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花滿樓抱著季音一路衝進產房裡,三兩並作兩步繞到屏風后,而後小心翼翼的將面色發白的季音安置在拔步床上。「阿音,你感覺如何?穩婆馬上就來了!」「好疼……」季音抬起頭,臉色發白。她此時感覺一點也不好,肚子疼得厲害。花滿樓頓時心急不已,手中的動作卻越發小心輕柔,他剛將懷裡的人放下,就聽外頭揚聲喊道:「穩婆來了!」丫鬟們風風火火的簇擁著聞訊而來的穩婆,短短的幾步路,一群人全都跑出了滿身的熱汗。「穩婆,你快替七少夫人看看!」不等花滿樓開口,一旁的幾個丫頭急忙催促道。穩婆高聲應著小跑過來,圍在床邊不知所措的丫頭們紛紛給她讓出一條道兒來。走至近前,穩婆緩了緩呼吸,上手摸向李情的肚子:「七少夫人這是要生了!胎像沒問題,離生產還有些時間……」花滿樓緊握著季音的手,不停的拿著帕子給她擦汗,同時心焦的緊緊盯著穩婆。聽到這話,他臉上緊張之色稍緩,但一顆心卻又提了起來。「得趕緊燒些熱水備用,準備乾淨的毛巾,在去熬一碗參湯來……」穩婆有條不紊的吩咐房裡的丫頭。丫鬟們接了任務,匆匆跑出產房。「七少爺,」穩婆望向花滿樓道:「女人生產之時,男人不適合在產房內呆著,還請七少爺去外頭侯著。少爺不必心急,七少夫人這胎好著呢,一會兒保准給您生個大胖小子!」花滿樓提起的心還沒來得及放下,穩婆開口連聲催促他離開。他一時沒防備,屋裡留守的丫頭們已經蜂擁而上,連哄帶勸的將他趕出了產房。「阿音!」產房的門在眼前無情的關上,花滿樓頓時愣住了。等回過神來時,整個人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門口團團打轉,「阿音!」端著參湯的丫頭飛快從花滿樓身邊身邊穿過。產房的門開了,花滿樓眼前一亮,剛要跨進去,丫頭閃身進了屋,砰得一聲重重的關死了門。花滿樓一個不留神差點兒撞在門板上,他訕訕的摸了摸臉,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坐立難安的感覺。「參湯來了。」季音這會兒可無暇分心去管花滿樓如何,一陣陣的強烈的痛楚湧來,疼得她臉色煞白,額頭飛汗珠涔涔滲出,整個人濕淋淋的好似剛從水裡撈出來。「七少夫人,先喝碗參湯固本培元,有了力氣才好生產。」穩婆從丫頭手中接過熱氣騰騰的參湯,季音忍著疼端起湯一口喝了個精光。熱乎乎的暖流下肚,疼得虛脫的身體也有了幾分力氣。丫頭端著空碗退下,穩婆仔細的查看季音的生產情況:「宮口開了。七少夫人,等會兒按我說得使勁兒啊……」「來,七少夫人您先吸氣積蓄力量……很好……呼氣……用力……孫少爺急著出來了……」季音咬著牙忍著疼用力,整個人疼得直發顫,腦子裡滿滿都是穩婆「用力、呼氣」的話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覺氣力一松,耳邊想起嬰兒落地的呱呱哭喊聲。「哇哇哇!」「生了!生了!」終於生完了。季音緊繃的心神一松,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已經力竭,她累得直喘氣,渾身已是大汗淋漓,衣衫都被汗水浸得濕透了。「恭喜七少夫人,生了個漂亮的千金。」穩婆剪短臍帶,小心翼翼的抱起嬰兒清洗乾淨污漬,緊接著給嬰兒包好襁褓,輕柔的抱到季音面前道,「孫小姐模樣兒真水靈,老婦人接生了那麼多孩子,還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奶娃兒呢!」季音的目光落在紅色的襁褓里,許是娘胎里養得好,剛出生的嬰兒小小軟軟的一隻,閉著眼吧唧著嘴巴,五官神似花滿樓,稚嫩的模樣卻隱隱能窺見出成長后的絕色。
這是她的孩子,與她骨血相連的孩子。念頭升起,季音心底驀地生出濃濃地愛憐與疼惜,她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嬰兒柔軟的肌膚。「把孩子抱出去給七哥看看。」丫頭高興的應了一聲,抱起襁褓小步走向外頭。產房門一打開,花滿樓便迫不及待的沖了上來,他前腳剛心急的踏過產房門檻,丫頭已經抱著紅色的襁褓揚聲喊道:「恭喜七少爺,七少夫人生了個小小姐。」花滿樓從丫頭手中接過襁褓,望著稚嫩的小臉,初為人父的他心底湧起無限的喜悅與慈愛,莫名的激動湧上,他抱著孩子匆匆來到屏風后,「阿音,你感覺如何?」「我很好。」季音溫柔地望向他懷裡吧唧著嘴的女嬰,「咱們的婠婠也很好。」花滿樓眼中溫柔如春風,疼惜的望著季音:「辛苦你了。婠婠出生,爹娘若是得知家中喜添千金,定然很高興。」「七哥,難道不高興嗎?」季音含笑反問道。「怎會?」花滿樓柔聲笑道,「我們的孩子,我如何會不喜歡?婠婠便是我花滿樓的掌上明珠,與她娘親皆是我心上珍之重之的至寶。」季音嗔了他一眼,花滿樓越來越油滑了,時時刻刻都不忘甜言蜜語,與她表明心跡。雖是如此想,但她唇邊卻已然泛起了深深的笑意,眉間的疲憊虛弱都被笑意浸透了。「阿音,你辛苦了。」女人生產便如鬼門關前走一遭,剛生產完不久,季音元氣大傷,身體虛弱無力。她還沒說幾句話,花滿樓已經明顯感覺到了她的精神不濟。花滿樓將襁褓放在她的身邊,伸手撫向季音蒼白的臉,心疼的撫平她眉目間的褶皺。「何來辛苦之說?」季音反握住花滿樓的手,輕聲細語道,「有你有婠婠,季音此生才算是完美。」來這世上走一遭,季音已經得到了所有想要得到的東西,無論是感情還是人生,都已了無遺憾。而人生最難得的便是無悔無憾。「少夫人,先喝碗滋補養氣的羹湯。」說話間,丫鬟端來熱氣騰騰的湯羹。花滿樓伸手接過湯盅,一勺一勺親手喂季音喝下湯水,拿著帕子擦拭乾凈她唇邊的湯漬后:「喝了湯,好生歇息片刻。」花滿樓將空的湯盅放回丫鬟手中的托盤裡,替季音捏了捏被角,俯身在季音的額頭落下如春風般的輕吻。「我在房中陪著你和婠婠。」季音目光柔柔的凝望著花滿樓勾,虛弱的點點頭。身體里傳來一陣陣虛弱疲軟,她確實需要歇息片刻養養神,這般想著,季音慢慢的合上了眼睛。熟悉的溫暖的氣息瀰漫在身側,漸漸地,困頓疲憊一擁而上。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季音耳邊隱隱響起熟悉的系統提示音:「叮……主線任務一已完成……」**季音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花滿樓愛憐的望著床上並排而睡的母女,心底柔情萬千。他附身挨個在母女倆額頭落下輕吻,輕手輕腳的繞出屏風,研墨提筆寫信給花家報喜。季音傷了元氣需要坐月子修養身體,此時吹不得風也禁受不住舟車勞頓的趕路,婠婠又是個身嬌體弱的嬰兒,花滿樓特意在信中說明了緣由,他有意等季音出了月子在商議歸國之事,讓花家不必心急。「啾啾。」陰癸派的信鴿從半遮半掩的窗扉里輕巧的跳到桌上,黑溜溜的綠豆眼饒有興趣的望著花滿樓執筆在信上龍飛鳳舞。片刻后,花滿樓放下筆,將書信捲成一團塞進綁在鴿子爪上的竹筒里塞,蓋緊了塞子,而後放飛信鴿。白鴿咕咕叫了幾聲,很快消失在天際之中。做完這些,花滿樓又輕手輕腳的回到房中,靠坐在床沿上,神情專註的守在季音與婠婠母女身旁。時間緩緩流逝。
季音從夢中醒來時,屋內一片昏暗。她察覺到異樣微微側過頭,睡前放在枕邊襁褓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些許餘溫。婠婠呢?季音心底沒由來的一陣心慌,緊接著隔壁房間里細細交談聲傳入耳中,是奶娘與丫鬟們在給婠婠餵奶換尿布。季音狠狠鬆了口氣,目光轉向靠在床頭的花滿樓,心底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如波浪起伏洶湧。花滿樓確實如他所說,一直守在她的身側寸步不離。季音眼中難以抑制的浮現出失落與傷感。她依稀記得睡前系統提示她主線任務一已經完成了。季音的遊戲面板之中總共只有三個任務,如今只剩下一個破碎虛空的任務還未完成,但她此時距離破碎虛空也不過一線之隔。季音悵然的動了動身體,虛弱的感覺襲來,但比起生產前後,身體里的無力疲軟已是衰減了許多。「阿音,你醒了。」季音這一動,直接驚醒了靠在床邊小憩的花滿樓。屋裡昏暗,花滿樓起身拿出火摺子點亮燭台,明亮的燭光很快驅散了晦暗。季音坐起身,花滿樓眼疾手快的拿著枕頭墊在她的腰后。「什麼時辰了?」「酉時。」季音微微愣住,沒想到自己這覺睡了足足一天。「感覺好些了嗎?」花滿樓關切的問道。季音點點頭:「好多了。」這並非虛話,習武之人的身體遠比普通人強壯,季音武功高深,恢復到速度自然也很快,照眼下這情況看來,她的身體不出七日就能回到鼎盛時期。換而言之,破碎虛空也該放到明面上來了。念頭劃過,割捨不下的念頭彷彿無數只螞蟻在啃食著季音的心臟,密密麻麻的不舍留念生生刺痛了她的心。花滿樓緩了緩擔憂的神色,全然不知她此時道掙扎,柔聲道:「我去喚人給你煮些滋補的燕窩羹湯。」他起身打開門。季音怔怔的望著花滿樓的背影,又猶豫不決的反覆望向遊戲面板的任務。婠婠與花滿樓,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在這個世界呆的越多,產生的羈絆越多,像是有無數道繩索緊緊纏繞在她的手腳上,讓她寸步難行,連心也逐漸動搖起來。情愛的羈絆緊緊捆住了她的心,讓她回家的信念變得搖搖欲墜。真的不能在拖了。掙扎許久,季音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強壓下心頭浮現的隱痛與難以割捨,季音轉而開始思索自己之前的種種布局。此前,她留下來不少後手。在離開前,季音無論如何都必須安排好一切,為婠婠掃平所有不安全的因素,確保她能夠安然健康的長大到足以支撐起陰癸派到時候。至於花滿樓……距離破碎虛空只差一線,眼看勝利近在遲尺,季音實在做不到放棄一直以來的執念與追求……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05-1719:24:20~2022-05-2219:23: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303779620瓶;蒹葭蒼蒼、唐唐愛吃糖10瓶;小築、木華5瓶;眠眠3瓶;魏紫、晨曦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