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到衛生所

蟠龍鎮衛生所位於蟠龍鎮的西北方。

鎮上的老百姓，對病和死兩件事非常的忌諱，他們生病了，寧可多走一段路前去看病，也要拒絕把衛生所建立在鎮中心人多繁華的地方。

蟠龍鎮的衛生所在遠離鎮中心的地方，選了一塊居民少，相對偏僻的地建立起來。而病和死永遠都是一對孿兄弟，有病的地方，就或多或少會有著令人談之色變的死亡。是以，在衛生院的附近，正是停靠死屍的義莊所在之地。

龍啟華等人在魏為公的帶領下，離開了招待所之後，一行人分別上了兩輛馬車。

這兩輛馬車是鎮公所為了招待縣府派來的調查組，臨時從民間徵調上來，提供給調查組的人員除外公幹時乘坐所用。

魏為公領著龍啟華和余正紅上了第一輛馬車，等魏為公三人坐上去之後，由丁光宗負責趕車；而孔堂飛、沈虹冰、吳長旺則上了另外一輛馬車，等孔堂飛四人坐上去之後，由劉相文負責趕車。

帶諸位坐穩之後，劉相文和丁光宗分別揮動了馬鞭，催馬前往衛生所。

魏為公坐在馬車上，對著龍啟華滿懷歉意地說：「龍院長，敝鎮財政拮据，養不起這麼多的車馬，讓諸位擠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實在是委屈諸位了，還請諸位海涵，莫要見怪。」

龍啟華一直都很清楚姜縣山路閉塞，民生多艱，是以對蟠龍鎮的困難也是心中明了的。

初見蟠龍鎮，只見蟠龍鎮只有鎮公所到鎮招待所那一段不足兩百米的路段砌起了一段鵝卵石道路，鎮上的其它路段，亦是只在主幹道上鋪撒了一些碎石泥沙，剩餘的道路依然是黃泥土道路。

不管是下雨天還是晴天，這些道路都是令人苦不堪言的。因為雨天的時候，這些黃泥土道路泥濘不堪，而在晴天的時候，又是黃沙飛舞。居住在道路兩側的居民雖覺無奈，但早已習以為常。

龍啟華不忍先看著老鎮長魏為公心懷愧疚，聽他如此說，趕緊寬慰著他說：「魏鎮長，就無須自責了，晚輩此時只是想著能今早治好百姓，除了這件事之外，其它事情都是微不足道的了。」

魏為公聽了，緊湊者的眉頭不由得稍微舒展了一下，但一想起衛生所人滿為患的病人，他又憂心忡忡起來。他心中想問龍院長有沒有把握能讓百姓快點好起來，但是又怕問了讓龍院長難堪，正在躊躇之間，馬車停了下來。

只聽得車廂外周敬民喊了一聲：「衛生所到了！」

龍啟華等人下了車，只見此時天才剛蒙蒙亮，遙遠的天邊出現了慘淡的魚肚白。

還沒到衛生所的時候，龍啟華早就聽到了一陣陣悲戚的哭喊聲傳入了耳朵，這陣陣的悲戚的哭喊聲中還夾雜著幾聲嘹亮的鈴鐺聲。

距離衛生所越近，龍啟華等人的心情越是雜亂如麻。他們都很清楚距離越近，他們就距離世間慘劇越近，自己所擔心的生離死別就會離自己越近。

到了衛生所，就看到衛生所前面的一塊荒地上，搭建這一個簡易的竹棚，竹棚里整齊地排列著好幾具屍體，在每一具屍體上，都掩蓋著一張米黃色的麻木。

在草棚前方，擺著一張方木桌，木桌上供著一個插著三根香的香爐，香爐旁邊擺滿了一些黃色的符咒、銅錢等諸多法器。

一個身穿黃色道袍的道士，此時正扎著馬步，一手拿著銅錢劍，一手拿著小鈴鐺，嘴上喃喃自語地作法，為逝去的人打齋唱經。

在離道士不遠的地方，

則跪著十幾個披麻戴孝的百姓，他們正是死者的親人，此時他們因為痛失親人，哭得悲天愴地的，只聽得他們一邊哭，一邊呼喚著死者的名字叫著魂，期待自己的親人能死而復活。

一陣陣的鈴鐺聲和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哭喊聲，令人聽著十分的揪心。

漫天的紙錢在秋風中四處飄蕩著，然後慢慢地落在地上。

龍啟華等人不忍多看這些悲慘的場面，趕緊走進了衛生所。

只是他們也低古了衛生所里的情況，此時衛生所里的情況也是不容樂觀。

因為所里的條件有限，許多患病的人都無法妥善地安置好，很患病的人都無奈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有的雙目緊閉，有的不斷呻吟呼救，場面著實是狼藉不堪。

蓬頭垢面的周敬民，此時正手忙腳亂地忙碌著，見龍啟華等人來了，趕緊前來打招呼。

龍啟華看著眼前這個眼睛布滿血絲的人，心裡清楚他已經熬了一夜。

龍啟華顧不得關心周敬民的身體，直接問：「眼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周敬民因長時間熬夜，聲音嘶啞，只聽得他帶著明顯的哭腔說道：「回龍院長，眼下的情況是越來越糟糕了，再不抓緊時間找出病因，我怕……我怕這裡的百姓都會熬不住了。」說著說著，眼裡的淚珠忍不住滑了下來。

周敬民抹了抹眼淚，繼續說：「今天早上，又有幾個染上怪病的人熬不住，去了！」

龍啟華聽了，沉吟片刻，他沒有回周敬民，而是轉過頭，對著一旁的魏為公說：「魏鎮長，你老先勸勸周所長回去休息，照這樣下去，我擔心他會挺不住的。」

魏為公聽了，點了點頭，趕緊苦口婆心地勸著周敬民。

周敬民知道此時他是再也熬不住了，只能無奈並充滿感激地說：「龍院長，此刻生命攸關的當口，屬下就拜託了！」

龍啟華也是眼中噙著淚水，說：「周所長，你先回去安心睡一個覺，這裡就交給我們了！」

說完，他看向魏為公和丁光宗，說：「魏鎮長，這裡就交給我們了，你老也先回去歇一歇。丁所長，周所長忙了一個通宵，我擔心他身體撐不住，就有勞你送他回去。」

待交代完畢，他吩咐孔堂飛配合沈虹冰，將一個躺在地上的病患扶了起來。

魏為公聽了，自知此時自己呆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只得先告辭離開了。

而周敬民則在丁光宗的攙扶下，一步一回頭，萬分不舍地邁著顫抖的腳步，離開了衛生所。

衛生所內此起彼伏的呻吟聲、呼救聲，令龍啟華等人的心一陣陣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