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怎麼又盯上我了

白也赤身躺在被監控室里，「大」字攤開，呼吸均勻，半睡半醒。隨著他的每一次呼氣，都會有如小蛇般的紅色血氣從口鼻眼耳七竅流出，又隨著下次吸氣被重新收回體內。

而他的周身三萬六千個細密毛孔也在隨著每次的大呼吸而進行相應的小呼吸，這給他的周身罩上了一層朦朧的血氣。

而白也此時此刻，對於他身上這些現象早已不得而知，他現在正陷入了道教內視的玄妙境界，靈台一點靈光維持清醒，觀察著自己體內的血肉筋骨。

當然，他看得最多的，便是他幾天前從陸清玉身上取得的桑椹胚。

很出乎白也的意料，他本來就是抱著鬧著玩的想法將它用血氣滋養，但現在，這個桑椹胚不但開始主動吸收血氣，還變得，讓白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是不知道正常的胚胎髮育的狀態，但現在這個，它似乎放棄了分化，而是專註於分裂，斷斷五天時間，它便從需要用高倍率顯微鏡才能觀察到的級別，變成肉眼可見的拳頭大小。

這讓白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個鬧海的哪吒……

雖然他剛剛懷了它五天，但它絕對是往一個球的方向發展啊……

就是它發展得有些粗暴，以近乎癌細胞的方式，在小腸上密密麻麻遍布著搶奪營養的血管。雖然白也現在可以輕易地將那些血管封閉，但他還是決定多等一等，多看一看，看一看它最後會發展成什麼模樣。

白也轉移視線，將注意力放在心臟上，他其實也曾幻想過有一天可以看到自己體內各個器官的場景，但他萬萬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就是中間黏黏糊糊一大團血色，讓白也很不習慣。他很清楚，這就是他從那名致死都不知道姓名的陌生女子身上奪來的改變命運的血，它現在還在一點點釋放著它那超乎尋常的能量來改造白也的肉身，將人類千百萬年來多次進化后形成的半成品細細雕琢，將不合理的血管神經重新改道，將脆弱的皮肉多加錘鍊，將器官重塑，將基因重寫。

沒錯，感謝現代醫學的發展，以及陳醴的科研素養，白也和陳醴兩人都是一夜之間得到了超能力，又在一夜之間得到了全新知識，而這樣聞所未聞的場面，白也只會感覺害怕，而陳醴則是興奮得發抖。

沒錯，第一天白也被陳醴拉到公司后吃完飯就被她抽了好幾管血，採集了不少數據，而這幾天他天天翹班，基本就是在陳醴提供的這間監控室里一趟，開始修鍊。而陳醴則是一天一管血地往外抽，各個方面進行分析，就連還有些昂貴的基因檢測都一天安排一套。

於是，她發現兩個人的基因每天都在一點點地進行著變異，她的慢一點，白也的快一點，但他們都存在著一個突變期，按時間來看，陳醴推測這是在他們獲得傳承的那天開始的，而之後就是緩慢的逐步完善。

但白也心裡一直有一個憂慮，他現在表現出來的能力和傳承是他從別人身上奪來的，那他原來的能力是什麼？

他扔在一邊的手機無聲亮了起來，上面是他熟悉的名字，陸謹言。

白也略加思索，決定不去理他。

接了八成沒好事，還不如少一事。

於是白也看著手機亮了滅，滅了亮，進行了十個循環。

還真是執著啊……白也還是放棄了掙扎，接通電話。

「喂，什麼事？」

「白老弟，好久不見啊，這不是想你了嘛，我聽我妹子說她前兩天還見到你了，她說你欠她一件衣服，我就想著借著這個機會拉你出來吃頓飯啊。」電話對面傳來了陸謹言那自來熟的大嗓門，這個200斤開外的胖子依舊那麼活潑開朗，熱情好客……

欠她一件衣服？白也皺皺眉頭，突然想起那天好像是拿了陸清玉的衣服去包孩子來著……

尷尬了啊，那自己還真欠了她一件衣服。

但這頓飯還是不會去的。

「多少錢，轉你，飯不去了。」白也冷淡地說道。

「別呀，白老弟，別呀，也這麼長時間不見的，怪想念的。對了，你不一直好奇我怎麼知道你號碼的嗎，這次介紹你認識一下？那名黑客，可比你還不好請啊。」

「好，地方，時間。」比起陸家兄妹，白也對那個挖出他隱私的黑客更感興趣。

「還是那家水煮魚，晚上六點，不見不散？」

白也皺了皺眉，六點的話，肯定沒法回去陪妹妹和姚琳了。「三點，不行就算了。」

「好好好，這我絕對得給你面子……」

「還有，我要不辣的。」

「了解了解，知道白也老弟你口味清淡。」

白也掛斷電話，嘆了口氣，開始洗澡，穿衣服，出門，然後去了旁邊陳醴的監控室。

陳醴正穿著一身白大褂，觀察著培養皿里培養的微生物，她挑了挑纖細鋒銳的眉毛，看著穿上衣服的白也，笑道：「來啦？今天來的挺早啊，有事要早走？」

白也綳著臉點點頭。「之前的老朋友突然發消息要聚一下，沒推開。」

陳醴笑了笑，沒再多問，自然地把左手手腕遞給白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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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繼續觀察著她的寶貝。

白也將手指搭在陳醴手腕上，精純的血氣緩緩滲透進陳醴的血脈，一點點修補著她被微生物破壞的身體。

還好還好，幸虧前天發現得及時，才沒釀成悲劇。這兩天陳醴也沒再貿然修鍊，而是安心修養身體，參與參與正常的公司活動。

不得不說，他們這些天選之子，身體素質是真的過硬，是個人看到凝聚核心失敗的陳醴時，都會以為她挺不過來了。

你可以想象一個妙齡女子橫屍當場的場景，腹部破了個大洞，黃白綠灰夾雜的菌毛肆意生長在血肉上，她渾身皮膚都綠了……

饒是見過不少噁心場面的白也當時人也驚了，或許是與他的專業有關，他現階段接觸的傳承中與治療有關的方面不少，他才能險之又險地將陳醴的命從閻王爺手裡搶了回來。

任務搶救同伴（?）獲得同伴度好感增加。達成羈絆：坦誠相見。

就是，在白也搶救陳醴那天，他把陳醴的身子看光了……

其實也不能全怪白也，陳醴身上長的那些東西太邪性了，直接把衣物都腐蝕掉了......

成功活回來的陳醴了解一切后，對於白也事急從權的行為表示了肯定，轉頭就通過監控室的便利，照了白也不少裸照......

也就是白也不知道，不然他倆非打一架不可，白也是有點過分，但陳醴，則有點變態了……

不過，陳醴既然要養傷，那麼他們之前的除垢計劃，理所當然地推遲了。

白也將血氣緩緩收回，剛剛血氣在陳醴體內運行了幾個循環，算是仔仔細細把陳醴的身體查看了一遍。她恢復得很好，幸好當時主要只是腸子損傷得比較嚴重，沒有傷到肝膽胰腺，子宮膀胱，不然白也現階段這點粗糙微末的治療手段還真未必能有效。新生的小腸很有活力，破開的部位也都緊密地修補上了，可以考慮讓陳醴經口進食，不用再打吊瓶，進行腸外營養了。

白也拍了拍陳醴肩膀，微笑道：「陳姐，可以不用打針了，你可以品嘗你心心念念的美食了。」

「好啊！」陳醴從顯微鏡前猛地抬頭，看向白也的眼神中閃著吃貨的光芒。「火鍋炸雞啤酒，一會中午陪我！就這麼說定了啊！誒不對，你好像有事來著。」

「下午三點的飯局，在那之前，中午陪陳姐時間很充裕，就是......」

「就是什麼？」

「我欠了一位女士一件外套，吃完還要趕緊去趟商場，陳姐你有推薦的品牌嗎？」

「嗨，就這，你放心陪我吃飯，這個我解決。」

「好嘞。」

白也低估了陳醴的飯量，雖然他自己也很能吃，但他記得第一次和陳醴吃飯時，她還是正常人的飯量，而現在，白也感覺她已經要有自己三成的功力了。

難道大家得到了傳承后，還能附帶能吃效果？白也只能這樣理解。

下午兩點五十五分，白也從員工的福利車中走出，手裡拎著一件陳醴買完沒穿的西服。

當時白也虛心向陳醴請教如何給女孩子買外套時，陳醴問了一下前因後果，就直接從她龐大的衣庫里隨手拎了一件。

而陳醴的衣庫了，這樣沒開封的衣服還有一大排……

別問，這也是員工福利。

「歡迎光臨，客人請問幾位？」衣著得體的服務員小姐姐迎了上來，露出標準的笑容。

「四位，一個姓陸的胖……先生應該訂位置了。」

服務員小姐姐微皺眉頭，她不確定地說道：「是有一位陸先生，身材比較符合你的描述，但他說的是三個人，您確定是這桌嗎？」

白也面不改色地說道：「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就是這桌，麻煩你帶我去吧。」

「好的先生，請。」

跟在身材婀娜的小姐姐走到包間，白也推開包間的門，就看到坐在門邊的一個壯碩胖子「騰」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臉上掛著誇張的笑容就要給白也一個熊抱。

「白老弟，好久不見，我可想死你了。」

你馮鞏啊？白也皺著眉頭受了陸謹言這麼一下，將手裡拎著的西服遞給同樣皺著眉頭的陸清玉。

「賠你的。」白也言簡意賅，後面兩不相欠沒有說出，但意思很明顯。

陸清玉只是看著他，沒有伸手，也沒接話。

「呦呵！白老弟你太客氣了，還買的牌子貨，讓你破費了啊，真是太讓老哥我過意不去了，哎呀哎呀，我替我妹子先謝過了。」陸謹言趕忙把衣服從白也手裡接了過去塞給陸清玉，打著圓場。

白也沒再多說什麼，隨手拉開椅子坐下，看向陸謹言問道：「黑客呢？」

陸謹言搓搓手，賠笑著說道：「他臨時有事，還要過一會才能到，讓我們先吃，不用等他。白老弟，我們就先點菜，你看看菜譜，想吃些什麼？」

「你是主人，你點吧，不辣的給我來兩道就行。」白也擺擺手拒絕，他一個選擇困難症加究極飯桶，萬一看完菜譜不知道選什麼點了一菜譜，他不是不能吃，他就怕陸謹言這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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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他妹跑路……

那他也只能選擇跑路了，他可沒錢！

「好好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陸謹言抹了抹頭上不存在的汗，開始點菜。

白也看向陸清玉，上次見面后又是偷卵又是催眠，他其實也有些忐忑，萬一給人家留下什麼後遺症了多不好。

「後來又檢查了嗎？身體怎麼樣？」

陸清玉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回應道：「多謝關心，托你的福，在病床上睡了一覺後身體輕鬆了很多，檢查結果一切正常。」

那就好，白也點點頭，沒事就好，那我也就安心了。

屋子裡陷入了詭異的寧靜。

白也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東西，又一時間發現不到。

好像，從進來到現在，一直有人在注視自己。

可附近就是陸家兄妹和外面的服務員，白也沒再感應到其他生命的氣息。

白也睜眼，目光如電地掃過感應到視線的方向，卻只看到屋頂一串的燈管，有點晃眼。

淡淡的血氣從白也的褲腿下釋放出來，很快便漫延了寬敞包間的大理石地面，白也扭頭看向陸家兄妹，眼神中有些愕然。

隨著血氣瀰漫，他才注意到，這二位的心率，已經一分鐘快150了！

正常人一分鐘心率也就60-100，大部分緊張的也不會隨意超過100，他們兩個的狀態絕對不對勁。

今天這個飯局，不會是他倆陰我吧？白也蒙圈地想到。

「哎呦，白老弟，那位兄弟到下面了，我先去接他一下，你先坐。」陸謹言「騰」地從椅子里彈了出來，在25度左右的空調房裡滿頭大汗。

白也皮笑肉不笑地起身。「那怎麼好意思呢，走走走，一起啊，我對這位兄台可是仰慕已久啦。」

「哈哈，你也是客人，這怎麼好意思呢？」陸謹言搓搓手，堆笑著想穩住白也。「我這位兄弟啊，他有些怕生，我還是先把他接進來，然後再介紹給白老弟。」

一直沉默的陸清玉插嘴道：「我去接他吧，然後你們聊你們的，我和我姐妹逛街去。」

敢情一個個都想著先出去躲躲，兄妹倆都開始內訌上了？白也不無惡趣味地揣度著。

陸謹言摸了摸汗，有些頹然地坐了回去。「那你去吧，快去快回。」

白也等她出門后，就乾淨利落地將陸謹言敲暈了。他真不指望從這個滿嘴跑火車的傢伙嘴裡能套出有用的消息，但用他做人質白也還是沒有半點心理負擔的。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白也現在只是不清楚，他是怎麼又暴露自己身份的？

姚琳那個有偶然性，陳醴是因為近距離接觸過，半夜跑來送傳承那位姐姐白也也沒搞清楚，雖然在傳承的時候瞥過一眼她的記憶，但她怎麼就覺得自己可以下手了？

現在又多了一個，還不知道要怎麼搞，是殺是打是跑還是交朋友。

換成陳醴還好，自己上的話，交朋友概率低了那麼點。

陸清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但白也在外面只感應到一個生命，這個黑客兄弟，總不能就派了個手機前來赴宴吧？人吃飯他充電？

陸清玉的手放到了包間門把手那一刻，白也正死死盯著門口。

包間天花板上一連串的燈管瞬間過載，肉眼可見的粗大電流瞬間躥出，從白也背後穿過，跳進陸清玉手裡的paid里。

白也僵立在那裡，渾身上下被電流流竄的感覺可真不是一般酸爽，那種彷彿從裡到外都被針扎過一般的感覺，白也絕不想再經歷一次。

陸清玉是真的淡定，哪怕剛剛看了一場近距離的真人被雷劈表演，都不能讓她生出波瀾。她將手裡的paid放在白也面前，沒看白也一眼就拖著死豬一般癱軟在椅子上的陸謹言走了出去，椅子腿劃在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尖酸刺耳。

白也的視線有些模糊，雷擊過後身體上的痛苦還在其次，從後背穿過前胸的電流還在心臟處逛了一圈，竇房結的正常電節律被破壞了，他的心臟不工作了。

「原來你也不過如此。」毫無感情的電子音從paid的發音孔響起，屏幕亮起，上面是一個模糊的灰色人影，唯有人影臉上的黑框眼鏡十分清晰。

因為強大電流過後對肌肉造成的僵直，白也即使痛苦地想縮成一團都做不到，而心臟驟停后帶來的渾身血氧供應不足也在緩慢地將他推向死亡。

白也心頭的那團模糊血氣猛地擴散開來，絲絲縷縷地扎進白也的心肌中，幾次不協調的收縮后，終於完成自救，恢復正常的心率。

「咚」的一聲沉悶的心跳聲響起，充滿著能量的血液再次流向白也全身，被電流擊中的焦黑的皮膚被新生的肉芽擠開脫落，新癒合的白嫩肌膚重新出現。

白也只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他一個衝刺，衣兜里的短刀被他握在手中，將paid刺穿。

噼里啪啦的電流聲響起，paid的畫面一陣亂碼，白也看著屏幕上不再清晰的黑框眼鏡，扯扯嘴角。

「彼此彼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