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原濁者流不清
「過了前面那個轉角,往左走就是去往聖賢庄的大道,你要是跟著就跟著,反正我這身份還算是有點用。」
玄翦搓了搓掌心,將口中那根狗尾巴草吐掉,「這多不好意思啊,不會給你帶來些麻煩吧?」
只要玄翦跟在計余身邊並且在眾人前露面,身份不身份,也就沒什麼意思了,只要被人查出根腳,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白玄翦,就會被打上是帝國首席劍術教師的人標籤,無法被摘掉。
羅網想做些什麼,起碼是明面上是不敢了。
但唯一的問題就是,玄翦無論他自己做什麼事,好壞與否,只要被人發覺,肯定會把計余算上。
這一點,玄翦計余這兩人都是心知肚明。
計余道:「你要是好意思,還能淪落到這番田地?」
玄翦笑了笑,也沒有反駁什麼,「你同意我還不同意呢,我好歹也是山上人物,這要是傳出去,還怎麼混江湖?」
計余沒接話,反而對玄翦問了一個人,「聖賢庄的大掌教伏念,你對這個人有了解嗎?境界實力又如何?」
玄翦略微沉默后,語氣十分鄭重道:「伏念這個人,實力有多高我不知道,但是曾有道家高人赤松子對他批語,【浩然傾覆海,劍氣橫春秋】,以用來形容這人實力。」
計余問道:「赤松子,道家分支,宗的掌門人?」
玄翦點點頭,「對,沒錯。只不過有一點你錯了,赤松子如今已不是宗掌門,新任掌門是一位年僅十澳女子。」
月兒驚疑了一聲,「一個女子?才僅僅十八就已是宗掌門?」
曉夢,清艷秀雅,賦極高,閉關修鍊十年,掌持劍譜上排名第九的「秋驪」,出關時即任為道家宗掌門,年紀輕輕便能精準掌控內力,修為高深在道家無人出其右,稱為「宗第一人」。
玄翦這話的時候,神態語氣儘是感嘆,同時又夾雜著羨慕,這人與人之間真是不能比,他一大把年紀,簡直活到狗身上去了。
月兒聽到這也不免驚嘆道:「那這個「曉夢」的實力,修為境界肯定是絕頂之上了。」
凡是擔任一教掌門,其實力必須達到絕頂,至於其他門派,也起碼要有一流的境界。
在這前提之下,更何況是道家。
絕頂高手不多,但是要真算起來也不少,但是這十八歲的絕頂,倒還是第一次聽。
玄翦攤攤手,「我第一次聽到這消息,也是被嚇了一跳,立馬懷疑消息真假,可誰曾想到,這是從道家內部流傳出來的。」
計餘聲音平淡道:「這儒家道家的底蘊當真是雄厚,前者坐鎮著一個聖人不,後者竟然有如此年輕的掌教,而且還是個姑娘。」
玄翦語氣有點酸,「唉,誰讓人家聖賢出的最多呢。」
計余道:「我可以給你提個建議,這次直接跟我過去拜訪聖賢庄門下,找個借口,呆在那裡,讀個幾年書,不定腦子開竅,然後就讓你進入當個讀書人也不定。」
玄翦聽到這裡,哼氣哼,「我要是有那個腦子,我還練什麼劍?!」
計余輕笑了一聲,「來也是,能讀出點門道的還是在少數,你這賦練劍還算還行,讀書還真是有點強人所難。」
玄翦翻了個白眼。
計余突然問道:「你感覺以你的劍術,比之儒家大掌教伏念如何,誰高誰低?」
別以為剛才玄翦連他三劍都接不住就瞧他。
對於他的實力,計余可謂是知根知底,只是稍一試探,就知道這些年玄翦確實境界精進不少。
要不然也不會拿他和伏念這種儒家大掌教相提並論。
玄翦神色肅穆,沉吟片刻道:「不敢,如果是單論劍術的話,我可能比他略高些,可要浩然正氣和讀書,我可能是什麼也趕不上。」
計余道:「劍術要比伏念……略高些?人家大掌教手持劍譜上排名第三的「太阿」,你劍術比人家略高?」
玄翦滿不在乎道:「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啊?!手持「太阿」又怎麼樣,我手中黑白雙劍也不是吃素的,要論劍術高低,那真是要等到打過才知道。」
一個真正的純粹劍修,手中能有所依靠的是自己手中的劍,更何況哪裡有未戰先敗的劍客?
計余停下腳步,「岔口到了,你怎麼選擇?」
玄翦淺淡一笑,「不去了,拜訪聖賢庄,想必也不是你一個人,我要是去了,那就大白於下,以後再想幹些什麼,難免會束手束腳。」
計余像是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一樣,背著月兒繼續向走去,最後了句耐人尋味的話,「玄翦,你到底還是不夠純粹……」
玄翦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把手放在腦袋上,一臉茫然,這什麼意思啊,話藏頭露尾的?
有些言語,不是正話反,就是欹斜而出,反正就是話裡有話,聽不聽得懂,就看各自修行的賦和經驗了。
聖賢庄。
紫竹林。
一個佝僂老頭正在與另一個年輕人對弈。
窮酸老頭,把黑子攥在手裡,咯吱作響,氣急敗壞道:「你就不能讓讓老頭子我?!」
年輕人呵呵一笑,「師叔,如果讓你贏了。你肯定是會知道假的,到時候您老人家怕會更加不高興。」
老頭子撇了撇嘴,「你能不能假裝輸給老夫?就是那種你來我往,各有失誤,最後棋差一招,我贏的很艱難的那種。」
年輕人一臉愁容,道:「那這…師叔你就真為難我了。再了,聖人有雲,原濁者流不清,行不信者名必耗,故而才需要正本清源,本立則道生,海晏河清。」
窮酸老頭笑了笑,「你這子,拿孟軻的話來誆我?老夫是那種不講禮儀,不講誠信的那種人嗎?」
年輕人連忙搖了搖頭,「不敢,不敢,師叔身為聖人,自然而然就是當仁不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