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叫啊,你給老子繼續叫啊
應山驛站。
作為青州與靜州交界唯一的驛站,應山驛站規模不小,上百間房屋圍合而立。
驛站門口燃燒著一大堆篝火,在這荒山野嶺,格外顯眼。
林夕牽著馬走在官道上,看著近在眼前的驛站,心裡鬆了口氣。
方才他騎著赤焰馬又跑了數十里,胯下馬匹已有些不堪重負,有氣無力。
繞過門前篝火,林夕很快便來到了驛站院落。
院落很是寬廣,就算並排停下幾十輛馬車,也不顯擁擠,這時剛好有一個驛卒從邊角處一間屋子走出,邊走邊系著褲帶。
當他看到林夕牽著的赤焰馬,神色一凝,急忙跑了過來,「軍爺稍等,等我安置好馬匹,馬上帶您去休息。」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滿是老繭的雙手,接過林夕手中的韁繩,朝著東側的馬廄走去。
林夕順眼望去,發現馬廄中滿是馬匹,一旁還停著數十輛馬車,顯然驛站最近來了不少的客商。
周遭百餘間屋子,卻大多熄著火光,裡面連咳嗽聲都不曾傳出。
「軍爺,讓您久等了。」
一道聲響,打斷了林夕的沉思,驛卒很快去而復返,對著林夕歉意一笑,「請隨我來。」
驛卒說著領著林夕,穿過一處長廊,向後院走去。
應山驛站原屬軍驛,專為軍方傳遞情報所用,只是近些年南疆逐漸安定,便慢慢的向過往客商開放,只是保留了後院部分,供軍方使用。
與前院相比,後院空間不大,布置卻顯然用心不少,假山流水,應有盡有。
驛卒帶林夕走進一間廂房,幫林夕點著了油燈,隨即起身告退,「軍爺且安心休息,小的告退了。」
林夕輕嗯一聲,示意驛卒關上房門。
吱啦!
隨著房門關起,林夕的神色逐漸陰沉下來,「不對勁!」
方才他在馬廄中看到那麼多馬匹,驛站中應該來了不少客商才是,可前院那數百間屋子,卻全熄著火光。
憑著他的感知力,全神貫注之下,竟然沒有聽到一絲呼吸聲,有的只是老鼠的吱吱聲!
且剛才那驛卒氣血充盈,手上布滿了老繭,分明是個常年練刀的開脈修士,這種人,只有軍隊和江湖上那些散修門派才有。
可據他所知,自從軍驛轉為民驛以後,驛站的驛卒便被軍隊抽掉了回去,留下的只是官府招募的普通人而已。
算是給普通人,吃的一口官家飯。
林夕眉頭緊皺,總覺得不對勁。
「噠、噠、噠…」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有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幾聲噹噹的敲門聲,一道渾厚的男聲從門外傳來,「軍爺睡下了嗎?」
「誰?」林夕皺了皺眉頭。
此時已是半夜,那些驛卒應該早就睡下了才是。
片刻,那道聲音再次傳來,「軍爺,我是應山驛站的驛長劉山,剛才聽二虎說您半夜前來,應該還未吃飯,就過來送些飯食。」
林夕面容迅速恢復平靜,「請進。」
門被緩緩推開,一個中年男子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中年男子虎背熊腰,頗為壯碩,臉上有幾道細密的抓痕,尚未結痂,他一邊將手中托盤中的飯菜放到桌上,一邊賠笑著說道,「軍爺一路辛苦,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有勞了。」林夕起身施禮,彎腰之際,偷偷用餘光瞥了瞥劉山滿是老繭的雙手,隨即露出了一臉疲態。
「應該的。」
劉山也很知趣的沒有繼續打擾,最後說了句軍爺慢用,便退了出去。
臨走前沒忘關緊房門。
劉山走後,林夕臉上疲態立刻消失,變得陰沉起來。
自己一直都收斂著修為,即便騎著軍馬,在外人眼中也最多是一個普通軍士而已。
而那劉山雖然一直極力掩飾著修為,可林夕還是感知到,他竟然是真靈二階的修士!
這種人,竟然只是一個驛站驛長,且對一個普通軍士如此客氣,這必然有問題。
而且劉山手上老繭與之前那驛卒手上的幾乎一模一樣,很顯然,兩人關係絕不是上下屬那麼簡單。
林夕知道事情不對,可卻又沒有更明顯的跡象徹底證實。
吱吱、吱吱。
就在這時,床底下忽然竄出一隻肥碩的老鼠,在地上爬來爬去。
林夕眼前一亮,「來得正好,剛好拿你來初步驗證一下。」
林夕從桌子上取出少許飯菜,放到了地上,老鼠快速爬了過去,一口吞下。
下一刻,原本歡快的老鼠忽然口吐白沫,不斷抽搐,不一會兒就死透了。
林夕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心中的猜測被徹底證實。
躊躇了片刻,他推開房門,徑直向前院的馬廄走去。
直到看到自己的那匹赤焰馬正歡快的吃著草料,他的神色才略有緩和。
想了想,他又回身走向方才驛卒走出來的房間,來到窗戶處,透過窗戶縫隙往裡面看去。
隱約間,他似乎看到有幾個人影,睡倒在地上。
沉吟了片刻,林夕來到門前,一腳便踹開了房門。
屋子裡,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三個少女倒在地上,衣衫凌亂,裙擺下面,鮮血猩紅。
月光的照射下,幾隻碩大的老鼠,在地上爬來爬去,尾巴在地上拖出一道道鮮紅血跡。
林夕蹲下身子,伸手將幾人扳了過來,發現她們已經沒了氣息。
一個個臉色慘白,雙眼睜得很大,眼中還殘留著絕望神色,顯然剛死不久,且生前受盡了折磨,以至於死不瞑目。
而她們手上,也有著少許血跡,林夕湊近一看,發現她們的指甲蓋中,隱約有著細小肉絲。
林夕面色微變,想到劉山臉上的傷痕,心中隱約有了猜測。
他伸手拂過她們的臉龐,手指輕顫,來回幾次,才幫她們合上眼睛。
此時,他心中隱隱有些發悶。
院中有七八十頭馬匹,驛站卻死寂一片,他知道死去的絕不只是這幾個少女。
林夕看著衣不遮體的少女屍體,低頭給她們整理著衣衫,眼中隱約有寒芒閃過。
就在這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劉山帶著七個手持長刀的驛卒,魚貫而入,將林夕圍了個水泄不通。
劉山手持長刀,臉上滿是戲謔之色,「我說這位軍爺,好好在房間享用飯菜,和那些過往客商一樣,乖乖的被毒死,多好?也至於現在看到這些慘狀。」
幾名驛卒也是面帶調笑,神色玩味。
林夕沒有理他,繼續幫身下慘死的姑娘,繫上一顆顆衣扣。
見狀,劉山眉頭一皺,他身旁的一名驛卒,神色立即冷了下來,刀尖抵住林夕脖頸,怒喝道,「操你娘的,老大問你話,沒聽見啊?」
林夕頭也沒抬,繼續低頭給死者系著扣子,聲音平靜,「其他人呢?」
「你是說他們?」劉山指了指門外馬廄,隨即自問自答道:「自然和她們一樣,都死了。」
「為什麼?」林夕問道。
「為什麼?」
聞言,劉山頓時笑了,他看向身旁一名青年,「二虎,你來告訴他。」
「好嘞,老大。」
青年當即開口道:「也沒什麼,我等奉命截殺過一切過路者,他們路過此處,自然就該死,不過我們比較心善,大多都是一刀劈了,沒讓他們死前遭罪。」
「至於這幾個。」
他說著指了指幾具少女的屍體,「本來她們也該和自己爹媽一樣,被一刀劈掉,但老大心善,生了憐憫之心,便留下了她們暖被窩,可誰知她們竟然不知感恩,把老大抓破了相。」
「老大一怒之下,就賞給了我們,兄弟們沒個輕重,不小心就玩死了…」
林夕神情一滯,臉色極其難看。
「哎呦,覺得他們可憐?」
二虎臉上滿是戲謔,嘿嘿直笑,「你要是當真憐香惜玉,現在還來得及。」
「還熱乎著呢,我們也大發慈悲,讓你臨死前享受一回。」
「哈哈,二虎你太壞了…」
「就是,哪有你這麼…」
此話一出,周圍的幾個驛卒立即放肆大笑,顯得無比張狂,一旁的劉山拄著刀,眯眼陰笑。
顯然他們都很享受這種感覺。
只是,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林夕整理完死者衣衫,緩緩抬起了頭,看向了二虎,眼神冰冷的讓人心中發寒,「既然你想第一個死,那我成全你!」
話音落下,林夕一躍而起,化作一道殘影,一把按住二虎胸口,向牆上狠狠撞去。
嘭!
牆體塌陷,二虎的身軀整個陷了進去,劇烈的疼痛讓他嘶吼大叫。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響,便被人死死捏住了嘴巴。
咔嚓!
林夕將他的下半邊臉,連同嘴巴捏的粉碎,獰聲道:「操你娘的,叫啊,你給老子繼續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