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幸福一家人6

還好還好，事實證明，姜瞧只是個普通人，這些都是基操……才怪！普通人可能在這樣的環境下保持絕對冷靜，將這些線索牢牢勾連在一起嗎？一般新人看到李琛那恐怖的死狀，可能都不敢上前摸屍吧！眼鏡心裡複雜地想：這種冷靜的頭腦、超強的邏輯分析能力……在這個危險無處不在的世界里，要比「撬鎖開門」的技能重要多了。姜瞧對他們複雜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她也無意探究，只是說：「都愣著幹什麼？趕緊找線索！」書房裡的書架上，堆著大量各個領域的經典著作。姜瞧看也不看，直奔書桌，「書架上的不用看，都是用來裝點門面的。」姜瞧對這些自詡「成功人士」的人還是頗有些了解的。他們真正會看的書，要麼放在床頭，要麼放在書桌上。真要從書架開始找線索，那才讓人頭疼。李琛的書桌上和抽屜里主要放著的就是商業來往文件。除此之外，壓在抽屜最底部的還有一份好幾年前的本地報紙，頭版有一條【遠方集團董事長車禍去世】，人都死了，董事長顧遠生前的照片還被打了個鮮紅的叉，足以看出李琛對此人的恨意。而商業往來文件中，李琛所代表的，可就是【遠方集團】。「那個李太太叫什麼來著？」去過李太太房間的眼鏡馬上說，「顧……顧明珠。」三人齊齊陷入了沉默。很顯然，這個李琛不是什麼白手起家的人，而是一個靠著岳父走到了今天的鳳凰男。不，鳳凰男還不可怕，想想李琛一家對顧明珠的態度，這能叫鳳凰男嗎？這分明就是吸血鬼啊！從李太太的名字可以看出，以前在自己家時，她也是被如珠似玉般嬌養著長大的。可是再聯想一下她現在唯唯諾諾、低眉順眼的樣子，這中間經歷了些什麼，真讓人不敢深想。在柜子深處，他們找到了李琛的另外一部手機。手機里只有一個匿名通訊人，一直也是對方跟李琛單向聯繫。在副本中，也不可能聯繫上外界。他們沒辦法聯繫上這位匿名聯繫人，無法得知他的身份。但他們卻在手機里找到了一些錄音文件。「是你們殺了他對嗎？以後不要再聯繫我了，你們就是魔鬼！這是你們製造的車禍，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這帶著焦慮的明顯是李琛的聲音。「跟你沒關係？」對面的聲音卻明顯經過偽裝，帶著僵硬的電流感，「顧遠死了，你就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你就是去舉報，最後也只能查到你身上。而且，這一切不就是你希望的嗎？以後你就可以徹底掌握遠方集團，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我只是想讓他吃點教訓，讓他退位！讓他乖乖躺在病床上！沒想讓他死！」對面的聲音裡帶了一點嘲意，「恕我直言，你想的可比直接殺了他更殘忍。」可能是因為恐懼，可能是想給自己留下一點證據，幾乎每次通話，李琛都錄音了。李琛就是在匿名人士的幫助下，謀奪了顧家的家產。他到現在都沒離婚的原因也暴露了：據說顧遠有部分私人財產，因為遠方集團每年都有大額資金流向不明。李琛接管遠方集團之後，發現集團的財務狀況根本不怎麼好。他能力有限，下面的質疑聲也很多。慢慢的，李琛心裡的恐懼與愧意變成了怨恨與憤怒，「那個該死的老頭子肯定是為了防著我，留了一手！我辛辛苦苦給他打了這麼多年工，卻什麼都沒落著！」他想拿到被顧遠隱匿的財產，那才是真正的肥肉。他懷疑他老婆知情，但就是瞞著他，把他當外人，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打壓、試探。在拿到那部分資產之前，他是不會跟顧明珠離婚的。而且一次次打壓、蠶食顧明珠自尊的過程中，李琛也享受到了上位者那種高高在上的快感。曾經的大小姐被他踩在了腳下的遊戲，讓他樂此不疲。

李琛也想讓那個匿名人士幫他調查顧遠資產的真正流向，但對方除了罵他廢物外什麼都沒做，沒有像以前一樣幫他。聽完錄音之後，徐宏軒忍不住罵罵咧咧，「卧槽，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不可回收垃圾啊？死了都便宜他了！李太太……啊呸，顧女士好慘啊……」換做他是顧明珠，要是知道了自己引狼入室，害死了自己爸爸，說不定會跟她一樣走上極端的路。從那張詛咒符籙不難看出顧明珠對李家人的滔天恨意，她八成是知道自己爸爸的死因了。她沒有公司的實際掌控權，長年在家裡作為家庭主婦遭受冷暴力，甚至可能沒有證據……想要復仇太難了。或者說，簡單的復仇根本無法平息她的憤怒。而污染的出現和全球異變給了她機會：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李家人本來就喪心病狂，詛咒的存在讓他們更加瘋狂，然後一步步異變成為怪物，成為滋養顧明珠的血肉。窺見了真相的三人陷入了沉默。李家人可恨，一點兒都不值得同情。顧明珠可憐可悲，但她已經成為了污染源，他們是玩家，想要離開副本，只能解決掉污染源。而且放她出去，只會有更多無辜者被害。他們的立場天然對立，所以再怎麼同情，面對李太太時，他們還是不會手下留情。「這件事還有兩個疑點，第一，跟李琛聯繫的匿名人士到底是誰，總不可能真的是熱心群眾吧？第二，顧明珠從哪兒得到的詛咒符籙，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姜瞧懷疑，不是那位神秘人士不肯幫李琛，而是他們也不知道顧遠真正的資金流向。或者說，他們跟李琛合作，就是為了找到顧遠的資金流向。而顧遠，只不過是一個被耍得團團轉的草包豺狼。顧明珠這邊也有疑點：詛咒符籙哪怕對玩家來說也不是凡品，更別說顧明珠一個家庭主婦。如果她是玩家，那收拾李家人的手段更多，沒必要用這種兩敗俱傷的方式吧？將詛咒符籙給顧明珠的，跟顧遠的「神秘資金流向」有關係嗎？對方到底有什麼目的？是同情，還是利益？在姜瞧他們的認知中，污染的爆發非人力可控，之前眼鏡和徐宏軒經歷的副本都是這樣的。可這個副本有了「詛咒符籙」的存在，證明了「人為製造污染」的可行性。這背後代表的意義太過可怕，讓人不敢深思。當然，在這個別墅內，他們想要查清真相也難，背後的線索差不多是斷的。眼前最需要頭痛的問題，是如何解決顧明珠，離開副本。徐宏軒的肚子叫了兩聲，進副本時差不多是飯點，他還沒吃飯就被傳送進了副本，一連串的高能事件讓他根本無心吃這裡面的東西，耗能又高，不餓才怪。眼鏡也無奈地說：「我手機快沒電了。」時間拖得越久，情況對他們越不利。姜瞧就說：「我們得想辦法將她引出來，我們找到的錄音她肯定感興趣。徐宏軒，你是不是有陷阱道具？我們就在樓梯口安排一個，然後等她上來，正好就進了我們的陷阱中。」「沒問題，交給我！」徐宏軒本來就很喜歡姜瞧，現在一起扛過怪之後對姜瞧更為信服。姜瞧這麼要求，徐宏軒根本沒有起疑心，反而興高采烈地應了下來：咱也是被女神信任的人了！徐宏軒是個愣頭青，沒懷疑，但是眼鏡比他有心眼多了。聽到姜瞧的話之後，眼鏡就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但他也沒有出聲。徐宏軒走到了書房外，手機的手電筒照亮了他面前的路，但仍有大量的空間隱沒在黑暗中。之前跟著姜瞧走，她可靠的背影莫名讓人覺得安心，徐宏軒也沒覺得有什麼。

但現在他一個人落了單，那種陰惻惻的感覺如附骨之疽一樣纏了上來。他感覺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寒意一點點滲入肌膚，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周圍很安靜，安靜得反而讓人覺得瘮人。徐宏軒忍不住想：剛才有這麼安靜嗎？不，不對，明明他在走路，為什麼連他的腳步聲也不見了？徐宏軒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卻發現在剛才短短時間內，他的精神值又掉了5點。剛才他就站在原地，一動都沒有動。他的前行，只是他自己的幻覺。剛出書房就遇到這種情況，讓徐宏軒恨不得轉身回去。可是女神將任務交給了他，他也誇下了海口，逃回去也太慫了。剛才女神帶路都穩得一批，他一個男生總不能連個妹子的膽量都沒有吧？再說了，這樣的無限遊戲事關生死，這一次他逃得了，下一次呢？徐宏軒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不過四處亂晃的手機電筒燈光還是泄露了他真實的恐懼——黑暗讓他覺得有什麼東西隨時可能竄出來，他需要時不時用燈光掃一掃四周，來給自己增加一點安全感。徐宏軒加快了腳步，只想速戰速決，快點回去跟他們會合。徐宏軒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後，眼鏡沒忍住，問姜瞧，「讓他一個人去會不會比較冒險？」姜瞧卻噓了一聲。等了兩分鐘后，她才說：「冒險才能讓魚上鉤，他是最好的人選。我們走。」徐宏軒走到了樓梯口，他拿出了一個黑色的毛線團一樣的東西，正是他的一次性中級陷阱。看起來小小的一團東西，激活之後那效果就不一樣了，那團毛線團不斷變大，像是形成了一個黑色的漩渦。但伸手摸過去，碰到的好像只是虛無。緊緊盯著這個黑色漩渦，會有一種整個人都被吸引進去的感覺。徐宏軒晃了晃腦袋，不再跟黑色漩渦對視，蹲下身繼續布置。就在這時，他的背後傳來一陣風聲。徐宏軒直覺不妙，第一時間想躲，但已經晚了。徐宏軒就在樓梯口，他的後背有一股巨力傳來，讓他不受控制地整個人往下栽去。電光火石之間，徐宏軒看著黑洞洞的樓梯口和自己設下的陷阱，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吾命休矣！但下一秒，有人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眼鏡的聲音傳來，「兄弟，堅持住啊！」然後，眼鏡就把徐宏軒給拖了上來，沒讓他陷進自己的陷阱里。同時，姜瞧和顧明珠已經打成了一團。姜瞧的遠程攻擊手段幾乎為零，近程攻擊難免會被瘋狂的顧明珠所傷，但她的匕首殺傷力確實足夠，姜瞧總是角度刁鑽地找顧明珠的要害，兩個人身上都添了傷口。徐宏軒感動得眼淚汪汪，「哥，你們真的太好了，如果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我差點以為我就要交代在這裡了。」然後他又有點愧疚地說：「對不起，我連這點小事都沒有做好。」看著單純無知的徐宏軒，眼鏡的良心稍微有點痛，「咳……那什麼，姜瞧的本意不是想讓你設陷阱，你才是那個真正的餌。」他們不是發現徐宏軒危險才及時趕到，而是預料到了顧明珠會對落單的徐宏軒下手，悄悄潛伏跟上。徐宏軒的眼淚一下子收住了，「啥？」單純無知的他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社會的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