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回 黃梁覺醒方知夢 瓊樓高處始覺寒8
封平點點頭,道:「你們先回去睡。」目送白鬍子扶著趙若琪走入齊德殿的裡屋,皺皺眉頭,來到樑柱後面,看著倒在一旁的白獸椅,只見白統領一顆頭顱已被割去,身衫上也沾滿血跡。百獸椅扶手上的龍身虎頭也俱都染上斑斑鮮血,白統領雙手雙腳奮力掙扎猙獰之態猶然如生。他身旁不遠處便是跛子劉的身子,閉目而逝,身上卻乾乾淨淨,沒有一絲血跡。
封平知道殿上情況更糟,轉過身來,不忍再看,雙目平視,輕輕握住百獸椅一角,用力一捏,便提了起來,白統領屍身只微微一顫,仍是牢牢箍在椅上。
封平走出齊德殿來,此時正是天亮前最為黑暗的時刻,月光忽明忽暗,四周寂無一聲,打個冷顫。他自幹了這行以來,殺人撕票,放火搶劫,從不放在心上,只當是你來我往的生意,此時望著頭頂明月朗朗,心裡竟莫名生出一股懼意,知道今晚一切皆因手中這個百獸椅而起,如今這個椅子卻被自己輕易握在手中,若將白統領屍體解下,自己便可輕鬆坐上去,想到此處,突然噁心欲嘔,再也忍耐不住,用力一甩,一道弧線遠遠劃了出去,「啪」的一聲,椅子便落在草叢深處,轉身回來,走出兩步,突然回頭望去,原以為夜深草密,不會見到椅子,卻正見百獸椅上的寶石在月光下發出清冷的光芒,猶如黑暗中野狼的眼睛。
封平知道齊德殿儘是死屍,快走兩步,繞過齊德殿,回到自己的寢房,一間小屋,短凳一個,小床一張,長竿在旁掛著幾件衣服,摸黑入內,依稀便是自己早上離開時的模樣,關上門來,心裡砰砰直跳,知道周圍鄰居都已不在,坐在床頭輕聲喘氣,終於平靜心情,雖是疲憊已極,但遲遲未有睡意,慢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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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左思右想。
忽然聽到前邊一聲「咳嗽」,無異於打個晴天霹靂,只嚇得魂飛天外,站起身來,道:「是誰!」只覺得手臂被牢牢抓住,原來屋裡還有別人,掙脫不出,忽然腹部一涼,手臂上的雙手登時鬆了,伸手摸去,原來是一柄匕首,身旁人影恍動,竟然有三個人,慢慢走了。
他用力去摸,拚命去想是誰的匕首,只是這匕首太過平常,一時摸不出來,腦中拚命在想:「是誰殺我?」感覺血慢慢從肚中流了出來,手再也捂不住了,頭也暈暈乎乎,再也想不起什麼事來,心裡緩緩道「罷了,罷了,今天我也拜過狐仙,在陰曹地府里白統領不會過來纏著我的。」緩緩閉上了眼睛。
趙若琪與白鬍子終於回去房間,兩人躺在床上。趙若琪道:「周叔,方才打鬥時牽動了傷口,又開始疼了。」白鬍子道:「公子,當年我們跟著趙老大也遇到過今天這個場面,當天夜裡也是我陪著趙老大躺著。如今又陪著你。」趙若琪道:「那也是三十年了吧。」
白鬍子道:「是啊,這一晃四十年了,好像昨天的事一樣。趙老大當了周遊天的手下,趙老大先滅了周遊天的對手,正當周遊天對他寵命無比時,突然下手將周遊天除掉,這才當上我們這群人的首領。那時老劉跟我只是他身旁的人,白統領還是年輕,封平還是個小孩,白熊、黑三還沒來。就為了這麼個區區黑風山,你打我,我打你,連三十多來的情誼都不講了。」
只聽得鼾聲輕輕響起,趙若琪疲憊一天,已是睡著了。過了一會,白鬍子也慢慢睡去過了。
第二天一早,趙若琪傷口疼得早早起來,見到白鬍子還沉睡未醒,腦中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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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流過昨天的事,將每個人做的事,每個人說的話,都慢慢回憶,「白統領想當山寨之主便要對我動手,黑三想當山寨之主就對白熊下手,那麼黑三又被吳成所殺……」急忙跑到老周床上用力搖道:「周叔,別睡了,快醒醒!」白鬍子睜眼起身,輕道:「怎麼了?」
趙若琪道:「周叔,快去把封平叫來,我有急事商量。」
白鬍子見他著急,拿過一條衣衫套在身上便去封平住所,過不一會,便跑著急沖沖回來。趙若琪見神色有異,知道出了事,忙道:「封平呢?」
白鬍子道:「封平他死了,肚子中了匕首而死。」趙若琪道:「果然!」想了一想,道:「老周,此地不宜久留,跟我一起下山。」白鬍子道:「我給公子收拾東西。我在山上這麼多年了,我不下去了。」
趙若琪道:「不行,他們非得害了我倆。」白鬍子道:「他們要你的命,我沒事。」趙若琪道:「他們為什麼昨天不對我動手?」白鬍子邊收拾邊道:「可能是他剛殺了白熊,人心未附;也可能是看到你傷重,沒有威脅;又或許真是跟趙老大有情義在。」
趙若琪拿出鑰匙,打開一個抽屜,取出十幾塊金條,將兩塊塞到白鬍子的手中,道:「周叔,拿著,餘下的幫我收起來。」
白鬍子望他一眼,也不推遲,片刻間便將東西收好,道:「要不要吃完飯再走?」趙若琪道:「來不及了,得馬上走。」白鬍子道:「公子你傷還沒好。」趙若琪道:「已無大礙,我慢點走。」拿上包袱,換上尋常嘍啰衣衫,轉身出了齊德殿,尋著山路,悄悄從馬廄牽了匹馬,怕馬鳴驚到別人,不敢騎馬,只得慢慢牽馬下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