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死的時候疼嗎?
其實是不疼的,靈火燃燒,燒的是她的神魂而非軀體。蕭夕禾躺在棺材里時,甚至還有閑工夫想象她跟謝摘星的孩子長什麼樣。
不過嘛,雖然不疼,可清楚地看著神魂消散的滋味卻不怎麼好,越到最後的時候,她便越不甘心。她好不容易得到的重生、健康的身體,那麼多那麼多愛她的家人,還有歷經曲折才和好的愛人,以及盼了許久才出生的孩子,一瞬之間便要全都失去了。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與他們道別,沒來得及看一眼孩子,便要永遠地消失,這讓她怎麼甘心。
神魂劇烈燃燒,直到還剩一縷殘魂時,她心底的不甘與痛楚幾乎化為實質,強撐著她的身體從燒成灰燼的棺材里走出來。
「小老大……」雞嘴眼圈紅紅,一臉痛苦地看著她。
她有些緊張地問:「我看起來是不是好好的?」
雞嘴點了頭,她才有勇氣回崑崙,回到家人與愛人那裡。
「蕭夕禾,你疼嗎?」謝摘星沒聽到答案,於是又問一遍。
蕭夕禾從回憶中抽出思緒,對上他泛紅的眼角后輕輕嘆了聲氣:「我不是為了讓你難過才回來的。」
不論男女,不論仙凡,生產之後一個月都是最難熬的,她這麼努力地回來,只是想讓他在這段時間好過一點。
但沒有想到,她回到昆崙山巔之後、與他對視的剎那,便確定他已經知道真相。
第一時間接受愛人死亡,和明知愛人的死不可避免、卻還要每日擔驚受怕等待那一日到來,究竟是哪個更痛苦呢,蕭夕禾覺得應該是後者。
她捏了捏鼻樑,眼底閃過一絲愧疚:「如果早知道我這麼做,會讓你變得更加痛苦,我寧願自己沒有……」
話音未落,一股大力將她扯了過去,蕭夕禾撞進他的懷裡,下一瞬腰便被死死箍住。他恨不得將她嵌入身體,彷彿這樣就可以阻止她離去。
「我會……」謝摘星再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你。」
蕭夕禾苦澀一笑。
燃燒過後,她只剩一縷殘魂,又用了這縷殘魂的一半為所有人療傷,如今剩下的這點神魂甚至連轉世投胎都做不到,又能有什麼法子可救呢?
謝摘星似乎知道她所想,扣在她背後的手死死攥拳:「既然汪烈能用聚陰陣活下來,那你也能。」
「我是全陽體質,你用聚陰陣救我,是怕我活得太好嗎?」蕭夕禾哭笑不得。
謝摘星:「肯定還有別的辦法。」
蕭夕禾嘆了聲氣,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胸膛,謝摘星咬緊牙關,卻還是鬆開了她。
蕭夕禾後退一步,安靜與他對視。
許久,她輕聲道:「我回來的執念,便是照顧你的月子。」
謝摘星心口一抽,劇烈的痛苦如閃電一般迅速蔓延,疼得他幾乎肢體痙攣。
「眼下還有十餘日了,」蕭夕禾溫柔地看著他,「我們不要想這些,好好度過最後的時間好嗎?」
謝摘星死死盯著她,許久之後才咬牙道:「不好,我要救……」
蕭夕禾踮起腳尖,輕輕吻上他的唇,將他未盡的話全部堵住。
謝摘星伸手箍住她的腰,兇狠地加重這個吻。不,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撕咬,唇齒糾纏間血腥味愈發濃烈,直到蕭夕禾痛哼一聲他才猛地清醒,下意識鬆開了她。
蕭夕禾摸摸唇角,指腹頓時多了一抹紅色,她不高興地瞪眼:「你屬狗的嗎?!」
「你不也一樣?」謝摘星頂著嘴上的傷口反問。
兩人對視許久,蕭夕禾突然樂了:「不要再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保持清醒了,不然我會一直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再出現。」
謝摘星死死掐著手心,一句話也不說但蕭夕禾知道這是商量成了。
「晚上要跟長輩們一起用膳,我們先睡一會兒好不好?」蕭夕禾跟他打商量。
謝摘星還是盯著她不說話,卻也沒有再反對。蕭夕禾默默鬆了口氣,臉上的笑意都帶了幾分愉悅,她牽著謝摘星的手回到床上,躺下后輕輕捂住他的眼睛:「睡吧魔尊大人。」
謝摘星閉上眼睛,睫毛在她的掌心輕輕刷了一下。
片刻之後,她的掌心又起潮了。
魔尊大人近來好愛哭啊,這都第二次了。蕭夕禾無聲地彎了彎唇角,也跟著閉上了眼睛。
安靜的寢殿里,兩人的呼吸從一開始的交錯,漸漸變成了同一步調,遠遠聽上去,彷彿只有一個人呼吸一般。
謝摘星也是困極,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一覺睡到了晚上。
幾乎是意識回攏的瞬間,他便猛地睜開了眼睛,直到看見蕭夕禾的臉,才默默放鬆脊背。
「趕緊起來啦,我們要遲到了。」蕭夕禾催促。
謝摘星沉默一瞬,朝她伸手。
蕭夕禾笑著拉他起來。
兩人來到正殿時,嘴唇上的傷還沒好,一進門便迎來各種複雜的眼神。
「這世上能傷魔尊的,應該只有小師妹一人了吧?」許如清打趣。
柳安安也笑嘻嘻:「小師妹威武!」
「胡鬧,」辛月嗔怪地看了兩人一眼,又笑著招呼蕭夕禾跟謝摘星,「等你們多時了,趕緊過來。」
蕭夕禾歡快地答應一聲,拉著謝摘星到師父旁邊坐下,還沒坐穩便聽到謝無言暗戳戳地問師父:「男人月子里行房,對身體有傷害嗎?」
「傷害倒沒有,可能會有點虛,時間上也不長。」柳江認真答疑解惑。
蕭夕禾:「……」
謝無言還想問什麼,辛月突然呵斥:「吃飯!」
謝無言一個激靈,立刻坐直了身體。
半晌,他又湊到柳江旁邊:「你媳婦兒這麼凶,你日子應該很苦吧?」
「有你個老鰥夫苦?」柳江冷笑。
謝無言:「妻管嚴!」
謝摘星喉結微動,垂著眼眸靜靜吃飯。蕭夕禾怕他多想,不住夾菜轉移話題。
一整個晚上,謝摘星都沒有說話,只是在晚膳結束時,提出想吃蕭夕禾做的雞蛋仔。
「我也想吃!」謝無言忙道。
蕭夕禾笑笑:「那走吧,去廚房。」
雞蛋仔這東西,最要緊的就是現做現吃,否則時間一長便會變軟,跟普通小蛋糕沒什麼區別了。
其他人晚膳已經吃撐,放棄了最後的甜品時間,只有魔宮父子倆跟到了廚房。蕭夕禾在廚房裡忙碌,他們倆便在院中坐等。
魔界的天始終是灰濛濛的,沒有星月雲彩,沒有陰晴雨雪。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謝無言先憋不出了:「你們什麼時候把孩子帶回去?」
謝摘星看向他。
「……不是我不給你們帶啊,只是他剛十幾天,還是跟你們一起睡更好,」謝無言提起此事,眼底盈著笑意,「當年我跟你娘再焦頭爛額,也是一直帶著你的,你看你現在多優秀。」
謝摘星沉默一瞬,問:「剛才師父說你是老鰥夫。」
謝無言:「……我讓你帶孩子,也是為了孩子好,你不至於取笑我吧?」
「難過嗎?」謝摘星問。
謝無言頓了頓:「帶孩子有什麼難的,咱們又不是凡人……」
「我說,聽他這麼說你,難過嗎?」謝摘星打斷他。
謝無言將他的問題在心裡過了一遍,總算知道他要問什麼了:「這有什麼可難過的,都過去那麼多年了。」
「過去那麼多年,就不難過了嗎?」謝摘星追問。
謝無言笑了笑:「不難過了,你也別放心上,柳江那老小子就是知道我不難過,才會跟我開玩笑的。」
時間是個好東西,能將所有傷口變成刀槍不入的痂,昔日連提都不能提的人,如今也能笑著談起了。
謝摘星看著親爹:「如果時間回到她去世前,你有沒有什麼想做的?」
「你真是問到我了……」謝無言想了許久,回答,「能重來一次的話,我肯定會一直陪著她,多跟她說話,多笑,而不是整日只顧著尋找救她的法子,錯過了最後的相伴。」
「第一鍋好啦!」蕭夕禾在廚房裡招呼。
謝無言立刻笑呵呵跑過去,搶走了第一份雞蛋仔。由於深諳自家兒子護食的特性,他拿到之後扭頭就走,堅決不給謝摘星搶的機會。
「……一份估計不夠吃。」蕭夕禾無奈地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謝摘星走進廚房:「那便再做一份,我給他送去。」
「喲,不護食啦?」蕭夕禾直樂。
謝摘星看著她臉上的笑,難得也揚起唇角。蕭夕禾愣了愣,沒忍住親了他一下。
第二份很快出爐,謝摘星端著往謝無言的寢殿去。
寢殿門沒關,一向不知道客氣為何物的謝摘星徑直走了進去:「夕禾讓我再給你……」
話沒說完,就看到謝無言慌亂地將什麼東西藏起來,擦了把眼睛轉過頭來,有些尷尬地問:「什麼?」
「……叫我再給你送一份。」謝摘星看著他紅通通的眼睛說完,放下盤子便走了。
走出寢殿後,他垂著眼眸將房門關上,餘光瞧見了謝無言藏的東西。
是娘親去世時戴的那根簪子。
老騙子。
謝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找媳婦兒去了。
這一日起,他開始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也將孩子接回了龍溪殿,跟蕭夕禾一起照顧。事實證明謝無言騙他的不止一件事——
即便不是凡人,帶孩子也相當麻煩。
兩個新手父母最初兩天相當手忙腳亂,好在後來漸漸熟練了,也不覺得難了。孩子自從來到父母身邊,也逐漸變得乖巧,兩人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了新的問題……他們還沒給孩子取名。
「一定要我取嗎?」蕭夕禾頭都大了。
謝摘星掃了她一眼:「你的孩子,你不取誰取。」
「可是取名好難啊!」蕭夕禾哀嚎。
謝摘星對於這件事相當冷酷,半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蕭夕禾思考了好幾日,決定出去逛逛街找找靈感。
「我跟二師姐一起去。」她強調。
謝摘星抱臂:「不會是準備找個算命的隨便取一取吧?」
蕭夕禾:「……」他怎麼總是猜這麼准?
「容我提醒你一句,這小子伴異象而生,親生父母以外的人除非命格足夠強,否則給他取完名字,三日內必然暴斃。」
蕭夕禾:「……」得,懂了。
因為謝摘星一句話,蕭夕禾放棄了找人取名的想法,但街還是要逛的,於是簡單收拾一下便出門了。
「我給你帶好吃的!」臨出發前,她快樂地跟他招手。
謝摘星揚了揚唇角,目送她遠去。
蕭夕禾跟柳安安一起出了魔界,徑直去了凡間都城。兩人還是第一次在現實里逛皇城,一時間被各種繁華迷暈了眼睛。
「我帶了好多銀子,隨便挑!」蕭夕禾大方地掏出兩袋銀子。
柳安安接過去歡呼一聲,朝著一個首飾攤衝去。蕭夕禾笑著張望一圈,最後進了一家專賣嬰孩用品的鋪子。
柳安安將大半條街都逛了一遍,回來發現蕭夕禾還在這家鋪子里,挑好的東西已經堆積成山。
「你買這麼多東西幹嘛?」柳安安不解。
蕭夕禾勾唇:「我有錢。」
柳安安:「……」
這家鋪子買完,蕭夕禾又帶她去了另一家,一家家買過去,直到天黑才一起回魔宮。
逛了一整日的街,蕭夕禾累壞了,往床上一躺便不肯動了。
「不過是逛個街,有這麼累嗎?」謝摘星無奈。
蕭夕禾動了一下:「累啊!」
「既然這麼累,收穫應該不小吧,」謝摘星在床邊坐下,「所以孩子的名字取好了?」
蕭夕禾:「……」
「別跟我說玩得太開心,把這件事給忘了。」謝摘星眯起眼睛。
蕭夕禾乾笑一聲,扯過被子將自己蓋緊:「我快想好了!」
謝摘星輕嗤一聲,轉頭去晃兒子的小搖籃:「可憐死了,到現在都還沒名字。」
「……你不要跟兒子說我壞話啊。」蕭夕禾探出頭來警告。
謝摘星當沒聽見:「這世上有這麼不負責任的娘嗎?又沒叫她做什麼苦力活兒,不過是取個名字而已,取了這麼久都沒取好,真是不上心。」
「我很上心的!」蕭夕禾繼續抗議。
謝摘星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乾脆不取名字了,就叫小可憐吧,反正等你娘走了……」
話說到一半自知失言,他瞬間閉上了嘴。
自從那一日之後,兩人便刻意沒有再提起過即將到來的離別,這一刻無意間說出來,彷彿一把利刃刺破了表面的平靜。
寢殿里靜了一瞬,蕭夕禾從床上跳下來,衝到搖籃前把兒子抱起來:「我們小東西可聽不得這些,你閉嘴吧!」
她如常的態度,讓謝摘星的表情略微緩和了些:「你不上心,還不准我說了?」
「誰說我不上心?」蕭夕禾瞪眼,「我已經快想好了!」
「行,快想好了。」謝摘星笑了笑,直接將她打橫抱起。
蕭夕禾驚呼一聲,連忙抱緊了兒子:「你怎麼冒冒失失的,不怕我把他摔了啊!」
「放心,你就是把他從二樓扔下去,也摔不死他。」謝摘星淡定往床邊走。
蕭夕禾:「……」
謝摘星抱著母子倆回到床上,一低頭便對上了她無語的眼神,他眉頭微微挑起:「不信?要不試試?」
「……放屁!你要敢扔他,我就把你扔出去!」蕭夕禾怒而警告。
謝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有了兒子,就把老子給忘了是吧?」
蕭夕禾哼哼一聲,將兒子放在了床上。
不用回搖籃自己睡,小崽子表示很高興,一手攥著爹爹的手指,一手捏著娘親的衣襟,很快便呼呼大睡。
「他鼻子會冒泡誒。」蕭夕禾小小聲。
謝摘星眼底閃過一絲嫌棄:「好臟。」
「哪裡髒了,明明就很可愛。」蕭夕禾專註地看著兒子,甚至有種親親鼻涕泡泡的衝動。
謝摘星冷眼看她:「你若敢親,我就將你們都扔出去。」
蕭夕禾想了想,還是不要冒險了,於是遺憾地躺好睡覺。謝摘星無聲彎了彎唇角,守著媳婦兒和孩子靜靜閉上眼睛。
魔界的光線萬年不變,沒有晝夜之分,可待得久了也能憑直覺分辨。蕭夕禾陪了謝摘星一天又一天,和他一起照顧孩子,陪他用一日三餐,彷彿死亡從未阻隔在他們之間。
某一日清晨,謝摘星醒來,便看到桌子上擺了十幾道菜,是他認識蕭夕禾多年從未有過的待遇。他沒有問原因,只是安靜地到桌邊坐下,拿起筷子慢悠悠開始用膳。
蕭夕禾溫柔地看著他,直到飯菜用了大半才突然道:「我有點想給孩子取名謝晨,可是撞了鍾晨的名字。」
她的名字取自『夕禾",是烈日的意思,謝摘星則意為黑夜,而晨是日與夜的過渡,是鏈接她與他的樞紐,她實在想不到更好的字了。
「那便換個同音字,宸奎的宸如何?」謝摘星頭也不抬繼續吃飯,「他是魔宮的小少主,是魔界未來的帝王,這個宸字倒更貼切。」
蕭夕禾眼睛一亮:「這個好,謝宸……謝宸。」
「蕭宸。」謝摘星更正。
蕭夕禾看他一眼,相當堅決:「謝宸。」
謝摘星蹙眉。
「我想讓他隨你姓。」蕭夕禾眼底閃過一絲懇求。
謝摘星心裡憋悶,但還是妥協了。
蕭夕禾是真的喜歡這個名字,她重複幾遍之後,笑著看向搖籃里的兒子,「你有名字啦!謝宸小朋友。」
小謝宸懶洋洋地看她一眼,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寢殿里再次靜了下來,蕭夕禾放下筷子,安靜地看著謝摘星。
謝摘星吃飯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終於還是放下了筷子。
「怎麼不吃了?」蕭夕禾疑惑。
謝摘星定定看著她。
蕭夕禾笑了一聲,玩笑地問:「是不是知道我要走了,所以吃不下呀?」
「蕭夕禾,」謝摘星語氣平靜,「不要自視甚高,沒有了你,我和孩子一樣能過得很好。」
「但肯定吃不到這些美食了。」蕭夕禾接話。
這一句謝摘星倒沒有否認。
蕭夕禾眨了眨眼睛:「所以為了避免你總是惦記好吃的,我們把你的記憶……」
「你想都不要想。」謝摘星面無表情地打斷,「我的記憶,只能是我的,任何人都沒資格將其清除。」
蕭夕禾也想到他不會答應了,聞言便沒有再勸。
兩個人安靜對視,又不說話了。
許久,蕭夕禾小聲道:「若是師父他們問起,你便說我遠遊去了。」
「嗯。」
「等過個幾年,他們若還惦記我,你便說我得了什麼機緣飛升了,若是忘了……」蕭夕禾靜了一瞬,唇角掛起淡淡的笑意,「若是忘了,便不提了。」
「好。」
「我走了以後,你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生活,不要動不動就想著搞個大新聞,就當為孩子考慮,安分點吧,尤其是別跟鍾晨對上,具體原因我很難跟你解釋,反正就是千萬別跟他作對。」
「嗯。」
「我給孩子準備了一些東西,都在我的乾坤袋裡,已經按年歲分門別類放好了,你到時候記得按時給他,但也沒必要提起我。」
「好。」
蕭夕禾叮囑了一大堆,似乎沒什麼可說的了,於是又一次陷入沉默。
謝摘星看著她的眼睛,好一會兒才開口問:「會回來吧?」
蕭夕禾笑了笑:「不會,所以別等我。」
謝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我這輩子,沒見過比你更混蛋的人了。」
蕭夕禾伸手抱住他,謝摘星垂下眼眸,輕輕撫過她的長發。
魔界沒有日夜,可時間卻按時流逝。
轉眼便是傍晚,柳安安敲了敲門,探頭探腦地走進來,就看到謝摘星一臉平靜地抱著熟睡的小謝宸。
「我小師妹呢?」她好奇地問。
謝摘星抬眸:「遠遊去了。」
「怎麼突然遠遊了?我還想叫她一起逛街呢,」柳安安驚訝又失望,「那她說什麼時候回來了嗎?」
謝摘星靜了許久,回答:「沒說。」
但終有一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