王的世子竟出奇的大方,連木劍都敢直接給他。雖然沒有刃,可木劍當鈍器也能砍死人呀。嶄新的木料帶著些許芬芳,細膩且光滑,不僅用料好,其上定是塗了一層大漆。甚至於,他能夠頓頓吃到肉,還有人專門準備熱水與換洗的衣物。他這個囚徒,過得極好,甚至遠超他在養濟坊時受到的待遇。很疑惑,魏鷹也不明白為什麼,只要不是明顯越線的要求,魏文照幾乎有求必應。僅僅是因為,姜煉是玉劍齋的大師兄嗎?姜煉曾經說過,魏文照是個沒有武學天賦的武痴,可武痴,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想不通,魏鷹所幸不想了。停了片刻,魏鷹集中精神,繼續揮劍。「呼~」冰冷的空氣隨著呼吸進入肺部,而吐出來的濁氣,卻帶著滾燙的氣息。木劍很沉很沉,甚至比真劍還要重。為了增強訓練的效果,裡面還被灌了鉛。剛開始的時候還好,現在每次揮劍,他都能感覺肌肉傳來了不堪重負的信號。可饒是如此,那雙堅毅的眼眸,也不肯放鬆。用力握緊木劍,魏鷹感覺手臂有些發抖,但他咬著牙,再次揮劍。「可以停了。」這劍才剛剛揮出去,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姜煉便立即開口了。「我感覺我還有力氣,還能繼續。」魏鷹現在雖然有些疲憊,可離他的極限,還有不少距離。他不敢鬆懈,因為接下來要面對的敵人可能會很強。「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揮歪了!」姜煉用木尺壓下了魏鷹的劍,肅聲道:「揮錯百次,不如揮對一次。揮劍練的不是力量,而是對劍的掌控。劍筋越正,揮劍就越快,劍的殺傷力就越強。無論是斬擊,還是突刺,威力都會更上一層樓。若是太累,導致刃筋打的不正,便會毀掉你控劍的感覺,這時寧願不練。」姜煉問:「你知道劍士的第一個境界是什麼嗎?」魏鷹答:「是破甲。」「那你知道什麼是破甲嗎?」「當然。」魏鷹當即點頭,「參與劍武祭,過了春試的劍童,便會被授予劍客的稱號,等同於秀才。而春試,考的就是破甲。」「錯了。」姜煉無奈地搖了搖頭,「破甲是劍術的境界,而劍武祭考什麼,不重要!」這怎麼可能?所有的劍士,最終的目的不都是在劍武祭上大放異彩嗎?魏鷹有疑問,卻沒有說。他知道自己是個菜鳥。所以只是將問題藏在了心裡,然後繼續聽姜煉為他解惑。姜煉問:「你嘗過肉嗎?」「當然。」養濟坊什麼都不是很富裕,但是每當逢年過節的時候,他們吃頓肉還是沒有問題的。尤其是在人力並不富裕的時候,稍微大點的孩子,都會被叫去打下手。給的獎勵大多是一些糖,一點肉。不過多是些雞鴨禽類,牛羊極少。「你應該知道,無論是牛肉還是豬肉,都有紋理。」「嗯。」跟著姜煉的話,魏鷹在腦海里,想象出了一個被咬了一大口的雞腿。從雞腿的缺口上看,還能看到上面絲狀的紋理。「不止是肉。樹有輪,竹有節。只要順著它們紋路切下去,便輕易切開。」姜煉解釋道:「朝廷的制式札甲,是由層層的甲片堆疊組成,防禦力極強,尋常刀劍乃至長槍亦不能破防。但是甲片有疊層的規律,你只要找到薄弱處便能輕鬆擊破札甲。這才是破甲的真正含義。練習揮劍,就是提升你對武器的掌控力。當刃筋不偏不斜地切在弱點上,你就會明白,何謂破甲!」思考片刻,魏鷹方才開口道:「那接下來,該練什麼?」姜煉答道:「揮砍只是個開始,休息一會,接下來的刺更加重要!」為什麼刺比揮砍更重要?雖說有些疑惑,可魏鷹還是沒有出言反駁,而是聽著姜煉的話,繼續往下練。「一般人剛開始的訓練量遠不如你,但你無論是傷口恢復,還是體能恢復,都遠超一般人。所以,我們可以再加量。」「那就來吧!」魏鷹正在做兩手準備,劍技他不會放鬆,身法也要一直練。其實魏鷹的恢復速度並不比一般人快,只是新露在暗中不斷為他療傷,這件事就連姜煉都不知道。姜鍊師兄,大概以為新露的殘魂,只能用來交流吧?不過這樣也好,新露的存在暴露的越少越好。新露是魏曉的分魂,或許也知道長生不老的秘密。接下來幾天,有體力的時候,他就會在姜煉的幫助下訓練劍術和身法。身體疲憊的時候,他便會坐在稻草上打坐休息,觀想新露給他的迷宮圖。

時間久了,每次都會弄得頭昏腦脹。這導致他入夜時,總會睡得很沉。決鬥的時間步步逼近,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提升自己!…………寒風呼嘯而過,走廊的窗外竟飄來幾縷潔白的雪花。魏公公受不住冷空氣的侵擾,不住地打顫。都到這個時候了,將他調走的調令還沒有批下來么?冷啊,是真的冷!魏徳本是一位來自皇宮的太監,三歲起便入宮侍奉皇帝。幾乎從小便沒有出過皇城,一直對外面的世界有些期盼。可魏徳萬萬沒有想到,他第一次出宮后,就回不去了!監送流放北疆的囚徒,他原以為只要到了目的地,就會被重新召回京城。可聖上卻似乎忘了他,將他留在了北方寒冷的荒原中。他被迫留住進了這所逼仄且陰暗的監牢里,四周皆是風雪,而他甚至沒有一個熟人。魏徳是名太監,以姓魏而自豪。按照大魏的律法,只有皇帝和王上,才能夠做他們的主子。尋常人家,權勢再高,也不配哩。按理說皇帝不要他也就算了,大不了就留在瀾王府吧。可這瀾王到現在,也沒有將他調走的打算。搞得魏徳,只好留在這所監牢里,充當一名沒有權利的獄監。『都怪那個叫魏鷹的傢伙!他憑什麼姓魏?!就因為他,我才被迫留在了北地!』想到這裡,魏徳的牙齒咬得嘎嘎作響。「呼~」總算來到了目的地,魏徳長出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張盛,這枚玉環,你還想要嗎?」魏公公從懷裡掏出一枚墨綠色的玉環,沖著鐵欄里的人兒,揮了揮手。「魏公公,有何什麼吩咐?」裡面的囚徒年紀綽約三十來歲,面色紅潤不說,連衣裳都沒有什麼灰塵,完全看不出是個囚徒。尤其是那雙熾熱的眼睛,帶著殷切的光芒,盯著玉環,不肯挪動半分。幸虧有粗大的鐵柱子隔在了中間,否則魏公公甚至不敢直視這雙銳利的眼神。「張劍士,近來可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張盛低聲說著違心話,只不過魏公公可不管這些。他拋出了一個誘餌,沖著張劍士說:「明天有隻鷹要和你斗一斗,可千萬不能留手啊。只要他死了,雜家就把這玉環給你。」「他很強么?」「只是運氣好,讓瀾王殿下看中罷了。」「那好,咱答應你!」「雜家期待你的好消息。」魏徳拱了拱手,緩緩後退的同時,露出狡黠的笑臉。接下來就是去找劉擎,調換一下戰鬥安排。將魏鷹和張盛,調在一起了。魏徳可不認為,劉擎會拒絕自己的要求。因為張盛的枚玉環,就是從劉擎的手裡買來的。魏徳想要做啥,劉擎絕對門清。劉擎之前將玉環賣他的時候,就曾經告訴過他,這名玉環,是一名『劍士』的寶貝。聽到劍士,魏徳當時就樂壞了。劍士的稱呼可不敢亂喊,唯有能夠破空斬出劍氣的人,才能被稱呼為劍士。可劍士,一般也不可能被抓進牢里。後來魏公公了解了一遍,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來,張盛有一門比翼族還要誇張的本事。這人,真的能夠斬出劍氣!張盛雖然是名假劍士,但他只要蓄力一段時間,便能夠斬出劍罡。而且蓄勢的時間越長,劍罡越猛!可惜在戰鬥中,停頓哪怕一秒鐘,都是致命的。張盛所謂的破空,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都只能用於表演。不然的話,只要張盛參加劍武祭,拿個劍士的功名,根本就不用待在牢中。劍士是有特權的,尤其是可以破空的劍士。不過要張盛對付的人也不是劍士,而是一位無名小卒罷了。也正是因為張盛比其他劍客更加致命,所以魏徳才會選擇張盛,來終結掉魏鷹的生命。「『鷹』絕對不知道張盛的底細,只要張盛蓄勢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他就死定了!」魏徳嘴角止不住地上牽,露出一張猙獰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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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劍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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