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第 70 章
此人來者不善!
酥酥能從黑袍修士身上感知到一股奇怪而強大的力量。這種靈氣是她之前並未接觸過的,會給她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那人伸手時,她迅速向後躲閃。
然而黑袍修士在剎那間已經移形換影到她身後,伸出的手始終朝著酥酥的面部而來。
酥酥躲閃之餘甚至來不及取出小金碗,狼狽翻身迅速退讓。
她頓時有些後悔,今天來時沒有等傀儡師。還想著自己一個人賣掉小竹簍里的靈草,就能去給傀儡師買個回禮了。
糟糕。
這個奇怪的修士不會厲害到能殺死她吧?
酥酥使出全部的敏銳竭盡全力躲閃。
那黑袍修士速度的確很快,到底是酥酥狐族的敏銳讓她反應得是人修的倍數,讓她接連躲開,到底沒讓那黑袍修士抓到。
也是幾次的躲閃,給了酥酥喘息的機會,她從錦囊中掏出小金碗,小金碗凌空而起,瘋狂吸收一大碗的靈力。酥酥在幾次躲閃之中將靈氣全部吸入指尖,迅速畫符以作抵擋。
那黑袍修士忽地動作遲緩了點,他的目光落在酥酥的錦囊上。
酥酥已經取出了小金錘,警惕地等待著他的襲擊。
「龍鱗……的氣息。」
黑袍修士發出奇怪的笑聲,猙獰而可怖。
這種聲音讓酥酥不安,她攥緊了小金錘,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速。
要警惕這個人。這個人對她有殺心。
下一刻,黑袍修士身形化作一道殘影,迅速朝酥酥撲來。
酥酥手中符紙灑出,然而在碰觸到那人的瞬間消失。
符紙對此人沒有用?!
酥酥瞳孔一縮,敏捷地用小金錘去判斷他的位置。
幾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氣狠狠錘出。
而那人幾乎是一閃而過。酥酥的小金錘完全沒有碰到他。
糟糕了!
酥酥緊張地來不及呼吸。
她該不會要在這條巷子里殞命吧?
她還有九千多上品靈石沒有拿到手,還沒有給傀儡師買回禮,還有師門……
「那邊!有修士私鬥!」
正在酥酥緊張之際,巷子一頭傳來整齊隊列的跑步聲,一轉過彎,就是一群身著整齊輕甲的護衛,手持長|槍朝此處跑來。
那黑袍修士見來的人多,緩緩退後兩步。
「龍鱗,我一定會拿到手。小妖,下次你可沒有這麼幸運了。」
黑袍修士消失在空氣中。
酥酥額頭布著薄薄一層汗意。她攥緊小金錘,上氣不接下氣地喘。
不一樣,這個人……和之前她打過的任何一個修士都不一樣。
就有一種實力上被全面碾壓的感覺。她無力反手,甚至只能疲於逃走。
「你,就是你,剛剛發生了什麼?」
那跑來的一隊列護衛檢查了巷子,能發現極其濃厚的靈氣殘留。
不但如此,其中還混雜了一些可怖的氣息。
那隊長直接叫住了酥酥。
酥酥抬手抹去額頭的汗意,咬著唇沉默很久。
直到那護衛再次催促,酥酥才抬起頭來。
這些人是國都的護衛吧,他們的存在也算是幫她解圍了。
「我剛剛過來,忽然來了一個奇怪的人,問我有沒有……」酥酥眼睛慢慢睜大了,她手按著錦囊。
她的錦囊之中,真的有一枚鱗片。
是小魚當初讓她畫符,挑挑揀揀從魚尾巴最後的位置,摸出來的一枚最小的鱗片。
那個黑袍修士說……龍鱗。
龍鱗。
酥酥咬緊下唇,她手中的這枚小魚鱗片,會是龍鱗嗎?
她腦子裡一陣混亂,說話說的也磕磕碰碰。
「他想要我的東西,我不給,他就動手了。」
那幾個護衛來回巡查此處,最後神色凝重地和隊長低語了什麼。
那隊長抱著手臂眉頭緊鎖。
「此處乃王城之都,怎麼可能讓這種人闖進來?必須稟報上去!」
那些護衛自說自的,倒是沒有留意酥酥。
酥酥這才發現,自己的小竹簍被打翻在地,靈植撒了好多出來。
她提裙蹲著將靈植重新收攏,裝好小竹簍。
「你。」
那個護衛終於把注意力放在酥酥身上。直到這時看清了少女的容顏,才愣了愣。
酥酥仰頭看著他,那隊長遲疑了會兒,聲音放的溫和多了。
「這位小仙子,」那護衛問她,「你和他交手中可有發現異常?」
「什麼是異常?」酥酥問道,「異常能打算嗎?他有些厲害。」
酥酥不得不承認,這個黑袍修士實力真的很強。
「以你所見,那人該是什麼修為?」那護衛又追問道。
酥酥猶豫了下。
她和傀儡少年在芙蓉閣時,最後面對的是一個元嬰修士。
她當時並未插手,而是和幾個金丹修士在對峙。這個黑袍修士給她的感覺,高於金丹修士,也可能弱於那個元嬰修士。
「可能金丹後期……」酥酥猶豫地給了一個答案。
那護衛臉色明顯變了,一個金丹後期的修士,會在明明有規定的情況下,依舊在王都之中肆意出手。
這種行為明顯是不把王室放在眼中。
「多謝小仙子的告知。」
那護衛拱拱手:「再問一個問題。小仙子,你在這裡是做什麼?」
酥酥面對這種問題反應不過來,老老實實抱著自己的小竹簍說:「擺攤。」
「擺攤……」那護衛瞭然,一揮手,「把她帶走!」
酥酥一愣,抱緊了自己的小竹簍,連連往後退。
「你們要做什麼?帶我去哪裡?!」
「這位仙子,擺攤需要出示府衙蓋了章的單,你沒有就敢在這裡擺攤,那就屬於賣黑貨。」
護衛掃了一眼酥酥,嘆息:「帶你去衙門,補交稅費。」
補交……稅費。
酥酥終於明白了。她在和那黑袍修士的打鬥中並未受損,但是自己的錢袋子要受損了。昨天來的時候,那修士告訴她,要交多少靈石來著?
酥酥頭一次,被送到了塵世間的衙門。
此處是專門辦理稅務問題的。前頭排隊的,都是各種攤販,店鋪主人。唯獨酥酥一個人,是被護衛押著,長驅直入,直接帶進去的。
酥酥抱著自己的小竹簍,羞愧地低著頭。
她被帶到了衙門的一側房中,那兒擺著一張案幾,後邊坐著一個官服男子,手中捏著筆頭也不抬。
「犯了什麼事?」
那護衛拱手:「洪大人,這位小仙子無證擺攤賣黑貨。」
酥酥……腦袋低得都快看不見了。
臉上火辣辣地,她抱緊了小竹簍。
好丟狐狸臉。她這算是違反了凡塵的律法了吧。
「擺了幾天?」
酥酥哼哼唧唧地低聲回答:「昨天和今天。今天還沒有擺開呢。」
「補交四十個靈石,再靈石。」
酥酥人傻了,抱著小竹簍心都疼了。說話聲音都是顫抖地:「罰……罰多少?」
那低頭始終奮筆疾書的官服男子終於抬起了頭。
是個格外清秀的年輕男子。
看清楚酥酥的那一刻,男子挑了挑眉:「罰一千。」
「你剛剛不是還說嗎?!」酥酥立刻不幹了,指出問題。
男子輕笑了聲,把玩著手中的印章:「你這不是聽清了嗎?」
酥酥:「……」此人好壞的心思!
酥酥被要求在案幾前,手寫了一份保證書,保證絕不再無證擺攤,不可私下哄騙散修,不可在王都之中肆意鬧事。
她簽署了保證書,又要交靈石。
她低頭從錦囊之中翻出四十個靈石,心疼地抱著。昨天賣了那麼多,可也經不住一罰就靈石啊!
她好後悔,為什麼為了二十個靈石,最後賠上多靈石。
早知道會被抓住罰款,她就老老實實去交錢了。
酥酥耷拉著腦袋,整個人都是垂頭喪氣地,數出四十個靈石,還未遞給那洪大人,又不死心問:「我今日並未擺攤,剛到唐巷,就和人打了一架。這二十個可以不算嗎?」
那洪大人直接提筆蘸墨,一邊寫一邊說道:「私下打鬥,違反律法,再靈石。」
酥酥嘴皮子都咬破了,不敢置信地盯著那官服男子。
又,又?
「是那人非要上來打我!」酥酥急了,這等於要送一千靈石出去呀,她心疼地厲害,「我什麼都沒有做,還沒有賣東西呢,那個人衝上來就說什麼龍……」
說到一半,酥酥忽然反應過來。龍鱗的事情應該不能說出去吧。到底是和小魚有關的。
那洪大人抬起頭來,往椅子一靠,眯著眼仔細打量酥酥。
酥酥心裡忐忑地厲害。
「原來如此。」男子若有所思,「的確,這算不得你的錯。」
酥酥鬆了口氣,保住了,保住靈石。
酥酥忍痛交二十個靈石。
「我可以走了嗎?」
酥酥站在案幾前小心問。
那男子卻揚起下巴:「不行,幼崽犯錯,要人來接。」
幼崽?酥酥一愣,這人是喊了自己幼崽吧?她只是屬於妖族的幼崽,但是人類外表的話,她都歲,是個大姑娘了!
那男子只讓酥酥報出家住在何處,派人去通知家中人來接她。
酥酥一想到傀儡師來衙門接犯了錯的她,心裡頭火燒火燎的,整個人都心不在焉。
還是那男子敲了敲案幾。
「等人來接你之前,你得先好好反思你的過錯。」
「下次還敢不交稅嗎?」
酥酥垂著腦袋,悶聲悶氣地:「不敢了。」
再也不敢不交稅了。
酥酥認錯的態度很誠懇,也的確是知道了錯誤,那男子喝了一口茶,倒是態度溫和,允許她坐下。
酥酥抱著自己的小竹簍在椅子上落了座,乖乖地,到底是知道自己犯了錯,始終保持著一個聽話的姿勢。
那官服男子看著有趣,甚至揮手讓旁人退下了。
酥酥等待著傀儡師來接她的時間,無聊到扣著手指。
她一直在思考,小魚到底是鮫人還是龍?他是自己是鮫人的,而且長著一條魚尾巴。如果他是龍的話,是不是長得有點太像魚了?
還有那個黑袍修士,怎麼知道她身上有魚鱗……或者龍鱗的?
直接找到她這裡來,是想要鱗片做什麼?
酥酥完全不懂,她抬手揉了揉眼皮上的胭脂色。
「別揉。」那官服男子明明低著頭在寫寫畫畫,卻像是能看見酥酥的動作,提醒她,「龍血揉多了會影響你眼睛。」
咦?
酥酥抬起頭來,盯著那官服男子看了好一會兒。
龍血?
龍血嗎?
這是小魚的血,抹在她眼皮上的。
這個人說這是龍血……
所以,小魚真的是……龍?
酥酥又想摸眼皮上的胭脂色,又好奇,怎麼人人都知道她眼皮上的是龍血?
不對,只有那個黑袍修士,他一直說她身上有龍息,伸手朝她來的動作,也像是朝著眼皮來的。
而這個人……
酥酥仔細打量了一番。
穿著凡塵朝堂的官服,年約二十,年輕,相貌堂堂,氣質溫和,這樣一個凡人,怎麼也知道她眼皮上的是龍血?
不對,他還說自己是幼崽。那他肯定不是沒有修為的凡人,他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
酥酥沒敢問什麼,只能老老實實抱著自己的小竹簍,等待傀儡師來領她。
「洪大人,這個小女修家裡來人了。」
那門口有人敲了敲門,說話的護衛不知為何,聲音緊繃繃地。
洪大人放下手中筆,眯著眼警惕地盯著那扇門。
門被推開了。
戴著面具的高挑男人緩步而入,看見坐在椅子上幾乎要縮成一團的酥酥,輕笑了聲。
酥酥在傀儡師的笑聲中無地自容,把自己的腦袋塞進小竹簍里。
就當看不見她吧。
「走了,回家。」
酥酥哦了一聲,站起身時高高舉著小竹簍,把自己的臉擋住。
「提醒一句,龍血太明顯,最好抹去。」
那官服男子又低下了頭,漫不經心地撂下一句。
酥酥好半天憋了一句:「……多謝告知。」
可是龍血要怎麼抹去啊!
這又是小魚說的來找她的方式,她也不會抹去啊。
離開衙門,酥酥整個人都無精打採的。擺攤一天,掙的錢全交了罰款。而且唐巷裡還有那個對她有殺心的黑袍修士,酥酥也不敢再去擺攤了。
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先修行吧。
自己實力還是太弱了。
回到庭院中,酥酥把小竹簍放在一邊,趴在垂花亭旁吹著風嘆氣。
傀儡師背著手站在她身側。
「遇上壞事了?」
「嗯。」
酥酥慢悠悠把自己一個人去擺攤,遇上黑袍修士的事情告訴了傀儡師,說到自己被抓到衙門去罰款時,她到底是心疼,粗淺說了兩句。
最後還提了一句,那個凡間的官員都認得出她妖族的身份,還知道她眼皮上的是龍血。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傀儡師輕描淡寫道:「那人是元嬰修士。」
酥酥一愣,揚起臉來:「元嬰修士?」
完全看不出來呀,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靈氣的波動。
不過這樣才說得通,那人為何什麼都知道。
酥酥揉了揉眼皮,想到那人說的不能揉,又鬆開了手。
「小魚……他什麼是來找我啊。」
王都之中好像修為高的人有點多。她怕被更多的人發現了。
傀儡師手指在酥酥的眼皮上點了點。
酥酥感覺到眼皮上的龍血在沸騰一樣的翻滾。
有些疼,她半眯著眼。不過還算能忍受。
片刻后,傀儡師收回了手。
「好了,他能通過血跡找你了。」
酥酥得了這個答案,還挺滿足。
如此甚好,就能早日遇到友人了。
接下來的幾天,她出門也不過是買吃的。其餘時間都用來練劍。
她的劍術到底是有些薄弱的。
在假山流水旁,她一次次揮舞著劍,傀儡師偶爾會來指點一下她。
「你用劍不多,」傀儡師手握著酥酥的手腕,從背後幾乎攬著她,帶動她的劍勢,教了她片刻就退開,在一側觀察酥酥的用劍模樣,並指點道,「劍與符不同,符全看天賦,有天賦就能畫出。劍靠得更多是積累。」
酥酥已經練了一個時辰的劍。她後背額頭都有薄薄一層汗意。
她也知道,自己接觸劍的時間太短。哪怕每日勤學苦練,也比不上那些用劍多年的人。
劍做不了她的主武器,只能輔助她。
她之前隱約就有這種感覺,現在更明確了。
要靠積累,那她就得更加勤學苦練,先練幾年再說吧。
酥酥索性就開始研究,怎麼用鎚子和劍配合。
劍勢可以做輔,鎚子作為主武器,只要靈力夠強反應夠快,兩三鎚子下去也能打倒對面吧?
酥酥想得挺簡單,就讓傀儡師陪她練習。
練了多次后,酥酥確定下來一件事。這種手段面對實力太強的人,真的形同虛設。一點用都沒有。
傀儡師甚至連躲都懶得躲,小鎚子和小青劍在他眼中,還比不上柳枝條來得疼。
練了足足十天左右,酥酥都要習慣每天被傀儡師這麼打擊一下,今日想得好好的,要多承受一點打擊。
只不過從清晨起床起,酥酥到處也找不到傀儡師。
還是找到垂花亭,才找到一封信。
酥酥三兩下拆開來,說是他有要事暫時離開幾天,會趕在她打擂台之前回來的。
酥酥掰著手指頭算,距離打擂台也不過十天左右。
不過,真的要和他分開這麼久嗎?
酥酥坐在小水池旁,手托腮凝望著蓮葉下漣漪的水紋。
一路以來,她好像已經習慣了傀儡師的陪伴。這忽然離開她十天,就剩下她一個人。
小狐狸有點空寂。
還是去練劍吧。十天時間,總能再練得熟悉一些。
酥酥深吸一口氣,伸了個懶腰準備起身。
然而就在這一瞬,水塘開始冒起一個一個的水泡泡,咕嘟咕嘟的,蓮葉下的紅尾魚全都搖著尾巴不知道游到哪裡去了。
酥酥一愣,咦,這水中怎麼了?
她才彎腰準備看上一眼,水中乍然驚起層層波瀾,一雙手破水而出,摟住她的腰,將她瞬間拖入水底。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