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舔過幾口甜甜的水果糖，小布布的精神似乎有些變好，眼眸亮了起來，聲音也有力氣多了。余知夏再給他測了次體溫，確定燒完全退了后，將他抱到懷裡親了親。愛吃糖的小寶貝，真可愛。小布布最後沒能吃完那顆蘋果味的水果糖，因為爸爸先抱著他去吃飯了。前兩個月沒能好好照顧他，新手家長心有愧疚，很想將晚餐準備豐盛些，然而小布布還在病中，只能盡量清淡了。小布布被放到寶寶餐椅上，戴好圍兜后，等著爸爸為他準備魚肉蝦仁跟白飯。雖然每天都只這幾樣東西，可小布布喜歡，也沒有吃膩，內心還是充滿期待。但今天情況不一樣，他坐下后，看著爸爸為他盛上了先前從沒見過的雞湯。熱氣騰騰的人蔘烏骨雞湯，是最嫩的雞腿肉部分，顏色黑乎乎的。看看碗里的雞湯，再看看爸爸，小小的臉蛋上寫著大大的疑惑。小布布忍不住發出聲音：「……kuku？」新手爸爸不好意思承認先前兩個月沒養好他。顧靜硯道：「今天開始，布布就可以吃跟爸爸一樣的食物了，快嘗嘗吧，這是有味道的，肯定比先前吃過的都好吃。」但望著黑乎乎的雞肉，小布布不敢輕易下手，表情略有些獃滯地愣在原地。余知夏便夾了一塊雞肉，遞到他的嘴邊：「沒事，布布不怕，很好吃的，啊——」主要聞上去還挺香的，應該挺好吃的樣子。小布布努力放下心中戒備，張嘴吃了這塊雞肉。雞肉已經被燉很軟，肉質鮮嫩，還沒吃過雞肉的小布布一口驚艷，對這樣的顏色都不嫌棄了，立刻覺得這是好吃的顏色。「是不是比之前吃的東西都好吃？」小布布認真點頭：「嗯，好次！」這一刻甚至連父子關係都迎來他小小的懷疑——這麼好吃的東西竟然不早點餵給他，藏了這麼久才拿出來，爸爸之前是不是不愛他？！「布布之前吃的是沒有味道的，是淡味的。這個是有味道的，是鹹的。」「就像剛才的糖果一樣，那是甜味，這個是鹹味……來，再吃一口。」又給他餵了一口雞肉，這次再加一口雞湯。有了鹹味后，食材的美味程度上升好幾個等級，小布布感覺嘴裡的味道豐富，好吃到捧臉。「鹹的東西好吃吧？」可惜小布布還不能明白，跟著念時，音調又變了：「……先噠？」余知夏笑了笑，看來現在就理解是有些為難他了，還是留著以後慢慢教吧。晚餐除了人蔘烏雞湯跟鮑魚海鮮粥，另外幾個都是簡單的家常蔬菜。蒜炒小青菜，胡蘿蔔絲炒菠菜，蒜蓉粉絲娃娃菜。有紅有綠，看上去就很健康的樣子。他們謹記醫生的教誨，以後每天都會讓小布布吃上綠色蔬菜。小布布之前偏食，並不愛吃蔬菜，是因為他覺得水煮的蔬菜帶著菜腥氣。可經過料理后的蔬菜他很好就接受了，叼著一根青菜，像只小兔子，一點一點吸入嘴中，吃得嘴唇油油。一頓吃完，他們就清晰發現，小布布最喜歡的還是肉類，吃的雞肉最多，海鮮粥也專挑配料，其次是娃娃菜，再是青菜。最不喜歡的是胡蘿蔔，聞都不聞，余知夏夾到他的小碗里，他不吃也要用勺子特意撥出去。余知夏再夾回去，他就再撥出去，再夾再撥，幾次之後，他以為余知夏是在跟他玩，還開心地笑出了聲。沒辦法，又不想在這種時候就強求他，只好作罷。這頓晚餐無疑是小布布變成人類幼崽后最心滿意足的一頓，吃得很飽，肚子鼓鼓。而整整消失一天的系統也終於在這時上線了。系統：【嘀嘟】系統：【『幼崽打造系統』正在連接】正常連接后，系統的聲音在小布布腦內響起。系統：【天吶，布布，你今天出門了嗎？】小布布很快給予回應：嗯？怎麼了？系統：【後台萌值多了一萬點，整整一萬點啊！有一個人誇你是五百點，今天至少是有二十個人誇獎過你！】系統：【你今天去哪裡了，見了這麼多人嗎？】小布布：今天爸爸，帶我出門了，可我不記得，去了哪裡，我忘記了。畢竟那時不太舒服，腦袋昏昏沉沉的，只記得被爸爸抱上抱下，走了很多地方。那個叫醫院的地方好像是有很多人，叫醫生的人也哇啦哇啦很多話，但他一直處在狀態外，什麼都沒記住。系統：【沒事，我查查你今天的行走路徑】沒一會兒，系統就擔心地問：【布布，你今天去醫院了？你生病了啊！】小布布：嗯？但我現在已經好啦，我今天睡了好久。

為防止被人類發現，跟系統交流的時候，小布布的嘴巴會被強制不能說話，表情也變得像在打瞌睡。他能聽到周圍人的聲音，但要是想回應，就必須先切斷跟系統的對話。所以在家長眼裡，此時他看上去並無哪裡不對勁，只是一副飯後犯困的模樣。系統：【我查查你的身體狀況】系統：【哎呀，你的人類軀體竟然有些營養不良，這樣不好哦】小布布沒有具體概念，但聽到不好，心裡緊張。小布布：我要死了嗎？系統：【那倒沒這麼嚴重】系統：【傻寶貝，除非你沒有完成系統任務，不然會好好活著的】系統：【這點不是大問題，今晚你回魚缸過夜吧】變成人類幼崽后，小布布就沒有變回過小魚，自然也沒再回過魚缸。小布布問：回魚缸？系統：【是啊，回魚缸呆一夜，你的身體就能恢復健康了】系統：【你可是自愈能力超強的寶貝哦！】被誇獎了。他可是超強的寶貝呢！小布布：那好哦，我知道了，今晚我會回魚缸的！系統：【嗯嗯】系統：【今天我去找適合的跟寵了，因為是熱門款，要幾天後才能到】小布布倒不在乎這個，還沉浸在「超強寶貝」的快樂里，比較敷衍地應了一下。系統：【布布，現在的萌值足夠兌換語言熟練度啦】小布布問：那是什麼？系統：【兌換后，你就能比現在更流暢地說話了，基礎稱呼都能念，也可以說簡單的句子】系統：【兌換需要七千點萌值，你可以選擇自己慢慢練習語言，也可以直接兌換這個，看你自己哦】小布布努力理解了一下，問：換了這個，我就能好好說話了？系統：【嗯嗯，就是這樣的意思】小布布：那我要換！小布布：我想好好說話，我有很多很多話，想要跟爸爸說！系統：【好】系統：【選擇兌換『語言熟練度』，扣除七千點萌值】系統：【語言熟練度已提升，提升至30】系統：【目前萌值總數為三千點，請繼續加油！】系統：【布布，說話試試看吧！】小布布：好！切斷了跟系統的對話，小布布立刻要跟爸爸好好說話。但剛才他無精打採的模樣令家長擔心，家長也正準備抱他回房間睡覺。小布布一回神，先被余知夏抱了起來：「布布困了是不是啊，爸爸抱你去睡覺吧。」小布布的節奏就這麼被打亂了。抱住爸爸的脖子，他剛才要說什麼事來著？好在路過魚缸時，他想起了系統的提醒，立刻指向魚缸，開口道：「肥七，肥七！」開口是比剛才流暢了不少，但每個音調都落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顧靜硯覺得有趣，故意逗他：「什麼是肥七啊，接下去是不是瘦八了？」余知夏瞪他一眼，小聲道：「……你有病。」這句話像是激起了小布布的什麼回憶，他頓了頓，指著魚缸：「布布，在裡面，游游……」游泳的「泳」還是難了，只能說一半。顧靜硯跟余知夏頗為驚喜，聽著他繼續說下去。接著小布布將手指向余知夏，慢慢道：「拔拔，夏夏。」余知夏心頭升起感動，原來小傢伙都是知道的，連他叫什麼都知道。小布布再指向顧靜硯：「拔拔……」頓了頓，似乎在想該叫什麼。顧靜硯同樣期待，他的名字可要比「夏夏」難念，不知道小傢伙能不能順利喊出來。然而誰都沒想到，小布布就這麼指著顧靜硯，蹦出兩個字：「……壞蛋。」顧靜硯：「……」

余知夏：「……噗。」聽到余知夏笑，小布布也跟著笑了，笑起來還是跟之前一樣：「ki！」顧靜硯不敢置信地看著小傢伙，怎麼想都有些不能接受，為什麼只有他成了壞蛋？這到底是為什麼？伸手就將他從余知夏懷裡搶了過來，顧靜硯單手抱住他：「嗯？我是壞蛋？為什麼是壞蛋？你知道壞蛋是什麼意思嗎？」小布布：「kiki……」「還笑？嗯？你還笑？」顧靜硯作勢要去撓他癢，小布布撲騰著亂躲，笑得枝丫亂顫。「好了好了，他才好，你別鬧他了。」余知夏趕緊制止，「不然太興奮，晚上要睡不好的。」余知夏將小布布救了回去，小布布抱住他的脖子就不肯撒手，還是笑得停不下來。顧靜硯道：「還說呢，肯定是你平時這樣叫多了，被他學走了。」余知夏不理他，憋著笑：「布布乖，我們去睡覺了。」聽到去睡覺，小布布才不笑了，他又指向魚缸：「肥七！布布要，肥七，游游！」家長終於明白了他想要什麼：「……布布想要回到魚缸里去？」「嗯！」小布布點點頭，「布布，膩害，寶貝！」雖然接下去這句又不懂了，但想要回到魚缸里去是真的。「……布布怎麼回去？」難道直接丟進去？系統適時提醒小布布：【把你隨便放進去就好，回到魚缸，你就會自動變成之前的形態。明天早上再撈出來，又會變回人類啦。】小布布便告訴家長：「放，放進七，游游。」家長對視一眼，大概懂了，就是直接丟進去的意思？「……直接放進去？」小布布：「嗯，布布，游游，膩害。」家長聽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這幾個詞的前後關聯是什麼，但能看出小傢伙是真心想回到水裡，最後也只能順著他。因為小布布備受寵愛，所以一直坐享獨立大魚缸，裡面景觀布置豪華，他一魚獨享十幾顆毛茸茸海藻球。即便後來變成了人類幼崽，這個魚缸也還是他的，裡面沒有養過其他魚，而且會定期打掃，水依舊清澈。但魚缸又大又高，如何將他放進去成了件讓家長心情複雜的事。要一口氣就扔進去嗎？還是慢慢放下去？知道他是小魚，應該不會被淹死，可水這麼冷，真的不會讓他的病情雪上加霜嗎？顧靜硯將他捧在魚缸上，雙上舉著，遲遲不能下手。小布布不解地問他：「……拔拔？」顧靜硯一咬牙一狠心，鬆了手，小布布「噗通」落入魚缸。沒有想象中的水花四濺，一碰到水，小布布就變回了原來那條粉粉嫩嫩的小魚。水缸里捲起一條水泡，他撲騰著身體，在水裡歡快搖擺，游到了家長面前，貼著玻璃。經歷過這兩天的大起大落，小布布當場變魚的畫面竟無法再讓這對夫夫心生波瀾。謝謝，心臟已經被鍛煉得很強大了。而小布布變回小魚，回到魚缸，也感受到了久違的自在跟舒適。在水裡他飄著浮著都可以，不想動的時候就獃獃靜止。兩腳獸卻要用兩隻腳保持身體的平衡，很容易就不小心摔了。余知夏敲敲魚缸：「布布。」小布布便游到了他手指的地方，好懷念的感覺啊，以前他也會這樣跟爸爸交流。小布布快樂地在水裡轉了個圈：「kulala！」余知夏跟顧靜硯還想再多看一會兒，但回到熟悉老家的小布布不再跟他們互動了。他先在水裡遊了一圈，然後去拱了拱海藻球。毛茸茸的海藻球，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觸感！拱完海藻球，他就躲進了假石里，只留一個屁股給家長。「……布布？布布？你這就不理我們了？」好笑又無奈，可最多的還是捨不得，一起睡了兩個月，突然小傢伙就回他的浴缸里了，不真實感強烈，心裡更有股落差。顧靜硯跟余知夏看了好一會兒，確定小布布是真的不再理他們后，才不得不回去卧室。小布布躲在假石里，也不是故意不理家長，單純因為漂浮在水裡的感覺太舒服了，渾身放鬆，他就忘記思考其他事。身體開啟自我修復，慢慢潛到了最下面，水溫不溫不冷，正是最適合睡覺的溫度，小布布很快睡了過去。一直到凌晨時分，突然聽到「咚隆隆」的聲音，好像是什麼東西被碰翻在地，小布布一驚，睜開了眼睛，游到了假石外面，好奇看向外面。屋內的燈光關了，四面窗帘拉著，光線微弱。不過魚缸這裡始終亮著微弱的光，足夠小布布看清附近的情況。

一隻從未見過的生物出現在了屋內。黑白相間的茸厚毛髮，敦實矯健的四肢，粗壯靈活的尾巴，明亮湛藍的眼眸，淡粉色的鼻頭。是一隻漂亮威風的小雪豹，此時正立於小布布面前。但小布布並不知道這是什麼，雙眼滿是好奇地盯著眼前的生物。小雪豹也看著他，彷彿就是為他而來，一步步走到魚缸面前。小雪豹的腳掌宛如一雙厚厚的毛靴，走路沒有一點聲音，姿勢卻很優雅，同時又充滿氣勢。小雪豹走到魚缸面前，左右來回了兩套，幾乎跟他身體等長的毛茸尾巴高高聳起。小雪豹發出了聲音，說的竟也是人話：「……就是你嗎。」小布布不知道小雪豹想做什麼，但一點不怕，依舊貼著玻璃，認真看著眼前的生物。因為他覺得小雪豹很漂亮，比他之前見過的丑鱷魚跟丑蛇好看千倍萬倍。小雪豹輕輕撲到了魚缸上，小布布看到他胸前是一片濃密的白色毛茸茸，肉墊都是粉色的。內心生出一股怪異的衝動，好想撲上去蹭一蹭啊，應該會跟舒服吧。不過離太近了，小雪豹的五官放大，帶著一股侵略感，小布布就有點害怕，還是往後退了些。「不要怕。」小雪豹說，「我不會傷害你。」小布布在水裡歪了歪腦袋，好奇地看向他。「你也能變成人類的吧？我就是來找你的？」小雪豹問道，「你會說話嗎？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小布布更疑惑了：「……kulala？」「……kulala？這是你的名字嗎？好奇怪的名字。」小布布更往後退了幾步，貼到魚缸底了，沒有回應。「你不要害怕，我不是要傷害你。」小雪豹說，「我叫晏予……」可惜話沒說完，小雪豹就停住了。因為二樓發出了些許聲響，好像是有房門開了，接著二樓廊燈亮起，光線照到了下面。小雪豹就立刻消失了。昏暗的環境中，他的身姿卻無比靈活矯健，行走跳躍沒有一絲聲音——如果沒有撞到東西的話。剛才被撞到地上的擺件又被小雪豹踢了一腳，他還差點摔倒，但長長的尾巴很好幫他維持住了平衡。小雪豹火速從窗戶跳了出去。屋內恢復了平靜，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二樓的聲音漸響，是余知夏走出了房間。小布布不在身邊，他居然有些失眠，生怕小傢伙被偷走一樣，翻來覆去睡不著，非要下來看一眼才安心。看到小傢伙還好好在魚缸里，他就放心了。隨後說：「……布布，這個大魚缸爸爸是搬不動了，這次委屈你一下，先睡會兒小魚缸吧。」把布布從大魚缸撈到了小魚缸里，余知夏心滿意足地捧著小魚缸回去了房間。突然出現的陌生生物讓小布布有點在意，但到底沒有發生什麼，最多就是心裡好奇。被爸爸抱去房間后，他被放在了床頭柜上，看著爸爸放心睡過去，他問系統：剛才那是什麼東西呀？系統：【那是一隻小雪豹，照理來說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生物】小布布：嗯？系統：【他應該跟你一樣，也是能夠變成人類的，或許也綁定了什麼系統】系統：【不過他身上沒有任何侵略信息，危險指數為零，不需要擔心】系統：【我去查查他的身份，放心，不管怎麼樣，我都會保護你的】系統說了一大段，小布布能聽懂的只有最後一句。於是很認真地應了：嗯，好哦！有了系統的保證，心大的小布布更不在意了，很快又在小魚缸里睡過去。經過一夜的水裡療養，第二天醒來，小布布神清氣爽，宛若新生。沒等到爸爸把他從魚缸里撈起來，他先自己爬出來了，「啪嗒」摔在顧靜硯臉上，給爸爸最熱烈的喚醒服務。「拔拔，拔拔！」「水療」效果拔群，好像連嗓門都更嘹亮了，成功喚醒了余知夏跟顧靜硯。「布布，你起——你出來了？！」光溜溜的小布布站在他們頭邊，奶聲應道：「嗯！」「……給爸爸貼貼額頭，不燒了吧，身體不難受了吧？」何止不難受，小布布覺得身體從未像這一刻強壯有力。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強壯的人類幼崽。小布布自豪地說：「布布，寶貝，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