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軍營
待到鄭泰收攏族人家丁,來到縣城軍營之時,已是七日之後。
漢中郡雖處於夾江之地,平原遼闊,沃野七百里。但並不包括金城縣。
金城縣位於本郡西部地帶,西臨群山,東接平原,實屬算是山地。就連本縣縣城,也是建在一處矮山之上。因為固若金湯,是謂金城。
金城縣人口並不多,在籍人口寥寥五六萬人,算是小縣。固本地勢力並不算厚重,稍微能算作大家族的,也只有趙,鄭,程,黎,梁五個家族。
是以待到軍營報備之後,趙,鄭幾家的領軍人大多熟悉。
比如鄭泰剛進軍營,便發現了迎面走來之人。
「啊何?!」
「啊,阿泰!」
那人本是要出營辦事,此一見鄭泰到來,便放下了手中的事物,在囑咐了隨從幾句之後,便向著鄭泰走來。
「阿泰,好久不見啊。」
鄭泰有些高興,拍了拍阿何的肩膀。
「許久沒見,還是怪想你的。」
「哎,我看看,你這些年父母喪,身子骨瘦弱了許多啊。這樣,待明天,我做東請你,還有啊輝他們,一起聚一聚。」
「阿輝也來了嗎?」
「是啊,他們黎家,也只有阿輝適合過來了。」
「哦?他兄長呢、」
「書桓啊?書桓前些日子,走他舅家的關係,去往郡里了。」
「原來如此。」
「哦,對了。」鄭泰恍然問道:「我等被徵召的家族,來了幾家了,是誰帶隊啊?」
「那你是問對人了。」
啊何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砸門趙家,除了我,還有一位是我的堂兄,叫趙洺,字明德。明天我叫他和你認識一下。程家來的是程昱,今上午才來,剛成年,還沒字,也不知道你見過沒。黎家是啊輝,梁家是啊志。他們是昨天一起來的。」
鄭泰點頭,隨即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這時,阿何的笑聲也在耳旁響起。「如此一來,我們金城四才子可是再次相逢啊。如今西方霍亂,看來我們四才子的名聲,要徹響劍門,太行兩大部州了。」
啊何,名叫趙何,字黃來。啊輝,名叫黎輝,字問兵。啊志,名叫梁志,字鵬舉。此三人,皆是鄭泰少年好友。
待到鄭家家丁的到來,除了各家共八百位的家丁,和兩百常備。受到徵召的各地百姓,也來了大半。是以軍營顯得擁擠了許多。幸好趙家本就居住在縣城之內,是以鄭泰等幾位領頭之人可以來到趙家做客休息。
經過數番推杯換盞之後,眾人倒也熟絡了許多。
程昱作為幾人中最年輕的一位,卻也是最為活躍的一位,清酒幾杯下肚,便有些口舌伶俐「不瞞幾位哥哥,小子我自幼苦讀經書,可謂四書五經略懂;騎馬,射箭,格鬥,那也是樣樣精通。諸位哥哥且看著,到時候上了戰場,二等跟在我身後撿撿功勞便好。」
鄭泰幾人互相看了看,趙何本來端起的酒杯拿起,又放了下來。倒是眾人也不好和他計較,這人生閱曆本就是由時間堆積而成,年少輕狂之事,他們自己也經常做的。
是以鄭泰輕舉酒杯,高聲讚歎:「那我們哥幾個,就等著你大展神威啊!」
「好!」
黎輝作為一名好戰分子,更是拍著桌子嗷嗷大叫:「到時候咱們一定要衝在最前面,程昱你率軍在前,我等維護兩翼。爭取一戰而下,我等官拜五品!」
「哈哈,說的好!」
周圍一片歡呼之聲,只有趙洺一人,不自在的端坐一旁,小口品著清酒。
三回之後,鄭泰,趙何二人勾肩搭背的向著更衣室走去。
「欸,我說阿何,我怎麼感覺明德有些心不在焉啊。」
「嗨」趙何搖了搖頭:「他就是那樣,他平時也是這樣老實巴交的,有些內向。」
「話說,以前來你家的時候,沒見過他啊?」
聽到這話,趙何的眼中閃過一絲嫉妒,隨即曬然一笑。:「他啊,是我二伯父的兒子,四五歲的時候被一位路過的遊方道士看中,收為了徒弟,這不是十多年下來,什麼也沒有學到嗎,便被倒是趕下山,回來了。」
「哦。。。。」
鄭泰眼神有些唏噓。「那你這堂兄,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可不是嘛,前年他回來的時候,連自家院子都不出呢,現在好多了。所以此次縣內徵兵,二伯父便讓他也來了。」
萬曆十六年夏,六月二十一。金城縣三軍齊備,匯聚軍營之中,鑼鼓聲下,李縣令站在看台之上,笑著點了點頭,他姆勒姆自己的山羊鬍子,對著左右說道:「整整兩千人,雖然排列散亂,三五成群。但在朝廷威壓之下,能夠不說話的站著,算是素質不錯了。」
「那是大人您愛民如子,所以百姓像愛戴父親一樣的愛戴您,是以這些新兵方才如此乖巧啊。」
「誒,著相了,著相了。本次閱兵的主角,可不是我啊。」
雖然李大人說他不是主角,但在眾人的吹捧之下,有些飄飄然。
「伯仁呢?他怎麼還不去簡約三軍?」
伯仁,姓陳,名漢,字伯仁。為金城縣縣尉,也是這一營兵馬的統軍之人。
在李縣令等官吏的疑惑聲中,陳漢並沒有出現。反而是前去詢問的小廝帶來了陳漢的原話:「陳大人說,現在還不及上去,兵法有雲,謀而後動,將官待守。李大人如有公務要辦,可以先回去。」
「回去?」
李縣令有些不高興:「這兵馬糧餉可都是本縣衙出的呢,他還擺架子了。」
許是天氣悶熱,李縣令再呆了一會兒,便一拂衣袖,走下了看台。縣內官員互相望了望,也跟著李縣令走了。
隨著李縣令等人的離去,頂著日頭站立的新兵們也有些煩躁起來,有些人開始輕聲抱怨,在得到周圍的贊同聲后,聲音越漸大了起來,拿兩百維持紀律的老兵也越來越管不住了。
站立在前排的趙何等人互相望了望,也有些煩躁。
「阿泰,怎麼辦,這本營的司馬怎麼還沒來啊。」
鄭泰皺了皺眉頭,他望了望越升越高的日頭,又回頭看了看日益吵鬧的新兵們。突然笑了。
「無妨,老把戲了。」
「什麼老把戲?」
梁志有些疑惑的問道。
「就是立威罷了。哥幾個,想要在司馬面前有個好印象,就站好咯。」
「原來如此。那麼阿泰,我們要不要幫司馬大人管教一些這些不聽話的人啊。」
「想管教?等到新兵們入了你麾下再管教吧。現在管教的話,說不定司馬大人以為你要另立山頭呢。」
梁志尬笑一聲。排頭的幾人互相望了望,挺了挺身子,重新站好。
隨著太陽漸漸升起,喧鬧的新兵們也被曬的萎靡起來。
這時,一陣厚重的腳步聲傳來,在場的眾人定眼望去,只見一位全身披著魚鱗甲的壯漢從閱兵台旁邊的帳篷走出,一聲聲沉重的腳步,像是有著定心的功能一般,待到壯漢站立在閱兵台之上的時候,台下的眾人已然鴉雀無聲。
壯漢雙手叉腰,左右環顧之後,一聲巨響,傳入了鄭泰的耳中。
「我就是本縣縣尉,縣兵司馬,陳漢!諸位,爾等以後就跟我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