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合理的猜想（修）

周六晚是傅家家庭聚會的日子，傅越從公司出來，正巧趕上了b市的晚高峰，足足堵在路上一個多鐘頭。「阿越，你到哪兒了？」葉雲電話催促兒子快點回家，「飯做好了，你爺爺問你周六怎麼還要加班呢？」「媽，路上堵車，我剛到門口。」傅越推門走進來，「我回來了。」家裡的巨型貴賓犬衝到了門口迎接傅越，傅越在門口換了鞋子，蹲下來摸了摸狗頭。「喲，傅越回來了啊。」傅老爺子笑意盈盈地回頭，「累吧？」「這周不忙，不累。」傅老爺子已經八十多歲了，但身體依舊硬朗。老伴兒去世之後，他和傭人住在郊區的別墅里，說是要在大自然陶冶情操，要麼就是說走就走出去旅行，只有周末可能會過來看看兒孫。傅越看向一旁哼著歌的弟弟，好奇道：「傅炎，你什麼事兒這麼高興？」幾天不見的弟弟正為了次日的水族館之旅而興奮，他說：「水族館！」傅炎往自己的小書包里裝了一大罐曲奇餅乾，說道：「這個要分享給啾啾……」葉雲在一旁笑：「你弟弟幼兒園明天組織去水族館，家長可以陪同一起去。你弟弟吵著要和你一塊兒去，你有空的話，就陪你弟弟去吧？」傅炎是個兄控，他見傅越沒說話，便跑過來拉他手：「哥哥陪我去吧，我最愛你了！」傅越雖然看上去冷淡又兇悍，但對弟弟的撒嬌完全沒辦法。他點頭說道：「好吧，你老實點寫作業，寫完了我就陪你去。」「耶耶耶耶！！！」傅炎笑嘻嘻地把黃金蟒也裝進了包里，「巧克力也帶上，哥哥喜歡，啾啾也喜歡。」傅越一愣，問道：「傅炎，你約了啾啾？」「嗯！」炎炎點頭，「我跟老師說了，要和啾啾弟弟一組。」難不成又要見到顧盼秋了？傅越其實不太想再和顧盼秋打交道，畢竟顧盼秋前些年鬧騰的他很煩。不過小朋友的友誼天真無邪，他也不好阻攔，便沒再說什麼。況且，人家顧盼秋忙著錄節目，估計也不會去。「啾啾到底有什麼魔力啊？」葉雲笑眯眯地說，「炎炎這幾天總是提到啾啾，這小朋友我還沒見過呢，什麼時候叫啾啾來咱們家吃飯，我也見見啾啾啊。」葉雲年輕時是流量女明星，退圈后對美食很感興趣，就苦心鑽研，在全國經營著一千多家中餐館，做得一手好飯。今天她親手做了幾道拿手好菜，還做了草莓冰皮麻薯。傅越把桌子上的麻薯丟進嘴裡，葉雲見狀就笑了，他說：「你啊，比你弟弟還愛吃甜食。」「媽做的好吃。」傅越拽鬆了領帶，索性扔到了一旁的衣架上，開始專心喝茶吃點心。客廳里的電視機播放著《5041》的預告片，顧盼秋抱著啾啾喂飯的身影一晃而過。傅炎大喊道：「媽媽媽媽媽媽！剛剛電視上有啾啾！」葉雲好奇地說道：「哪一個啊？」傅炎仰著頭等了好半天，終於，預告片里又出現了一個啾啾摸貓貓的鏡頭。「這個就是啾啾！」傅炎驕傲道，「啾啾超可愛的！」傅炎站在電視機前專心致志地看著啾啾，葉雲被小兒子逗笑了，說道：「好漂亮的小男孩啊，是你同學嗎？」「不，啾啾比我小一級。」啾啾小圓臉肉嘟嘟的，眼睛又大又漂亮，正懵懵地抱著貓貓看鏡頭。傅炎側著臉看啾啾，啾啾側著臉看鏡頭。「這倆孩子還有點像呢。」傅老爺子說，「小鼻子都挺高。」老爺子話音剛落，坐在一旁的傅越打了個激靈。這已經是第二次有人說傅炎和啾啾長得像了。如果說醫生是看走眼了，傅老爺子看面相可准了。傅越捧著傅炎的臉仔細看了看，說道：「有么？」葉雲看了看，笑著說道：「好像是有點啊。」傅越愣了愣，再次反問：「有么？」「跟你小時候也像呢。你小時候頭髮也發黃，媽媽帶你去喝茶，別的太太都說你像混血兒呢。」葉雲說，「這小朋友的發色也淺，哎喲，真的好像洋娃娃啊。」傅炎似乎對媽媽的話很滿意，說道：「啾啾就是很像洋娃娃。」傅炎蹦蹦跳跳地在地毯上撒歡，傅越皺著眉頭看弟弟。弟弟和啾啾的皮相不像，但骨相確實有點像。

「炎炎別蹦了，洗手吃飯了。」葉雲催促道，「陪你爺爺去餐廳。」傅炎跑到老爺子面前，大喊了一聲：「爺爺，吃飯了！」比起哥哥的沉穩，弟弟要調皮和活潑許多。老爺子很疼自己這倆孫子，笑眯眯地說：「好。」葉雲做了好豐盛的一桌飯，傅炎快活地吃著，傅越卻眉頭緊鎖。傅越卻還在想著母親剛剛的話，他在心裡默默回憶著自己和顧盼秋髮生關係的時間。啾啾今年三歲多的話……似乎時間還真能對得上。「幹嘛呢？」葉雲往傅越碗里夾菜，「吃飯的時候不許想工作，知不知道吃飯的時候想東想西容易得胃病的？」傅越已經全然沒有了吃飯的心思，他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了不得的事情。不不不。高鼻樑的小朋友多了去了，他跟顧盼秋就那麼一次——這得多小的概率啊？「不可能。」傅越篤定道。「什麼不可能？」葉雲嗔怪道，「自己的身體自己保重，你別嫌我嘮叨啊。」「傅越，你今年也二十四周歲了，爺爺也老了。男人有事業心是好事，你也不能一心全撲在事業上。」傅老爺子眼皮一抬，「有中意的人，就往家裡帶來看看呀。」傅越笑了笑：「嗯，好。」晚上傅越破天荒的失眠了，他腦子裡都是啾啾叫他「叔叔」那膽小又害羞的模樣，還有顧盼秋笑彎了的眼睛。難道……啾啾是他兒子？此時此刻，《5041》的攝像機依舊在轉動。顧盼秋鹹魚了一整天，別的嘉賓在談情說愛，他因為話少，中午飯吃的最多，晚飯也吃的最多。現在，其他幾個嘉賓都上樓玩去了，顧盼秋留在卧室里給啾啾洗澡。他不太會給小朋友洗澡，但啾啾很乖，洗髮水流進眼睛了也只是小聲提醒了他。「爸爸，流到眼睛里了。」「對不起寶寶。」顧盼秋趕緊用毛巾擦了擦啾啾的眼睛，「爸爸笨手笨腳的。」啾啾又香又軟的一小隻窩在顧盼秋懷裡，他搖搖頭，奶聲奶氣地說道：「沒關係的爸爸。」像是想起了前幾天的事情，啾啾心有餘悸地說：「爸爸好好的就夠了。」顧盼秋坐在床邊，給小大人啾啾慢悠悠地吹乾了小捲毛，看著小天使般白嫩可愛的啾啾，他忍不住親了親啾啾的臉。啾啾說道：「爸爸，我要聽故事~」顧盼秋拿著啾啾的圖畫書翻了翻，柔聲說道：「好，今天來講小紅帽的故事。」啾啾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了起來，這故事幼兒園老師講過很多遍了，但他還是想聽爸爸再講一遍。「從前一對姐妹，他們的媽媽出去找外婆了，就留了兩個姐妹獨自在家。」顧盼秋說，「這時候門外有隻大灰狼說，『是外婆啊，快點開門』。」「姐姐就問，你伸進來一隻手，我看看你是不是我的外婆。」顧盼秋伸出一隻手，啾啾默默伸出小手手放到了顧盼秋的手心，輕聲說道：「然後狼外婆把爪子上的毛剃光了，他把爪子伸進來，小紅帽以為他是外婆，就把他放進了屋子。」「啾啾聽過這個故事啊。」「恩！到了夜裡，姐姐突然聽到了狼外婆咀嚼食物的聲音。」啾啾說，「姐姐就說，外婆，分我一點吃吧！」啾啾講話雖然很慢，但是邏輯很清晰。講到這裡，他突然有些傷心：「這個時候姐姐發現妹妹被吃了，妹妹好可憐的。爸爸，我不喜歡這個故事，你教我唱歌吧。」顧盼秋被崽崽可愛到了，他說：「好，要學什麼？」「《雪絨花》。」啾啾說，「老師下周要教我們唱的。」小朋友清澈的童音和顧盼秋溫柔的男聲混合在一起，別有一番風味。「雪絨花，雪絨花……」沈曜站在顧盼秋門口靜靜地聽了一會兒，直到歌聲停止，他還沒有敲門。羅思奇惦記著沈曜，他從樓上下來，見沈曜站在顧盼秋門口，便說：「秋秋不來一起喝嗎？」「我正準備來找他。」沈曜敲了敲門，「顧盼秋，喝酒嗎？」顧盼秋見秋秋已經昏昏欲睡，他給啾啾蓋好了被子，親了他一口，說道：「睡吧寶貝。」啾啾乖乖地閉上眼，說道：「爸爸早睡，不要熬夜喔。」顧盼秋系好了睡衣最上面的一顆扣子，然後推門出去，剛洗過的頭髮還處於半乾的狀態，慵懶地垂在耳側。卧室里的燈光很暗，穿著深藍色真絲睡衣的顧盼秋靠在卧室門口。

他非常白，皮膚似乎比綢緞還要細膩，睫毛也濃密的像是一把小扇子。顧盼秋說：「怎麼了啊？」「找你喝酒。」沈曜說，「啾啾睡了？」「嗯，睡了。」顧盼秋說，「我換個衣服再出去。」顧盼秋套上了灰色高領毛衣，和兩人一起走向二樓的酒吧。「我好久沒喝酒了。」顧盼秋伸了伸胳膊，帶孩子還挺累，「今天要喝一杯。」夜晚的酒吧是男人的天堂。節目組在這所別墅的二樓修了一間隔音效果很好的酒吧，酒吧里甚至還有酒保。美酒、樂器、音響、燈光，還有年輕帥氣的男嘉賓，這裡應有盡有。此時此刻，小少年楊晨已經昏昏欲睡，還在和律師舉杯憨笑。健身教練和chris已經喝的臉頰泛紅，曖昧的燈光下，兩個人接吻了。大家瘋狂起鬨：「好快好快！」顧盼秋隨意找了個角落坐下，點了一杯長島冰茶。「這酒容易上頭。」沈曜提醒他，「小心喝醉。」顧盼秋笑笑：「我酒量很好的。」他思考了一下，換了身體，酒量好不好還真不一定。不過，原主酗酒傷身，他小酌怡情。半杯過後，顧盼秋臉頰微紅。李燭提議：「氛圍這麼好，不如我們來搖色子，誰點數最小就上台唱一首歌。哎，主要是想聽沈哥唱一首。」沈曜點頭，說道：「我可以啊。」第一把，顧盼秋搖到了6，沈曜搖到了1。沈曜被大家推上了台，羅思奇激動地鼓掌，在台下為沈曜歡呼。沈曜作為業內金牌製作人，基本功自然很硬。他聲音比較低，彈著吉他唱了一首《男人與狗都不得入內》，他唱得挺認真，羅思奇聽得更認真。顧盼秋看出了點門道，心道小羅估計對沈曜有點好感。也難怪，這兒最有錢最帥的就是沈曜了。顧盼秋托著下巴聽歌，舉著酒杯的手指細長，笑意盈盈地看大家玩鬧。比起原主以前木訥的樣子，他這幅美麗的軀殼好像突然有了適配的靈魂，整個人即便待在角落也那麼耀眼。沈曜從台上下來，並沒有理會羅思奇的示好，而是坐回了顧盼秋身邊。沈曜把篩子扔給顧盼秋，說道：「上把你最大，這次你先來。」顧盼秋一把接住了拋過來的篩子，他放下酒杯，說道：「來就來。」大家都聚精會神的看他搖骰子，彷彿在看哪家大賭場的美麗荷官。「6」顧盼秋說，「我今天運氣好，估計能把你們每個人的節目都欣賞一遍啊。」他懶洋洋地把篩子拋到了空中，說道：「下一位。」chris這把搖到了1。他上台後鞠了一躬，說道：「我五音不全，我給大家敲個架子鼓，嘿嘿。」別看chris是嘉賓里最母的零，但他架子鼓敲得很棒，現場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顧盼秋站起來為他鼓掌，說道：「chris可以呀！帥的帥的。」沈曜已經沒了喝酒的心思，他把篩子拋給顧盼秋，說道：「到你了。」顧盼秋坐下來看向沈曜：「沈老師好像很想看我表演節目。」沈曜揚了揚眉毛，這回，顧盼秋搖了個1楊晨見狀對顧盼秋說：「盼秋哥，看來這回輪到你了。」羅思奇驚訝道：「盼秋也要打鼓嗎？」顧盼秋聽出了羅思奇話里的火藥味，他抬眼笑著說：「看來我已經臭名昭著了啊。」全場的視線都落在了顧盼秋身上。醉了的、沒醉的，都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走上台，落座在鋼琴旁。顧盼秋覺得，搞事業的機會來了！他要對著鏡頭施展才華與抱負！「我給大家唱首歌吧。」顧盼秋仰起纖細的脖頸，笑容明媚又勾人，「這首歌是我寫的，就叫《臭名昭著》。」他按下琴鍵，如同潮水般的音符清晰而出，就像濃重夜色里暗涌的潮水，蘊含著無盡的寂寞，一下子就驚艷了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