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雲翛*風落（六）

1、

雲翛覺著這姑娘相對高中那三年活泛不少，捏了捏她手問：「吃刨冰嗎？」

風落覺著這男人彆扭的慌，明明在吃醋還得裝作沒吃醋的樣子，回來還得讓人哄著。

她嗯一聲，陪他往賣刨冰的攤位走。接過老闆娘遞過的荔枝刨冰，她拿了兩個勺子，慢悠悠的挖著下面的碎冰吃。

雲翛看她有了吃的就不管他了，墨眉輕蹙。

「我拿著。」

他接過她手裡的小紙碗，擺在她身前。

風落怔了怔，淺淺彎唇，騰出右手握住他左手，手心的冰冰涼涼傳到他手心，緩緩驅散他心底燥意。

「我拿著，你喂我，好嗎？」

雲翛耳根蹭的燒起來，輕輕恩一聲。

風落嘴角漾開一抹微笑。

郁茉捏著兩串烤魷魚回來，看見兩人手牽手的吃刨冰嘖嘖兩聲，「要是藍可人撞見你們，准得氣死。」

風落淺笑笑，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茂盛榕樹。

「走吧，魏讓他們都點好東西了。」

郁茉嘖嘖兩聲，從雲翛手裡拉過人，「我會吃醋的，給我牽一會兒。」

雲翛：「……」

燒烤攤的陸子行見幾人磨磨唧唧，朝他們揮揮手，「落落，趕緊的，冷了就不好吃了。」

風落嗯一聲，跟著郁茉過去。

雲翛覺著這姑娘真是狠心的可以，輕捏了捏她袖角，示意她牽著自己。

風落偏頭看他一眼，笑盈盈的握住他手。

沒想到是個大醋缸子。

……

燒烤攤。

一行人坐下后，雲翛給風落拿著肉串，一盤火燒牛肉被挪的很遠，雖然是不經意的動作，風落也看的很清楚。

她伸筷子去夾，筷子頭就被雲翛的筷子敲了下，「不過敏了？還是我記錯了？」

風落默默收回自己筷子，小聲嘀咕，「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總有嘴饞的時候。」

雲翛瞥她一眼，「你想讓奶奶擔心？乖點。」

「乖點~」郁茉翻了個曖昧的白眼，胳膊輕撞身旁蕭熠，學著雲翛碼下臉。

「不過敏了？還是我記錯了？」

蕭熠立即低著嗓音說，「人家總有嘴饞的時候~」

桌上人哈哈哈笑出聲。

忽然，一個啤酒瓶砸到風落腳邊。

人們笑聲怔了怔，看向啤酒瓶砸來的方向。

那邊那桌人正在吵架大概是丈夫在訓斥自己妻子不懂事，自己跟朋友喝個酒她也管。

女人怒不可遏的砸了桌子，厲聲質問男人除了跟朋友喝酒還會幹什麼。

大概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

燒烤攤的服務人員立即出來拉開兩方，男人什麼難聽的話都罵出來了，女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似乎覺得不可思議。

風落看了會，回頭，低頭吃東西。

雲翛餘光看她情緒低落下來，伸手揉揉她頭，「去別的地方逛一逛嗎？那邊有個漂亮的湖，去看看？」

風落嗯一聲，放下東西後跟他往綠柳成蔭的湖邊走。

青石路漸漸寂靜，雲翛輕輕勾住她微涼手指，納緊后，輕聲問：「後天要去西渝大學看看嗎？」

「去吧。」風落抽出手偏頭看四周的景色，路燈不怎麼亮，偶爾有夏蚊從她耳際飛過，覺得不舒服，她說，「回酒店吧。」

雲翛不懂她為什麼忽然情緒這麼低落，停下腳步握住她肩，低頭凝她黑漆漆的濕眸。

「怎麼了？風落。」

為什麼在看到那對夫妻吵架后她會這麼不高興。

他不明白。

「雲翛，人都會變的，對嗎？」

風落迎上他探究的眼神，「對嗎？」

「是怕嗎？」雲翛忽然懂了她情緒低落的原因，「別怕，風落。」

他低了低身子，脊背躬著，闃黑的眼睛只有她的倒影。

「我不敢在十八歲的年紀跟你保證什麼，但是我會努力，放心。」

兩人離得近，風落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撲在自己臉頰上的感覺。

忽然，她覺得自己那三年的暗戀，忽然有了歸處。

她嫣色紅唇輕抿了抿，聲音又低又小，「你，要不要親我一下。」

她覺得他們可以更近一步。

她是個沒安全感的人，只有真真實實的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她才會放心。

「你會嗎？」雲翛在試探。

他是個小心眼。

風落輕搖搖頭，細細手指攥住他腰側衣裳，「你應該會吧。」

「不確定。」雲翛在她唇邊三厘米處說，「咱倆都聰明，應該可以。」

風落輕輕嗯一聲，等著他靠進自己。

溫熱的唇瓣貼在一起時，風落瞪大了眼睛，圓溜溜的杏眸有幾分疑惑。

雲翛不怎麼溫柔，完全沒技巧，一個吻下來，兩人都在氣喘吁吁。

她抱怨，「你怎麼這麼笨，不舒服。」

雲翛：「……要不再試試？」

風落嗯一聲。

飄揚的柳樹下，青澀的愛戀緩緩萌芽。

……

接下來兩天。

陸子行作為東道主，帶著一行人逛遍了西渝的大街小巷，最後一站是西渝大學。

西渝大學是百年名校，參觀需要提前申請，陸子行這個關係戶不知道哪兒搞的藝術館展覽票，成功把幾人帶進了西渝大學。

這個季節來參觀的人不少，隨處可見的是人們晃悠的身影。

風落和雲翛看了標識牌后，確定計算機學院和物理學院在一南一北后，雲翛神色有些沉。

「隔這麼遠，異地戀吶，落落寶貝。」

她點了點標識牌，「不過物理學院跟藍可人的傳媒學院離得還挺近，小心你的雲同學移情別戀哦。」

「我看是雲翛該小心她吧。」陸子行笑著說，「昨晚跟我們開黑那個，帖吧新加的吧，雲翛，小心著點兒吧。她可不是個省心的。」

風落瞥他一眼，「你有病？」

陸子行挑挑眉，「讓你搶我人頭。」

風落：「……」

她拉了拉雲翛手說：「先去哪邊？」

雲翛鬆開她手，聲音很淡，「計算機吧。」

風落抿唇，冷冷瞪了眼陸子行才跟著他走。

雲翛步子邁的大，風落跟的小跑起來。

跑了一小段后，她停下腳步，慢慢的走著。

在他拐彎時，她說，「為什麼不質問我。」

雲翛倏地停下腳步，轉身捧住她臉狠狠的把人壓在樹榦上親了下，轉身走。

風落舔了舔唇瓣，拉住他手腕，「你這臭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不明白？」

她踮起腳尖，細手按住他肩，吻住他，溫溫柔柔的安撫他躁動的情緒。

脾氣這麼差，也就她敢靠近。

好在他們走的這段路沒有人，否則就會有人看見眉眼深邃冷漠的男孩捧著女孩的臉，吻的真摯又虔誠，似乎多年以前，也是如此。

……

西渝的計算機學院算是西渝里最大的學院了，風落逛了快十五分鐘才呼出一口熱氣坐在樹下的長椅里。

雲翛遞給她疫一瓶擰開的水說：「還能走嗎？不想走了，我騎車帶你出去。」

風落搖搖頭，「還是得陪你去物理學院看看，否則以後都不知道去哪裡找我的可愛男朋友呢。」

雲翛臉色微紅，伸手撥了撥她微微汗濕的額前發，「我會來找你的。」

風落撅撅嘴，「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雲同學可是在東瀾就是帥炸一方的男神，誰知道到大學了會不會招蜂引蝶。比如藍可人啊，吧啦吧啦……唔。」

她的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吻打斷，雲翛這次沒照顧她的情緒，還有些霸道，只顧著自己開心，吮的風落舌根發麻。

他說，「等著，四年而已。」

風落咽了咽口水，臉頰的粉被陽光的暖烘到了耳尖。

——

2、

新生開學這天。

兩人都忙，都要參加自己學院的軍訓。

風落似乎這兩月長高了不少，忽然就顯得高挑起來。

她被挑成了領隊，和另一個同樣高挑的女孩。

這年頭，人出彩總容易被惦記。

班裡輔導員看上了她的美貌，給她報了新生「秀一秀。」

西渝大學每年的傳統。

每個學院的新生也要在迎新晚會當天表演才藝。

風落跟另外八個女孩子一起排了一隻爵士舞。

演出前五分鐘，她給雲翛發微信說：「待會兒有個舞蹈，拍下來發給我。」

這是她入學以來第一次聯繫他。

雲翛回了嗯。

他是他們方隊的領隊，正巧又在前排，視野很開闊。

女孩們上台時，他漫不經心的抬起手機。

強節奏的律動，台下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雲翛覺得吵，摸出耳機戴上。

台上的女孩扔掉壓低的鴨舌帽后，台下的尖叫聲更強了些。

雲翛愣住，盯著台上笑意盈盈的女孩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他收了手機跟輔導員告了假離開。

風落見他走，有些不解。

下台後，她剛準備去拿自己手機，就在拐角看到拎著外套四處張望的男孩。

她跑過去，杏眸彎彎，嬌聲細語，「怎麼走了？不驚喜嗎？」

雲翛給她潤白肩頭搭上外套說：「驚喜，幾天不聯繫我，就是為了這個？」

「也不是，認識的學長給了我他們往年做的項目的一點兒資料，回宿舍又晚，收拾完自己就十點半了，怕打擾你睡覺。你不也是嗎？」

她知道他在物理系教授的眼中是多大塊寶，不敢貿然打擾他，也怕他來不及回復自己消息，自己會失落。

雲翛牽著她往外走，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眼神。

直到離開體育館後台，他掐住她明媚的小臉兒，聲音不悅，「女朋友，你已經很久沒履行自己的職責了。」

風落：「……一會兒有人。」

雲翛擰眉，「可是我吃醋，我女朋友穿的這麼漂亮，居然是給那麼多混蛋看。」

「我是穿給你看的。」風落不怎麼敢動。

身上的衣服除了性感兩個字，她真找不到別的形容詞。

雲翛：「可是我還是吃醋，你說怎麼辦吧。」

風落：「……」

女孩低著頭被他牽著往校外走時，她在心裡罵罵咧咧。

雲翛知道她不爽，把人往自己懷裡拉了拉說：「我的課表發給你了，你的呢？小校花。」

「發給你了。」風落低聲喃喃，不想理他。

「中秋節國慶節一起回東瀾？我想去看看你奶奶。」

風落：「……不用這麼急吧。」

「嗯？」雲翛停下腳步，低眸看她，「陸子行可以，我不行？」

「無理取鬧。」風落撇撇嘴，「奶奶看見我上學一個月就帶回一個男孩，被質疑我不務正業的。」

「行吧。」雲翛愛不釋手的捏捏她臉。

「你很煩啊。」風落揉自己臉，覺得不夠使勁揉了揉，又扶著自己脖子按了按，輕輕嘶一聲后，抬腳踢他。

「疼死了，就你屬狗的。」

雲翛揉揉她頭髮，「這不是想讓我的女朋友有點自知之明，你是名花有主的人，不能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招蜂引蝶。」

風落：「……」

……

風落沒想到能在校外碰見藍可人和她的同學。

人滯了滯準備繞開她走。

忽然，藍可人攔住她說：「風落，真沒想到啊，高中三年真是小看你了。」

風落哦一聲，抬步往湘菜小館走。

藍可人覺得她拽的讓人討厭，拽住她胳膊說，「你拽什麼，見到老同學不知道打給招呼？」

「我們有什麼招呼可打，三年說過話嗎？」

風落甩開她手，徑直往店內走。

藍可人擰眉，開始放狠話，「風落，雲翛是不會喜歡你的，你掂量好自己身份，別以為……」

「是嗎？」風落停下腳步轉身，冷漠孤傲的眼神在她身上掠過，「你有的我都有，我比你差？再說了。」

她停了停，語氣揚起幾分自信，「喜不喜歡也不是你說了算。」

她朝後伸手，熱乎乎的小手就被一隻微涼的手握住。

「是他說了算。」

她淺淺一笑，轉身跟著雲翛往店內走。

藍可人愣住。

同行的人也有些詫異。

她們對物理系新來的這位748分的高級天才早有所聞，都說他冷漠，不喜跟任何人說話，永遠一副冷漠矜傲的感覺。

沒想到。

「人家在一起也正常吧。」一捲髮女生開口，「兩個天才，估計聊的話題我們都插不上嘴，而且長相也很配，不得不說還挺養眼。」

「養什麼眼。」扎著馬尾的女孩推了推藍可人，「可人，別生氣，什麼樣的人找不到，物理系的而已，以後不過是個研究員，沒什麼可稀奇的，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