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崑崙之巔,烏雲密布,風也喧囂。
謝摘星沉默地看著蕭夕禾,眼底如萬年枯潭沒有半點波瀾。
蕭夕禾笑意盈盈,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他懷中的小嬰兒似乎察覺到母親的靠近,哭聲漸漸停了下來。
「這便是我們的孩子呀。」孩子出生的瞬間,她便被掌心印記帶回了識綠山秘境,直到此刻才有機會看到他,「是個好看的小男孩呢。」
蕭夕禾笑著從乾坤袋裡掏出一張小包被,將光溜溜的小朋友包裹嚴實,又一次放回謝摘星懷裡。
可能是男生子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孕期沒得到太好的照顧,孩子要比尋常剛出生的嬰兒小一些,但生得白白凈凈極為漂亮,不必想也知道長大后該是多禍國殃民的一張臉。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小嬰兒立刻抓住了,蕭夕禾一臉驚喜地看向謝摘星:「他跟我握手了!」
謝摘星靜靜看著她,沒有回應她的話。
蕭夕禾也不在意,繼續與他懷中孩子說話,大概是修仙界的小孩生來就有慧根,孩子不僅像謝摘星一樣一直盯著她,還抓著她的手不肯放,彷彿生怕她會突然消失。
看著自己被小手用力抓著的手指,蕭夕禾心裡滿滿當當,恨不得將全世界都給他。她認真地看小朋友,謝摘星認真地看她,一家三口和諧又幸福。
林樊覺得自己不該打擾這樣美好的畫面,但——
「你們要不要先救救我?」他有氣無力地提醒,「我骨頭斷了十幾根,有點疼。」
蕭夕禾猛地驚醒:「啊對,我來救你。」
說罷,便要朝林樊走去,謝摘星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怎麼了?"她不解回頭。
謝摘星神色淡淡:「他死不了,不用救。」
林樊:「……」你這就有點卸磨殺驢了吧,是不是忘了他為了誰才會傷成這樣的?!
蕭夕禾對上謝摘星的視線愣了一下,隨即又笑笑:「我可以的。」
她輕輕推開謝摘星的手,在他又一次開口說話前迎風而起,懸在半空緩緩閉上了眼睛。只一剎那,她的掌心便匯聚起源源不斷的白光,光芒如雨點一樣落向地面,所有被光雨淋到的活人和靈獸,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元氣。
她就像九天之上的仙女,那麼近又那麼遠,雞嘴默默擦了一把眼淚,便別過臉不去看了。
謝摘星抱著孩子,能清楚地感覺到身體的虧空被一點點補足。
光雨結束,所有人都恢復得差不多了,蕭夕禾輕呼一口氣,緩緩落在地面上,下一瞬便對上了林樊驚愕的眼神。
「你怎麼變得這麼厲害了?」他不住打量她,「剛才消失的一刻鐘里,難不成你得悟大道……不對啊,你這還是金丹初期的修為啊,所以你剛才幹啥去了?」
他要問的,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蕭夕禾笑了一聲:「我剛才被老祖宗留下的印記,帶回了識綠山秘境,順便找到了汪烈的原身。」
「這麼巧?」林樊驚呼聲。
蕭夕禾看他一眼:「也不算巧,先前就在夢裡見過多次了。」
「所以汪烈突然自焚,是你乾的?」柳安安好奇。
蕭夕禾頷首,正要說什麼,林樊面露不解:「可秘境里又沒有雷霆,如何毀了汪烈原身?」
「又不是只有雷霆才是純陽之火,」蕭夕禾斜了他一眼,「我的全陽之身若是燒起來,也是至純至陽之火呢。」
話音未落,山巔之上瞬間靜了下來。
「……幹嘛都這種表情?」蕭夕禾無語,「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可、可你以自身為引……又怎麼會活著回來?」林樊結巴地問。
蕭夕禾笑著看向雞嘴,雞嘴平靜解釋:「我在旁邊盯著呢,等火將汪烈原身徹底燒乾凈了,便立刻滅火救人。」
「我存了一口氣,又順便覺醒了鹿蜀之力,也算因禍得福。」蕭夕禾又道。
一人一獸將秘境里發生的事簡單解釋一番后,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不管怎樣,沒事就好。」辛月笑道。
「嗯!」蕭夕禾笑著點頭,「各位長輩去瞧瞧孩子吧。」
聽到她的提醒,謝無言一個箭步衝到謝摘星面前,直接把不知何時已經睡熟的孩子搶走了:「乖孫誒!」
「小聲點!若是嚇到我孫子,定要你好看!」柳江呵斥一句,便直接扣住了謝摘星的手腕,「生得還是太急了,只怕要修養個兩年才能完全恢復元氣。」
「生孩子就是鬼門關上走一遭,真是辛苦了。」辛月嘆氣。
不論前塵多苦,新生總是叫人快樂。所有人都呼呼啦啦圍上來,仔細研究孩子究竟像誰。
「眼睛瞧著像魔尊,鼻子和嘴像蕭道友。」陳瑩瑩認真道。
「我看看我看看,」柳安安擠過來仔細看了一下,「我怎麼瞧著有點像我娘?」
「傻孩子,夕禾跟摘星都與我不是血親,又怎麼會像我呢?」辛月嗔怪地看她一眼,卻還是因為這個說法笑開了花。
許如清笑笑:「還別說,真有點像師娘,大約是好看的人總是相似吧。」
辛月頓時更加高興了。
謝無言聽著他們說像這個像那個的,卻獨獨沒提到自己,頓時有點不高興了:「這是我的乖孫,肯定更像我啊!」
「廢話,他自然像你。」一向愛與他抬杠的柳江,這次竟然附和了。
謝無言的心情一瞬間晴朗了。
這群人將孩子圍得里三圈外三圈,靈獸們根本無法靠近,好在視力都算不錯,即便在最外面也能看得清楚。
「我覺得像老大。」鱷魚小小聲。
熊大點點頭:「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勁兒,簡直跟老大一模一樣。」
蕭夕禾聞言哭笑不得,回到謝摘星身邊后吐槽一句:「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用不食人間煙火來形容剛出生的孩子。」
謝摘星垂著眼眸不語。
蕭夕禾默默牽住他的手:「累嗎?」
謝摘星:「累。」
「早知道就帶上空間戒指了,還能讓你在裡面休息一下。」蕭夕禾懊悔。把四隻放在葯神谷后,她便時常不帶戒指。
謝摘星垂下眼眸,安靜與她十指相扣。
許久,蕭夕禾突然問:「你不好奇我如何殺掉汪烈的?」
「你不是已經解釋過了?」謝摘星反問。
蕭夕禾摸摸鼻子:「我以為你會追問。」
「無所謂,」謝摘星靜靜看著熟睡的孩子,「回來就好。」
蕭夕禾無聲地揚了揚唇角。
眼看著眾人稀罕起孩子沒玩沒了,蕭夕禾為了謝摘星的身體考慮只能強行打斷,眾人如夢初醒,趕緊離了這是非地。
汪烈雖然死了,但留下的爛攤子還沒收拾,鍾晨跟陳瑩瑩帶著還活著的各門弟子,自動承擔起責任。謝摘星剛生完孩子,需要回魔界修養,葯神谷一行人乾脆也都跟了過去,靈獸們不喜魔界昏暗的光線,便猶豫著想回葯神谷,只有雞嘴堅持要跟著。
「乖,你跟他們一起回葯神谷。」蕭夕禾勸道。
雞嘴眼睛紅紅:「我不,我要跟著你!」
「聽話呀雞嘴,他們一個比一個路痴,需要你指引方向才能順利回去,」蕭夕禾輕笑,「快去吧。」
雞嘴還是不想走,蕭夕禾只能拿出殺手鐧:「你不聽我的話了嗎?」
「……聽。」
雞嘴到底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蕭夕禾溫柔地看著幾隻靈獸,每當他們回頭時,她便笑著與他們招招手。
「她既然想跟著,讓她跟著就是,我可以派魔將送另外三隻回葯神谷。」謝摘星淡淡道。
「魔界太暗了,還是葯神谷溫暖明亮,更適合他們,」蕭夕禾挽上他的胳膊,「我們回家吧。」
謝摘星喉結動了動,沒有應聲。
去魔界的路上,所有人共乘一個飛行法器。剛剛經歷一場惡戰,所有人都懶得動彈,謝摘星更是撐不住了,枕著蕭夕禾的腿昏昏欲睡。
「你就乖乖睡吧。」蕭夕禾無奈。
謝摘星靜靜看著她,眼底的疲憊一覽無餘,卻怎麼也不肯睡。
蕭夕禾嘆了聲氣,輕輕捂住他的眼睛:「乖,睡吧。」
謝摘星到底抵不過睡意,緩慢地閉上了眼睛:「等到家了,你記得叫醒我。」
「好。」
「你親自叫我。」他補充一句。
蕭夕禾唇角掛著淺淡的笑意:「好,我親自叫你。」
謝摘星緩緩閉上眼睛,睫毛如小刷子一般,在蕭夕禾掌心輕輕劃過。
蕭夕禾溫柔地看著他的薄唇,許久才別開視線,卻又猝不及防跟辛月對視了。
兩人同時頓了頓,都笑了。
「這回是和好了吧?」辛月問。
蕭夕禾乖乖點了點頭:「和好了。」
「我就知道,你們這般放不下彼此,肯定是要和好的,」辛月笑得眉眼彎彎,「以後可不能再吵架了,即便吵架,也不能折騰太久,修者的一生雖然很長,可終究還是有限,要珍惜在一起的時光才行。」
謝摘星已經睡著,她的手還扣在他的眼睛上,掌心覆蓋的位置漸漸有些潮濕。
出汗了啊……潮蕭夕禾笑容不變,輕聲答應了辛月。
「你都抱半個時辰了!」角落突然傳來謝無言不滿的聲音,「也該我抱了吧!」
「從崑崙離開才一刻鐘,哪來的半個時辰!」柳江不滿。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吵架,幾個小輩趁機把孩子搶走,躲到一側仔細觀察。
「真的太漂亮了。」柳安安感慨。
林樊得意:「那是,也不看看誰生的。」
「魔尊這麼會生,真該多生幾個。」許如清頷首。
林樊瞬間警惕:「想都不要想!合著生孩子的不是少夫人,你就一點不心疼是吧?」
「若是小師妹能生,」許如清挑眉,「多要幾個也挺好。」
「放屁,就是因為少夫人不能生,你才這麼說的!」
這倆也吵起來了,柳安安默默抱著孩子擠到辛月和蕭夕禾中間:「男的為什麼都這麼愛吵架,煩死了。」
「不管他們。」辛月樂呵呵地摸摸小崽子的臉,抬頭問蕭夕禾,「想好名字沒有?」
「還沒有。」蕭夕禾溫柔地看著孩子。
「不著急,這孩子出身不凡,又生來自帶異象,要取個好名字才能配得上。」辛月叮囑。
蕭夕禾點頭答應,想伸手抱抱小孩,卻因為顧及腿上還在睡的這個,只能作罷了。
大約是生產虧空太多精力,謝摘星這一覺睡了足足十日才醒,睜開眼睛的剎那猛地坐起來,巡視一圈不見蕭夕禾,便立刻往床下跑。
正準備給他喂葯的林樊愣了一下,趕緊追了出去:「少主你去哪?!」
謝摘星充耳不聞,沉著臉只管往外跑,蕭夕禾恰好這時進門,兩人直直就撞上了。
「唔……」蕭夕禾鼻子撞在他胸膛上,酸得她眼圈瞬間紅了,剛要後退一步看他,便被他死死抱住。
耳朵被迫貼在他的胸口,能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
蕭夕禾沉默一瞬,伸手將他抱住。
「你明明答應我,要親自叫醒我。」謝摘星嗓子干啞。
蕭夕禾無奈:「我每天都守著你,就剛才出去了一下,結果你就醒了。」
謝摘星沉默不語。
林樊三兩步追過來,看到兩人抱在一起嘖嘖幾聲:「我當跑這麼急幹嘛呢,想媳婦兒了啊!得嘞,我就不打擾了,你們慢慢膩歪。」
他說著話便往外走,走到門口時還不忘提醒:「少主葯還沒吃。」
「知道了。」蕭夕禾答應。
林樊很快不見了蹤影,蕭夕禾跟謝摘星又抱了會兒,無意間踩到他的腳,才意識到他沒穿鞋。
「你可真是……」
蕭夕禾頭都大了,趕緊把他拉回床上。
只短短一刻鐘的功夫,他的腳便變得冰涼,她只能隨他一起上床,小心地抱在懷裡暖著:「雖然你是男人,但也得好好坐月子,否則落下病根有你受的。」
「有你這個醫修在,我怕什麼?」謝摘星反問。
蕭夕禾樂了,下一句脫口而出:「我還能照顧你一輩子啊?」
說罷,她瞬間後悔了,「我不是那個意……」
「你當然能照顧我一輩子,」謝摘星定定看著她,「除了我身邊,你還想去哪?」
蕭夕禾安靜與他對視,許久之後傾身上前,親了親他的唇。
下一瞬,柳安安抱著哇哇大哭的小壞蛋跑來了,這個話題就此結束。
「這孩子太煩人了,怎麼哄都哄不好,你們自己照顧吧。」柳安安說罷,便扭頭溜了。
蕭夕禾無奈地看向襁褓里的嬰孩,伸手戳了戳他的臉:「你也太鬧騰了。」
小崽子瞬間不哭了,只是睜著一雙好看的眼睛盯著她和謝摘星。
「……你突然這麼乖,姨姨知道了可是會傷心的。」蕭夕禾無語。
謝摘星唇角浮起一點弧度:「倒還算識趣。」
他睡了十日,也就十日沒見孩子了,原本與他更像的小子,如今倒跟蕭夕禾更像些。
「長得也識趣。」他評價。
蕭夕禾樂了:「哪有你這麼夸人的。」
「哼哼……」小崽子彷彿也在抗議。
「想好叫什麼了嗎?」謝摘星問。
蕭夕禾搖了搖頭:「我沒想好,尊上和師父倒是想了很多個名字。」
「不行,我們的孩子,必須你我取名。」謝摘星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所以呀,他們都沒敢提。」蕭夕禾挑眉,「要不你來想?」
謝摘星看她一眼:「我要你取。」
「……你真會給我找活兒干。」蕭夕禾嘆氣。
謝摘星還未完全恢復元氣,眼底很快湧上疲色,蕭夕禾怕孩子影響他休息,便要將孩子抱走,謝摘星卻突然抓住她的手。
「讓別人抱,你留下。」他說。
蕭夕禾笑笑:「我把他送到正殿就回來。」
「那我跟你一起去。」謝摘星堅持。
兩人僵持片刻,最後還是蕭夕禾敗下陣來。林樊來抱孩子時,還忍不住抗議:「人家生完孩子,恨不得整日跟孩子黏在一起,少主你倒好,不黏孩子黏媳婦兒!」
謝摘星就著蕭夕禾的手吃了顆葡萄,沒搭理他。林樊還要說什麼,謝摘星默默抽出認魂,他抱著孩子扭頭就跑。
「你老嚇唬他幹嘛?」蕭夕禾樂了。
「煩。」
蕭夕禾搖了搖頭,見他愈發疲憊,便凈了手將他抱住:「睡會兒吧。」
「嗯。」謝摘星躺下。
一刻鐘后,蕭夕禾:「……你怎麼還睜著眼睛。」
「不困。」他說。
蕭夕禾無語:「你看起來都快困死了。」
「我不想睡。」謝摘星堅持。
蕭夕禾:「……」
不睡就不睡吧,等到堅持不住了,自然也就睡了。蕭夕禾嘆了聲氣,到底還是沒忍心逼他。
然而她沒想到,他當晚沒睡,第二天沒睡,第三天還沒睡,明明困得要死,卻每次都在快睡著時捏一捏胳膊,就神奇地堅持了下來。
修仙之人,理論上不需雜糧,也不需要睡覺休息,可他剛生完孩子,身體還虧得厲害,需要睡覺才能補充的那些氣力,是修鍊與打坐都代替不了的。
更何況他還不修鍊不打坐,整日只是黏著她。
連續幾日後,蕭夕禾受不了了,偷偷在他每日喝的葯里家裡助眠的靈藥。謝摘星喝下之後,很快便起了作用。
「我們躺一下吧。」蕭夕禾誘哄。
謝摘星晃了晃腦袋:「不躺。」
「乖,陪我躺會兒,我累了。」蕭夕禾繼續哄。
謝摘星還是堅持:「不躺。」
兩人無聲僵持許久,謝摘星眼皮越來越沉,幾乎到了坐著也能睡著的地步。
又一次險些睡過去,他猛地坐直了,對上蕭夕禾無語的眼神后清了清嗓子:「我想喝茶。」
「我去給你倒。」蕭夕禾答應。
謝摘星:「要水果茶,多放西瓜。」
「……這個節氣哪來的西瓜,有什麼放什麼吧。」蕭夕禾冷笑一聲轉身往外走。
剛走到殿外,她突然意識到不對——
怎麼他每次困得不行時,都要支開她?
她心下覺得不妙,趕緊原路折回,一進入裡間便看到謝摘星用靈力劃破了胳膊。
「你幹什麼?!」蕭夕禾失聲怒問。
謝摘星抬頭的同時,她已經沖了過來,自然也看到了新傷附近,還有無數的舊傷。
蕭夕禾腦子轟隆一聲,先前的疑慮瞬間解開——
為什麼他每次堅持不住時都要支開她,為什麼他每次犯困都要捏一捏胳膊,為什麼他每次都不肯在她面前更衣。
「你……每次犯困,便這樣傷害自己?」她艱難開口。
謝摘星伸出手指在傷口上抹了一下,鮮血淋漓的傷瞬間癒合,變成一道不甚明顯的疤:「這樣可以提神。」
「誰讓你這樣提神的?!」蕭夕禾怒了,「你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要做這些事!為什麼不乖乖睡覺?!」
謝摘星看向她因憤怒而泛紅的眼睛,許久緩緩開口詢問:「你若在我睡著時消失了怎麼辦?」
蕭夕禾愣了愣:「我不會……」
「蕭夕禾,」謝摘星聽到自己的聲音,似乎有些發顫,「你當時疼嗎?」
他看著蕭夕禾的眼睛,到底還是問了出來,「你死的時候……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