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成長途徑之遠離賈寶玉

薛蟠成長途徑之遠離賈寶玉

賈寶玉被打,襲人聽焙茗說是薛蟠告狀,也就信了,去找薛寶釵通氣。「等至二更,寶釵方回來」。賈寶玉被打之後,薛寶釵去幹什麼了,等到深夜才回?薛家作為生意人家,在賈府發生大事之後,肯定是去打探消息了:薛蟠與賈寶玉、馮紫英、琪官一起吃飯的事,肯定是打聽清楚了,才會有「寶釵素知薛蟠情性,心中已有一半疑是薛蟠調唆了人來告寶玉的,誰知又聽襲人說出來,越發信了」,原因是「那薛蟠都因素日有這個名聲,其實這一次卻不是他乾的,被人生生的一口咬死是他,有口難分」。(第三十四回)

先寫明確實不是薛蟠乾的,再說明所有人都相信是薛蟠乾的,是為了說明薛蟠有這個名聲,結合「人人都說我殺了人,也就信了罷?」(第三十四回)半真半假,從金陵殺人案開始,「背鍋」這事就是薛蟠來乾的。

薛蟠「吃了酒回來」,也就是說沒有跟薛姨媽、薛寶釵通過氣。但是薛姨媽、薛寶釵對薛蟠稟性了解至深,三人先是「說了幾句閑話」,然後薛蟠提起賈寶玉,薛姨媽「咬著牙」跟他說話,而不是一見面就先問賈寶玉被打的事,是三人已經達成一致意見,要把事情鬧起來。三個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到了關鍵處,薛蟠「急的亂跳,賭身發誓的分辯。又罵眾人」,還要去殺了賈寶玉,提到薛寶釵的婚事並把薛寶釵氣哭,實際上這時候三個人就不是在說事情了,而是在「嚷」給外邊的人聽。同一章,襲人去見王夫人,專門提到了金釧,金釧就死在不知道隔牆有耳上,兩次挑逗賈寶玉,都被王夫人聽到。薛家三人是非常明白的,反手吵給賈府眾人聽。

這次吵架對外說明了兩個問題:第一,薛蟠沒有殺人,沒有告狀;第二,薛寶釵無意於賈寶玉,哭道:「媽媽你聽,哥哥說的是什麼話!」(第三十四回)當時情況下,他們三人也就是自己辯解一番,因為沒辦法指責具體告狀的人,並不為賈府大多數人相信。即便在哭的情況下,薛寶釵仍然稱呼薛蟠是「哥哥」,而不是「他」,說明三人之間的感情是非常深的,是否告狀這事,薛姨媽和薛寶釵都是相信薛蟠的。第八十回夏金桂搞鎮魘,自己鎮自己來冤枉香菱,實際上就是對賈寶玉和王熙鳳的揭穿,是當時薛家已經確定能夠蓋過賈家之後,以揭穿方式進行回擊——「於是寧榮二宅之人,上上下下,無有不知,無有不嘆者。」大家都知道。

薛寶釵早早地回家,是在前一晚吵架的基礎上,去和解的;應和著前一晚晚歸,都是回家談事的。薛蟠對著寶釵,左一個揖,右一個揖,只說:「好妹妹,恕我這一次罷!原是我昨兒吃了酒,回來的晚了,路上撞客著了,來家未醒,不知胡說了什麼,連自己也不知道,怨不得你生氣。」寶釵原是掩面哭的,聽如此說,由不得又好笑了,遂抬頭向地下啐了一口,說道:「你不用做這些像生兒。我知道你的心裡多嫌我們娘兒兩個,是要變著法兒叫我們離了你,你就心凈了。」(第三十五章)薛蟠賠罪不是主要的,薛寶釵並沒有怨怒太長時間,主要是讓薛蟠親口說出「媽也不必生氣,妹妹也不用煩惱,從今以後我再不同他們一處吃酒閑逛如何?」這除了讓薛蟠遠離賈寶玉,也是對應著薛蟠前一晚上說的他都是被賈寶玉連累的。這比林黛玉對賈寶玉說「這次可改了吧」,賈寶玉也沒有回應,有用多了。

後邊薛蟠說的讓香菱倒茶、把薛寶釵的項圈炸一炸,包括添補衣服,除了展示兄妹情深,也是對自己沉冤昭雪的謝意——這一連串的辯白,推測是薛姨媽指揮,薛寶釵立了功,洗清了薛蟠也洗清了她自個。「薛姨媽和寶釵進園來瞧寶玉,到了怡紅院中,只見抱廈裡外迴廊上許多丫鬟老婆站著,便知賈母等都在這裡。」薛家三人也是吵給迴廊上的丫鬟婆子們聽的。

別人不知道薛蟠是被冤枉的,賈寶玉心裡清楚,這事與賈寶玉害死金釧是同一種情形,不負責任。賈寶玉是同一種手段,不長進,但薛蟠不是金釧,薛寶釵不是玉釧,並不是賈寶玉出賣了蔣玉涵之後嫁禍薛蟠還能當沒事人一樣。此次薛家三人吵架就是直接反擊,不怕賈母和王夫人聽不到。

這以後,薛蟠減少與賈寶玉的交往,不進內府,只在外經營;賈寶玉也差不多斷了外邊的路,只在內宅度日。這是賈寶玉喊出「不要金玉良緣」的主要原因,被薛家三人收拾了。當然薛寶釵去幫著襲人綉「荷」的肚兜,本身有求和、緩和的意思,被賈寶玉這麼一叫,薛寶釵包括薛家徹底放棄了賈寶玉,薛寶釵開始自己在內宅「打天下」。

薛寶釵的螃蟹、燕窩、當票等,都是外邊薛蟠支援的,薛寶釵先後籠絡了史湘雲、林黛玉和邢軸煙等,得到了王夫人和賈母的賞識。薛寶釵在內宅開始站穩腳跟,她每進一步,賈寶玉就失去一塊陣地——在這之前,賈寶玉已經斷了外邊的路,失去了大觀園的掌控權。薛家三人是連心的,薛寶釵跟賈寶玉不同心,賈寶玉拄著拐杖在大觀園行走,就是在外無路,在內他也失去了一半正常路。

當時情況下,賈寶玉沒有大婚,襲人算是同輩中賈寶玉最親近的人。不管是襲人找寶釵告狀還是讓寶釵綉肚兜,都是襲人站在自己的立場「為」賈寶玉做的事,獲利的是她自己。襲人也有昔人也就是舊人的意思,無論是林黛玉還是薛寶釵,她都是當敵人看待的,而賈寶玉識人不清、用人無能。不管是姨娘還是丫鬟,都與賈寶玉立場和利益不一致,不像薛寶釵與薛蟠立場一致。

賈母和王夫人一味把賈寶玉當女兒養,想通過迎娶薛寶釵保住賈寶玉的榮華富貴,卻沒想著薛蟠實力壯大之後,會跟夏金桂聯手反擊王熙鳳和賈寶玉,也就是說,薛家三人都沒打算把薛寶釵嫁給賈寶玉。薛蟠說:「我若再和他們一處逛,妹妹聽見了只管啐我,再叫我畜生,不是人,如何?」(第三十五回)跟他們重點是跟賈寶玉一處逛就是畜生,賈寶玉在薛家三人心裡該有多麼不堪呀,遠離賈寶玉是薛蟠的明哲保身之道。事實也證明,賈寶玉在外惹禍,不如薛蟠;在內被薛寶釵吊打,連林黛玉都保不住,就這樣的情景,怎麼會有人認為薛寶釵嫁給賈寶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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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是非之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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