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遇河童
「停車!快停車!」
在我的催促下,小肥急踩剎車,車子靠邊停了下來。
「什麼事?這麼急?要撒尿?」小肥問道。
我很嚴肅的問道:「車上是不是還有其他人?」
多年沒有見小肥,也許他早已變了,可能許多事情,我還蒙在鼓裡。
「除了我們兩個,沒有其他人,你怎麼問這個?」小肥一臉不解的樣子。
「肥哥,放我出去……」
我很確定聲音來自於後備箱,這次小肥也聽見了,他下車打開後備箱。
「哎呦,差點悶死我了。」
一個頭髮雜亂的人,從後備箱中鑽了出來。
看見眼前這傢伙的一刻,我和小肥全都驚呆了,這不是昨晚和我們一起喝酒的乞丐嗎?
「你什麼時候鑽到後備箱里去了?」小肥一臉意外。
「肥哥,你昨晚說要開車帶我去兜風,結果就把我迷迷糊糊關在後備箱里了,你忘記了?」乞丐猛吸著空氣。
小肥撓了撓頭,說道:「昨晚喝斷片了,好像有這麼一回事。」
「給你些錢,你攔個車回去吧,我們有急事要去老家。」小肥掏出了幾張鈔票,準備遞給乞丐。
「我不缺錢,其實叫花子這個職業,賺錢比普通上班族還高,既然你沒把我當兄弟,麻煩把我送回去。」乞丐一臉賴皮的表情。
真是酒後誤事,本來急著趕回老家,沒想到冒出一個乞丐。
我知道這傢伙難對付,得按照江湖那一套才管用。
我耐著性子說道:「三弟,我們家中出了點事,我和他必須立刻趕回去,來日方長,你就別添亂了。」
乞丐驚訝道:「添亂?怎麼能叫添亂呢?既然兄弟家出事了,我必須去搭把手。」
「啊?」
乞丐的回答,令我石化般愣住了,第一次遇到這麼厚臉皮的人。
「我們昨晚可是喝過酒,起過誓的,有難同當,你們是不是反悔了?」乞丐追問道。
我本想直截了當的告訴他,酒桌上的醉話不能算數,但又覺得這樣似乎太不近人情。
「你這人還真有點意思,好吧,三弟,跟我們一起去。」
我本想著繼續拒絕,可還沒等我開口,小肥竟同意讓乞丐跟我們一起去,我半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二哥,我剛才在後備箱憋的太久,讓我坐前排透透氣吧。」乞丐準備開車門。
「別……我坐後排會暈車。」
我搶先一步,坐到了副駕駛的位子上。
由於昨天的事情,本來我和小肥有點暗中較勁,現在又多了個外人,而且還是個叫花子,估計車裡的氣氛會變得很尷尬。
上車以後,我才發現這個乞丐是個活寶。
他能說會道,一路上又是講笑話又是說相聲,逗得小肥合不攏嘴。
二人抽著煙、聊著天,弄的車子里雲霧繚繞,我只能默默忍受。
為了節省時間,一路上我們沒有下高速,加油的時候在服務區買了點麵包。
小肥和這個乞丐很聊得來,他們決定先餓著肚子,等下了高速找家飯店好好搓一頓,那樣可以吃得更香。
從二人的聊天中得知,這個乞丐名叫楊輝。
反正我沒興趣知道他的背景,也沒心思聽他漫無邊際的瞎扯,於是躺在座椅上睡著了。
到了午夜的時候,車子駛出了高速,進入了一條鄉村公路。
先前聊得甚歡的小肥和楊輝也變得有點沉默,此刻大家餓得前胸貼後背,他們後悔剛才應該在服務區多吃點東西。
一路上沒有見到可以歇腳的地方,小肥已經累得撐不住了。
他決定實在不行,就把車子停在路邊,迷糊一個晚上。
「哎!前面有飯館!」楊輝興奮的喊了一聲。
只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家小飯館,飯館位於路旁的樹林中,周圍茂盛的大樹遮擋了飯館。
一塊接觸不良的招牌,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飯館所在的位置離路邊還有點距離,那是一條狹窄的羊腸小道,車子無法到達。
「太好了!我們哥仨大吃一頓,然後好好睡上一覺。」
小肥高興的下車了,我也又累又餓,便跟著下了車。
「咦……」
楊輝一臉狐疑的神情,這傢伙剛才叫著肚子餓,現在卻不肯下車。
我問道:「怎麼了?你不去吃東西嗎?」
「去……去……」
楊輝稍稍愣了幾秒,慢吞吞的從車上走了下來。
本來餓了整整一天,對這頓飯應該很期待,可是我和楊輝卻步伐沉重,因為飯館所在的位置有點陰森,不知什麼樣的老闆會把店鋪選在這裡。
小肥在前昂首闊步,他向來就是個膽大的人,估計非但沒有察覺出恐怖的氣息,反而覺得這是一處幽靜的農家樂。
我們走到飯館門前,看清了招牌上那幾個忽明忽暗的字。
「河魚飯莊,有魚吃了,這下有口福了。」
小肥徑直走進飯館,我和楊輝小心翼翼跟了進去。
飯莊是木質結構的庭院,根據戶型可以判斷這裡曾經是一處住家戶。
建築的木頭已經嚴重脫色開裂,看樣子有些年代了,這更是增添了几絲
(本章未完,請翻頁)
恐怖的氣息。
「老闆!老闆!」
小肥站在庭院中扯著嗓子喊了幾聲,可是沒人回應。
「肥哥,依我看,要不換家飯館吧。」楊輝有點戰戰兢兢的說道。
「一路上沒見到飯館,好不容易遇見一家,怎麼能錯過?」小肥繼續往前走。
「肥哥,我怕是家黑店。」楊輝低聲說。
小肥擺擺手,財大氣粗的說道:「怕什麼?就算是黑店也不怕宰,我帶的錢很寬裕,隨便宰。」
楊輝欲言又止,思索了半天,說道:「我指的不是錢,這地方有點瘮人。」
「這你就不懂了,瞧瞧這些古色古香的裝修,人家賣的就是韻味和幽靜。」
小肥沒有理會楊輝,直接上了二樓,我與楊輝面面相覷,只好也跟了上去。
走廊上仍然空無一人,透過木質窗戶向內張望,幾個屋子裡破亂不堪,像是已經荒棄了多年。
「說不定還真走錯地方了。」
直到此刻,小肥才意識到有點不太對勁。
「哎呦,三位客官,我來晚了,趕緊屋裡請。」
忽然有人說話了,可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感覺聲音好像就在我們身旁。
我們三人一陣驚愕,環顧四周空無一人,我第一反應遇上鬼了!
「我在這呢。」
聲音再次響起,而且聲音又尖又細,讓人不由得頭皮發麻。
「快跑!」
我大叫一聲,立刻撒腿準備跑下樓梯。
「別慌,別慌!」小肥攔住了我。
低頭一看,面前站著一個三尺來高的矮子,他位於台階下,所以大家剛才沒看見,原來是虛驚一場。
「還是走吧。」楊輝低哼了一句。
「幾位老闆,雖然我長得矮,但做菜的手藝很不錯,我家的魚都是從山後的河裡現抓的,非常新鮮,不好吃不要錢。」
矮子戴著一頂寬大的廚師帽,把臉遮的嚴嚴實實的,估計長相也不太美觀。
小肥拍拍胸口舒了口氣,說道:「吃飯的慾望都被你嚇跑了。」
「我也不想長成這個樣子,可是長相是爹媽給的,我也沒法改變。我不敢出去見人,只好守著祖屋開了一家飯館,希望各位能照顧一下生意。」矮子發出了乞求似的語氣。
小肥轉過身,沖楊輝低語道:「學學人家,身殘志堅,不像你動不動就乞討。」
楊輝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他盯著眼前的矮子,好像有點不安的神情。
「好吧,我們不能歧視殘疾人,就嘗嘗你的廚藝吧。」小肥又做出了令人意外的決定。
「謝謝各位,跟我來。」
矮子提著一盞昏暗的煤油燈,帶著我們去了二樓盡頭的一個房間。
「咯吱……」
矮子推開房門點上了煤油燈,這個房間收拾得比較乾淨,裡面有一張圓桌,還有幾件古色古香的傢具。
估計矮子一人難以打理所有房間,所以其他幾個房間凌亂不堪。
「你這飯館連個電燈都沒有?」小肥摸黑走了進去。
矮子嘆氣道:「唉……祖屋太偏僻,這裡不通電。」
「好吧,快去做飯吧,希望別讓我們失望。」小肥也只能接受。
矮子出去后,我把煤油燈的燈芯調長了一點,房間里頓時亮了不少。
楊輝有點坐立不安,他用手沾著杯子中的水,隨意在桌子上亂畫了幾下,感覺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
小肥說道:「你的膽子也太小了,有空帶你去鑽鬼屋,你得練練膽量。」
「有沒有覺得那個矮子有點不正常?」楊輝側臉問。
「確實不太正常,比正常人矮了一大截。」小肥故意開玩笑。
楊輝神色有點緊張,說道:「我們還是離開這裡,換家飯館吧!」
小肥穩穩坐在椅子上,說道:「那個矮子還不及我一半高,就算是黑店也不怕,跟他動起手,就像打小孩似的。」
「可是……」
楊輝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也感覺情況有點蹊蹺,餐館的位置非常偏僻,而且矮子說話的聲調陰陽怪氣。
「客官」這個稱謂似乎有點耐人尋味,就在我準備說出自己的想法時,矮子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
「客官,菜來了。」
這麼快?我們三人感到有點驚訝,沒想到這個矮子的動作如此神速。
矮子將盤子放在桌子上,我們湊過去一看差點吐了。
只見盤子里躺著一條血淋淋的大鯰魚,魚的肚子被咬了一個缺口,內臟和魚籽隨著血水流了滿滿一盤,撲鼻的腥臭令人作嘔。
「這是什麼鬼東西?」小肥拍著桌子大罵道。
「這是最好吃的魚……」矮子的聲音比之前還要詭異。
「啊!」
藉助煤油燈的火光,我看清了面前的矮子,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只見矮子的皮膚呈淡青色,雙眼大得出奇,而且身上還有細小的鱗片。
一旁的小肥咽了咽唾沫,顯然被嚇得愣住了。
「河……河童……」
我忽然想起兒時,在河邊見過的那張恐怖面孔。
「哈哈……又見面了。」
河童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尖
(本章未完,請翻頁)
細的牙齒。
「呀!」
河童大叫一聲,從魚肚中抽出一把短刀,朝小肥刺去。
楊輝眼疾手快,推開了身旁的小肥,襲來的短刀刺中了楊輝的手臂。
「把東西交出來!快交出來!」
河童發瘋般怒吼著,它朝小肥猛撲過去。
尖細的牙齒咬住了小肥的肩膀,小肥奮力掙扎想把他推下去,可是河童牢牢抱著他的頭不肯撒手。
我趕緊上前幫忙,可是不管怎麼拉拽,河童就像強力膠吸附在小肥的身上,不肯下來,如果用力過大,恐怕小肥的皮肉都會被扯下來。
情急之下,楊輝抽掉褲帶、脫下外衣,只見裡面穿著一件藏藍色道袍,其實褲帶是一把金屬軟劍。
楊輝掄起軟劍打在河童的身上,估計這把劍帶有驅妖效果,軟劍接觸河童的時候閃出一絲火花,河童慘叫一聲,立刻鬆開小肥。
我趕緊上前查看,只見小肥的肩膀竟被啃掉了一塊皮肉,我撕下衣襟為他簡單的包紮傷口。
「咔嚓,咔嚓……」
河童咀嚼著肉塊,血水順著嘴角流淌著。
楊輝咬牙罵道:「小妖怪!竟敢在我面前造次!」
「咕!咕!」
河童的喉嚨中發出陣陣低吼聲,舉起短刀朝楊輝撲了上去。
楊輝側身一閃,揮動軟劍劈中了河童的臉,然後又順勢一腳把河童踹了出去。
「給我!把東西給我……」
河童發出了恐怖的嚎叫,臉上的傷口滲出了血跡。
「今天遇上我,算你倒霉!」楊輝緊握軟劍刺向河童。
河童見楊輝不易對付,立刻轉身溜出房門,楊輝立馬追了上去。
我扶著小肥坐了下來,問道:「你沒事吧?」
小肥的傷口並不嚴重,但是卻流了很多血,而且傷口似乎無法凝固,一直血流不止。
「剛才那是個什麼鬼玩意?」小肥躺在椅子上喘著粗氣。
「那就是我小時候見過的河童,他為什麼……」
我本想問小肥,為什麼河童看見他會那麼激動,而且還大叫著,讓小肥把某個東西交出來,感覺他們之間好像老早以前就有過節。
小肥受了傷,現在不是討論這個話題時候,於是我只好忍了。
眼下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楊輝,他的外衣底下竟套著一件道袍,雖然他剛才出手救了我們,但不能消除我對他的猜忌,估計小肥跟我一樣震驚。
回想起一個細節,我更加確定楊輝的背景很不簡單。
他剛才用水在桌面上隨意塗鴉,現在仔細再看桌上的水跡,其實楊輝用水畫了一個奇怪的符號。
正是看了這個符號之後,楊輝一再奉勸我們離開。
估計他通過符號發現,飯館內有不幹凈的東西。
情況變得有點複雜,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一個道士會偽裝成乞丐,真相只有楊輝自己知道。
仔細推敲與楊輝結識的經過,看似是巧合的偶遇,但其實更像是圈套。
一開始,楊輝想方設法與我們搭訕,然後藉助酒勁結拜,現在他亮出道士的身份打敗河童,博得我們信任的同時,感覺更像是一場周密的安排。
不一會,楊輝回來了,他搖著頭嘆息道:「唉……飯館後面有條河,那傢伙跳進河裡逃走了。」
其實我早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說不定是楊輝故意放走了河童,還有一種更可怕的猜測,也許他與河童是一夥的。
我壓制著心裡的想法,說道「快來看看小肥,他流了很多血。」
即便一切是楊輝的陰謀,但現在絕不能戳穿,如果與這傢伙一旦撕破臉皮,他可能會對我們不利,況且小肥還有傷在身。
「他中了妖毒!」
楊輝從道袍里取出一個口袋,裡面裝的是大米。
「滋啦……」
楊輝抓出一把大米捂住小肥的傷口,只見一股黑煙冒了出來,大米就像火藥頃刻間變成了黑色。
「這是糯米,可以祛妖毒。」
楊輝又抓出幾把糯米敷在傷口處,直到糯米的顏色不再變化,流血的傷口才漸漸止住。
「幸虧我隨身帶有糯米,要不然可就糟糕了。」
看似只是楊輝一句隨口的感嘆,但其實更多的是解釋,他不想讓我們對他的充足準備產生懷疑。
「我們趕快離開這裡,雖然河童不是我的對手,我擔心那傢伙有其他同夥。」
在我聽來,楊輝的話似乎有言外之意,或許他就是暗中的團伙。
楊輝準備扶起小肥,我急忙搶先一步,把小肥的胳膊搭在肩膀上。
隨後,我們三人迅速離開飯館,回到了車子上。
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妖毒的緣故,小肥發起高燒並昏迷了。
離回家還有較遠的路程,可是我又不會開車。
正當我發愁的時候,楊輝坐到駕駛位上,擰動鑰匙啟動了車子。
楊輝熟練的掛擋、踩下離合,不知他還有多少秘密隱瞞著我們。
路上,我詢問過小肥的傷勢,楊輝說河童只是低等級小妖,雖然牙齒含有妖毒,但並不致命,一般昏睡幾天就會痊癒。
車子向老家進發,我沒有再跟楊輝說過一句話,感覺可能落入了他所設的圈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