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猝不及防
俗話說愛屋及烏,錢世豪見許班主咳嗽不止,心中是異常的難受。他屢次想要上前替許班主捶背,好言寬慰,只是見到此時這議事廳中有那麼多人在此,他怕期間又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遂又止住了。
他此刻愈是想起許香翠,他對齊進宣的恨意,就愈發地深了。
錢世輝聽罷,心中對此是異常不解,他看向許可川,說道:「許班主,容在下說一句,照理說來,這個齊進宣與我大哥是同窗好友,又是多年舊交,平日里他與我大哥過往密切,他不應該陷我不義啊!」
錢世豪雖是個戲痴,但這痴人往往看事情最為洞明,正是看透了這紅塵的紛紛擾擾,才裝瘋賣傻。
錢世豪素知自己這個二哥,平日里只喜歡一頭扎進碼頭裡,去研究停靠在碼頭的那一堆鐵疙瘩,對著世間人情世故不了解,亦是不懂得人心險惡。
此刻見錢世輝如此問起,他忍不住介面道:「二哥!戲裡面都有唱,人心隔肚皮。爹平日里就讓你多在外面走動走動,多與人交往,你愣是不聽。」
錢鈺燕接過話茬,說:「就是啊!我們大哥終日流連那香玉閣,還不是拜齊進宣這小子所為?哼!這傢伙說起來就有氣!」
她本不想將錢世昌的流連香玉閣的糗事說出來,只是想到錢世豪方才的舉動,她生怕錢世豪會再次對錢世輝拳腳相加,遂將齊進宣帶錢世昌逛窯子的事情抖了出來,轉移錢世豪對錢世輝的仇恨。
果然,當錢世豪聽她提起這事情,對那齊進宣的憎恨又加深了。
此時此刻,在錢世豪的心中,他只認為這個齊進宣才是罪魁禍首,若非齊進宣設計陷害錢世輝與許香翠,他們二人今日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許可川想到此時還昏迷不醒的許香翠,看了一眼錢世輝,搖頭嘆氣說:「錢二公子,事已至此,你看這個局面當如何收拾吧!」
錢世輝低頭沉吟片刻,隨後抬起頭,只見他此刻目光如炬,神情堅定地看向許可川,拍著胸脯說道:「許班主,你放心吧!大丈夫生於世間,有所為有所不為,既然禍因我而起,此時就讓我錢世輝一力承擔責任!」
說到這,他斬釘截鐵說道:「若是許姑娘同意,我錢世輝定當將她迎娶進門!」
許可川神色有些頹然說道:「哎!錢二公子,你還是不了解你爹啊!」
錢世輝、錢世豪、錢鈺燕兄妹三人聽得此言,俱是不解地看向許可川。
許可川緩緩說道:「許某與你爹相交多年,雖然彼此私交深厚,可是你爹的秉性許某還是比較了解的!他歷來對這戲子就有偏見,他又豈會同意你堂堂一個錢家的二少爺,迎娶戲班的一個小花旦?」
錢家三兄妹聽了,不禁面面相覷。
「眼下已是民國了!我想我爹也不會再用什麼門當戶對之類的話來壓我!」錢世輝朗聲說道,只聽得此話說得擲地有聲。
錢世豪眼看著自己相思多時的姑娘,不久之後就會成為自己的二嫂,心中有些酸楚。但事已至此,他總不能罔顧人倫吧?縱然世人皆道自己是戲痴,可真正面對這人倫道德的枷鎖時,他又怎敢輕易去衝破?
「哎!說什麼天道?說什麼人倫?一人之力,何以撼動那巍峨泰山!」錢世豪不禁在心中唱道。
錢鈺燕見他神色黯然,知他此刻又開始魔怔起來了,急忙在一旁暗暗捏了他一把。
錢世豪回過神來,對許可川說:「許班主,
這點你就無需擔心了,在場的諸位做個見證,若是我二哥決意娶許姑娘,併發誓此生不負了她,我錢世豪定當在我爹和我娘面前,替我二哥好好說道說道!」
錢世輝聽了,即刻當著眾人的面起誓說道:「葛探長,章掌柜,以及在場的諸位做個見證,我錢世輝此生非許香翠姑娘不娶,此生定不負了許香翠姑娘,若有違此誓言,甘願遭受天打五雷轟!」
錢鈺燕見他此刻發了如此毒誓,急忙勸說著許可川:「許班主,許姑娘和我也是有私交,彼此間亦是姐妹相稱,你大可放心,這姑嫂關係定當是和睦的,不要擔心許姑娘嫁到了我們許家,會有什麼姑嫂矛盾!」
葛探長見錢世輝立此毒誓,又見錢世豪錢鈺燕兄妹如此說話,遂上前說道:「許班主,事已至此,在下認為你也無需再過多傷心了!此刻最迫切的,乃是擇日讓錢二公子與許姑娘成親,免得此事拖得越久,日後反遭人閑話。」
章掌柜見此時發生在堂堂醉香樓,若真的細究起來,自己作為滿香樓的掌柜,他自然是難辭其咎。
此刻為了讓滿香樓上下緘口,當即吩咐滿香樓眾夥計說:「傳我口令下去,但凡是滿香樓的夥計,不許將今日之事說出去,若有膽敢違反者,定當解聘,永不錄用!」
說到這,他又補充道:「另外,此刻大小姐就在逸景居,末了我自會前去請示大小姐,讓大小姐定奪!」
許班主聽了葛探長之言,此時見章掌柜為了顧及自己的顏面又下了如此命令,只好遂了錢世輝。
他看向錢世輝,道:「既然錢二公子當眾立下了毒誓,在場的諸位亦是見證人,我許某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說到這,他有些憂慮著,思考了一會,隨後繼續說道:「許某這裡好說,只是許某不知道小女是如何想法。她到底同不同意錢二公子的提親,最終也只能看她自己了!」
正說話間,董小文就帶著龍啟華來到了議事廳。
許可川見龍啟華來了,急忙站了起來,招呼他坐下。
章掌柜見狀,也是急忙吩咐滿香樓的夥計給龍啟華奉茶。
龍啟華看了看他們二人,說道:「許班主,章掌柜,你們此刻就無須客氣,講這些虛禮了,當下還是去看病人要緊!」
許可川聽了,也就不和他客氣。只見他急忙從一直上站了起來,隨後就引著龍啟華向逸景居走去。
到了逸景居的時候,佟巧倩、孔婉玉和凝珠三人早已替許香翠換好了衣服,只不過此刻許香翠尚在昏迷當中。
眾人到了房門外,待向佟巧倩確認過方便之後,方才走進了房間。
龍啟華進了房間,徑直走向許香翠,隨後替昏迷不醒地她把了把脈,隨後又翻動她的眼瞼,細心看著。
最後只見他皺了皺眉頭,轉頭看向許可川,問:「許班主,作業許姑娘是不是喝了許多酒水?」
許可川想了想,點頭說:「好似是喝了不少!」
龍啟華放下了許香翠的手,思量片刻之後,緩緩說道:「諸位請放心,許姑娘此時並無大礙,她只是不勝酒力,此刻尚在宿醉狀態,加上她可能是服用了一些春……嗯,一些亂七八糟的藥物,這藥力和酒力相互影響之下,導致她至今昏迷不醒!」
許可川聽了,心裡一緊急忙問:「藥物?什麼藥物?小女她什麼時候生病了?她吃藥的事情許某為何一點都不知道啊!哎!昨晚就應當制止她喝酒!」
龍啟華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佟巧倩和孔婉玉、錢鈺燕這幾個姑娘,因顧及到這幾個姑娘尚小,他不便直接言明。他只是搖了搖頭,沒有直接回答許可川的問話,而是勸慰說:「許班主,你大可放心,許姑娘身體好著呢,等這藥力酒力消去后,她自然會醒來!」
許可川聽了,提在嗓子的心方才放了下來。
龍啟華見許香翠並無大礙,就給她開了幾副調養身子的補藥。見已無其他事情,就告別了眾人,離開滿香樓。
許可川送走龍啟華后,將藥方遞給董小文,吩咐他帶著藥方前往回春堂藥店抓藥。
董小文接過藥方之後,轉身離開了滿香樓,向著回春堂藥店疾奔而去。
許可川看了看昏迷在床的許香翠,見她已是無礙,就帶著眾人離開了房間。
此段時間錢世輝心中一直不解,自己喝醉躺在滿香樓後院的長石凳上遭了齊進宣的毒手,可這許香翠好端端的,為何也會遭了他的算計?
此刻確定許香翠身體無大礙之後,錢世輝再也忍不住了,只見他看向許可川,問:「許班主,許姑娘她好端端的,怎麼也會遭受到了齊進宣那小子的算計?」
許可川見他問起,低頭思索了一陣,隨後搖頭嘆了口氣,緩緩說起了昨夜發生的事情。
原來昨天晚上在宴席上,許可川見眾多老相識捧著酒杯,輪番上前給自己敬酒說祝詞的時候,他一時高興,就顧不上許香翠了,自己捧著酒杯,連連向前來道賀的賓客回敬道謝。
席間,許可川見許香翠一人坐在那裡自斟自飲著,還道她是因為心中高興,所以才多貪了幾杯烈酒。見此狀況,許可川也就由著她,不加以阻止。
後來,喝得差不多的許香翠前來向他說身子不舒服,想要提前回房中休息。
許可川此時正高興著,也顧不得多問,就由著她一人獨自回房。
直到喝到半夜,賓客盡散之時,一直在等著許香翠前來和自己碰杯的佟巧倩等人,見賓客散盡了,仍不見許香翠前來。遂主動端起酒杯,前往首席找到了許可川,向他詢問許香翠的去向時,眾人才發現許香翠自離開酒席后,就不曾回來過。
此時已是五更天,許可川以為許香翠在房間中睡了過去,遂讓董小文前去她所在的房間找她。可是董小文去了一陣,就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告訴眾人許香翠不在房間里。
眾人一聽,頓時覺得大事不妙。
許可川擔心許香翠因貪杯醉酒,發生了意外,就急忙前去將此事告訴了章掌柜。
章掌柜知道后,不敢有所耽誤,急忙派滿香樓的諸多夥計一同前去幫忙找人。
佟巧倩等人因心中擔憂許香翠,也顧不得回家休息,堅持要留下來,陪著許可川等人一同前去尋找她。
齊進宣此刻見眾人心中焦急,遂自告奮勇,說要留下來和大家一同尋找許香翠。
佟巧倩那時看見齊進宣臉上有個紅印,正想嘲諷他一番。只不過見他此刻如此積極地幫忙尋人,也就將那些嘲笑話咽了回去。
眾人將滿香樓里裡外外都找了一遍,卻仍然是沒有找到許香翠。
直到清晨之時,孔婉玉吩咐章掌柜,讓大夥無需顧及在逸景居休息的客人,直接進入逸景居一間房間一間房間地細細搜查,最後才在那逸景居的房間中發現了他們。
說到這,許可川在心中再次自責不已,此刻他捶胸頓足,不斷責怪自己老糊塗了,不該讓一個醉酒的姑娘家獨自離開。
眾人見他老淚縱橫的模樣,又是一陣好言寬慰著。
佟巧倩此刻見許香翠已無大礙,隨和孔婉玉等人商議了一陣,最後就決定先回去休息,待許香翠醒來之後,再去看望她。
於是,眾人便辭別了許班主,各自歸家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