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信比刀
「公子,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這不是回家的方向啊?」小書童疑惑地問道。
「為何回家?我們才剛剛出來,此番出城不就是遊山玩水的嗎?「步起揚輕鬆的回答。
「你不去水洛城照顧一番嗎?你還遊山玩水,若是讓城主聽到了,那可不得了!」小書童問道。
「那還用我照顧嗎?況且歷練的方式千千萬,這遊山玩水當居第一,所以公子我只做第一。」步起揚說道。
「唉!」小書童無奈地嘆了嘆氣!
「可你剛才那一架白打了?事情不管了?」小書童問道。
「步清你是真的笨啊!本公子不是給你說了嘛,以後不用本公子管了!本公子哪有白打的架,這事情自會有人料理了,用不著本公子出手了!」步起揚滿不在乎地說。
「我怎麼不明白呢?」小書童撓撓腦袋。
「你還小當然不明白。不像本公子,讀的書多,見識也多。對了,我說過好像要偷你的月錢。」步起揚說道。
沒等說完,這小書童跑到一處賣糖葫蘆的鋪子前,隨手丟了幾個銅板,拿著幾串糖葫蘆邊吃邊向步起揚走了過來,邊走邊得意地說,「這下沒了,我都花光了!」
「哈哈哈,你呀!」步起揚看著小書童說道。
這小書童本是棄嬰,正是步起揚隨父親出門遊歷時意外發現的,步起揚見他很是可憐,便央求步乘風收留了他,就這樣帶回了家中,長大了,成了步起揚的小書童,整天跟在步起揚身後,公子公子地叫著,步起揚非常憐惜他,待他就像自己的親弟弟一般,還給他起了個名字叫步清,寓意出生孤苦卻一世清明。
兩人就這樣說說笑笑地漸行漸遠,少年心性啊,簡單快樂,問花花不語,聽風風不動,仗劍憑欄起,留名江湖中。
刀客的腳步有條不紊,忽然駐足,抬頭一看,「朴府」二字映入眼帘。
「到了!」刀客自言自語。
就在這時,朴府中的護衛看到刀客來者不善迅速都出來了,個個手持短刀,將刀客圍在中央。
「父親,您今日不去城樞嗎?」朴家公子朴凡。
「今日,有貴客到訪就先不去了,凡兒,一會兒你同我一起迎接貴客。」一個聲音洪亮有力穿過正堂房。這正堂中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手中翻著一本書,頭也不抬。
「是,孩兒知道了,孩兒先下去準備一下,一會兒便來。」朴凡回答道。
「去吧!」朴逸飛說道。
這時,一位護衛快步走了進來,垂首施禮,「城主,門外,有位刀客,不知為何,駐足門前,即不離開也不拜門。」
「刀客?」準備好的朴凡也走了進來。
「貴客到了,請進來!」朴逸飛放下手中的書說道。
朴凡心中更是疑惑。
還未開口詢問,就見護衛和那刀客一同走進庭院之中。
朴凡就這樣愣愣地看著刀客,刀客帶著斗笠壓得很低,卻看不清刀客的全貌,就這樣看著,不知該當如何。
朴逸飛起身走出門前雙手施禮:「閣下可與我那步起揚賢侄交過手了?」
「我不認識什麼步起揚,不過有一個年輕人不錯。」
「那請公子屋中一敘。」
「不必了!看年紀你不是朴易。」刀客冷冷地說道。
「大膽,祖父地名諱也是你敢說的嗎?」朴凡大聲說道。
「凡兒!「朴逸飛制止了朴凡。
又說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陸伯濤。「
「朴易正是家父,早已不問江湖事了,不知陸兄弟找家父所為何事?」
「我有一封信要交給他。」說著便從胸前將信掏出。
下面的護衛接過信來,呈到朴逸飛身前,朴逸飛接過信,並未打開接著說道:
「這信我自會呈於家父,閣下可還有別的事情。」
「我要見見朴易。「刀客又緩緩地說道。
朴逸飛微微一笑,說道:「也罷,凡兒,去把你祖父請來!」
朴凡微微垂首,」是「。
不過一會兒,一位龐眉皓髮,身穿灰色布袍,面容可親的老人慢慢走了出來,這就是朴易了。
站罷,向陸伯濤微微一拱手,算是施禮了。
陸伯濤卻絲毫未動。
「父親,這位陸伯濤陸兄弟給您帶來了一封信。」
老人接過信來,信封無題字,緩緩地打開,拿出裡面的信來,信沒有啟詞,開門見山,
「當年,水洛城一戰,本侯敗了,你對外宣稱已經將本侯殺了,但是你留了本侯一條性命,但要留下本侯的右臂毀掉本侯容貌,讓本侯不能在危害世人,讓人不在認得本侯,要讓本侯親自去體會什麼是生命。雖然你留了本侯一命,不過本侯卻一點也不會感激你,你留本侯一條臂膀,讓本侯武功一落千丈,本侯心中怨恨,狂怒不已,誓要報仇,殺了你!你每天只給本侯清水充饑,待本侯傷好,打昏本侯,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本侯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一艘漁船上,更可恨的是你竟然將本侯的刀用鐵鏈與本侯鎖在一起,真是該殺。漁船上的漁夫,給了本侯一碗白飯,本侯狼吞虎咽般吃下,時至今日本侯都不會忘掉這一刻,一碗白飯竟已成本侯的奢望,曾想本侯當年,叱吒疆場,茹毛飲血,曾俱何人,功成在這北州洛水城封侯,整日酒池肉林,殺人如麻,癲狂至極,好不快活,本侯曾將何人放於眼中,卻天意弄人,老天爺竟派了你個毛頭小子將本侯收拾了一頓。本侯被人救起后,便離開了,拖著殘軀,四處遊盪,本想找機會報仇雪恨,奈何,本侯卻連當年隨本侯叱吒風雲的刀都揮不起來了,就這樣一副殘軀拖著把刀,成了江湖浪客,本侯多次找人慾斷了這鏈,奈何找不到能斷這不知何種材料鑄成這鐵鏈的人。本侯每天以要飯為生,還有忍受旁人看本侯如看怪物的眼神,雖說困頓不堪,可也總有好心人憐本侯,送本侯飯食,讓本侯心生感激,本侯總是受到江湖混混的侵擾,本侯也曾祈求他們收留本侯,本侯願意做一名混混得口飯吃,可是都是因為本侯的刀和容貌,他們沒辦法斷開這鏈又怪本侯太過醜陋就嫌本侯是累贅,以此為由不肯收留本侯,當個浪客竟也不得安生,可恨本侯的刀殺不了人,嘗盡了人間風霜。終於有一天,本侯身體力支暈倒在路旁,被一位鐵匠救下,本侯再也忍受不了了,於是祈求鐵匠收留本侯,本侯當牛做馬,在本侯的再三祈求下,鐵匠收留了本侯,又傳授本侯打鐵的技藝,本侯向來擅長刀劍,對這打鐵的技藝也表現出極高的天分,正如此,本侯更想斷了這鏈,於是本侯就謙心向學,拜鐵匠為師,學成了單手打鐵的本領,後來在本侯堅持不懈地努力下,終於找到斷開這鏈的法門,取下了本侯的刀,於是本侯又勤加練刀,終於武功又上一層。本侯打的一手好鐵,又用得一手好刀法,慕名前來找本侯鍛造兵刃得也越來越多,沒想到本侯已經習慣了過這樣的生活,自在瀟洒,名揚江湖,人稱單手鐵匠,不過本侯的刀不在殺人了。後來本侯救下了一位孤兒,傳他打鐵的技藝,還將本侯畢生絕學也悉數傳盡,若是你還活著就是你眼前見到的這個孩子。真若你還在世有幸能讀到本侯這封信,說明本侯已不在人世,不過本侯也死而無憾了,好好照顧水洛城的百姓。若有來世本侯願意再做一個打鐵匠,不在握刀。本侯知道了最可貴的是生命,最難的是天下蒼生。本侯恨你,可也對你感激不盡。「落款人,單手鐵匠。
看過信罷,朴易仰天大笑,」難得難得,人活於世最大的敵人不是旁人而是自己啊!」
「此信,老夫現已看罷,陸公子,不如就在寒舍小住幾日,看看這洛水城,如何?」
「不必了,師傅的心愿了了,但是我還有一件事。」說著就將背上的刀卸了下來,將到垂立在身前,雙手交叉按於柄頭,接著說:」這把刀,從你看完信的這一刻起才真正屬於我,師傅的規矩不是我的規矩。」陸伯濤說道。
「哦?哈哈哈,這位陸公子倒也是講究。」朴易說道。
「我要見見你的鬼刀。」陸伯濤說道。
「哎呀,老夫都一把老骨頭了,那刀早就不碰了,這樣吧,就讓逸飛與你試刀吧!」朴易說道。
「爺爺,你怎麼?」朴凡說道。
「哎,乖孫子,無妨!」朴易說道。
朴凡又是一臉焦急地望向父親:「父親!」
朴逸飛,微微一笑,「凡兒,今日,你可要好好學一學了!」
朴凡暗暗沉疑,自打記事起就很少見父親練過刀,父親握刀的次數屈指可數,父親是他的對手嗎?
「凡兒,去取刀。」朴逸飛說道。
「是!」朴凡回應一聲就走去了刀閣。
時間不大,朴凡就將刀取了出來,刀柄泛青,刀盤有一張鬼頭,青面獠牙,張著血盆大口,刀身筆直,上窄下寬,沒有弧度,單面開刃,刀脊長過刀刃三寸,像是從這鬼頭口中吐出來的一般,是把絕世好刀。
朴逸飛接過刀,面含微笑,右手持刀而立,真有觀天下誰與爭鋒的氣勢。不過這氣勢絲毫不帶一點殺氣,更似冬日的一縷暖陽,照在人們身上,感覺溫暖如春,這就是刀勢隨人變吧!朴逸飛本就是一副文人模樣,更有讀書人的氣質,這鬼刀握在他手中似乎不再猙獰,很安逸。此時的陸伯濤已經將手緩緩地握在了刀柄上,周圍的人也都向兩旁散開,留出空間。陸伯濤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率先出刀,反手提刀斬,瞬間庭院中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讓人透不上氣來,這就是這個人的刀勢,空中的刀斬劃過,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朴逸飛動了,身形如閃電般迅捷,手中的刀向前方揮去,刀斬形現。瞬間斬去陸伯濤的刀斬,庭院中的那股壓力蕩然無存。庭院的人也感覺到了不一樣的輕鬆。陸伯濤的刀勢剛勁有力,霸道不同尋常。二人雙刀相接,發出陣陣金屬的打擊聲,清脆響亮,二人刀法不相上下,但庭院的氣勢始終沒有了陸伯濤初拔刀時的那般壓力。在過了幾十招后,只聽見一聲格外清脆的聲響,兩個人分別退向了兩旁,陸伯濤斗笠依然穩穩地戴在頭上,朴逸飛依然面含微笑。陸伯濤雙手舉刀過頂,單腿蹬地,躍到空中,猛地向下劈去,刀斬再現,卻比第一刀刀斬更有威勢,周圍的人都看呆了,陸伯濤起身的地方,地面竟微微裂開了。眾人都驚嘆陸伯濤的內力。陸伯濤這一刀,有力出千斤刀劈華山之勢,若是任著刀斬劃過,估計這屋子都要被劈成兩半了。縱觀朴逸飛,依然面含微笑,可是手中的刀卻迅速做出了反應,單手握刀,鬼刀嗡嗡作響。庭院的人好像恍惚了,這充盈的內力讓讓他們感到似乎現在站在那泰山之巔,再觀這天下竟是這般渺小,清風拂面而過,雲氣飄然而至,心情頓時開闊,說不出的舒暢。正如詩聖所言:「盪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氣魄。這是用刀的意境,沒想到用刀可以用出這般境界,在這意境當中,陸伯濤的刀勢如滄海一粟。鬼刀動了,朴逸飛揮出去了,陸伯濤的刀斬破了,而朴逸飛仍然面含微笑持刀而立,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陸伯濤,定了定身子,將刀背到身後,頭上的斗笠分開兩半掉到了地上,切痕平整而光滑。終於人們看清了陸伯濤的容貌,方形臉,眼眉似刀,鼻樑高挺,膚色古銅,微微胡茬,目光迥異,面無表情,一副江湖漢子的剛毅。可是他的眼神變了,變的熾熱起來,縱使面無表情,可是眼神里的光像火一樣要噴涌而出。
朴逸飛開口道:」你的刀很有氣勢,是把好刀。」
陸伯濤也緩緩地說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風。」垂首立足向朴逸飛行了一禮,「多謝朴城主賜教!」
「哈哈哈,無妨,要不在我這水洛城小住幾日?」朴逸飛問道。
「不必了,多有打擾,告辭了!」陸伯濤說罷轉身欲要離去,又緩緩地說道:「你的那位賢侄,人不錯武功也不錯。」
朴逸飛微微一愣,滿心歡喜,「哈哈哈,陸公子也是有心人。他寫信給我說,你武功很高。我今日也驗過了,不錯!可刀始終是刀,而人卻是活生生的人!」
「在下記住了!」說罷便離開了!
眾人無不感到興奮異常,能一睹朴逸飛用刀真是幸事一件,朴城主真是舉世無雙啊!
朴凡也從驚呆中慢慢緩了過來,只有朴老城主朴易,淡定如常,微微一笑,揮手離開了!
隨即朴逸飛將刀遞給了朴凡回房去了,朴凡手捧鬼刀,輕輕撫摸,像是把玩一件絕世珍寶,隨後便跟了上去,問道:「父親,孩兒見您練刀的次數屈指可數,您是怎麼有此境界的?」
朴逸飛笑道:「我的確很少碰刀,不過我心中有一把刀,卻也將它打磨了幾十年了,今日便是他第一次問世,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孩兒自幼練習刀法,您也從未指導過孩兒,孩兒本以為父親不會刀,只喜歡讀書,所以從未向父親討教過刀法,所以……」朴凡語言又止。
話還沒說完便被朴逸飛搶了過去,「所以你想讓我指導你練刀?」
「正是!」朴凡順勢回答。
「練刀練的只是刀法,卻悟的是用刀的意,在你的意中有你讀過的書、做過的事、說過的話、走過的路、見過的人,所以要用你的心去養你的刀,刀隨心變。若要揮出很強的一刀,那你的心境就尤為重要,人最強大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不是讓你與自己為敵,而是每逢障礙要尋求與自己和解的方法,知道自己可為和可不為,能為和能不為,就是讓你自己知道自己的實力,弱而不餒,強而不驕,在自己可以達到的境界層次之中登峰造極,比你強的人實力自然比你強,但是你若做到了在你自己可達到的境界中登峰造極,那你依然可以遠勝於他,因為他在他可達到的境界層次之中並未有此成就,倘若他已經在他可達到的境界層次之中已入化境,那你永遠不會勝過他,因為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除非你能破境,所以心境可大可小,小到如針眼一般,大到能包藏這天地,你要真正看清自己。說了這麼多,其實這也是限制為父心境的一個固障,佛家有云:『無窮般若心自在,不空不色不見佛』,誰能真正超脫自己見那真佛呢?縱使見到了真佛,這可能又是另一層境界的另一個固障。因為天地浩瀚而你始終成不了這天地,只能局限在天地之間。所以為父的刀也就止步於此了!」說到這裡,朴逸飛無奈地遙遙頭。
聽到這裡,朴凡靜靜地怔在那裡,心中的世界似乎在變化著,可是卻看不清它的真實樣子。
「凡兒,這是用刀的境,刀法只需純熟即可,可境界卻需要你自己去悟,你可明白!」
「明白,不過破境終究是太難了!父親,想必,剛剛的陸伯濤,也悟到了這境界吧!」朴凡說道。
「悟不悟到,我且不知,不過他是一位極好的刀客,如果他在來試刀,恐怕我都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朴逸飛說道。
「真有這般厲害!」朴凡吃驚地問道。
「後生可畏,到時候,可就輪不到我出刀了,應該是你出刀了!」朴逸飛說道。
朴凡自言自語道:「我出刀,我的刀與父親的刀比起來,都是小巫見大巫啊!」
朴逸飛看看朴凡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雖然是一把刀,可是執刀人不同,刀勢就不同,刀境也就不同,你應該相信自己,但也不可過信,凡事給自己留有餘地,別太逼迫自己。」
(章節內容總是會心血來潮的時候小改一下!哈哈哈!若有讀到這裡的仁兄請見諒!自作多情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