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小布布的聲音軟糯，帶著小幼崽獨有的奶聲奶氣，又很甜，雖然音調不太准，還拖著長音，可這一叫，完全叫進了兩位爸爸的心裡。在他變成人類小幼崽之前，他們已經養了他很久，本來就很上心。變成人類小幼崽后，日子更是開始圍著他轉，親手養育，日夜相對，感情自然更深。兩個月的時間並不長，甚至算短。可從最初一塌糊塗的手忙腳亂，到現在磕磕絆絆的有模有樣，其中費過多少心思跟精力，只有經歷過的才能懂。本以為他們是不需要從小布布身上獲得回報的，但聽到他那聲音調都偏了的「拔拔」，內心還是瞬間被感動填滿。就算做過他永遠不會說話的打算，其實心底深處仍舊隱藏著這樣的期待。「布布，你叫爸爸了對不對？！你會說話了對不對？！再叫一聲，再叫一聲爸爸？！」小布布的視線追隨著空了的糖水碗，但耳朵聽到了爸爸說話，一心二用，完成了爸爸的期待。儘管這次聲音小了很多，語氣還帶著些不確定：「……拔拔？」顧靜硯激動地恨不得把他拋高：「會說話了，布布會說話了！」余知夏也很激動，這短短一上午，從生病到說話，過得真是跌宕起伏。不過自從有了這個小傢伙，每天都充滿未知驚喜。昨天變換頭髮顏色召喚貓頭鷹，今天生病說話，每一天都很刺激。余知夏：「布布，你什麼時候會說話的，怎麼今天早上一句都不肯說啊？」但小布布的腦容量哪夠思考這麼多問題，現在心裡只有糖水，手指著糖水碗：「要，還要……」他說：「布噗，要……」想說「布布」的，可一起念有些難度，不小心就破音成「噗」了。家長稍微冷靜了些，聽懂他的意思后，問道：「布布還想喝這個？」小布布點頭：「嗯，要。」能這樣無障礙溝通簡直像做夢一樣，別說要一碗糖水了，就是要一缸糖水，顧靜硯都能捋起袖子從缸開始造。余知夏應道：「好，那爸爸再給你泡一碗。」冰糖加點熱水，泡開后再倒點冷水兌溫，很快一碗冰糖水就完成了。余知夏還沒將碗遞到小布布面前，他已經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手指抓住碗的邊緣，咕咚咕咚，很快又將一碗喝光。這種鮮甜的滋味，讓人喝完后，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感嘆：「哈！」發燒的感覺並不好受。腦袋很重很沉，似乎要從脖子上掉下去了，被爸爸抱在懷裡時，他都立不住頭，必須靠在爸爸的肩膀上。腳卻很輕很輕，站起來的時候好像都消失了，重心搖晃傾斜，每走一步都感覺要摔倒。可喝了兩碗糖水，特別的美味讓小布布沉重的身體得到些許解放，沒那麼難受了。吧咂吧咂嘴巴，第一次明白什麼是「甜」，顯然欲罷不能，還想再來一碗。張著嘴，再次說道：「……要，還要。」余知夏道：「喝兩碗夠啦，不能喝太多了。」小布布看著他，眨眨眼，當然不能理解。沒一會兒后，又撲回了顧靜硯懷裡，將小腦袋靠在爸爸的肩膀上。唉，突然又覺得腦袋變沉了。顧靜硯揉揉他的腦袋，說道：「這個不喝了，兩碗夠多了，但還有其他好吃的啊，布布要留著肚子吃別的。」早上起來還沒吃過東西，才吃了葯，現在得填飽他的小肚子，然後哄他睡覺了。訂的營養大餐短時間內不會到，估計要留到晚上再吃了。余知夏便煮了碗海鮮面，主要配料是青菜香菇跟大蝦，但這次加了調味，聞上去就很鮮美。為了方便小布布進食，余知夏特意將面剪成好幾段，吹涼后，遞到他嘴邊：「布布吃吧，啊——」糖水並沒有讓小布布放下所有戒備，剛才那一口葯的威力讓他現在對遞到嘴邊的陌生食物都防備。沒有張開嘴，先嗅了嗅，確定味道不臭后，再用嘴唇碰了碰，最後放心地吸入嘴裡。連面帶湯，適當的鹹味加上鮮美的湯汁，似乎比剛才的糖水更開胃口。咽下一口后，小布布回過味來，期待著第二口投喂。主動張開了嘴：「啊——」余知夏趕緊餵了第二口，看著小布布暴風吸入，莫名心疼。醒來到現在才吃東西，一定餓壞了。「慢慢吃，這碗都是布布的……好吃嗎？」小布布咽下，輕輕點頭，慢慢說：「好，好次哦！」家長仍有種在做夢的感覺。竟然就會說話了，還能認真回應他們。聲音又這麼可愛，好像自帶一股奶味，真想一直聽他說下去。但發燒還是影響到了小布布的食慾。一碗面只吃半碗，他就吃不下了。精神也漸漸變差，吃到後來，打了個哈欠，直接要睡過去的模樣。余知夏便不餵了，夫夫倆抱著他回房間，給他換好睡衣，敷上退燒貼，看著他睡熟后，才安下心來。睡著的小布布也很可愛。頭髮卷卷，睫毛長翹，微微嘟著嘴，臉頰兩側又鼓鼓的，像極了擺在櫥窗里的玩偶娃娃。夫夫倆默默地看了很久后，余知夏輕聲道：「我會看著布布的，你回去工作吧。」「沒事，我下午不去也可以，在家陪著你們。」「不用你特意陪著，我會照顧好布布的。」余知夏道，「先去吃點東西吧，我到現在也什麼都沒吃，快餓死了。」

兩人簡單吃頓午餐后，顧靜硯還是回去工作了，余知夏也回房間看著小布布。他拿了本畫冊坐在床邊，用黑筆隨意速寫，先將小布布睡著的模樣畫了下來。小傢伙終於會說話了，他們卻沒能有視頻或照片留戀，想想就覺得可惜。只好用繪畫的形式緊急補救一下，將這驚心動魄的兩天記錄下來。沒有其他目的，單純生活記錄，余知夏下筆不受拘束，不帶猶豫，線條流暢，一氣呵成。畫完一副，自己都覺得滿意，不錯不錯，將小傢伙畫得很逼真。小布布沉沉睡了一個下午。等他睜開眼睛，時間已是傍晚，夕陽西下，顧靜硯已經回來，一睜開眼，就看到兩個爸爸都在他旁邊。「布布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有好點嗎？」吃了葯，用了退燒貼，還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小布布的溫度已經退下去了。不過可能睡得太久，小腦袋反而不太清楚，嘴巴里也一陣苦澀。他不知道怎麼用文字表達這種感受，坐起來后，張大嘴巴，手指點點：「不，不洗翻，藍，藍受……」余知夏跟顧靜硯不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問道：「是不喜歡嗎？布布不喜歡什麼？是不是難受啊？哪裡難受？」小布布繼續點著嘴巴：「……藍受。」「嘴巴難受？」小布布點了點頭。「嘴巴哪裡難受，讓爸爸看看？」余知夏捏過他的下巴，將他嘴巴裡外看了個遍，但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嘴巴里沒東西啊，怎麼難受了？」「……唔，藍受……」小布布還是這麼一句，辭彙庫匱乏，換個詞都做不到。新手爸爸不免著急：「怎麼樣的難受啊？是裡面疼嗎，還是裡面有什麼東西？」小布布：「咕嚕咕嚕。」「……咕嚕咕嚕？這是什麼意思？裡面咕嚕咕嚕的難受？」小布布認真地點了頭：「嗯。」新手爸爸更迷惑了，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咕嚕咕嚕的難受？什麼樣的難受是咕嚕咕嚕的？「……布布，咕嚕咕嚕是什麼東西嗎？還是你嘴巴里有咕嚕咕嚕？」所謂的咕嚕咕嚕其實就是中午給他喝過的糖水。但小布布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只知道喝糖水的時候，會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便用這四個字替代了。嘴巴里並沒有咕嚕咕嚕，嘴巴里想要咕嚕咕嚕。小布布說：「……要，咕嚕咕嚕。」辭彙不夠，動作來湊，小布布做出端碗的動作：「咕嚕咕嚕，哈，咕嚕咕嚕！」看完他的表演，家長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原來是想喝水了。余知夏試探著問：「布布是不是想喝中午那樣的水啊？」小布布立刻點頭：「kulala！」還是他的小魚語最簡單，人類語言講起來可真是太費力了。兩位新手爸爸哭笑不得，還以為他怎麼難受怎麼不舒服呢，還咕嚕咕嚕，原來是想喝糖水。那麼不舒服也能理解了，估計是睡久了，嘴巴里有苦味，所以才說不舒服。顧靜硯倒來了一杯溫水，放上兒童用的軟硅膠吸管，讓小布布自己吸著水。但嘗過糖水的味道后，白水已經不能糊弄他了，才吸了兩口，小布布就發現了不對勁。他吐出吸管：「咕嚕咕嚕，砸砸……」要有滋有味的那種水，不是這種寡淡的水。「小東西，白開水還不能滿足你了是吧。」那麼是時候讓你嘗嘗真正的甜味了。顧靜硯去拿了一盒水果硬糖，打開蓋，甜甜的糖果香味就冒了出來。顧靜硯拿了一顆遞到小布布嘴邊：「布布吃吃看，是不是喜歡這種味道。」小布布嗅到了香甜的糖果味，張嘴就要把整顆含走。顧靜硯趕緊拿遠，一整顆對小孩子來說太過危險。「不能吃整顆，先舔一舔，看喜不喜歡。」小布布就先舔了舔爸爸拿著的水果糖。清香的青蘋果味立刻在嘴裡漫開，跟中午的糖水不同，是種另樣的甜味，但毫無疑問，這也是小布布會喜歡的味道。趕緊再舔了好幾口，感受人生中第一顆水果糖的滋味。「這是甜味，跟中午給布布喝的水一樣，是甜的味道，布布喜歡嗎？」小布布還在努力舔舔舔，沒有空回答。這畫面讓家長忍不住嘴角上揚：「這麼喜歡啊，布布喜歡甜甜的食物啊。」小布布終於停了下來，看著顧靜硯：「拔——拔——」帶著他的專屬長音。但這一聲有著能叫人立刻心軟的魔力，試問誰聽了能不迷糊？小布布繼續說著，一字一句：「布布——洗翻——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