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頂替的人生
「啪！」
玻璃杯被狠狠摔碎，周母壓抑著厭惡的聲音炸開。
「我說了別叫我媽，你不是我女兒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聽得懂啊？你只是我們給她找來的替身，你不是周曉曉！」
周曉曉手指哆嗦著。
她感覺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眼盲的她無助又驚恐，她什麼也看不見，只能從聲音辨別說話人的情緒。
「不可能，顧晏你在哪？媽說的都是假的對不對？」
顫抖著聲音的周曉曉伸手，徒勞的在虛空中抓幾下。
顧晏遙遙看著她臉上的倉惶無助，動也未動。
「她說的都是真的。」
「可你們都說我是周曉曉啊，你別這樣好不好，我害怕。」
周曉曉小臉兒雪白，上前幾步抓住丈夫的手，竭力控制自己快要崩潰的情緒。
「如果我不是周曉曉，那我又是誰？」
不可能的。
這怎麼可能呢？
三年前她醒來時眼睛就是瞎的，她腦中除了空白什麼都沒有，好像是這個世界上多餘的人一樣。
是顧晏在黑暗中牽起她的手，溫柔的叫她曉曉。
她嫁給他三年，做了三年的周曉曉，現在卻說她只是周曉曉的替身？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的出現解決了周家的麻煩，那個時候段我們需要一個曉曉的替身，而你。」
顧晏頓了頓。
用毫無感情的聲音殘忍說道：「和她長得有些像。」
周曉曉身體僵住，心頭霎時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和心痛。
她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了。
所以他們的婚姻是假的？
怪不得他對自己的態度從來都是冷漠，怪不得父母那麼疏離她。
只有她一個人想維護這些假關係。
就在這時，一陣平緩敲門聲響起：「先生，她已經到了，就在樓下。」
顧晏急促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周曉曉她什麼也看不見，只能頂著眼前的一片漆黑，一步步摸索著想追上去。
周母冰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佔了我女兒三年的位置現在是時候離開了，我們會給你一筆錢的，別再奢望別的了。」
手指一點點收緊，周曉彷徨胱無助的立著。
她聽著周母的腳步聲急促遠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著下去。
樓下，顧晏神色沉痛看著跟前的女人。
她和記憶里有些出入，膚色黑了許多。
「顧晏！」
女人撲進顧晏懷裡牢牢抱住他：「我回來了，我終於回來了，你知道我這幾年是怎麼過的嗎？嗚嗚嗚……」
顧晏僵心頭驟然就想起周曉曉縮在自己懷裡時的嬌柔模樣。
雖然她眼睛看不見。
可那雙清澈的眼眸總能輕而易舉望進他心裡一樣。
女人嚶嚶哭泣著，訴說著這幾年的非人生活，顧晏的手伸出手，溫柔著拍著她的背。
「沒事的你已經回來了，現在就在我懷裡，你別怕。」
樓梯上，周曉曉聽著顧晏溫柔的聲音心如刀絞，雖然她看不見，卻能想象到兩人相擁的模樣。
她摸著向前，像個被隔絕在外界的人輕輕喚道：「顧晏。」
女人從顧晏懷裡抬頭，眉眼間閃過複雜和嫉恨，很快就被她掩飾過去。
「她就是那個代替我三年的女孩兒嗎。」
真正的周曉曉擦擦眼淚，仍舊死死抓著顧晏。
「謝謝你替我維護了一切，照顧顧晏和我爸媽，你想要什麼可以告訴我，我都會滿足你的。」
女人頤指氣使，態度居高臨下。
周曉曉的心猛的被刺了一下，窘迫的感覺油然而生，兩個手無措的捏在一起。
這是施捨嗎？
「好了你別和她說了，那些事媽媽會安排的，你只要負責好好調養自己就好了知道嗎？」
周母走了進來，聲音中是壓抑不住的喜悅。
她歡欣萬分將女兒和顧晏推到沙發上坐下，溫柔的說道：「顧晏儘快安排她離開吧，不然曉曉會很麻煩的。」
周曉曉身體僵住。
她現在就像個急需被丟掉的垃圾一樣，而顧晏的回答更讓她心冷。
顧晏沒有反駁，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嗯」。
他溫柔的對那個女人道：「我讓人把你以前常住的房間收拾出來。」
女人的聲音滿滿的凄惶和驚恐：「你別離開我，我怕。」
「好，我不走，我不會離開你的。」
聽著兩人的互動，周曉曉手腳冰涼，凄惶不安。
她該怎麼辦。
顧晏真的會送走她嗎？
以後她又該怎麼生活，而且她還沒來得及告訴顧晏她已經有了兩個人的孩子……
「你先上樓去吧，她看見你心裡會不舒服的。」
顧晏默然的聲音打斷了周曉曉的忐忑不安，他毫不掩飾的疏離態度讓周曉曉整顆心都墜入冰窟。
她立著沒動。
「你還愣著幹什麼，上去啊！」
周母厲聲喝道。
周曉曉帶著滿心的心酸轉向顧晏的方向：「顧晏，我有話想私下對你說，你可以跟我上去嗎？」
「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我們的面說的，還是你想求顧晏？我告訴你，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女兒的，別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周母冷冰冰說道。
「媽，你別這樣。」
女人溫柔的安撫周母。
窘迫的周曉曉臉頰通紅，局促不安的她無助的想抓住顧晏，卻只是徒勞。
看著她無能為力的軟弱模樣，顧晏眉心擰起，不耐煩的起身走過去一把抓住她扯向二樓。
「嘭」的關上房門，顧晏鬆了松領帶催促：「有什麼話就趕緊說，我不想曉曉誤會。」
踉踉蹌蹌的站穩，他焦急的態度讓周曉曉心底一陣陣發冷。
三年的夫妻、日日夜夜都是假的嗎。
這一刻，周曉曉終於徹底清醒了過來，也絕望的整顆心都麻木了。
「顧晏，我以為你至少對我有一點點感情的，所以這三年的生活你一直都沒有投入過一絲一毫嗎？」
「你始終不是她，我為什麼要對你投入感情。」
「哈哈。」
周曉曉忽然發笑，眼淚洶湧而出：「所以這三年，只有我在認認真真的做你的妻子，維護我們的感情，你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對不對？」
「你聽著我暢想和你的未來時，是不是很可笑？我這個瞎子妄想和你一直到老時，你心裡是不是在想，真是個討厭又啰嗦的傻子？！」
她情緒激動起來，聲音越來越大。
沉默了片刻，顧晏聲音只有冷漠：「你擁有的一切本來就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