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戀愛學園

科力拉著雪莉跌跌撞撞地在大樓里奔跑，他的手中拿著一個很小的手電筒，羸弱的燈光僅僅只能照亮前方一米的距離，這是他們唯一能用的道具。遊戲傳送的地點是一棟沒有燈光的大樓，暗的簡直連自己的手都看不見，只能靠著說話聲來辨別其他人的位置。剛進入遊戲的時候他們還是六個人一起行動，不知不覺人越來越少，等察覺時，竟然只剩下三個人。這個手電筒是走在最前面的一個玩家所持有的。因為遊戲開始后無法兌換道具，他們作為新手也只有贈送的十個積分，十個積分根本兌換不了什麼好東西，很多人進入新手副本基本什麼都不帶，只等著順利通關后贏得積分再購買好的道具。只有一個玩家提前兌換了一個小手電筒，結果在這樣的環境中起了大用。科力和自己的妹妹雪莉身後的人一個個都不見了，他們以為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大家都有些緊張，所以才慢慢都不說話的。事實上他們都消失了，沒有聲音，沒有痕迹，彷彿就這麼憑空消失不見。三人發現身後沒有人時都嚇壞了，緊緊靠在一起，一步步向前移動，雪莉緊抓著自己哥哥的手臂，手心都有些濡濕。順著樓道、樓梯往下走，想著至少先離開這棟該死的大樓，可是走了很久一直都走不出去。「咕咚。」雪莉手指一緊，用力抓住科力的小臂，聲線顫抖地問道：「你們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有點像是人在吞咽口水的聲音，十分低沉，而且她根本沒聽出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三人同時停下腳步，拿著手電筒的玩家緩慢將四周都照了一圈，深綠色的牆裙坑坑窪窪，裡面裸露著灰黑色的水泥層。上半部分的白色牆壁像是受過潮氣，顯現出一塊塊不規則的黃色印痕，白色的漆料受潮後到處都是褶皺和凸起的紋路，像是泡皺了的皮膚。遠處太黑根本什麼都看不見，不過至少他們所待的這一小塊地方沒有異常。玩家鬆了口氣，握著手電筒的右手也稍微鬆了松，他的手心全是汗，又潮又熱，感覺手電筒都快要滑出去了。這遊戲能將玩家的所有心理和生理狀態都投射出來，幾乎可以說是百分百模擬。縱使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出事，但在這樣的氛圍中，他還是出了很多汗。正當他準備和身側的兩個人一起繼續往下移動時，鼻尖上突然一涼。是，漏水了嗎？左手食指往鼻尖上一抹，下意識用大拇指捻了捻，才發現這並不是什麼水，而是一小滴黏著的液體。此時這個玩家才想起來，他僅僅查看了四周，沒有看上面。背後的脊柱驟然升起一股涼意，寒毛直豎，彷彿已經預料到了什麼，他顫抖地打著手電筒往上看。慘淡的白色光暈下，看得並不是很清楚，只是所見這一幕依舊讓在場的幾人都毛骨悚然。天花板凸出一大塊橢圓形的腫包，白色的牆皮皸裂出無數黑色裂縫，上面甚至還布滿黃色和綠色的發霉斑點。腫包中央最大的裂縫像是呼吸般越張越大，裂縫中甚至流淌出透明的津液。這一幕僅僅是在眨眼之間，三人瞳孔急劇收縮，還不等他們有所動作，那道巨大的裂縫拉扯著周圍的牆皮猛地俯衝而下，一口將最前面的玩家整個人包裹吞噬。只剩下手電筒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幾圈。「啊啊啊啊!」直面怪物捕食的兩人尖叫著癱軟在地上，怪物吞下玩家后立刻縮回天花板，似乎並不急著捕食另外兩人。科力雖然嚇得癱軟，但還有幾分神智，一手拿起滾到腳邊的手電筒，一手拉著雪莉慌不擇路地逃命。兩人拼了命地奔跑，像是迷途待宰的羊羔一樣闖入其中一間房，然後立刻將門反鎖。這樣的舉動似乎給了他們一些安全感，雪莉已經沒有一點兒力氣了，剛才要不是科力拉扯著她，她連一步都動不了。喘著粗氣癱坐在地上，靠著冰冷的牆壁，雪莉想到剛剛看見的那一幕，打了個哆嗦又趕緊往自己哥哥那裡挪，直到緊靠著科力溫熱的胳膊，感受著身後木門冷硬的觸感時，她才停下。科力也已經脫力，和妹妹緊緊靠在一起，兩人相互依偎著，靠著科力手裡的手電筒維繫著僅剩下的理智。「剛剛，剛剛那是什麼東西？」雪莉現在還渾身發麻顫抖。科力搖了搖頭，聲音也在顫抖，「或許，是，我們要打的怪吧。」「誰要打那種東西！」雪莉滿臉的抗拒，聲音不由高了幾分。「噓~小心那個怪物聽到。」科力立刻小聲提醒。雪莉趕緊閉上嘴不說話了。緊緊握著手電筒，科力平和了一下心情，這才想起探查屋內的情況，一時間不敢四處走動，只能伸著手臂用手電筒照看四周。這裡應該是間宿舍，左右兩側各自規整地擺放著一張上下鋪的雙層床，中間似乎還有一張桌子，看不真切，他也不敢過去細看。這種宿舍他只在歷史書上見過，是上千年前的款式，最裡面應該有窗戶吧，說不定能夠知道他們現在的位置。門所在的位置在最右邊，他們又都坐在地上，視線被高大的雙層床阻擋，科力也看不見到底有沒有窗戶，只能站起來靠扶著門，儘可能地將手電筒往旁邊伸。燈光晃動中，似乎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站在裡面。

心裡咯噔一下，背後一股涼氣冒了上來，應，應該是看錯了吧，可能是個衣架什麼的。雖然這麼自我安慰著，但他的身體越來越僵直，剛剛止住的顫抖又開始了。就連一旁的雪莉也感覺到了異常，站起身悄聲問道：「怎麼了？」借著燈光看見自己哥哥眼睛睜大直勾勾地往某處看，她也順著視線看過去，卻什麼都看不到，太黑了。宿舍里一時間悄然無聲。因為視線受阻，兩人的其它感官都變得敏銳起來，雖然並沒有聽到聲音，但是他們心中不約而同升起一個念頭——有什麼東西過來了。「走，快走。」科力立刻轉身想要打開門，慌亂中卻忘記他剛剛將門上了鎖，擰了好幾下都沒有把門打開。那種感覺越來越明顯，科力使勁轉動把手，又推又拉，瘋狂想要打開門。雪莉也急了，「鎖！鎖！你鎖住了！」黑暗中一道模糊的影子逐漸從有著光亮的地面蔓延而上，科力和雪莉似乎都能感受到身後冰冷的氣息。「噠、噠、噠。」奇怪的聲音就在他們身後響起，兩人呼吸急促，頭上滲出了汗水。「打不開啊，為什麼開不了！」越緊張越是手抖，科力幾次都沒能打開鎖。雪莉滿眼驚恐，拍著門大聲喊救命。兩人的呼吸愈發急促，即將降臨的不可知的危險讓他們越來越恐懼，沒有發現身後亮起了一點橘色的光芒。直至一道幽幽的聲音帶著清冷，在身後很近的地方響起。「需要幫忙嗎？」兩人聽到聲音顫抖著回頭看去，一個半黑半紅的人臉浮現在身後。「啊啊啊啊啊啊！」……幾分鐘后，地面上燃燒著一根紅色的蠟燭，晃動著的火光在牆壁上倒影出三個巨大的黑色影子。「所以說，你早就在房間里了？」雪莉抱膝坐在地上，看向那個長相姣好的少年，剛才的恐懼還讓她心有餘悸，聲音都打著飄。周洲也抱膝坐在地上，聞言默默點了點頭。眼睛在兩人身側轉了轉，沒有發現以前總是會出現的對話框，但是又能準確聽到看到對方在說話，這樣直接的對話對他而言還是第一次。「真的嚇死我了，還以為又出現了怪物，你怎麼不出聲呢。」雪莉嘟囔著，原本還想再抱怨幾句，可看到對方在橘色燭光下仿若瓷器般精緻的面容，還是咽下了即將出口的抱怨。科力臉色微紅，他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剛剛瘋狂尖叫逃跑的模樣在自己在知根知底的妹妹前沒什麼，可在陌生人面前總覺得有些丟人。他咳嗽兩聲，將另外兩個人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這才開口道：「我是科力，這是我妹妹雪莉，你是？」周洲眼睛里好似藴含著光，一張精緻的面容看不出絲毫瑕疵，「你們好，我叫周洲。」「你一個人嗎？也是逃到這裡的嗎？」現在暫時還算安全，科力想和對方交換一些情報，看看能不能了解些什麼。「我一直是一個人，一直在這裡的。」周洲誠實道。他剛走進宿舍大樓的時候雖然看到了一個人，只不過對方像只驚恐之鳥縮在牆角，視力極好的周洲都能在他臉上看到淚痕，剛揮手打了招呼說了一個字，對方就一邊尖叫一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嗖地一下跑不見了。只留下傻傻舉著手的周洲站在原地。不清楚為什麼對方見了他像看見洪水猛獸似的，周洲有些失落，只好先回自己的宿舍。他的宿舍在四樓最裡面，沒想到不僅宿舍樓外表變得破破爛爛，裡面也變得破爛陳舊，到處都是灰塵和蛛網，剛準備先打掃打掃宿舍，這兩人就進來了。觀察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兩人似乎看不到太黑的地方，只能依靠那個小手電筒辨別方位，想要和這兩人搭話的周洲想起抽屜里似乎有打火機和蠟燭，趕緊拿出來想要給他們。剛剛兩人聽到的奇怪噠噠聲，其實是周洲按打火機點蠟燭的聲音。後面他們打不開門，也是周洲主動上前幫忙打開了鎖，以為自己的誠意終於打動了兩人，看著三個人圍成一個小小的圈，周洲抿著嘴心裡有些雀躍。嘖嘖，這孩子比他們還慘。雪莉和科力以為他進入遊戲后就一直是一個人，後來藏在這裡也不敢出去，心裡升起一絲隱隱的同情。「放心，現在我們是三個人了，你不用害怕。」科力安慰道。周洲繼續點頭，乖巧地說了句好。蠟燭的火光比手電筒更亮一些，似乎也給房間帶來了一絲溫暖，雪莉看了看科力，又看了看周洲，小聲問道：「那我們接下來邊該怎麼辦，那個怪物長得太可怕了，渾身裂紋還有黃色綠色的斑點，真的看一眼都渾身發毛。」科力也眉頭緊皺，不管怎麼樣還是要看看能不能從這棟大樓出去，通關要求是三天內找到出口離開這裡，不知道是指這棟樓的出口還是其它什麼的，只能是稍作休息然後繼續往外走了，想起隱約中看見的怪物模樣，說實話他也有些膽怯。就在科力和雪莉陷入沉思時，周洲用食指指了指上方，帶著一絲好奇問道：「你們說的是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