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如果我們愛下去②

國慶假期結束前一天下午，趙敏提前從家裡來到宿舍陪蘇孑孑。

蘇孑孑抱住趙敏，說：「你終於來了！好想你啊！」

趙敏本來個頭就小，有點兒撐不住她，差點被撲倒。

「哎喲喲！你慢點兒，快把我壓死了！」趙敏捋直蘇孑孑的上半身，「想我也沒見你給我來個視頻電話呢？」

蘇孑孑說：「我這幾天腳都好得差不多了，每天都想出去走走，要是你在的話肯定不會悶在屋裡這麼多天，你看看吧，我現在都要發霉了！」

趙敏說：「我看你腳？伸過來。」

蘇孑孑把腳伸到趙敏眼前，趙敏端詳了一會兒，說：「嗯，倒是不腫了，不疼了嗎？」她捏了一下。

蘇孑孑說：「不疼了！」

趙敏說：「那你可以出去走走啊，憋在屋裡幹嘛？」

蘇孑孑表情一臭，說：「還不是王皓！看我像看犯人一樣的，一步都不准我多走，這幾天我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這副撲克牌了！」

趙敏接過蘇孑孑手裡的撲克牌，看了看說：「一看確實是被把玩得不輕。」

蘇孑孑翻了個白眼兒，說：「喂！你這什麼虎狼之辭？」

趙敏「嘿嘿」一笑，問：「你們倆這假期孤男寡女，有沒有共處一室乾柴……」後面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蘇孑孑急忙捂住了嘴。

「你還說還說！給我把那詞兒憋回去！」

「嗯嗯嗯……不說了。」趙敏連忙點頭，「呼……你這要滅口啊？憋死我了。」

蘇孑孑趕忙鬆開手說：「哎呀，對不起對不起，下手莽撞了！」

趙敏瞪了她一眼，說：「我還以為你要捂死我。」

蘇孑孑立刻撒嬌抱住趙敏，說：「嗯……我錯了……不要生氣嘛！」

趙敏翻開塑料袋，裡面都是她從家裡帶來的水果。

「給你帶的！」趙敏數著，「有你最喜歡的冬棗，還有香蕉、小橘子、草莓，我還帶了一些乾果，可以追劇的時候吃。」

「愛你！」蘇孑孑在趙敏臉頰親了一口，「木嘛！」

「咚咚咚！」

「他來了。」蘇孑孑去開門。

「哈嘍呀！」趙敏揮手，「怎麼樣？這個小長假是不是甚合你心意啊？」

「別說出來嘛！」王皓掩飾不住地開心。

「然而並不合我意。」蘇孑孑故作嫌棄。

「晚上請你們吃飯，還有遲蔚，他一會兒就到。」

「他來幹嘛？明天才上班，來了住哪兒？」趙敏邊吃橘子邊說。

「跟我住啊。」

「哦。」

「怎麼，你不想見他？」王皓問趙敏。

「沒有想不想啊。」趙敏說。

「你為什麼不答應遲蔚的表白啊？」王皓問。

「什麼時候的事兒？」蘇孑孑也瞬間八卦起來。

「晚上再告訴你。」趙敏趴在蘇孑孑耳朵上說。

「切，咱們倆這關係還有啥不能說的？」王皓問。

「別跟我套近乎，我跟你啥關係？憑什麼跟你說？不好意思，跟你不熟！」趙敏白眼兒都要翻上天了。

王皓無奈，只說：「好好好……不熟。」

這時，遲蔚打來電話：「喂？我在你們宿舍樓下了，下來吧！」

王皓說：「走吧，陌生人。」

趙敏拉著蘇孑孑走在前面，王皓鎖了門跟在後面。

趙敏和蘇孑孑坐在後面，王皓坐在副駕。

遲蔚問：「吃什麼？」

王皓扭頭問：「你們想吃啥？」

趙敏問蘇孑孑：「你想吃啥？」

蘇孑孑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說：「別問我，我都行。」

趙敏跟王皓說：「都行就去吃火鍋吧。」

王皓說：「好，吃火鍋！」

來到火鍋店，點完菜等待的時候，四個人突然生分起來，誰都不說話。

遲蔚只死盯著坐在對面的趙敏，趙敏盯著鍋，王皓和蘇孑孑看看遲蔚，又看看趙敏，然後視線交匯。

王皓剛想打破僵局，手機響了。

「喂？媽。」

「你怎麼不回愛知消息啊？你不能總是讓女孩子主動啊！」

「媽，我現在有事兒……」

「你是不是不喜歡愛知啊？那麼好的姑娘，錯過了就沒有了，你好好把握，認真對待，聽到沒有？」

「媽，我在外面吃飯，回去再說……」

「我可跟你說，我覺得愛知不錯的，能持家。人家國慶想去找你玩兒，你倒好，拒絕了！你告訴我為什麼？」

「好好好，我一會兒給您解釋，我先吃飯了！你跟爸早點兒休息啊！拜拜！」王皓連忙掛了電話。

菜陸續上了，蘇孑孑跟趙敏把土豆、肉和丸子先下到鍋里。

王皓用手在遲蔚眼前晃了晃，說：「別看了，一會兒看穿了。」

遲蔚蹦出幾個字：「要是能看穿就好了。」

趙敏來了句：「我勸你放下執念。」

蘇孑孑說：「快！動筷子了，肉熟了。」

遲蔚這才收回眼神拿起筷子。

可以看得出，遲蔚這次真的很生氣。他正死死夾住趙敏筷子下的那片牛肉不肯鬆手，兩個人用筷子較勁，看得蘇孑孑和王皓都汗顏。

「鍋里還有。」蘇孑孑勸說著，拽了拽趙敏的衣服，「不至於啊。」

「你倆手不累啊？」王皓實在看不下去了，「做不成情侶可以做冤家嘛！」

兩個人異口同聲說：「要你多話！」牛肉「吧唧」掉回到鍋里。

趙敏把筷子一扔，站起來就走，扔下一句：「不吃了！」

遲蔚追出去，留下蘇孑孑和王皓面面相覷。

王皓拿起筷子說：「愛吃不吃，咱倆吃，給。」他夾了一大塊肉給蘇孑孑。

「還吃嗎？要不我還是去看看吧？」蘇孑孑說。

「你不用去，讓他們倆待著反而還好把話說開，安心吃飯！」王皓邊說邊給蘇孑孑不停地夾肉。

「夠了夠了，太多了，你吃吧！我自己來。」

「你看你那麼瘦，多吃點兒，男生不都喜歡骨感的女生，微胖的女孩兒更可愛。」

「我現在也屬於微胖啊，哪裡瘦了？」蘇孑孑反駁道，「你才需要多吃點兒呢！女生也不喜歡瘦的男生，微胖的男生才更可愛！」

王皓笑著說：「好，你說什麼都對，趕緊吃飯！」

遲蔚追上去攔在趙敏前面，生氣地說：「你不答應我你還生氣了？你生什麼氣？」

趙敏抬頭看他，心裡想：長那麼高，跟你說話我脖子都累。

「對啊，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我沒生氣啊！」說罷又要走。

「你故意的吧！故意耍我！」遲蔚喊出口，「不喜歡我為什麼接受我的好？現在又不答應我！你在玩兒什麼？」

趙敏停住，她轉過身回答遲蔚：「是，我可以承認我喜歡你啊！可是喜歡又怎麼樣？就要在一起嗎？然後呢？在一起了要吵架要分手要老死不相往來！有意思嗎？」

遲蔚頓了頓，他問她：「你為什麼這麼悲觀呢？」

趙敏說：「我不是悲觀，我只是在陳述一個每天都在發生的客觀事實。」

遲蔚不理解，她這樣的認知從何而來。

遲蔚突然笑了，問：「怎麼了，你是不是受過情傷啊？」

趙敏瞪了他一眼，說：「傷什麼傷，本姑娘的初戀還在呢！」

遲蔚調侃道：「那你是怕我始亂終棄？」

「我只是覺得愛情對於我來說，沒那麼重要罷了。」趙敏放鬆下來，「我想做的事情有很多，戀愛排在最後面。」

遲蔚問：「提前完成不好嗎？有的人還未必能遇到呢。」

趙敏笑了，她說：「你不會懂的。」

遲蔚聽了這話突然覺得無所謂了，他只能接受說：「既然你不想戀愛，那算了。我也不是非要強求。我只是自認為，你好像也喜歡我，所以你沒有按照預期答應我，就有些生氣。」

趙敏此刻，也有些內疚，她說：「對不起，是我一直不表態讓你誤會，可是戀愛……」

「不用說了，也不用安慰我。」遲蔚露出笑容，像個客氣的陌生人，「沒事……那我們回去吧，他們倆應該也吃完了。」

趙敏點點頭跟在遲蔚後面走回火鍋店。

路上，四個人都很沉默，各有心事。

晚上洗漱完，趙敏和蘇孑孑躺在床上，蘇孑孑側身抱著趙敏的胳膊。

「發生了什麼呀？」

趙敏平躺著，直視天花板說：「國慶的時候，遲蔚約我一起看電影，我拒絕了，然後他又約我一起逛動物園，我也閑著嘛，想著逛動物園的話氛圍總不會變得奇怪，所以就答應了。然後那天他送我回家，在我家樓下的時候，想跟我表白，我沒給他機會趕緊上樓了，晚上呢，他就賊心不死，發微信給我表白，我就直接拒絕他了。」

蘇孑孑很不解，問：「其實我覺得遲蔚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不給個機會呢？我一直感覺你是個很想得開的人，難不成你害怕分手嗎？」

趙敏也側過身，她握住蘇孑孑的手，「這麼涼？」她把蘇孑孑的手塞進被窩裡面，「也沒什麼好害怕的，戀愛嘛，分分合合都是正常的事情，沒有必要執念於結局，享受過程就好啦。」

「那你是為什麼？難怪遲蔚會生氣，我也不能理解。」

「我是單親家庭。」

「啊……沒聽你提過。」

「也沒啥，我媽一個人把我帶大，她學歷不高，供我上學很辛苦的，我們家的房子月供還沒還完呢。我不想戀愛，不是因為我爸跟我媽離婚……嗯，可能也有一小部分是因為這個吧……說不清。我一直都想讓我媽可以早點享福，我媽每天推著推車賣煎餅，掙錢真的很難。」

蘇孑孑握緊趙敏的手，有些心疼她。

趙敏繼續說：「所以我不想戀愛，我想早點攢夠錢，帶她去看看祖國的大好山川，帶她去吃各種各樣的小吃，我害怕她老了就走不動了，我得趕緊努力把這些都實現啊，只有先讓我媽享福了，我才能快樂。」

蘇孑孑看她說的時候，眼睛里閃爍著希望的光，她突然理解了所有。

「敏敏，能做你的朋友真好！」蘇孑孑緊緊抱住趙敏狠狠地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