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望聞問切

待魏為公的人離開衛生所后，龍啟華看著這些或坐或躺在地上的病人，眉頭緊皺。

他蹲了下來，一會翻看這個病人的眼瞼，一會又是給那個病人把了把脈。雖然此時已將近初冬，寒風呼嘯，可是他的額頭上依然是冒出了不少的圓滾晶瑩的汗珠。

認真看了一陣之後，他站了起來。只見他問一旁還堅守在鎮衛生所的一名年紀不大的護士：「診斷室在哪裡？」

護士往裡面指了指，說：「往這裡一直走左拐，就在這個藥房的對面。」

龍啟華聽了，轉身吩咐沈虹冰和孔堂飛，讓他們將適才扶起來的病人，送到診斷室。

他吩咐完，沿著護士所指的方向，走進了藥房正對面的診斷室。

進了診斷室才發現，這裡設備十分的簡陋，除了一些裝滿藥丸的瓶瓶罐罐之外，最奢華的就是那一把掛在牆上的鋥亮發光的西洋聽診器了。室內擺著一張桌面裂痕明顯、缺了一個角的長方形木桌，一把經緯混亂，纏滿了麻繩的竹椅，一張簡單的長橋板凳。這就是診斷室的全部家當了。

看著這些簡陋的設備，龍啟華不由得內心悲嘆著：「如此簡陋的鄉鎮衛生所，怎麼保障老百姓的健康？」

龍啟華向前用手搖了搖那張纏滿了麻繩的椅子，確定牢固之後，才緩緩地坐了下去。

他看了看沈虹冰和孔堂飛，吩咐他們扶著患者在長板凳上坐下來。因擔心患者此時的狀態在凳子上坐不穩，一不小心摔下來，兩人不敢鬆手，一直扶著他，直到龍啟華檢查完之後，才把他扶了出去。

龍啟華先是給患者把了把脈，接著看了看他的臉色，讓他把舌頭伸出來，檢查了一遍他的舌苔。最後站了起來，向前弓著腰，伸出手去翻開他的眼瞼仔細查看著。

隨後他就坐了下來，想了片刻，再次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患者身邊，輕聲問著：「你是肚子疼嗎？」

他一邊問，一邊把手伸進了病患的衣服，先是輕輕揉著病患的肚子，只發現患者肚子微微腫脹。

病患點了點頭，無力地回答說：「是的，此前疼得厲害，現在好多了。」

龍啟華聽了，想了想，再問：「這段時間有沒有經常打嗝？」

病患點頭，咳嗽了幾說：「開始是不斷打嗝，現在沒有了。」

龍啟華聽了，手掌用力的按了按患者的肚子。

片刻之後，他回到了椅子旁，坐了下去。從左手邊的桌面上拿過了一本簇新的病曆本，接著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支鋼筆，然後低著頭在病曆本上快速記錄著。

過了一會，龍啟華再次問病患：「除了咳嗽外，還有哪裡不舒服？」

患者回答道：「覺得噁心吃不下東西，還腹瀉了幾次。」

龍啟華問：「之前吃了什麼沒有？」

患者回答說：「就是尋常的一些家常便飯。」

龍啟華繼續問：「是否有吃過葯了？吃藥之後有無效果？」

患者回答說：「吃了醫生開的一些止瀉藥。」

龍啟華張了張嘴，原本還想問有沒有吃其它的止痛藥之類的，後來想了想，眼下北方戰事吃緊，一些需求量大的止痛藥和麻藥之類的藥物早已大量缺貨，連姜縣縣城的衛生院都未必能買得到，何況這些小鄉鎮的衛生所呢？

龍啟華看了看眼前這位氣若遊絲的患者，沒有再詢問其它問題，只是示意沈虹冰和孔堂飛把患者扶出了診斷室。

他坐在椅子上，

蹙著眉頭，仔細思考著。沈虹冰和孔堂飛兩人站在旁邊，不敢打擾。

思考了片刻，龍啟華吩咐他們二人再去扶另外一個患者進來。

等第二個患者被扶進來之後，他又重複著之前的那套動作，先是給患者把脈，然後翻看眼瞼，接著問患者一樣的問題等，最後又是讓沈、孔二人再次把這個患者扶出去。

如此反覆幾遍之後，龍啟華的心情越來越凝重，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重複地看完第十個患者之後，他沒有讓沈、孔二人把剩餘的患者扶到診斷室，而是雙手支撐在長方木桌上，接著雙手抱著頭，認真思索著。

診斷室里此時安靜的只聽見呼吸聲。

過了一刻鐘，龍啟華方抬起頭，吩咐沈虹冰把在診室外撫慰患者的余正紅叫進了診斷室。

只見他神色凝重地附在余正紅耳邊，低聲交代著什麼。余正紅也是神色凝重地邊聽邊點頭，不久后就離開了衛生所，不知去了何處。

龍啟華看著衛生所內或躺或坐的患者，只見在這寒風凜冽的初冬，這些患者的身下就簡單地鋪撒這一些干稻草。

看到這，他終於忍不住怒火衝天，按捺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他娘的，這群尸位素餐的廢物，這麼冷的天還讓患者躺在這冰冷的地上！」他罵了片刻之後，突然想到自己失態了，趕緊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

他心中清楚，當前這種局勢，不止這蟠龍鎮的衛生所醫療條件有限，其它地方還有無數的鄉鎮衛生所亦是一樣的情況。眼下破口大罵也是於事無補的。

他吩咐沈、孔二人把這些躺在地上的患者扶起來坐著。

可是這些患者此時基本都是有氣無力了，這邊剛扶著他坐起來，那邊又不自主地倒了下去，如此地反覆了多次。

龍啟華見了，就不再吩咐沈、孔二人白費力氣，任由患者東倒西歪或坐或躺。

醫者父母心，一下子面對這麼多染上怪病的患者，他就是三頭六臂，眼下也無法讓患者舒服地躺在溫暖的病房裡，舒服地躺在病床上，喝著滾燙的粥水。

此時他僅僅想著要趕緊想出對策，把這些百姓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