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9
聽到蘭漪叫他,桃卿笑著回頭:「怎麼了?」
但話音未落,他的笑容驀地僵在臉上。
只見蘭漪脫掉了衣服,層層堆在腳邊,只剩下白色的紗衣籠罩在身上,朦朧地透出修長有力的少年身體,骨肉停勻,纖瘦卻不單薄,如花豹般優雅矯健。
「郎君……」
樂正蘭漪垂故作羞澀地垂下眼睛,又將紗衣的衣襟挑開一點,露出大片光潔的肌膚。
他心想著,桃卿應該已經上鉤了,被他的美色迷惑到失去戒備,待他撲過來時,自己就把釘子扎進他的百會穴中,這樣一來他毫無掙扎,做出的傀儡才是最鮮活的。
能看著他的身體死去,桃卿該感到榮幸。
樂正蘭漪暗自冷笑,忽然感覺到面前有陰影籠罩,翻指之間,長釘已被他藏在手中,就要刺過去,陰影卻忽地落到了他的頭上。
什麼東西?
他抬手攥了一下,觸感柔軟,原來是桃卿脫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他肩上,將他的身體遮住了。
蘭漪在衣服上聞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似乎是桃卿天生自帶的,他應該是和他一樣,也有什麼特殊體質。
還挺香。
「你怎麼穿成這樣了?」桃卿替蘭漪牢牢系好衣帶,才發覺自己似乎忘記解釋了,「雁雁,我沒想要你做我的爐鼎,你不必如此。」
什麼?
樂正蘭漪愣了一下,旋即大怒。
鬼才信桃卿沒想讓他做他的爐鼎!明明收下他時那麼開心,盯他盯得眼睛都不眨了,剛才還那麼喜歡他的味道,一直在聞,足見是個色中餓鬼,就是饞他身子!
可他居然給他穿上了衣服——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還在欲擒故縱,要麼就是嫌他的身體不夠武威雄壯,如果是后一種……就現在,他一定擰斷他的脖子!
樂正蘭漪目光獰惡,再抬頭時卻已是楚楚可憐的神色:「郎君為何如此說?是嫌我樣貌鄙陋,不配侍奉嗎?」
桃卿頭疼,他是喜好美色不假,但他已經下決心痛改前非了,何況他將蘭漪視為自己的弟子,哪有師父會對自己徒弟下手的?
「雁雁,你別妄自菲薄,你很好看的。」
他摸了摸蘭漪的頭髮,耐心地哄他:「我很喜歡你,但絕不是把你當成孌寵之流,我想收你做我的弟子,你願意嗎?」
想收一個爐鼎當徒弟?誰會信。
蘭漪才不相信桃卿是真心想收他為徒,而且也不屑,他的師父就是他的父親寂聖魔尊,法力通天的大乘真君,一個金丹小兒想當他的師父,也不看自己配不配。藲夿尛裞網
他倒要看看小兔爺這麼騙他是想做什麼。
蘭漪心下冷哂,面上裝出受寵若驚的樣子:「真的嗎?郎君真的想收我為徒?可我天資駑鈍,只怕什麼都學不會,徒惹郎君生氣……」
說到最後,他語氣黯然,桃卿連忙安撫他:「我不會嫌棄你的,只要你願意拜我為師,我一定好好教你。」他要做個像師尊那樣的好師父!
蘭漪也就順著他,羞怯地叫:「師尊。」
「好雁雁。」桃卿開心地摸他頭,取出方才從須彌戒指里翻出來的功法,「你先看看這本合歡宮的《養氣訣》,有哪裡不懂就來問我。」
《養氣訣》是鍊氣期修士必煉的基礎法決,各門派根據本派功法,將《養氣訣》衍生出了無數版本,各自略有調整,便以更好地配合本派的獨門功法,他收藏的這本自然就是合歡宮版的。
雁雁是鍊氣期,一定已經煉過《養氣訣》了,現在只要能適應合歡宮版的就好,倒是無須他多教,上輩子雁雁就學得挺快的。
桃卿把功法交到樂正蘭漪手上,沖他甜甜一笑:「煉得慢也沒關係,若是實在不懂,我可以幫你引氣,一遍不行就十遍,十遍不行就百遍。」
樂正蘭漪微挑眉梢,故意問:「可是……若我學了百遍千遍也不會呢?」
「那就再來第一千零一遍嘛。」桃卿溫柔地回答,沒有半點不耐煩。
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那他也不介意陪他玩玩。
「多謝郎君。」蘭漪收起藏在指間的釘子,眸中流露出了感激與歡喜之色,「我還是先叫您郎君吧,等到行過拜師禮后再叫您師尊,您說好嗎?」
桃卿一口答應:「沒問題。」他想了想,「雁雁,你一定餓了吧,我去吩咐他們為你做些吃食,你喜歡吃什麼?」
蘭漪乖巧回答:「什麼都可以的,我不挑。」
桃卿了解他,知道這不是實話,其實雁雁可挑食了,以前就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大概是現在初來乍到,還不敢說吧。
不過沒關係,他都記著呢。
桃卿笑著說:「你先看看功法,我一會再來找你。」
「恭送郎君。」
送走桃卿后,樂正蘭漪立馬垮下了臉,扯下桃卿的衣服扔到一旁,紗衣更是被他徹底撕碎,起了個火靈訣,燒得一乾二淨。
「真晦氣。」
他一臉嫌惡地瞥了一眼灰燼,彈出一團魔氣將它收走,撿起脫掉的衣服重新穿好,又無所事事地躺在了床榻上。
呼吸間,他又聞到了桃卿身上的桃花香,轉頭一看,原來他剛才隨手將衣服扔到了床上,正被他枕在下面。
這股桃花香十分清甜,雖然很淡,但比他的蘭香更好聞。
樂正蘭漪鼻尖動了動,聞了一下,又聞了一下,滿臉不屑:「小兔爺。」還跟他玩什麼師徒把戲。
他把桃卿的衣服團起來,更舒服地枕在腦袋下,隨手拿起了《養氣訣》。這東西他還真沒看過,他天生金丹,無需養氣,用不著看這些低等功法。
不過橫豎現在沒事可做,倒不妨翻翻,打發一下時間。
樂正蘭漪翻開功法的封面,下一刻就蹙起了眉:「這是什麼玩意?」
只見內側還有一張封面,上面寫著標題《陵游南風圖文集:第七百二十卷》。
原來不是功法,小兔爺拿贗品糊弄他啊。
樂正蘭漪冷哼一聲,決定要在桃卿的身體里多釘幾顆釘子,隨手再往下一翻,卻一下子愣住,險些把書扔了出去。
怎麼會有如此傷風敗俗的圖畫?!
他睜大淺藍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上面的連環畫。
一個兩個三個……足足七個男人,全都沒穿衣服,圍著一柔弱少年行著齷齪之事,更恐怖的是畫師還將少年的表情畫得很快樂,他不要他的屁股了嗎?
樂正蘭漪震撼了,修道三百餘年,他一心問道,不知看過多少世間罕見的無上功法,可這種東西……他是真的沒見過,最多只聽過別人議論幾句。
桃卿果真不安好心,還說什麼把他當成弟子,師父會給弟子看這種下流東西嗎?
待他重奪魔尊之位,非得剝了桃卿的兔子皮!
樂正蘭漪惡狠狠地將書扔了出去。
片刻后他又下了床,默默將書撿回來。
好怪的東西,再看一眼。
沒別的意思,他就是想知道這玩意還能多怪。
樂正蘭漪翻開書,一頁頁地看過去,越看越聚精會神,這個好怪,這個也好怪。
很快他將圖冊的部分翻完了,正意猶未盡時,又被一篇短文吸引了目光。
短文名叫《純情主人霸道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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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卿吩咐良緣為蘭漪準備一些吃食,細細地交待了他的喜好,沒有立刻回去,而是上樓找了師兄師姐。
白復玉和路貞憐正在對弈,幾名美貌的少年少女坐在兩側觀棋,見桃卿來了,他們情意綿綿地問好,柔弱無骨地纏上來,想要親吻他,只是還沒等桃卿自己阻止,白復玉就扔了棋子,抬起摺扇指著門口:「都出去。」
少年少女們不敢造次,放開桃卿,行過一禮后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路貞憐為桃卿倒了杯靈茶,笑著問他:「嘗過蘭漪的滋味了?感覺如何,靈陰體果真如傳言那般好么?」
桃卿端起茶杯,乖乖喝了一口:「沒有,我沒動他。」
「你對他不滿意?」白復玉視線掃過桃卿的身上,已經換過衣服了,「還是你們的歡好不順利?」
桃卿搖了搖頭:「我來就是想跟貞憐師姐說一聲,我收下他不是要他當我的爐鼎,而是要培養他做我的弟子,他很合我的眼緣。」
路貞憐面露驚訝,但很快說道:「他已經是你的人了,隨你怎樣處置都行。」
說著她拿出蘭漪的賣身契,交到桃卿手上:「你是來要這個的?給你。」
「謝謝師姐。」桃卿笑逐顏開地收下,師姐真懂他。
白復玉敲著摺扇,若有所思:「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動蘭漪?莫非又是怕惹庄鬼君不悅?」
「……和他沒關係。」
聽他提起庄宴,桃卿身體一僵:「他又不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顧及他?」
「說得對!」路貞憐十分讚許,「你不該理會他,也千萬不要原諒他,一旦你心軟了,下次他還會燒掉你的東西。」
桃卿一怔:「燒東西?」
白復玉嘆息道:「我們都聽說了,你兩個月不理庄鬼君,正是因為他把你那些愛慕者的所贈之物燒了大半,確實是過了。」
「……」
時隔二十多年,桃卿早就把這樁事忘得一乾二淨了,但他不介意被師兄師姐誤會,恰恰相反,說不定這還是一個他與庄宴斷掉關係的好時機。
「我再也不要跟他好了。」桃卿故作生氣,「我受不了成日被他管東管西的,我要和他絕交!」
聽起來像極了一時的氣話,白復玉和路貞憐對視一眼,誰都沒說什麼,順著他的話應道:「好,都依你。」
桃卿又坐了一會,替師姐下了幾手棋,到底還是惦記著蘭漪,便起身告辭了。
他向樓下走去,路過轉角處,卻突然被人拉住手腕,將他扯進陰暗的角落。
淡淡的血腥氣瀰漫開來,一雙手臂將他的身體牢牢禁錮住,他陷入到了冰冷的懷抱中,熟悉的迷人男音在他耳畔邊低沉地響起。
「你說你要和誰絕交,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