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小布布當然不知道貓頭鷹是不能當作寵物的，系統給的三個動物中，只有貓頭鷹毛茸茸，看上去很可愛。其他兩個丑的丑，嚇人的嚇人，他才不想要。余知夏跟顧靜硯平復情緒后，告訴他：「布布，雖然爸爸不知道你是怎麼弄來這個的……但是呢，我們家是不能養的。」人可以有盼頭，但絕對不能有判頭。余知夏一邊說一邊搖頭，顧靜硯站在旁邊用雙臂比「x」，夫夫倆生動形象地為他演示「不行」。小布布很快便懂了這是什麼意思，低頭看看懷裡的小貓頭鷹，小貓頭鷹也在看他。相處還沒一小時，竟然就要分離。小幼崽的心頭有些沉重。系統的聲音在這時響起：【對不起布布！是我忘記這部分的審核了，按照人類世界的規定，確實不能飼養這類動物，對不起！】小布布愣了愣：那怎麼辦？系統：【這個我只能暫時收回啦！至於你的跟寵，我會繼續尋找合適的，之後再讓你挑選哦！】家長以為他的沉默不語是因為不願意。再次勸說：「布布，可能你會捨不得，但這個真的不能養……像這樣的小動物，不應該被養在家裡，唔，它們是屬於大自然的……」余知夏一邊說一邊靠近，打算在床邊坐下，好好安慰孩子幾句。結果還沒坐下，先親眼看著小布布手裡的貓頭鷹憑空消失。完全意義上的憑空消失，丁點緩存都沒有，說消失就消失。前一秒還在小布布懷裡，下一秒連根羽毛都沒留。余知夏的心臟再次驟停，他捂著心胸，深呼吸一口氣。這畫面要再來幾次，估計是自己要回歸大自然了。但小布布不知自己再次為家長帶去巨大視覺刺激，懷裡的小貓頭鷹消失后，他抬頭看向家長：「kulala……」意思是，我很聽話，已經讓它走啦。余知夏跟顧靜硯緩了好一會兒，說道：「走了就好，走了就好，以後不可以再讓這樣的小動物出現了……布布，能聽懂嗎？」小布布聽懂了，點點頭：「ku！」不過聲音沒往常那麼響亮，大概也有些不舍跟不解。人類社會的複雜規矩不是能簡單說清的，余知夏摸摸他的腦袋，也不準備說這些。只道：「好了，那我們睡覺吧。」但鬧了這麼一出，余知夏跟顧靜硯被迫清醒，躺在床上，久久沒有睡意。反觀小布布，躺下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呼呼大睡，姿勢奔放，剛剛還捨不得小貓頭鷹，現在就忘光了，沒心沒肺的小傢伙。小布布一覺睡到天亮。等他醒來時，顧靜硯已經去上班，身邊只剩餘知夏陪著。余家是做奢侈品鑒定回收的，這兩年生意不錯，全國開了不少分店。余知夏從小在公司幫忙，鑒定修復都很擅長。他的專業是油畫，而本人也在色彩辨識度上極具天賦，所以畢業后就在自家公司上班，兼職創作。但最近一年很不順，像是遇上了創作的瓶頸期，什麼都畫不出來，專業修復上也頻頻出錯。後來就乾脆在家休息了，一直到現在，他已經無所事事接近半年。一面是毫無創作靈感的現實，一面是對白白浪費時間的著急。沒有產出很痛苦，硬產也很痛苦，這段時間余知夏很是焦慮。而小布布的出現很好緩和了余知夏的焦慮。不僅是因為小傢伙本身就夠可愛治癒，更是因為他的出現，讓余知夏有了目標，每日也有了可忙碌的事。給小布布洗漱完，換好衣服后，余知夏抱著他走出房間。但今天的小布布看上去好像沒什麼精神，眼睛沒完全睜開，聳拉著腦袋，一直在打哈欠。余知夏沒想過小傢伙可能會是生病，只當他是沒睡飽，摸摸他的腦袋，柔聲道：「寶寶還困啊？等吃完早餐再睡一會吧。」小布布沒應答，雙眼無神，又打了個哈欠。因為小傢伙的突然出現，他們辭退了原來的保姆，現在很多事都要自己動手。余知夏去準備早餐時，將小布布放在了客廳地上。「爸爸去弄吃的，你在這裡玩吧，小心些，不要去別的地方。」小布布還是沒反應，被放到地上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全身軟軟地向後癱倒，好像一塊融化的糯米團，連半點聲息都不吐露。遲鈍的新手爸爸終於察覺到了哪裡不對，小傢伙平日總是活力四射，從沒像現在這樣，看上去懶洋洋且病怏怏的。難道他是生病了？余知夏心頭一驚，連忙去找家用藥箱，找到體溫計一量，378度，竟是發燒了。這可怎麼辦？魚也會發燒嗎？魚不是變溫動物嗎？余知夏心驚膽戰地給顧靜硯打電話，把小布布發燒的事告訴了他——半小時后，一家三口出現在私立兒科醫院，做完全身檢查，等著出結果。門診室內，醫生表情嚴肅，低頭看著檢查報告，又時不時抬頭看這對夫夫一眼，眼神透著莫名的詭異，令余知夏跟顧靜硯很是心虛。

難道小傢伙的身體構造不一樣，被醫生髮現了？余知夏咽咽口水，主動問道：「……醫生，孩子怎麼樣？他沒事吧？」醫生說：「發燒溫度不高，暫時不用打針，吃藥就行。回家再敷敷退燒貼，溫度降下去就好了。但是……」一句話里要跟著「但是」，那麼「但是」後面的才是重點。余知夏跟顧靜硯都緊張，但是什麼，但是這個孩子很奇怪，跟平常小孩不一樣？顧靜硯忍不住問：「還有其他問題嗎？醫生，你快點說吧。」醫生說：「但是這孩子有些營養不良，還有些貧血……我就是好奇，看上去也不瘦啊，怎麼會營養不良呢。」醫生用了比較委婉的說話，其實心裡想的是，你們兩個怎麼看都是有錢人啊，怎麼會把孩子養成這樣？醫生這麼說，夫夫倆都吃驚。余知夏問：「……很嚴重嗎？」醫生答：「不算很嚴重，但這麼小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一定要跟上。不然就會像這樣容易生病，體質差，個子也長不高……他平時都吃些什麼？」就差把懷疑他們虐-待孩子明說了。余知夏跟顧靜硯對視一眼，老實說道：「他平時，吃魚肉跟蝦肉比較多……」醫生震驚：「就這兩樣？不吃別的了，都不吃飯嗎？」「飯是吃的……就是魚肉跟蝦肉吃飽的話，他就不吃飯了……」一直覺得他是小魚，所以還是用喂小魚的方式喂他，本來沒覺得哪裡不對，但被醫生一問，就顯得他們很離譜。醫生也確實擺出了「你們很離譜」的表情，說道：「這怎麼能當飯吃呢，這當然不能當飯吃啊，這樣營養怎麼能夠！小孩子要吃飯，要吃肉，也要多吃蔬菜水果，什麼都要吃，這樣身體才能健康啊！」余知夏愣了愣，不小心將真實想法直接問出來：「……啊？他也可以吃這些嗎？」醫生眼鏡都要滑下來了：「當然能吃啊，不僅能吃，也必須吃，不吃營養怎麼能夠，身體怎麼能健康……」醫生連連搖頭：「你這話問的，難怪小孩會這樣……」余知夏很不好意思，臉都發熱。顧靜硯也好不到哪裡去，大受震撼，忍不住問道：「……那還有其他不對的地方嗎，沒哪裡跟其他小孩子不一樣吧？」「沒哪裡跟其他小孩不一樣啊。」醫生覺得他們問的話都很奇怪，實在忍不住內心的吐槽：「現在年輕人都挺講究科學養娃的啊，很少見會把孩子帶成像你們這樣的。」拿完葯從醫院出去，顧靜硯抱著小布布，跟余知夏陷入長長的沉默。彷彿做了什麼虧心事。心裡生出許多對小傢伙的愧疚，這兩個月來的短暫人生必然是委屈他了，可憐他不會說話，都被養到營養不良加貧血了，為自己說句話也做不到。小布布昏昏沉沉的，但一直沒有睡著，聳拉著腦袋，趴在顧靜硯肩頭，無精打採的小模樣，看上去可憐兮兮。兩位年輕的爸爸更心痛了。也是啊，已經變成人類幼崽，怎麼還能將他當成小魚對待呢，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這麼久了都沒察覺不對勁。回到家，余知夏泡葯。顧靜硯則開始訂營養餐，鮑魚海鮮粥，人蔘雞湯，炒豬肝，燉牛肉，恨不得一口氣把缺失的營養補全。余知夏將葯泡好，哄著小布布喝：「布布乖，張開嘴巴，我們把葯喝了，喝完睡一覺，睡醒就舒服了。」小布布不知道社會險惡，更不知道世上有種味道叫「苦」，聽話地張開嘴，一口就將葯灌了下去。喝的時候沒察覺哪裡不對，等咽下回味，鼻腔都冒著葯的臭氣，小布布簡直要被這碗東西苦翻了。眉毛跟眼睛皺在一起，苦地直揉鼻子，嗓音都尖了：「唔呀！嗚嗚，呀！」苦到發出開火車的聲音。要在平時，顧靜硯跟余知夏肯定會覺得他這樣可愛，但現在更多是心疼。粗心的新手爸爸終於細節一回，泡葯的時候還泡了碗冰糖水，連忙遞到小布布嘴邊。小布布才上過當，此時咬緊嘴巴，抵死不喝。可當溫溫甜甜的糖水沾到嘴唇，小布布嘗到一滋滋甜味后，立刻砸了砸嘴巴。第一次吃到甜的東西。味道好好啊。尤其在嘴裡都是苦味的時候，甜甜的糖水注入，鮮美程度成倍。小布布大膽地喝了一口，更深刻地感受到甜味，恨不得搶過小碗，自己端著喝。「小心點，爸爸端著，你慢慢喝。」小布布主動扶著小碗，主要是怕碗被爸爸搶走，喝得很快，糖水沒一會兒就見底了。還不夠。小布布都想舔碗了，看著空空的碗被拿遠，著急地發出聲音：「……要，要，還要！」家長沒有錯過，聽到小傢伙竟然說話了，彼此臉上都是震驚。「布布，你剛才說話了？是不是說話了？再說一遍？」小布布看著他們，對糖水的渴望似乎刺激到了他的語言小宇宙，張著嘴，喊出了第一聲爸爸：「拔——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