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沒出息

葉陌終於勾唇一笑，「不錯，的確是與本少主百利而無一害的交易，那麼，我們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細節談妥。

凌笙學著葉陌剛剛的姿勢，微微一躬身，算是還禮，「如此，葉少主再見。」

「姑娘再見。」

凌笙拉著小暴君的手，以及其鎮定的姿勢往衚衕口走，身影快要消失的時候，葉陌的聲音傳來，「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凌笙沒回頭，也不敢回頭，「我在家中排行第五，葉少主可喚我小五。」

話落，身影徹底消失。

葉陌看著衚衕口小姑娘身影消失的方向，低聲呢喃，「原來是五公主，看來這次的確有成功的可能。」

又自嘲一笑。

他可能真的是瘋了，居然真的會和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做交易。

低聲笑笑，身影自原地快速消失。

愈加低沉的夜幕中，有極細微聲音傳來，「少主，用不用再查查那小姑娘的身份？」

「不用，用人不疑。」

凌笙是趁著出宮採買的馬車出來的，如今，天色已晚，採買的馬車早已回宮。

從正門回宮是不可能了，凌笙拉著小暴君的手來到一處偏僻的宮牆下。

看著宮牆角剛好可以容納一個小孩子進出的——洞，小暴君臉上寫滿拒絕。

旁邊，目睹小暴君表情從青到綠，又從綠到青，最後整個面部表情比調色盤還好看的凌笙差點笑瘋，有生之年，能看到未來的暴君鑽狗洞，不失為人生一大樂事。

忍笑辛苦，凌笙小手在小暴君背上拍拍，「快點啦，要是再晚，被人發現我們偷溜出宮，整個重華宮都會有麻煩的。」

父皇雖然很寵她，但絕不允許她私自出宮。

小暴君不情不願的挪動身子鑽過狗洞，眉心卻緊緊蹙著，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諸事不順，計劃逃出去沒成功，計劃將這公主推出去，也沒成功。

小暴君身影消失在宮牆后之後，凌笙也有樣學樣，順著小暴君爬過的狗洞鑽進宮內。

只不過相較於前者憤懣的比吃了蒼蠅還難受的表情，凌笙的心情簡直高興到飛起，太有意思啦，簡直太有意思啦，光是回味小暴君吃癟的表情，她能笑一年。

誰知，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回頭，發現了後面人詭異的表情，「你在笑什麼？？」

凌笙臉上的表情瞬間斂盡，換上一副知心好姐姐的模樣，往小暴君面前一蹲，「來。」

小暴君疑惑的看著她。

凌笙拍拍自己的肩膀，「上來啊，不是說好了回來的時候我背你，剛剛情況特殊，我們只顧著逃命了，現在不用逃了，自然是履行承諾背你啊！」

小暴君當即愣在了那裡，這件事他都忘了，她竟然……還記得。

「你真的要背我？」

凌笙晃晃小身子，「當然，這還有假不成？」

有人樂意代步，墨塵還是很高興的，邁動腳步，輕輕趴到她背上。

凌笙托住小暴君的屁屁，「趴好咯，我們要回去啦。」

墨塵本來還沒趴好，聽她這麼說，小腦袋便輕輕靠在她肩膀上。

經過擠壓的聲音，有些悶悶的，「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若是一直對他毆打虐待，他應該不會像現在一樣動搖。

凌笙的回答很簡單，「不是說了嗎，以後我會一直對你好的。」

「那若是我對你不好呢？」

「那也沒關係，我對你好就好啦。」

「姐姐……真好。」

好到他都不忍心動手了，但有些傷害不是這樣簡單的示好就能磨滅的。

回到寢宮，負責侍候的宮女都快急瘋了，見到凌笙回來，趕緊迎了上來，「公主，您去哪裡了？說好的只出去玩一小會兒，怎麼出去了一整天，現在才回來？」

或許真的太著急了，這樣充滿質問語氣的話就這樣說了出來。

凌笙知道今天這件事是她做的不對，也不對著宮女耍瘋發脾氣，只用小手不停的晃宮女的衣袖，「碧兒姐姐，我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你看，我從宮外給你帶了好吃的，你嘗嘗，很好吃的。」

碧兒下意識接過凌笙遞來的油紙包，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公主，你剛剛說什麼？你跟奴婢……道歉？」

她一定是出現幻覺了，尋常這樣有失尊卑的話公主不責罵懲罰就不錯了，今天竟然跟她道歉？

凌笙接下來的話，證明她沒有出現幻覺，「碧兒姐姐，你沒聽錯，我是在跟你道歉，以前是我不好，以後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無理取鬧了，也不會動不動就對你們又打又罰了，碧兒姐姐，你原諒我好不好？」

碧兒是皇帝派到她身邊照顧她的大宮女，忠心耿耿，只是以前她的行為到底有些寒了這位大宮女的心，正好趁著現在冰釋前嫌。

聽她這麼說，碧兒欣慰的眼眶都泛了紅，「好好，公主沒事就好，奴婢原諒公主。」

凌笙伸出小手幫她擦擦眼淚。

碧兒這才注意到公主嬌小的身子上還背著一個比她還小一點的糰子，「公主，這是？」

尋常，墨塵在重華宮穿著隨意，今天卻是著了一身小太監服，所以碧兒才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

凌笙笑笑，「這是阿塵，碧兒姐姐你看，穿上小太監服是不是很可愛？」

可愛碧兒倒是不覺得，但竟然讓身份尊貴的公主殿下背著，還在公主殿下背上睡著了，實在是膽大包天。

但鑒於之前的凌笙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就算剛剛說了那麼感人的話，她也不敢太過逾矩，只小聲提醒道，「公主，您是不是對他…太好了？」

凌笙心想她不對小暴君好能行嗎，以後這個國家都是小暴君的，但這話明顯不能說出來。

隨便胡謅了一個理由，「今天情況特殊，在宮外的時候遇到了小偷，是阿塵幫我把錢袋追了回來，還摔了一跤，所以我才會背他回來。」

碧兒還想說些什麼，凌笙搶先到，「我知道碧兒姐姐想說什麼，可父皇不是說了嗎，上位者要恩威並施，賞罰分明。

今日阿塵幫我追回錢袋，是功，我賞賜他理所當然，他日，若是阿塵犯了錯，背叛我，我處罰他也是理所應當，如此才能服眾。」

皇上都搬出來了，碧兒不再說什麼，「是，公主殿下英明。」

「碧兒姐姐你就別拍馬屁了，快幫我把小……阿塵放下來。」

碧兒過來幫凌笙將墨塵扶到住的地方。

「碧兒姐姐，你去打盆水來。」

碧兒鄂然，「公主要親自照顧她？」

「碧兒姐姐不必再說了，關於阿塵的事，我自有打算。」

碧兒不在說什麼，現在的公主和以前的公主相比成長太多，也理智太多，但同樣的，也越來越說一不二。

碧兒下去準備熱水，凌笙在屋裡照顧小暴君。

剛才她說他可愛不是鬧著玩的，身為書中的男主角，自是集身材相貌氣質於一體，雖然現在還小，但英俊的眉眼已初見輪廓。

指尖撥開小暴君覆蓋在額前的一縷發，凌笙視線細細描繪著小暴君的眉眼，少頃，微微一笑，「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這要是放到現代童星出道，鐵定風靡大江南北。」

不多時，碧兒打來熱水。

凌笙將小暴君的手臉細細擦拭一遍，指尖在小暴君鼻尖點點，「晚安哦阿塵，我也要去睡覺了。」

今天一天可把她累死了，尤其最後逃命的時候，幾乎是一離開那個衚衕，她就拉著阿塵拚命奔跑。

小手捶捶酸痛的肩膀，凌笙離開房間。

她剛走，床上的墨塵就睜開了眼睛，幽幽的眸底閃爍著攝人的寒光。

看著門口看了會兒，又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凌笙回到寢殿，梳洗沐浴，上床睡覺，不過用了一刻鐘的時間。

圍幔放下來的時候，凌笙已進入深度睡眠。

時值深夜，陌塵輕手輕腳的下床，穿上白日里脫掉的小太監服，躡手躡腳來到凌笙的寢殿。

公主的寢殿其實並不容易進，但自從凌笙進入這個身體后便撤掉了大部分看守的人，尤其夜裡，只留下一個宮女守夜。

自然，這也方便了墨塵。

避開門口打瞌睡的小宮女，進去寢殿的時候，床上陷入沉睡的人毫無所覺。

相比床上睡相不太優雅的凌笙，墨塵的小太監服穿的一絲不苟，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凌厲又詭異的氣息，和他小小的年紀極不相符。

一步步走進寢殿，墨塵的手一點點攥緊，尤其走到床邊的時候，掌心都被他掐出一圈紅痕。

謀殺當今皇帝最寵愛的五公主，他很可能也活不過今晚，但相比較她帶給他的傷害，他更願意先一步殺了她。

只是，手指扣上纖細的脖頸，墨塵卻發現怎麼也使不上力，是今天出去玩太累了嗎？

另一隻手伸出，同樣扣上纖細的脖頸。

然而，還是使不上力，就連讓床上的人呼吸困難都做不到。

反覆試了三次，墨塵頹敗的收回手。

「沒出息。」

是的，直到此刻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內心，他不想殺她，僅僅是她給自己灰暗的人生帶來一點微弱的光芒，他就不想殺這個人。

站在床邊站了很久，他豁然轉身，「只是因為殺了你，我也活不了，所以才不殺你，再敢欺辱於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床上的凌笙絲毫不知，無形中她避過了一次殺身之禍。

翌日

吃好喝好的凌笙神清氣爽，又叫來小暴君開始自己的教育之路。

凌笙教的其實非常雜非常亂，將自己在現代學的知識，有用的，沒用的，一股腦全部交給了小暴君，但奈何小暴君理解能力好，腦瓜子好使，不管她教什麼，他都能舉一反三，一點就通。

教學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凌笙教的口乾舌燥，吩咐人送來一盆水果，邊吃邊坐在搖椅上晃，好不愜意。

正事幹完了，她決定干點不太正的事兒。

吩咐人叫來大宮女碧兒，凌笙不緊不慢地將嘴裡的葡萄皮吐出來，道，「碧兒姐姐，前幾天吩咐你做的事怎麼樣了？」

察覺到凌笙接下來要做什麼，碧兒神色一肅，「回公主，已經辦好了。」

凌笙微微一笑，「這就好。」

又拿起一塊青色的蜜瓜塞進嘴裡，「既然如此，我們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