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別走
車很快行駛到目的地。
抱過一次,第二次被祁月塵攔腰抱起,虞衷已經有點適應,不再那麼窘迫。
門是一樓看花店的女孩幫他們開的,祁月塵直接把他帶到卧室。
「你想吃什麼?」給他蓋好被子后,祁月塵坐在床邊問。
虞衷迷迷糊糊躺著,思維有些遲鈍。
「我想睡覺。」他就像在自言自語。
額頭被很溫柔地摸了下,有東西貼了上來,冰冰涼涼的,緩解低燒帶來的燥熱。
那隻手接著往下,碰到他戴著的口罩。
虞衷下意識抬手去檔。
「到家就不用戴口罩了,」對方動作一停,耐心說,「很悶。」
「可是,」虞衷平躺著,對上那雙寧定的眼眸,「不好看……」
生病以後的自己看上去太憔悴,雙唇泛白,臉還有些浮腫,真的好難看。
祁月塵停頓了幾秒,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說,「別胡思亂想。」
才不是胡思亂想,虞衷莫名有點委屈。
他放下手,賭氣一般側過臉。
身邊卻微微一陷,接著口罩被人動作很輕地摘掉了。
虞衷忙睜開眼,發現祁月塵半跪在他身側。
「一點也不醜,」祁月塵直視著他,輕聲說,「寶寶,你可以自信點。」
虞衷緩緩眨了下眼。
「你還喜歡嗎?」
祁月塵像是聽懂他在問什麼,抬手摸了摸他的臉,語氣篤定,「一直都很喜歡。」
虞衷默默看了會祁月塵,似乎在判定對方言語里的真實成分。
而最後他只是閉上眼睛往被子里縮了縮,「我睡覺了。」
想不明白的事,睡一覺起來再想。
隱約中他聽到祁月塵從一旁起身,「去給你煮粥。」
輸液漸漸開始起作用,頭不疼了,只余全身乏力的眩暈感,遲到的睡意蜂擁而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叫醒,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喝的粥,只是比起昨晚,似乎多了許多放鬆和溫暖。
足以讓他很踏實地睡上一覺。
一隻乾燥有力的手隔一段時間就會搭在他額頭上,試探性地摸著,看他體溫有沒有降下來。
虞衷閉著眼睛,抓住那隻手往懷裡帶。
「別走,」他喃喃自語,「我不想一個人。」
這種半夢半醒的話一旦清醒過來是他絕對不會說出口的,但生病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或許也可以認為是一個人最容易流露真心的時候。
祁月塵略帶心疼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詫異,接著是異樣的光。他無聲地笑了下,屈膝爬床,躺在虞衷身邊。
然後低頭輕嗅對方的頭髮。就像某種尋找自己標記的大型犬一樣。
櫻花香。好像還帶了點薄荷的味道。
「寶寶,」他從身側抱著虞衷,頭往下埋,最後停在那片柔軟的頸窩,「你是不是也喜歡我了?」
這句輕輕的問句消散在寂靜的空氣中,沒有得到言語上的回應。
但祁月塵看上去似乎是高興的,也無所謂回應。
他的吻落在虞衷后脖頸上,耳尖,眼睫,乾燥溫暖,不帶絲毫情慾的觸碰。
你是我的。也是我最珍貴的。
一整瓶點滴終於打完,針被小心拔了出來,輸過液的那隻手也被祁月塵握住。
虞衷在迷濛中翻了個身,在祁月塵懷裡找了個舒服點的位置,把自己窩了進去,緊緊依靠著。
就像依偎在主人懷裡一隻柔軟乖巧的小貓咪。
虞衷這一覺睡得很沉。藥物的後勁加上頭疼過去的舒適,明明住在一間才去過一次的房子卻莫名輕鬆的心情,以及裹挾著他北方森林般的冷香,都讓這一覺延續了很久。
睡到最後好像做了個夢,夢中是暑氣尚未褪盡的某個夜晚,昏暗的角落,腳邊兩隻張望的貓,相貌英俊的男生俯身親他,說喜歡他。
那個倉促間被告白的夜晚,雖然談不上正式,但夢中他覺得氛圍很好。
「可我覺得你是一時興起,」夢中他沒有提前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等祁月塵說完那句喜歡后就馬上回應,臉很紅,但理智還在,「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呢?我們好像還不是很了解彼此。」
「而且喜歡男人……要走的路會更加曲折,」他最後說,「你最好再仔細想想,及時止損。」
然而夢中的祁月塵卻一直追問,你對我是什麼感受。
「我,我,」虞衷後退幾步,躲避著,卻不得不開口,「我也……」
「也什麼?」有道聲音突然打斷了他。
虞衷倏然睜開眼睛。
清冷俊美的男生垂著眼眸正在看他,發現他醒來后挑了挑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