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相處，最後時光（二）

「樺兒是先天不足，所以身子孱弱，其實只要仔細養著，修習法術以強身健體，隨著年齡增長這病也就慢慢好了。只是外人固守第一印象總以為她身子弱不成器，所以凌大夫時常上門。所以幻境測試時眾人都不敢相信她竟然能成功出境，之後娘專門請凌大夫來了幾次后才相信她是真的完全好了。」許華解釋道，「正因此，我妹妹才這麼會照顧人。想起來你那時候剛剛被撿回來，那麼小一隻，奄奄一息，大家都說救不活了，樺兒偏偏不信邪，說都能撐著被你發現，就是老天都不收的命，一定能活下來。這不就活下來了。」

說著，許華還用手比劃了一下。斕清記得，那個時候自己剛剛逃出狼族深受重傷，又和親信失去聯繫，化成原形躲在草原上養傷。昏昏沉沉時，就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將自己抬起，後知後覺發現原來自己是被人抱起來了，想要反抗卻使不出力氣，心想人類險惡，看見狼都要殺了，一心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還咒罵著這些不起眼的人類，想要報仇之類的話。然在依稀聽見一人用著輕柔的聲音說：「別怕，我帶你回去。」

很久，沒有人用這麼溫柔的聲音了。斕清想，那時候他想自己一定要還他這個大人情！等到他迷迷糊糊醒來時，當他聽見許樺聲音的那一刻，他就確認這位就是抱自己回來的恩人。狼的聽力好著呢！可不會認錯！可不像凡間話本子寫的那群負心漢連自己的恩人都認不出！沒用！

睜開眼，第一眼是屬於許樺。她不漂亮，沒有傾國傾城的容貌，但也是秋波微轉，齒若編貝的美人，她還喜歡小狼小狼叫自己。那樣溫柔的聲音，很難不喜歡啊！在日後的相處中，他發現是堅持，努力的姑娘，特別是她的愛憎分明極為真實，無需費力猜測，山是山，水是水。這樣的人，真的很難讓人不喜歡！他喜歡變成一隻小狼跟在她的身邊，同她一起奔跑，一起盪鞦韆！他喜歡她抱起自己時候掌心的溫度，喜歡她的手指穿梭在毛髮中的溫柔，喜歡她不厭其煩的「小狼」「小狼」叫著；喜歡聽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即便是傷人的話語也好聽！喜歡看著為自己的姐姐出頭，喜歡聽見她教訓人的聲音，一點兒都不凶，上揚的眉毛，嘟嘟的小嘴，可愛極了！

那時候，斕清腦子只冒出了一句話：凡人報恩都講究以身相許是不是？那他也勉強用一下吧！

說實話，這次的事情給了他機會，以人的形態出現。不然，他還要苦惱好久要怎麼告訴許樺自己不是小狼，是狼妖。

到了醫館后是凌大夫親自接待，他第一眼見到兩位「死而復生」的人自然是很詫異，雖然沒有得到許樺的解釋，但是想了想大院里的那些事情，也就覺得正常了。安排了醫館最好的房間，由女兒凌悅照顧許華。

「這位是小女凌悅，二小姐你放心交給她，這丫頭醫術不在我之下。」凌大夫道。

「多謝凌大夫了。只是......」

「小姐放心，我明白。這裡是醫館最安靜的房間，左右兩邊都有空房間，二小姐和公子可以住，這裡和前院有些距離，大小姐住在這裡，絕對安全，前面也有一個小院子，大小姐要是無聊也可以出去走走，一日三餐皆由小女照料。不會有人發現。」

「謝謝凌大夫。」

於是，三人在此安頓下來。比起前面三個月，進入四月份后的孩子可鬧騰起來了，許華一日吐上三回也是不夠，一點兒東西也吃不下去，斕清變著花樣做菜也引不起許華的胃口，有時候好不容易忍著噁心吃下一點兒，沒一會兒又吐了個乾淨。連這許樺都煩，直說這前面還是誇早了！這孩子可真的一點兒都不安分！還揚言出來一定要好好教育！

「可別，我懷著這麼不容易，你怎麼也要好好抱一抱，哪有一生出來就打的！」

剛剛吐完，許樺知道姐姐嘴裡不舒服，拿著蜂蜜水和酸梅遞過去，說：「這麼小就這麼不聽話，當然要打了！這個是蜂蜜水和酸梅，小凌大夫說可以幫你緩一緩，你快吃一些。」

「斕清呢？怎麼不在？」

「出去買菜。他說你最近胃口不好，要吃一些開胃的菜肴，想出去給你買一些山楂之類。」

「斕清貼心啊！」

「怎麼？我不貼心啊？」

許華知道妹妹又開始故作小孩子脾氣，說：「不會，我妹妹最貼心了！」

「再喝一點兒水，潤潤喉嚨。」

「好。你也坐一坐，休息一下。」

這麼折騰了半月，許華以看得見地速度消瘦，這讓許樺很擔心。現在是特殊時期，吃不下去東西不行，對大人身體恢復不好，她的姐姐怎麼有多的力氣養孩子呢？

「我再給你些修為。」許樺說罷欲起身。

許華立刻阻止道：「不行。你自己都還沒有完全恢復好。」

「我恢復得很好了。」

「你騙一騙斕清還行，騙我你這點道行可不夠！你是沒有手外傷，但是裡頭呢？」許華指了指她，「你自己也受了很嚴重的內傷了吧。你這幾日氣息不穩，晚上都不能睡，還要起來打坐，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姐姐，我......」

許樺沒想到，姐姐竟然知道這件事情。那天之後她的確受了不小的內傷，她一直都很小心隱藏，等到他們都睡了才會偷偷療傷，沒想到還是被許華髮現了。

「姐姐，我真的挺好。」

「好了。你放心吧。我真的沒有事情，有事情我一定會告訴你！」許華再三保證道。

許樺不能勉強，只得作罷，接過水杯，放到一旁。

「原來懷孩子這麼累啊，姐姐你都瘦了。」許樺感嘆道，心裡很心疼。

「怎麼？你還怕了？」

「沒有。怕你難受。姐姐，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許華盯著一臉緊張的妹妹，突然笑了。

「怎麼了？」

「沒有。我沒有不舒服。這幾天辛苦你們了。」

許樺搖頭，道：「不辛苦。我聽小凌大夫說很多女子孕期不容易，後面可能還會腳腫，小腿抽筋，還有啊，小凌大夫說孩子體重不能過大，不然生的時候很難！還有......」

「好了好了好了。別說了。」許華連忙擺手，「我現在可一點兒都經不起嚇，別嚇我了。還不知道是男是女，這麼鬧騰。」

「男女都好，我們許家也不是養不起。」許樺道。

「也是，跟著許家挺好。」許華摸了摸肚子，輕聲道。

對，跟著許家一定很好。許樺也這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