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第 207 章

第207章 第 207 章

季非白、段嘉祥、龍海、傅景蕭、田山寶、穆炎、克吉地上躺著的戰士,赫然都是特戰營的人!

然而尋視一圈下來,卻找不到那張她最想看到的臉,最想看到的身影,穆冰瑩在戰場上錘鍊了一個月的心臟,幾近瀕臨崩潰,眼前天旋地轉,四肢發軟無力時,聽到一起來的醫生髮號命令:「先救活的!」

根本來不及思考,來不及著急痛苦,一個月高強度的訓練工作,讓穆冰瑩本能衝過去,迅速打開藥箱急救重傷傷員。

「冰冰瑩姐?」

渾身是血的段嘉祥,睜開被血糊住的雙眼,一看到穆冰瑩,渙散的瞳孔突然有了光亮,但他還處於混沌狀態,低喃道:「死前看到的人居居然是冰冰瑩姐我餓了」

穆冰瑩雙眼濕潤,既心疼又想笑,手上快速做著止血包紮工作,轉移他的痛苦問道:「餓了,想吃什麼?」

段嘉祥動了動像是大旱百年產生裂縫的唇,咽著口水,「鹹蛋黃螃蟹」

「肩膀和大腿共有三處彈傷!急需馬上動手術!」

一聲喊完,跟來救援的戰士迅速將段嘉祥抬到擔架上,穆冰瑩對著處於糊塗的段嘉祥道:「嘉祥,等戰爭結束后,我天天都給你做鹹蛋黃螃蟹吃。」

段嘉祥進入昏迷狀態,回答不了穆冰瑩了。

穆冰瑩也進入緊張救治狀態,重傷傷員幾乎都和段嘉祥一樣,昏昏沉沉,根本不認識人。

等到重傷傷員全部都救治完抬走了,穆冰瑩走到靠在柱子上的穆炎身邊,檢查他的傷口,身上只有一些不嚴重的皮外傷,沒有中彈也沒有中刀,但他的精神太累了,閉著眼睛不是昏迷,而是進入熟睡狀態。

穆冰瑩幫他的傷口做了簡單處理,沒有打擾他,繞到柱子另一邊,檢查傅景蕭。

傅景蕭和穆炎一樣,過於疲倦熟睡過去,脖頸上有三道紫紅色的勒痕,掌心被刀割裂開來,全身上下都只受了皮外傷。

正當穆冰瑩微鬆一口氣,忽然覺得不對,他袖子底下全濕了,連忙扶起他的上半身,這才發現他的後背有兩處彈傷,血已經染濕了整個軍裝,連綠色的竹柱子都染成了黑色,血珠子正順著柱子往下滴落。

穆冰瑩連忙發出急救聲。

顧飛躍與另一名戰士抬著擔架衝過來,剛把傅景蕭放上去,正廳突然衝出來一名穿著「紅」大褂的醫生,他的頭髮與面頰都染上了血,雙眼紅漲,聲音嘶啞大喊道:「救援隊來了沒有!」

穆冰瑩下意識跑過去應聲,「來葉豐?!」

葉豐猛地轉頭,看到穆冰瑩那一刻,眼裡滿是震驚,不足兩秒,一看到她穿的白大褂,立馬道:「有沒有帶無菌縫線和縫針過來?快拿給我!」

「沒有,我的藥箱都是應急急救藥品,張醫生是外傷普通縫線,不是無菌縫線,可以用嗎?」

穆冰瑩沒有廢話,直接回答問題。

「普通縫線超過1毫米,太粗了不能用!」葉豐又朝外喊道:「就來了一個救援隊?」

「就來了一隊,329號點的後方醫院支援人員還在路上!」

門外的人剛回答完,裡面衝出來一名護士,「葉醫生,團長傷口止血失效,出血量增加,脈率加快,已經出現昏厥抽搐跡象了!」

葉豐立刻轉身往屋裡沖,衝到一半突然頓住,轉頭看向穆冰瑩,表情明顯欲言又止,「把針拿給我。」

竹樓正廳的門,在穆冰瑩眼裡忽然形成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黑洞,空氣中的血腥味也跟著放大數倍,腥得她喘不過氣來,心臟就像是被壓了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

「快去拿!」

葉豐大喊一聲,穆冰瑩轉身跑向臨時搭建的手術室,從白瓷托盤裡找到縫針,只覺每一根頭髮都被垂吊在樑上,維持她的清醒,不讓她心慌意亂手腳發軟耽擱時間。

門廳那口巨大的黑洞,彷彿能吞人的深淵巨口依然還在,沒有消失,依然讓人膽寒,穆冰瑩腳步不但沒有變得遲緩,反而加快速度奔跑衝進去。

她終於看到了最想看到的那張臉。

顧長逸閉著雙眼,臉色慘白躺在手術台上,赤著的上半身,左胸開了一個碗口大的洞,血肉模糊的洞,就像是被人拿電鑽攪拌過的血肉模糊,鮮血不斷地往外涌,從他的兩側肋骨流下,白布上儘是一片片殷紅的血跡。

穆冰瑩只覺心臟位置跟著被開了一個大洞,烈風灌了進來,狠狠撕扯她的心臟,無法形容的痛苦讓她弓起了上半身,這一刻,心底突然浮現一種感覺,覺得本該躺在手術台上的是她,該做開胸大手術的是她。

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深思,手術台上的顧長逸似乎察覺到什麼,吃力地睜開雙眼,當看到穆冰瑩那一刻,瞳孔驟然放大,眼神震驚而惶恐,下一秒就開始掙扎。

葉豐與護士急忙緊緊按住他,他們的雙手瞬間又被鮮血染滿。

穆冰瑩衝上前去,即使那種眼神讓她陌生,即使感覺到他的掙扎似乎不是為了來走近她,而是為了躲避她,她也毫不猶豫衝上前,抱住他的肩膀,「別動,別動。」

溫柔的聲音傳到顧長逸耳朵里,讓他驟然安靜下來。

看著他長長的髮絲全被血凝固成一縷一縷,皮膚變得粗糙,嘴唇同其他人一樣乾裂,滲著血絲,穆冰瑩終於控制不住眼淚,抱住他的頭,輕撫著他的臉,「我來了,我在,是我來了。」

隨著穆冰瑩的聲音和輕撫,顧長逸緊繃的神經跟著緩緩鬆懈下來。

他的眼神又像是第一次去穆溪村,看到穆冰瑩那一刻的如饑似渴,即便眼皮感到灌了鉛似的沉重,他仍然不肯閉上雙眼,費勁睜開看著她,「媳」

「是我,我來了南疆,在後方醫院當救援護士,二弟也來了,就在外面幫忙救治戰士。」

以前都是顧長逸一眼就看懂穆冰瑩在想什麼,而穆冰瑩幾乎沒有過第一時間看懂他在想什麼。

但今天,彷彿之前看不懂的都積累到了這一刻,穆冰瑩能瞬間讀懂他所有情緒,知道他想聽什麼,知道怎麼樣能穩住他,也知道剛才他睜開眼睛那一剎那,並不是清醒的,他像外面的戰士一樣,以為是臨死前看到了她,所以他才感到惶恐,才想躲避。

「準備進行左冠狀動脈吻合。」

「可是沒有無菌絲線!」

葉豐往窗外看了一眼,大門外還是沒有動靜,轉看向穆冰瑩,「用頭髮。」

「那怎麼」

「來不及了,不縫合馬上就會會引起失血性休克,再等下下去就完了,立刻進行血管吻合手術,有事我擔著!」葉豐拿起剪刀,遞給穆冰瑩,「冰瑩,這裡只有你一個人是長頭髮,剪一些你的髮絲下來,拿到旁邊消毒,配合我完成手術。」

穆冰瑩拿起剪刀就剪斷辮子上的皮筋,散開頭髮,直接剪了三股辮的一股下來,拿到旁邊消毒。

她不知道顧長逸究竟是受了什麼傷,又有怎麼樣的危險,只知道他的皮膚已經開始發涼,幾乎快和她抬過的烈士一樣冰涼。

在這種情況下,要全力配合葉豐,這樣才能把顧長逸救回來。

手術開始進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大哥!」

顧飛躍急急忙忙沖了進來,一看到三人緊張而認真忙著手術,大哥額頭布滿了冷汗,面色和死人一樣慘白,鮮血流滿了半張手術台,需要用血袋來不斷灌輸維持生命,他舉起手臂,「我和大哥血型一樣,我可以輸血!」

護士抽空回應:「暫時不需要。」

葉豐專註吻合動脈,當打完最後一個結,出血量得以止住,迅速接過穆冰瑩穿好的普通線針開始縫合外部傷口。

一場開胸大手術,放在城市裡的醫院,是一項能讓整個部門重視的手術。

但在這炮火轟鳴,硝煙瀰漫的前線,在這物資匱乏慘重的戰場上,在這座被臨時採用的居民樓,這所小型後方醫院,就這麼大膽而艱辛的完成了。

顧長逸早已抵抗不住麻藥昏睡過去,穆冰瑩忍著顫抖,與另一名護士一起收拾手術台。

葉豐體力虛脫坐在一旁,「接下來三天要密切觀察和排斥反應。」

穆冰瑩雙眼緊盯顧長逸慘白的臉,結婚這麼久,從來沒見過他虛弱的樣子,沒想到這一見,就直接見到了虛弱到極致的狀況,「能度過七天就沒事了嗎?」

葉豐點了點頭,「要能度過七天,應該就沒事了,當然還需要轉到醫院去做密切檢查,畢竟條件簡陋,縫線用的還是你的髮絲。」

顧飛躍拿了水和餅乾給葉豐,「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特戰營的醫護人員怎麼就你們兩個?」

葉豐接過食物吃了好幾口,恢復些體力,才說話:「敵軍炸毀了381支點的臨時醫院,斷了963高地上特戰營戰士的後方支援,我是根據團長之前商定好的計劃,帶人退到這裡等待,臨時組織好了這處救治點,但沒想到我們的人分散了,才導致人員短缺。」

護士補充道:「半路上遭遇空襲,損傷慘重,只能找各地醫院借調。」

「太慘重了。」顧飛躍嘆氣,沒有再繼續問,戰場上一切都是瞬息萬變,不可能照著設定好的計劃走,只能憑藉現有的資源去應變,「我聽外面的戰士說,他們摧毀了963高地的指揮部。」

「不是直達敵軍首領老巢,他們怎麼可能會傷成這樣。」葉豐將手裡的餅乾都塞到嘴裡,「救援軍只送來了這麼些人,起碼還有一半待集齊,目前不知道是失蹤還是犧牲。」

聽了這話,穆冰瑩站直身體,看向外面,剛才她就發現少了很多人,穆暉,曹丑牛,瓦爾,馬山賈等人,都沒有見到。

「這裡穿過紅河,是距離963高地最近的救治點,如果走散了,不知道會送到哪裡的醫院。」葉豐撐著牆站起來,「傷員們還得轉到地方醫院去,我在來之前已經聯繫過野戰醫院和地方醫院,這裡地方太小,藥品不算充足,一旦剩下的人來了,就沒地方待了。」

穆冰瑩搬了椅子坐到顧長逸身邊,以前小時候物資同樣緊缺,甚至可以說相當匱乏,那時候村裡很多人都喊苦喊窮,來了戰場才知道,原來還有比那種苦和窮更讓人無力絕望的條件。

顧飛躍發現大嫂的面色幾乎是在肉眼之下,迅速轉白,忙走前道:「大嫂,你身體不舒服?」

「沒事,不用擔心。」穆冰瑩撫了撫胸口,連舒幾口長氣,將剛見到顧長逸那一刻產生的崩潰情緒,還有手術中心臟承受到的壓力,全都疏散出去,拿起水杯喝了幾口水,緩解喘不上氣,呼吸困難的反應。

「大嫂,來了戰場,我才發現你有一顆大心臟。」顧飛躍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真是特別讓人刮目相看。」

穆冰瑩笑了笑,「剛才已經要撐不住了,葉豐喊得太急,一投入緊張的手術中,就什麼都忘了,再到手術成功,忙著善後,走過了可怕緊要的關頭,突然就覺得,很多事情不需要那麼大的情緒,必須得穩住,積極去解決才有可能取得好結果,這算是一種真正有用的自救方式。」

顧長逸笑著點頭,「大哥知道你來了,潛意識裡肯定會跟著一起努力。」

葉豐去外面清理過血跡進來,看著沉睡的顧長逸道:「他的求生意識一直很強,身體素質各方面也比常人要強得多,對於常人來說很嚴重的手術,放到他身上,相對來說,成功率會高一些,冰瑩,我們得對他有信心,不用過於沮喪。」

在這種時候,這樣安慰的話,對於穆冰瑩來說非常起作用,一個月來看到太多戰士轉瞬即逝,可能前一天狀態有所轉好,第二天人就沒了,深刻體會到生命流逝的速度有多快,所以她的內心最深處,其實壓滿了恐慌,她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深想的恐慌,決定了要時時刻刻守在顧長逸身邊,要守著他好起來。

深夜,繁星滿天。

芭蕉葉在夜風中嘩嘩作響,木棉花在月影下蕩漾,菠蘿田裡的蟲兒唧唧輕唱。

小竹樓燈火通明,手術台邊醫護人員連夜為戰士們做著手術,不曾停歇。

手術上的專業事項,穆冰瑩比不上專業護士,現在人手算得上充足,不需要她幫忙,另一方面抬犧牲的戰士,她不是專業醫護工作者,面對陌生人可以冷靜,但面對熟悉的特戰營戰士,她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更沒辦法抬起他們冰涼的身體,等著送去安葬。

穆冰瑩站在窗前,看著滿天星星,上一次看到這麼多星星,還是穆溪村捕蛙比賽那天晚上,和顧長逸一起坐在田野草叢邊看到的。

時隔近三年,那晚自負無賴的穆炎和謙虛沉穩的穆暉,已經成了全軍敬佩的戰鬥英雄,

只是一個受著傷,陷入昏睡,一個下落不明,不知死活。

而顧長逸,卻不知道能不能度過接下來的危險期。

穆冰瑩閉上模糊的淚眼,為犧牲的特戰營戰士默哀。

第一晚上,穆冰瑩不敢合眼,守著顧長逸注意他的一切動靜,覺得這一晚是活了二十多年,最長的一個晚上,幸而沒有不好的反應,平安度過。

戰士們既受了重傷,身體也消耗到了谷底,除了痛到無法入眠的人,其他人全在昏睡。

時到中午,卡車救援隊感到,要轉移顧長逸和重傷戰士到地方醫院。

穆冰瑩還在整理藥箱,聽到院里傳來爭執聲,從窗口一看,是穆炎和傅景蕭被戰士們攔住,不知道吵些什麼。

「讓開,我不去醫院,我要上前線!」

救援隊的醫生勸道:「司令部下達命令,務必將107基地特戰戰士轉移到地方醫院,前線戰況已經取得壓倒性的勝利,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

穆炎提著槍背著裝備硬要往外走,「這才一天,怎麼可能就要結束了,我的傷不用去醫院,我要去找戰友,上前線繼續戰鬥!」

傅景蕭身上纏著紗布,軍裝都沒完全穿好,就提著槍要跟出去。

穆冰瑩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猜到了一些事情,走上前抓住兩人的胳膊。

穆炎突然被抓住,下意識想抬手甩開,一轉眼看到是穆冰瑩,頓時瞪大雙眼,「冰瑩!你怎麼在這裡!」

傅景蕭急忙轉頭,臉色浮現震驚,「你怎麼在這!」

「你們聽從命令去醫院。」穆冰瑩看向傅景蕭,「尤其是你,你背後中了兩彈,臉色白成這樣,站都快站不穩了,還想著去前線!」

「我們要去找穆暉。」

剛才對著醫護人員態度強硬的穆炎,這會看著穆冰瑩說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帶了哭腔,接著便綳不住了,抓著穆冰瑩大哭起來,「穆暉他,他為了掩護我們走斷後,我回頭看到他腹背中彈了,我要不去找他,他肯定活不成了,冰瑩,他肯定活不成了!」

「穆暉之前為了救我,胸口中了刀傷還沒好,這一次又為了救我們斷後,我們不能就這樣走了,丟下他和其他為了掩護我們走的戰友。」傅景蕭慘白著臉,乾裂著嘴唇,眼神堅定,「讓團長和重傷的人去醫院,我們要上前線。」

穆冰瑩忍著眼淚道:「你們不走,其他人怎麼可能會願意去醫院,你們這是在耽擱他們的生命。」

穆炎哭聲一頓,傅景蕭焦急的神色也跟著一頓,兩人轉頭看向一旁,原本躺在病床上的戰友,全都掙扎著要起來去拿槍,拒絕救援隊的幫助,明顯是想著一起帶傷去前線。

「全體聽命。」

躺在床上的龍海,突然出聲,特戰營戰士瞬間打起精神,幾乎在同一秒,轉頭看過去。

龍海白著臉道:「團長有令,下高地后配合救援隊的安排,不允許讓救援隊同志為難,現在全部上車,目標地方醫院。」

「是!」

看著兩人立正服從命令,穆冰瑩鬆了口氣,沒有多說其他話,轉身和救援隊醫護人員進屋安排顧長逸上車。

轉移到地方醫院后,醫藥品充足,設備齊全,戰士們得到精密的檢查和安靜的休養。

最讓所有特戰營戰士擔心的顧長逸,在第三天晚上,一直昏睡的他終於醒了過來。

穆冰瑩急忙撲過去,「長逸。」

在同一間病房休息的葉豐,從床上彈起,喊人過來檢查。

顧長逸抬起手握住穆冰瑩的手,握得很緊很緊,力道完全不像是失血過多,做完大手術還昏迷近三天的人。

穆冰瑩卻一點都不嫌他握得緊,激動地淚水從眼眶裡湧出來,又哭又笑摸著他的臉,雙手反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吻。

經過一系列周密的檢查,醫生們確定顧長逸安全度過三天危險期,並且沒有出現任何不良排斥反應。

在那樣簡陋的地方做了這麼大開胸手術,還用了頭髮絲吻合血管,居然沒有出後遺症,身體各方面數據還非常良好,醫生們驚訝的同時,慶幸他的身體底子較好。

葉豐的激動,不比穆冰瑩少,當時那麼大膽用髮絲吻合血管,他是背負著整個從醫生涯,甚至是整個生命去下的決定。

現在成功了,對於他來說,也是創造了一大奇迹,醫學生涯不但不會受到影響,反而會添上光榮的一筆,更重要的是,他真正報答了顧長逸的大恩。

「再吃一點?」

穆冰瑩手裡端著一碗小米粥,喂著顧長逸。

「不吃了。」顧長逸自己拿著媳婦的手帕擦了擦嘴巴,擦完之後又立馬握住她的手。

這些天,除了吃飯上廁所,不管穆冰瑩是閑著還是忙著,只要她挨近了床邊,顧長逸就會抓著她的手不放。

「我碗都還沒放下。」穆冰瑩一點兒都不嫌他煩,將粥碗放到床頭柜上,用手帕仔細幫他再擦一遍嘴角,「要不要喝點水?」

「不用。」

顧長逸像是看不夠媳婦似的,一直盯著穆冰瑩看,仔細觀察,他的眼底深處還有著絲絲恐慌。

每天細心照顧他的穆冰瑩,自然發現了這一點,她感同身受理解他,理解他差點失去彼此,失而復得的心情,「眼睛累不累?」

「不累。」顧長逸看著媳婦眼下的烏青,心疼道:「你辛苦了,受了這麼多苦,累壞了吧。」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媳婦居然會跑到戰場上來,還在後方醫院做了大半個月的救援工作,知道的那一刻,是既驕傲又心疼,他媳婦真是一個大寶藏,每次都能讓他發現令人欽佩的閃光點。

「我這點苦,跟你比起來算什麼,前幾天看到你躺在手術台上的樣子,我真的嚇壞了。」穆冰瑩撫摸著他的手,平復心中的后怕,不想再提起這種會影響心緒的事,轉移話題道:「說起這事,我想起來當時出現一種感覺,覺得好像該是我躺在手術台上,做著開胸大手術。」

話音剛落,手指突然被驟然收緊,穆冰瑩吃痛叫了一聲,「輕點輕點。」

顧長逸連忙鬆開手,鼻息紊亂,「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穆冰瑩搖了搖頭,「就是莫名其妙的,可能是受之前葉豐話的影響,他不是總是說,幸好我手術做的早,要是再晚點,就要做開胸大手術了嗎。」

顧長逸鼻息更亂了,嘴角弧度不自覺壓下來,這是他這些天最不敢去仔細想的事情。

上輩子這場戰爭,他幾乎沒有受傷,這次卻被對方狙擊手擊中了左胸,雖然避開了心臟,卻打破了左冠狀動脈血管,如果不是葉豐果斷,如果不是他媳婦來了,他可能已經休剋死亡。

這不由得結合媳婦懷孕生下兒子的事情,想到即使短暫更改劇情,也無法扭轉結局的事,甚至,受傷這件事,讓他想到了是不是因為強行逆轉劇情,受到了懲罰,這種危險生命的懲罰。

因此,手術前看到媳婦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感到恐慌了,怕他就這麼死了該怎麼辦。

他不是怕死,是怕他死了以後,媳婦過他上輩子後半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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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媽文男主的病美人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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