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爹娘
或許是回憶里好友插刀的緣故,魯玲兒又放聲哭了起來。
魯夫人心中煩燥,只想立時找魯老爺進來說話,又想衝出去抓住那李茂錦問她為何胡言亂語,一時心中千百個主意,看女兒哭得傷心,又只得上前將她扶住,拿帕子給她拭淚,又再四保證一定平息這場風波。
待她與魯玲兒達成一致,向學里告五日病假,待事情平息了再去進學時,已是戌時。
「請老爺進來見我。」魯大太太出了琳琅院,令胡嬤嬤前去傳話。
「適前老奴問過,老爺出府訪友去了。」
胡嬤嬤作為多年心腹,這點子預判還是有的,早命人去前院打聽過了。
只是,這個月剛過一旬,老爺已是第十次夜間訪友的事要不要提一句呢。
看太太只是蹙眉想著心事,又想到小姐那裡剛經歷一場風波,罷了罷了,尋個合適的機會再說罷。
李茂林這頭下學回來,拎了三個燒餅。
「娘,姐,吃飯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李茂錦嘴裡雖抱怨,腳下卻生風往灶房裡去,「你來給我燒火,我煮個雞蛋湯下口。」
「罷咧,又吃雞蛋湯。」茂林小眉頭皺成一團,可愛的緊,「姐,你給我弄一個胡辣湯吧。我想吃那個。」
「美得你,那多麻煩。」
話是這麼說,茂林卻見姐姐已打開木櫃,將木耳、粉條子等物拿了出來,知道自己心中遂願,快意得緊。
「姐,你真是最好的姐姐,等我來日做了大官,請三個廚娘給你,天天給你換著花樣做好吃的。」
「好咧好咧,姐姐等著享你的福了。」茂錦再馬不住臉,笑了出來,又問,「今日學了幾篇?背來聽聽。」
看李茂林小臉兒垮下來,當姐姐的甩了甩手,「哎呀,也不知道為啥,我聽不到背書聲,我這手啊,就沒力氣做事,軟綿綿的。」
還有什麼說的,燒火的恨恨把幾根細柴引燃,往灶膛里一送,火苗掩映中,朗朗背書聲響了起來。
盧宛還一個人怔怔坐在堂屋中,腳卻像有千斤重,愣是邁不開步子,往那灶房去看,她知道,兩個孩子這是心中有些怨她了,可她,她一個女人家,有什麼辦法...
又想起那個冤家,李定得。還不知他在八里庄如何受苦,心中如五內俱焚,終是細聲細氣哭了起來。
不一會兒李茂錦端一個托盤進來,一碗胡辣湯,一個白餅:「娘,吃飯。」
盧宛想伸手接過,又氣一雙兒女不懂事,遂只坐在原地不動,又是一串珠淚流。
「我給您擱在這兒,您想吃的時候再吃罷。」
這幾日實在太多事,太累太煩,茂錦沒心情再安慰苦悶的親娘,只想踏踏實實吃碗飯,上床悶頭大睡一場。
「茂錦,你,你別怪你爹,他也沒有壞心,只是心軟耳根子軟罷了。」
又是這句話,沒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李茂錦聽的耳朵生繭心中生煩。隻眼下也不是說理的時候,故悶悶道:「我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你爹現下人在八里庄,還不知怎麼受罪,」想到這裡,盧宛心痛得幾乎要說不下去,但還是忍聲說道,「我想了許久,總還是要救他的,上次你外祖家送來的銀子,還有二百兩,再將這宅子、田莊賣了,七七八八湊一下,差的也不太多,總要將人贖回來再說。」
「舅舅送來的時候,可是直說了,這是最後一次送銀子,是拿來給我和茂林上學花銷的。」
聽了親娘這話,李茂錦反而冷靜下來,心中嘲笑著自己,彷彿在說,你瞧,你還在做夢呢,事情果然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可,可你爹你們總要救吧。」盧宛有些生氣,面色潮紅起來,「你想想,好歹咱們還在家中坐著,他,他人在八里庄...」
「又不是我們將他送進八里庄的。」茂錦打斷她的話,索性自尋一個位置坐了下來,看著盧宛的臉道,「是我們將他送進八里庄的嗎?」
「當然,當然不是,」面對孩子澄澈的眼神,盧宛有些躲閃,「你爹他是耳根子軟,誤信歹人之言。」
「也是耳根子軟了多少年了,不然祖父留下那許多田莊、房產,一時半會兒也敗不完。」這話帶著譏諷,茂錦原不該說,但心中實苦,現下也憋不住那許多。
「娘,你要賣房賣地,那也由得你,夫子講過,好兒不問爺田地,好女不穿嫁時衣,」
李茂林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八歲的小小孩童,卻在堂中站得筆直,「只我就奇怪了,你不去找算計爹的人講理,一徑逼著姐姐做什麼?」
「我,我一個婦道人家,」看著兒子肖似夫君的臉龐,嘴裡卻只是冷冷的話,盧宛心如刀割,「如何出得了這個頭?再說那都是他的朋友故舊,我如何知曉他們的勾當?這個理,我上哪裡去講。」眼淚流得更急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李茂錦有心再試她一試:「我和茂林想得一樣,只一條,舅舅送來的錢,只能拿一半去,這學我可以不上,茂林卻不行。我弟弟的前程命運皆繫於此,我是不會讓步的。」
「這哪裡行,這不是還差一百兩,這樣大的漏子,哪裡去填?」盧宛連忙道,「當然是你把錢都拿出來,先救回你爹來,他事再從長計議。」
李茂錦、李茂林對視一眼,心中再無幻想。
「娘,從爹要把姐姐嫁給表哥做妾起,我就再未喊過他了,兒子還未問您,當日為何不阻他?」
「你竟還為這事怨怪你爹?」盧宛張口結舌,不知話題如何又轉到這裡來了,「那自然,自然是你表哥三求四請,你爹他素來心軟,便應下了。我,我哪裡勸得住。」
「是,爹是素來心軟,對同僚心軟,幫人頂缸丟了差事;對友人心軟,散漫使錢去,從不索要;對姑姑等心軟,合夥做生意,賺了是她們的,虧了是咱們的;對錶哥也心軟,連送姐姐去做妾也使得。」
「兒子想知道,爹爹這樣心軟,卻為何不想想自家的人如何立足,不想想自家的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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