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俠消魔張
采蝶自受傷后昏迷了兩日才醒過來,傷勢剛有所好轉,便急待要下床。看她臉色蒼白,唇如皓霜,明顯虛弱,卻垂命掙扎著起來,剛坐起半分,正巧青葙打開房門走了進來,見狀疾步走過去道:「小師妹,你傷勢太重,切不可亂動,有什麼需要知會師姐就是了,快快躺下。」
采蝶不待青葙走過來扶一扶自己,依然堅持要下床,剛坐定便道:「師姐,不用擔心,都怪我不好,招惹了惡人,讓你也陷入危險境地,想想就覺得好後悔。對不起,師姐。」
「小師妹,別多說話了,你還很虛弱,知道後悔就好,你還小,江湖經驗不足,經過這一次也讓你好有記性,這江湖裡不比玉女,更不比琉球,惡人很多,處處是險境,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得罪的。」
「師姐教訓的是,采蝶記住了,可是師姐,我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咱們趕緊回玉女吧,要去見師父,怕師父等的著急。再說,經過這次遭遇,我以為自己要死了,最後一刻我腦子裡最想見到的人就是師父。現在想想,更想見師父了,師姐咱們趕快動身吧。」采蝶說著說著眼睛滲著淚花,扭動著身軀就要下床。
青葙連忙勸阻道:「小師妹,別動,聽師姐話啊,別動,否則加重了傷勢,就別想回玉女了。」
「可是我真的好了,你看我可以運氣了。」說著便雙手一挽,開始強行運氣,剛一伸開便輕微的咳嗽了兩聲,差點跌倒在床上,幸好青葙及時護住。
青葙知道采蝶一向任性的脾氣,知道不好勸阻,靈機一動連忙道:「小師妹,你這樣子是好了嗎?你再這樣師姐就生氣了,前兩日的遭遇師姐還沒原諒你呢!你再這樣師姐就被你氣走了。」
「師姐,師姐,好師姐,采蝶知錯了,再也不會惹事了,師姐原諒我吧,咱們快快回去見師父,師父她老人家肯定等的著急。我們也耽擱了好多時日,師父計算著時日,看咱們還沒回去,就該著急了。」傷的如此之重,采蝶依然想的是要儘快回玉女見師父。
青葙見彩蝶如此執著,不好再言語相勸,只好另起一計,一反之前的好言好語,言辭一轉,厲聲到:「肯定會讓你回玉女見師父的,但前兩日的遭遇師姐還不能原諒你,除非你先答應師姐一件事,否則師姐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師姐,師姐,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原諒采蝶這次,采蝶什麼都答應,以後也絕對不惹事了。」
「那這是你自己說的啊,答應了就不能反悔,而且答應師姐的事也一定要做得到。」采蝶認真的點了點頭。
「除非師姐說你傷勢好了,可以動身了,才能動身,否則就是不聽師姐的話,師姐也不會原諒你。」
「師姐,你好老謀深算,原來在這等著我,不行不行,我現在就要回玉女見師父。」
青葙只好摸著采蝶的手道:「從小師父教你什麼?立信而立命,要言而有信,答應的就不能反悔,反悔了就是不聽師父話,不聽師父話你還有臉面見師父嗎?」一句話便說的采蝶啞口無言,雙手一攤道:「照師姐這麼一說,我不躺下才對不起師父吧。」說完無奈的雙眼一閉,便直愣愣的要躺下去,青葙見狀趕忙扶好平躺下去,蓋好被褥,兩人欣悅一笑。
「這就對了,你只有好好的休息,儘快養好傷才能飛快的回去見師父。好好休息吧,師姐給你去弄點好吃的去。」說完青葙便放心的出了客房。
次日,采蝶傷勢也好了六七成,行動已無大礙,又開始嚷嚷要回玉女。
這時,童伯海牙兩人在門外喊道:「郡主,海牙童伯求見。」
采蝶連忙喊道:「海伯伯、童伯伯,快進來,在外面就不用這些禮數了,在島上就夠受的了。」
童伯回到:「看樣子郡主傷勢已無大礙,本來王爺派二老出來就是要平安的帶郡主回島,我們明日就啟程吧。」
「回島?不行,童伯伯,我要回玉女見師父。如果這次不回去見一面,恐怕永遠都見不到了。童伯伯、海伯伯......」采蝶道最後口氣變央求。
海牙童伯互相看了看,早知會是如此,雖然王爺有交代務必要保郡主平安,要將郡主帶回島上,但沒有說必要時可以強制帶回,那郡主要是不從,他們也無可奈何。海牙笑了笑道:「卑職雖將王爺的命令傳達給郡主,至於郡主領不領受,那卑職不敢強求。」
「海伯伯,童伯伯,就知道你們最好了。不會讓采蝶不開心的。」采蝶高興的道。
「不過,郡主,那就讓海牙,童伯一同前往,一路好有個照應,中土江湖一貫是非多,那日如果不是及時趕到,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海牙接著道。
「是啊,謝過海伯伯童伯伯的救命之恩。」采蝶拱手施禮到。
「多謝兩位的救命之恩。」青葙也跟著拱手施禮到。
「郡主,倪賢侄就不必客氣。郡主傷勢已無大礙,倪賢侄傷勢也已經痊癒,明日就啟程去玉女吧,但可否與郡主約定回玉女后三日為期限,三日之後就與卑職一起回島?」采蝶聽童伯這麼一說,貌似也沒有能拒絕的理由,本來就是自己違背父命偷跑出來,又遇到前幾日的事故,幸虧左右驍衛及時相救,提出的要求也合情合理,不好拒絕但又不想答應,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復,只好看看師姐。
青葙見狀連忙回到:「讓二老費神了,就以回玉女后三日為期限,到時還煩請二老將采蝶安全帶回琉球。」
采蝶聽完不情願的喊道:「師姐…才三日……」
「請倪賢侄放心,我們兩個必將竭盡所能護郡主安全。」幾人便收拾起身,準備離開杭州,繼續向峨嵋方向出發了。
九州鏢局,已創建數百年之久,向來的行事原則是「以和為貴,萬事福興」,其與朝府的達官貴族、江湖的綠林豪傑,凡是有名有姓的都能扒出點關係,是受黑白兩道都尊重的江湖行客。這鏢行乾的是「行鏢萬里,替人分憂」的苦差事。
這日,斷腸和尚挾著李行雲去了九州鏢局總號,去尋其父「正義翁」李鄭瓮去了。
李行雲一路上也偷偷試著運行真氣衝破封穴,只覺胸口奇悶,腦袋奇脹,滿臉通紅,差點喘不過氣來,只好作罷,乖乖地跟著斷腸和尚,一到時間便要其解穴,否則就會像運行真氣般那樣痛苦不堪。
這時,采蝶他們正走到這裡,突然看到斷腸和尚押著李行雲,輕聲道:「這不是前日的瘋和尚,還有被他捉的那人。」
青葙道:「斷腸和尚,我們最好還是趕快離開,別撞到他。」
童伯卻道:「抓九州鏢局少爺李行雲必然是為《仙乾經》而來。」
海牙也道:「《仙乾經》事關江湖命運,我們只需跟隨其後,靜觀其變,無妨。」
斷腸和尚押著李行雲,直接向九州鏢局的方向去了,到了九州鏢局,采蝶一眾先從側面翻牆上去,躲在屋頂觀看動向,發現其內堂院內滿是人,總共有兩撥人,一撥是李鄭瓮帶著幾十號九州鏢局的鏢師在廳前,一撥是東廠葵花司刁水秋帶著幾十號人,還有當地富商贏萬在場。
那富商贏萬道:「想必今日有什麼誤會,我和我兒今日只是前來作客,你們慢聊,我們先告辭了,刁公公,李鏢頭。」說完就要往大門方向走。
刁公公卻道:「慢著,極樂佛,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啊。」刁公公名刁水秋,乃東廠葵花司掌司,這葵花司乃東廠之「利劍」,手下有四大掌使,分別是陰泓,曾麟,左宗明,韋不花。四人穿著統一,一襲暗紅色,使用的兵器都是葵花刃,細如杵劍,個個武功高強,人人修鍊了奇世秘籍《葵花寶典》。
贏萬是有名的富商,可謂富甲一方,字型大小極樂佛,長得肥頭大耳,一臉富態,脖頸上垂下來三圈贅肉,每層都打了很多眼,串了三排金環。其笑呵呵走到刁水秋面前,脖頸上的金環叮鈴叮鈴響,從袖口掏出來三張百萬兩銀票,拱手道:「刁公公,小人家裡還有點事,就不打擾各位雅興了。」說著將銀票悄悄湊了過去。
沒等刁水秋伸手,旁邊的陰公公非常熟練地接了過去,看了一眼,一邊收到懷裡,一邊輕蔑道:「極樂佛,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還有家可回嗎?」
極樂佛心頭一驚,頭上的汗珠便如綠豆一般滴溜溜往下掉,連忙跪下,撲倒在地,大喊道:「大人,大人,不知道小的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大人,還請大人明示。」
刁水秋咳了兩聲道:「李大鏢頭,你還被蒙在鼓裡呢,前日你的鏢被截,難道不知道是誰幹的嗎?」
李鄭翁憤憤道:「回大人,我也正在追查此事,難道大人是為此事而來?」
這時,斷腸和尚帶著李行雲走了過來,其道:「這件事情恰巧貧僧也略有耳聞?」
李鄭翁迎上前來:「敢問閣下尊姓大名?為何與我兒在一起?」李行雲不敢抬頭,其著裝還是黑衣打扮,李鄭翁才有此疑惑。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貧僧法號濟元。」
刁水秋陰陽怪氣道:「呦,花和尚,前兩日你壞了我的好事,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濟元依然微笑,指著李行雲道:「你指的是他嗎?」
采蝶輕聲道:「原來金蛇會是東廠的人,那天金蛇會原本是想抓了李行雲來要挾九州鏢局,沒成想被這個和尚給搶了先。」
李鄭翁還有些摸不清頭腦,疑惑道:「我兒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各位?那老翁就替我兒給大家賠個不是。」
曾公公湊前來道:「哈哈哈,李鄭翁,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在這給我裝糊塗是嗎?」
李行雲只好道:「爹,他們都是沖著前幾日鏢事來的。」
李鄭翁道:「鏢事,前幾日?只是一趟普通的鏢事,而且所押之物也不甚貴重,能有何事?」
韋公公道:「李鏢頭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給我們裝糊塗,此事江湖已經傳開,你那趟鏢所押之物正是失蹤已久的《仙乾經》。」
「《仙乾經》?」李鄭翁驚道。
刁水秋道:「好了,既然知道了,也別裝了,告訴我僱主是誰,東西在哪,興許還能饒你一命。」
李鄭翁大腦嗡的一聲,身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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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微顫,再看刁水秋的氣勢,儼然不是說笑。心想:「這趟鏢怎就成了天降之禍。」只能極力替自己辯解道:「在下真的不知道所押之物是什麼《仙乾經》,只是這鏢被截,在下也有失職之責,請大人明察。」
左公公走了過去,踩住還在地上跪著的贏萬,稍稍使勁,就將其踩趴下,憤怒道:「想必金蛇會這會已經把贏家清理的差不多了,要是不說,就和他一樣的下場。」
贏萬和其兒子贏藏聽到左公公的話還不敢相信,即便趴在地上也哭喊道:「大人,大人饒命,我們贏家與此事毫無瓜葛。」
「還嘴硬。」說著就要再使勁踩下去。
李鄭翁連忙道:「各位大人,在下確實不知道所押之物是什麼,但就便是知道,這僱主是誰,所押運之物在哪要是今日李某說出口了,那就是壞了道上幾百年的規矩,更是褻瀆了我這份職業,鏢局能立行於江湖數百年,靠的就是一個『義』字,還請刁公公體察。」大家聽到后心裡紛紛對李鄭翁豎起大拇指,本來在杭州城就是數一數二的英雄人物。
刁公公身旁的四大掌使之一的陰公公大喝道:「大膽!在這裡刁掌司就是規矩,掌司要你回答你就得回答,不回答那就是與我東廠作對,與東廠作對那就是與皇家作對,與皇家作對那就是與當今聖上作對,誰敢不回答?」
李鄭瓮聽后苦無應對,只好硬著頭皮回到:「在下怎敢和皇家作對,還請公公息怒。」
「廢話太多了。」刁水秋冷不丁的說了這麼一句。
陰公公見狀又接著道:「此趟鏢事關皇家要事,識相的就趕快交代。」
在一旁的斷腸和尚早已失去了耐心,道:「李鏢頭,李行雲已經中了我的大力金剛掌,經脈封死,要是我不及時解穴,便會經脈爆裂而亡,勸你還是早點說了吧?」
刁水秋心想:「本想找著和尚算賬,既然把李行雲送上門來,還以此來要挾李鄭翁,何不將計就計,且看看再說。」
李鄭翁拱手道:「出家人慈悲為懷,大師為何要對我兒下如此狠手?」
「李行雲當年刺我一劍,今日我不殺他已經是慈悲為懷,你只需要把《仙乾經》給我,我還會饒他一命,這亦是慈悲,阿彌陀佛。」說完雙手合十作揖回敬。
「可笑至極,原來你就是當年勾引我兒媳的花和尚,真是不要臉,聽聞你早就被逐出少林寺,勸你放了我兒,別怪我不客氣。」
斷腸和尚大力金剛掌在李行雲身上再次發力,李行雲表情痛苦,猙獰不堪,「告訴我關於《仙乾經》的線索,我便可饒他不死。」
李行雲心想:父親是什麼樣的人自己再熟悉不過了,把江湖道義看得比什麼都重,在他眼裡,道義就是鏢行的根,是鏢行賴以生存的根,如果根沒有了,人在又有何用。無論是江湖道義還是鏢行規矩,在李鄭瓮的眼裡,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斷腸和尚用此來要挾李鄭瓮,估計也是多此一舉。
李鄭翁並未回答斷腸和尚,反而對李行雲道:「行雲,過去爹太驕慣你,沒有當一個好爹。但有一句話你要記住,人活一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時候是為自己所為,有時候是為別人有所不為,骨氣長存,才能領悟。如果都像這些鄙逆之徒,僅為了一些權勢就做傷天害理之事,也只能得意一時,我們一定要做出一個正義之士該有的樣子,起來。」
如果在以前,聽完父親這番話,可能對他來說也就是聽一聽,但今天此情此景,父親依然用這番話來教導他,讓他覺得很慚愧,平常並未聽進去父親的教導,更未按其教導行事,反而總是認為他那種古板無趣,甚至是道貌岸然的樣子與世格格不入。像他們這些公子哥們成天只知道耍樂耍酷耍威風,並不知道父輩們骨子裡沉澱出來的東西是經歷了多少風雨才換來的。
有時候,覺悟和改變就是一剎那的事,有時候,只有經歷那麼一次痛楚,也許才會開竅。就這樣,突然讓他明白很多,明白父親的為人,明白父親堅持的道義,明白堅守這份道義的意義等等。
看著父親慈祥的面孔,似乎此刻又蒼老了許多,但父親的眼神依然堅定,對他期許的眼神依然痛中有愛。看著熟悉的叔叔伯伯為維護道義的大義凜然,看著讓他憎惡的皇家走狗想到自己以前的種種不是。想到此,以前的他突然令自己慚愧,想到此,即使痛苦不堪,也有所覺悟了,看著父親的眼睛李行雲掙扎著站了起來,艱難道:「爹,兒子終於明白你的苦心,兒子不會給你再丟人了。」隨後大喊道:「濟元,你殺了我吧,從此十年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李行雲不再畏懼,不顧身體百般疼痛,不顧壓迫,力量由心而起,居然慢慢站起身來,正對著斷腸和尚,死死盯著他,李行雲的眼神變得無比犀利和堅定。
斷腸和尚看著李行雲,被某種情形所觸及,其隱隱腦海里回想起被趕出少林的那一天,全寺的人圍繞著他們,師父普度大師親手在廢他的武功,就像今天他對李行雲這般,還將自己趕出少林寺,從此再也沒有回去,心裡便存了怨念。只是不知為何後來自己的武功卻漸漸恢復。
斷腸和尚突然放手,其表情獃滯,似乎內心裏面很糾結。李鄭翁見此時機二話不說,準備拔劍,想要刺傷斷腸和尚救出李行雲。斷腸和尚卻突然大喊道:「師父,師父,你為何要逼弟子,為何要趕弟子下山。」說完跪倒在地:「師父,都是弟子的過錯,弟子誤入紅塵,犯下滔天大罪,師父,師父原諒我了,師父原諒我了。」越說越不對勁,越說越抓狂。正因為此時此景加上李行雲說恩怨一筆勾銷,刺激到其的一些怨念,才會有此反應。
這時,斷腸和尚似乎失去理智,此刻內心壓抑已久的怨氣全部爆發出來。右手直接撤掉脖子上的佛珠,直接搓入掌中,雙手經脈亮起,越來越亮。
只聽見神虎幫幫主屠隆喊了一句:「不好。」神虎幫本是江湖上有名的門派,後來加入東廠陣營,其有天地雙虎,四大虎將,四大狼將,還有無數幫眾,勢力雄霸一方,只是天地雙虎已失蹤多年,成為一個江湖之謎。
李鄭翁早已欺近過來,一把將李行雲拽到身後,其劍如鬼影一般就要刺向斷腸和尚,但已經來不及,其掌心的佛珠猶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四面八方射出,不管是九州鏢局還是東廠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招驚到。
李鄭翁距離最近,但幸好早有準備,立刻改攻為守,將佛珠盡數擋掉。其他所有人也趕緊起身格擋,還是有一些人未反應過來,有的佛珠穿入臉龐,有的穿入胸口,有的穿入大腿,大多數都被擊中的當場斃命。
李鄭翁瞅準時機,再次出劍,一劍刺中斷腸和尚的胸口,但明顯能感覺到如刺中堅石一般。這斷腸和尚不怒反喜,笑言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一劍算是還了,恩怨一筆勾銷。」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屠龍大喊道:「殺了人還想走,沒那麼容易。」一個虎步跳出,被刁水秋阻止道:「屠幫主,算了,何必與一個瘋子計較。」
陰公公也道:「是啊,剛才還喊著要《仙乾經》,這會又一筆勾銷,果然瘋的不淺。」
曾公公也道:「我看是吃飽了撐的,這瘋和尚確實不好惹,還是讓他離開的好。」
李鄭翁卻突然大喊道:「行雲,行雲。」大家望眼過去,這李行雲似乎受傷嚴重,昏死過去。
刁水秋依然道:「李鏢頭,事已至此,還是趕快交代,識時務者為俊傑,與東廠合作,不僅能保住眾人性命,更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李鄭翁突然仰天長嘯:「蒼天在上,厚土作證,我李鄭翁勤勞一生,肝膽照人,重信重義,維護江湖道義,道不存,生焉存?就是你們這些忘恩負義,唯利是圖的小人塗害江湖,擾亂天下,今日我李鄭翁依然站在道義一旁,與你們這些敗類永遠勢不兩立。」
刁水秋嘆氣譏笑道:「哼,道義掛嘴上又有何用,道義能讓你活過今日嗎?哈哈哈。」其餘隨從也都跟著大聲嘲笑。李鄭翁放下李行雲,站起身來,大義凜然,一幅視死如歸之色。
刁水秋繼續道:「李鏢頭,何必如此呢,你不說不代表別人不說,是嗎?」說完看了看贏萬,贏萬和贏藏還跪在地上,贏萬趕忙爬到刁水秋腳跟前急道:「大人,大人,我說,我全說。」李鄭翁緊鎖眉頭,瞪大眼睛,心想贏萬與此事有何關係?
刁水秋看出其疑惑道:「極樂佛,你是個聰明人,起來吧,說吧。」
「是,大人。十天前,我秘密得知九州鏢局有一趟鏢,所押之物異常重要,乃天下奇物。」
李鄭翁聽話立刻喝道:「贏萬,李某平日敬重你,把你當朋友,你怎麼出賣我?」
「對不住了正義翁,如今生死關頭,我贏家恐怕已遭不測,你就屈一屈身子,刁公公一高興,興許還能免遭殺身之禍,剛才大人也說了,以後不愁榮華富貴。」刁水秋聽后表示很得意。
「哼,道貌岸然之徒,難道,難道我的鏢就是被你截的?」
極樂佛低下頭,向李鄭翁作揖賠禮道:「哎,你的鏢確實是贏某人截的。」
李鄭翁握緊了拳頭,牙根咬緊,身體顫抖,氣血立刻湧上心頭,差點站不穩,旁邊人趕忙攙扶起來。
極樂佛繼續道:「我愛好收藏天下珍寶,那天在你府上做客,無意中聽到一神秘人與你在房內密談,說要你押送《仙乾經》,傳說此經乃仙界之物,乃皇權貴族,名門幫派都想得到的奇物,難免心癢。」說完搖了搖頭。「只是正義翁,你有所不知,其實我們都被騙了,這神秘人給你的其實是一趟空鏢,我雖截到了手,但無任何物件,僅有一張紙條。」
「不可能,我親眼看到將書放入了鐵箱,還是我親自上的鎖。」
「總之,你肯定被騙了,我讓人一路跟隨,並且在城外布置了圈套,你的人出了城門沒多久便被我輕鬆拿下。」
「不可能,不可能。」
屠隆也疑惑道:「極樂佛,你不會想私吞,在這騙我們的吧。」
「事已至此,我怎麼可能還敢欺瞞大人。」
刁水秋追問道:「那這神秘人是誰?紙條上是何內容?」
「神秘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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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問李鏢頭。」
「我早說過了,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絕不會說一個字。」
贏萬搖了搖頭:「當時,我親手打開了鐵箱,裡面除了一張紙條,確實什麼也沒有。」
曾公公急道:「快說,紙條上寫的是什麼」
「星雲在上,仙書在下。落款為墨羽仙人。」
刁水秋細細品讀道:「星雲在上,仙書在下……」重複了好幾遍。然後接著道:「墨羽仙人?」
贏萬接著道:「小的已經查過,仙書便是指《仙乾經》,此文字所說必與《仙乾經》有關,至於墨羽仙人,小的就不知道此人了。」
屠隆道:「《仙乾經》對於江湖習武之人猶如仙宮寶典,望之一望人生無憾,傳說仙乾經本是神仙之物,記載了一些過去在凡間的神跡之事,又預言了每五百年可能發生的神跡之事,如果能從預言中找到神跡發生之地,並通過神跡得到神力,便有可能成為神仙,長生不老,又或擁有常人沒有的神力。」
贏萬道:「的確,此書可是無價之寶,誰人都想得之,即使爭個你死我活也是值得的。」
陰公公分析道:「星雲在上,仙書在下」,不知所說何意?」
四大狼將之一的「木狼」宇文智道:「恕在下無知,還是頭一回聽說《仙乾經》,還有這個墨羽仙人,是誰?怎麼聞所未聞?」
「銅狼」傅煒等人也甚是好奇,追問道:「幫主,這《仙乾經》到底有何神奇之處?」
屠隆微微一笑道:「告訴你們也無妨,像你們這等人,這輩子也不可能得此神物。聽說過《封神榜》吧?」
「封神榜說書的成天說,當然聽過。」
「很好,知道姜子牙的師父是誰?」
「元始天尊啊。」
「元始天尊乃上天三清尊神之首,曾收姜子牙為徒,而且姜子牙為其瞻前馬後,完成封神大事。」
「只是元始天尊未讓他成神仙,而是固守天門,照看兩界,姜子牙於兩界之間孤獨守望數千年。」
「幫主,你說這些這和《仙乾經》有什麼關係啊?」
「要知道修仙哪是凡人憑藉一己之力可以修成的,修仙必須有仙緣,仙機或者是仙人指點才可。如果遇不到,即便你功力再高,修行再深,也只能當個人間的活神仙,不能真正上天封神。傳說姜子牙守候天門時,飛出來一書,正是《仙乾經》,不知為何,此書從此遺落人間。按常理,這種神物怎可能隨意流落人間。」
「是啊,多少人都為此書而命喪黃泉。」
屠隆不苟同道:「此言差矣,自古修仙封神本就不易,要想成為人上人,人上神,那就是九死一生之事。幾千年來,修仙之人無數,而真正成仙之人寥寥無幾,但依然前赴後繼有萬萬千千。什麼玉女派、真武派、燭龍教、龍星門、鬼谷、鷹鷲宮,哪個不是為了修仙鍥而不捨。我看啊,什麼修仙修神的,還不如我們神虎幫最逍遙自在,哈哈……」說完眾人哈哈大笑,屠隆也甚是高興。
「還有這個墨羽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我們在江湖上從未聽聞。」
刁水秋道:「此人在江湖上消失了足有百年,知道的人很少,我也是才想起來,聽千歲說過,墨羽仙人來自西域,一百多年前憑藉一手元化神功叱吒江湖,險些滅了中原宗派。
屠隆驚道:「想起來了,聽說百年前被中原的神秘組織五義俠盟殺了,怎麼又出現在江湖?」
采蝶一眾在一側聽得清清楚楚,童伯輕聲道:「看來被王爺說中了,《仙乾經》一出,江湖必將再次掀起腥風血雨。」
海牙也道:「是啊,看東廠的架勢,要的可不止《仙乾經》。」
此時,刁水秋拉尖了聲音道:「仙乾經,墨羽仙人,五義俠盟,聽著還真複雜,不過,越複雜本公越感到興奮。墨羽仙人如果真被殺,那五義俠盟的人必定知道當年的線索。」
「大人,五義俠盟百年前就已經在江湖上消失,而且該組織極其神秘,恐怕很難知曉其成員,就算是活到如今,恐怕至少也得一百三十歲以上,必定為絕頂高手。」
「哼,很難嗎?你們給我去查,我就不相信查不出線索。」
其接著道:「李鄭翁,本公最後再問你一遍,說還是不說?」
「無話可說,背信棄義,與死何異。」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就是不說,本公把江湖鬧個底朝天也能查到墨羽仙人,《仙乾經》非千歲莫屬。」
極樂佛趕忙又跪下道:「大人,我可什麼都說了,毫無隱瞞,求大人饒命。」
刁水秋怒道:「全部就地正法,一個不留。」片刻間,便廝殺開來。
四大掌使,四大狼將首先出手,後面一眾隨從全數動手,贏萬和贏藏在最前面,葵花刃直衝腦門,直接刺穿兩人頭顱,當場斃命。
九州鏢局一眾也只好拚命。
采蝶見狀想要出手,立刻被青葙阻止道:「切莫衝動,對方人多勢眾,又有神虎幫,鯨海幫眾多高手,要是貿然出手我們也會命喪於此。」大家只能憤憤不平別無他法。
「正義翁」也非浪得虛名,一手「威凌劍法」在他手裡完全不像李行雲那麼虛軟。一躲一閃,一刺一削,都如閃電般疾走,沒有任何拖泥帶水,這才發揮出了「威凌劍法」的真正實力,但威凌劍法不宜戀戰,需快速反擊震懾和擊退敵人。
九州鏢局始終抵擋不住對方人多勢眾,又有東廠葵花司和神虎幫四大狼將這幾大高手。東廠一眾幾十人將九州鏢局僅余的幾個鏢師圍在中間,個個表現得視死如歸,滿身刀傷,衣衫已破爛不堪,握刀和握劍的手依然沉穩,絲毫沒有退卻之意。在他們眼裡是正義對抗邪惡的凌然,是堅守內心道義的悲亢,是為世人寧死舉燈的明光。
刁水秋使出葵花寶典的絕招「拈花飛雨」,這劍便如有靈氣的生物一般,兀自從腰間飛起,以迅雷不及俺的速度飛掠出去,猶如一道電光一閃而過,就在瞬間,又回到其腰間。只見劍身滴血,而還在五丈之外幾位鏢師逐漸站立不住,所有人的嘴裡、喉間開始滲出血色,倒地身亡。
即使這樣,幾位鏢師仍然面不改色,一片鐵血丹心,從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對東廠一眾人的鄙視,對他們來說死是高貴的,是對道義的獻忠,是對道義的升華。
直到最後,九州鏢局上上下下已死剩僅剩李鄭翁一人,頓時心亂意沉,一聲怒吼,血脈自斷,正義翁以最後的以死明志倒在幾位鏢師身旁,面對鮮血滿地,死不瞑目的眾人,內心猶如被地獄煉火焚燒一般,痛苦難耐,悲憤如鴻。
忽然仰天長嘯,作詩曰:「閔天恕地仰厚義,正道先行孝九州,我輩俠心丹骨青,皇土后載續再行。」說完步入後塵。如此烈烈風火般,其精神比火旺,比風長,讓在場之人無不為此動容,即使鐵石心腸也亦軟其七分。
但亦有頑垢之心,不僅不為之動容,卻以此為痛快,以此為坦然。自古所謂正魔之分,大概就如此類之分。所謂正道,即俠道,均有惻隱之心,先天下之憂,樂善好施;所謂魔道,恰恰相反,唯恐天下不亂,以一己之貪而負天下之人,以一己之快而借他人之痛。
就這樣,九州鏢局化為塵土,就這樣,魔道滋長如春風十里。一夜之間,贏家和九州鏢局就這樣被東廠所滅,猶如一場人間鬧劇,如此隨意。雖然贏家和九州鏢局在生意場上春風得意,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地位,但在東廠面前,猶如鉞斧破竹般輕鬆,可見東廠之厲害,江湖之混亂。
《仙乾經》再現,不知還有多少門派和百姓要遭殃。眾所周知,天賦異稟,聰明勤奮,練武修道之人的終極願望,便是此生能參透神道而位列仙班。但要成仙除了非凡的天賦和勇氣,往往需要一個「仙機」,這「仙機」不是尋常能有。嫦娥的「仙機」是因王母娘娘的「仙藥」;呂洞賓的「仙機」是受仙人的指點。不擇手段想要得到它的修道之人不計其數,但成仙之人卻是萬萬人中一兩個而已。
上古時期,神魔老祖蚩尤自戰敗后,其追隨者依然沒有死心,研究如何通過獵毒、嘗惡等方法而成神魔,想方設法壯大神魔。民間的崇拜者也是前赴後繼的去修魔道,尋找機會而位列魔班。瘟神、冥神、山魈、五通神等等依然在魔界活躍,與神仙暗暗對抗。
人、神、魔三界的鬥爭轉化自古從未停歇,而人間是神、魔兩界的滋養溫床。人心是最原始的神、魔之種。通過後天人心的演化轉變逐漸走向或神或魔之路。
如今《仙乾經》重現,這消息一旦散開,恐怕江湖再無寧日。
東廠一眾也紛紛退去,采蝶他們正要下去查看死傷情況,突然從遠處飛來一白髮人,徑直落到院內。
看著九州鏢局內橫屍遍地,真是慘絕人寰,天道不公,悲痛不已,大聲道:「還是來晚了,正義翁不該死,如此有情有義之士怎能落得如此下場,教天下人該如何安心。」
此時蒙光初現,罩天隱月,一夜的風已將塵土吹乾,送來蕭蕭寒意,好像是要替他們吹除身上的灰氣,送走他們的靈魂,送到正土之界。白髮人正感慨間,忽然感到有一絲游氣,微若蟬吐,正是在此清晨寂靜,萬物迷蘇之時,才感受得如此清晰,本以為無人生還,看來或許天道尚存。
他疾奔過去,細細查看,正是李鄭翁之子,看樣受了重傷,也是將死之人,全身經脈盡被震斷,肩胛和腿部亦有傷,且流血過多,虛弱不堪。白髮人稍作思索后,果斷自懷內掏出一枚丹藥,用自身真氣將其化為虛塵,緩緩游入此人體內,再自行傳入續命真氣,后又封了幾道命穴。
忽聞門外數丈外有雜亂的腳步聲,且聲音極低,似是功力較深之人。打定主意不可停留,以免節外生枝,便攜著傷者如貓行一般悄無聲息的躥過牆頭,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去向。
采蝶他們看在眼裡甚是驚訝,輕聲道:「看來李行雲未死。」
童伯道:「早已經脈盡斷,根本無力回天。」
後面到來的人均是一些心存道義之士,冒著得罪東廠的危險而為九州鏢局的英雄們收屍安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