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祈夢客棧

(一)祈夢客棧

雨夜,

潮濕的青石板路蜿蜒曲折,兩側是古香古色的木質2層樓建築,山牆青瓦,雨從屋檐上翹角,聚多而滴,落入青石板,噼里啪啦的響著。

硃紅色的木門緊閉,門樓兩側屋檐下,紅色的燈籠掛在門前卻依舊亮著,像一盞盞微弱的燭火,隨著風雨擺動著。

他們三人身後跟著村長派來的兩個年輕人,穿著樸素老氣,面無表情,不善交談,他們撐著黑色的雨傘,雨傘的一半蓋住了黃美麗和謝永娟,她們兩顫抖的依偎在陌生人的這一把傘下,黃美麗嚶嚶的抽泣著,謝永娟扶著她的肩膀安慰著。

許永華在另一把傘下,在謝永娟他們前面幾步路的距離,他哆嗦的捂著自己的雙手,濕淋淋的衣服讓他無處隱藏寒冷。

「md,這裡怎麼那麼冷。」許永華罵道,望著這一條家家戶戶懸挂滿紅燈籠的青石板路,紅色的光芒搖晃著,映照著硃紅色的木門,更顯得詭異異常。

他抬頭朝著盡頭望去,青石板路蜿蜒曲折的向上延伸,這是一條上山的路。

「大哥,還有多久能到酒店?」謝永娟問道。

「快了。」身後的撐傘的年輕人說道。

謝永娟環繞著四周,古街前的門上都一些招牌,但是大多是一些飯店,客棧和特產店的招牌,以及拜拜用的金紙店,這是何氏村的主街,就叫做琉璃街。這和她當初來過的時候印象差不多,並無太大的變化,只是此時此景,隨著黃美麗的抽泣聲,她也陷入了回憶的痛苦之中。

她曾和她的母親一起來過,在琉璃寺,朝拜過姆千塑像,保佑全家身體健康,祝願父親仕途順利,而今。。。

「那金燦燦的寺廟就是琉璃寺了吧?」許永華停止了腳步,他伸手朝著古街盡頭的山上指去,雨霧籠罩著的大山裡,在這些層層遞進的紅燈籠下,一座龐大的寺廟群聳立於古街盡頭的山腰上。

「這寺廟不差錢吧。」許永華嘿嘿的說著:「都幾點了,led還照得那麼亮?」

他自言自語,並沒有得到身後撐傘的年輕人回答,謝永娟猜測,許永華雖然住在三山當地,但卻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大哥。」謝永娟顫抖的說著:「你身上有電話嗎?我想給我父親打一個電話。」

「沒有。」身後撐傘的陌生人回答。

「哥。。。」此時嚶嚶哭泣的黃美麗也開口了,她也問這個替他們撐傘的陌生男子:「你知道他們會把我哥帶到哪裡嗎?」

「我不知道。」撐傘的人回答,低頭看著青石板路,默默的撐傘隨後。

謝永娟急忙安慰黃美麗:「村長不是說過了嗎?會好好安置,到時候骨灰就放在琉璃寺里。」

「琉璃寺。。。」黃美麗抬頭看著雨霧煙塵中那金色的一片建築,哇哇的哭了出來。

青石板遠處的路面倒襯著一片亮光,亮光處,幾個人影窸窸窣窣的正在交談。

看見接近的許永華三人,他們停止了交談。

「到了。」撐傘的男子說道。

謝永娟抬頭看著村長口中說的這間村子里最好的客棧,當初她和母親來過這裡並沒有下榻過何氏村,這是一間區別於一路走來沿著寬敞的青石板路兩側的2層古建築不同,它看上去更像是仿古建築,青色的混凝土和水泥堆砌而成,寬敞的玻璃能直接看見開著燈光的餐廳桌椅,鋪著黃布的圓桌和桌椅,並且它高於兩側的二層建築,它足足有四層。

站在門口的陌生人盯著他們,肥胖的中年婦女,她穿著藏青色和黑色材質的服裝,唯一的亮色便是紅色的頭繩扎住那頭油膩的頭髮,那看上去油和雨不分的臉,眼神卻不怎麼好客。而一旁三三兩兩的阿伯也同那婦女一般,上下打量著這三人。

「老闆娘!」她站在客棧門邊扯著嗓門喊著:「人來了!」

門裡衝出了一個也穿著藏青色服裝的婦女,身材瘦削,頭上也扎著紅繩,謝永娟恍然想起,何氏村裡的村民,有著自己的習俗,雖不是少數民族,卻是一支稀有的分支。

她只是奇怪,之前來過並沒有見過這樣的穿著打扮。

老闆娘看上去很熱情,她伸手迎了進來。

「趕緊進來,房間都給你們準備好了。」

老闆娘的聲音熱情卻又響亮,雖然帶著一些區別於三山當地的口音,但是聽著卻很舒服。

兩個撐傘的陌生男子送許永華他們三人到了客棧門口,便撐傘離開。一起離開的,還有剛才門口站著的那個婦女和那些阿伯。

謝永娟看著這些人的身影消失在青石板路后,便抬頭看著門上的招牌,木質招牌上寫著:祈夢客棧

「趕緊進來,你看你們都濕了。」老闆娘熱情的招待著,進了大門,一個不大的白色大理石接待台,一眼能瞧見的通往二樓的樓梯,還有一側餐廳的大門。

老闆娘拐進了接待台里,她俯身而下,拉開抽屜,從裡面掏出了鑰匙。

「我剛才都準備好了的,這上去打掃了一下下來,這鑰匙該不會還掛在門上吧。」

「沒事,老闆娘,你慢慢找。」許永華說道。

「瞧你們。。。是不是都受傷了?」老闆娘抬頭看著灰頭土臉的三人,眼神關切又好奇。

「沒事。。。沒啥大礙。。。就是。。。就是撞車了。」許永華說道,強裝了一個笑臉。

「我看這傷得也有些了,但是這天黑又下雨的,明天才能把衛生所的阿娥給找來。」老闆娘說道:「總要看看是不是撞到骨頭了。」

「謝謝老闆娘關心。」謝永娟替永華回答:「只是一些皮外傷,不要緊的。」

「那你們就將就一晚,真有不舒服再說。」

「行。。。」

老闆娘便埋頭繼續找鑰匙。

「這疫情期間的,都多久沒有客人了,我說。。。腦子都不好使了。」說完,老闆娘自己哈哈哈的笑著:「我剛才還在整理的,這鑰匙說放哪都忘記了。」

謝永娟扶著黃美麗到接待台一側的椅子上坐下后,便走到接待台前,四處張望,她沒有找到電話。

「老闆娘,你這裡有電話嗎?」謝永娟問道。

「有。」老闆娘說完,從接待台內的角落裡掏出了一台老舊的發黃的電話,然後遞到了接待檯面上:「你要打給誰?」

「我爸。」謝永娟說道,她拿起電話,急忙按下了按鈕,許永華也靠在了謝永娟身邊,看著她撥打電話。

然而,電話卻只有急促的忙線音。

「怎麼了?打通了嗎?」許永華問道。

「老闆娘,你電話是不是沒有接好?」謝永娟著急的問道。

「沒有啊?」老闆娘俯身檢查電話線:「好好的啊,怎麼,打不通?」

許永華也接過了電話,按了幾個按鈕,把電話蓋了下去。

老闆娘自己接過了電話,按了幾下,然後蓋下了電話:「估計是信號塔那出了問題,早些時候就反應過了,但是這疫情期間,過來搶修的人一直沒有來,這信號都收不到,要不,怎麼到現在還要人跑腿通知我,說你們要過來。」

「那您有手機嗎?」謝永娟問道。

「真不巧呢。。。」老闆娘一臉抱歉的看著謝永娟:「我那破手機。。。早就壞了,而且,這信號也不好,還是那個信號塔的關係。」

「信號塔?」許永華問道:「這電話,手機跟那個還有關係啊?」

「怎麼沒關係?」老闆娘停止了動作:「這信號塔關係到我們村的,也不知道在搞什麼,最近信號都沒有了。」

「這信號塔在哪?」許永華接著問。

「在哪。。。?」老闆娘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村裡說的,指不定就在於山上吧。」

謝永娟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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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嘆了一口氣,她看著許永華。

「老闆娘,那個。。。」許永華開口說道:「村長想必也跟您說了,我們現在身上都沒有帶現金,手機,銀行卡也沒有,身份證也丟了。。。」

「說了。」老闆娘爽朗的開口道:「村長派人來說了,剛才門口那幫人就是,這錢啊,寺廟先出,這人哪有什麼風平浪靜的時候,有困難啊總得有個幫助,姆仟娘娘在上,到時候你們送回來就行了。」

許永華聽后開心的看著謝永娟:「那是當然的,到時候,您找她要,她老爸可是三山市的謝區長呢。」

謝永娟有點尷尬的看著口不擇言的許永華:「華哥,你說什麼呢。」

「別謙虛了,還有後面那個女人,你知道李防長嗎?」許永華吹噓的說著。

老闆娘停止了翻找鑰匙,她豎起了耳朵,就像聽一個重要的八卦一樣,她搖了搖頭。

「李防長你都沒有聽過,他可是這個女人的姐夫,他是薛嶺山。。。」

「咳。」謝永娟輕輕的捅了一下許永華,許永華見狀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反正。。。是個大官!」他還是說完嘴裡的話。

「這麼說?」老闆娘的眉毛朝著上面揚起:「我這個小店。。。迎來了貴客?那真是蓬蓽生輝啊!」

「所以說,這個住的和吃的。。。雖然可以賒賬,但是不能太差,煙和酒啊,也要備一點。」許永華說道。

「放心,吃的不會太差,這何氏村啊,有的是山珍,村后就是養雞場,這裡的雞啊也是遠近聞名的,話說,咱姆仟菩薩又不是吃素的,你說對嗎?」老闆娘樂呵呵的笑著。

「對對。。。」許永華點頭。

「往年這些來朝拜的客人,也都是山珍海味的伺候,人家心也虔誠得狠呢。」老闆娘說著。

「那是。」許永華回答。

「你瞧我這個記性,這鑰匙就放在自己的口袋裡。。。」老闆娘拍著自己的腦門,把三串鑰匙放在了接待桌面上:「四樓都給你們了,攏共也就三個房間,一個共用的大廳,三個獨立的房間,房間里有獨立的衛生間,有暖氣,怎麼睡,你們自己商量安排。」

老闆娘看著許永華,眼神里含著笑意。

「這個鑰匙給我吧,我來給他們。」許永華接過了老闆娘的鑰匙。

「這天也晚了,你們先上去洗個熱水澡,把這身濕漉漉的衣服換掉,這個時間我準備一下,然後你們下來吃個宵夜,我給你們煮一鍋雞湯補補。」

「老闆娘,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我看很晚了。」謝永娟客氣的說道。

「那不行。」老闆娘神神秘秘的說著:「這是村長交代的,琉璃寺給的錢,你們不吃,一來,我沒有辦法向村長交代,二來,我少賺了一頓飯錢,你說這個疫情期間,沒有收入怎麼可以,你們也幫幫忙。」

「老闆娘,既然如此,這個忙我們肯定要幫忙的。」許永華開心的說道:「可是我們這身衣服破的破,濕的濕。。。我們沒有帶行李?」

老闆娘似乎想起了什麼,從接待台背後拿出了一堆了老舊的棉服外套和褲子:「這些是村長叫人送來的,你們就將就穿著,等你們身上這套,洗完晒乾了,再換回來。」

許永華捧著像一堆棉被一樣的衣服,他湊上了鼻子聞了聞,還好不臭。

「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就將就吧,這衣服都是新的,只是放久了,琉璃街的阿祥嫂送來的,她在街上開裁縫店,兩套女裝,一套男裝。」

「這村長還真是心思細膩呢,連這個都想到了?」許永華讚歎道。

「反正你們最後都要給錢的,這些都記賬上了,你們三人啊,可要促進村裡的旅遊產業了。」老闆娘呵呵的笑著。

「那是當然了,錢不會少給,而且,估計以後還能撥個專款過來。。。」許永華正要繼續嘮嗑,謝永娟拉了他一把。

「別拉我,我這抱著的衣服都要掉了。」許永華看了一眼謝永娟,然後對著老闆娘說道:「那我們上去了?」

「誒,半小時後下來,就在對面的餐廳,我這就去準備。」老闆娘說完,就要走進了餐廳。

謝永娟扶著在一旁抽泣的黃美麗:「老闆娘。。。你能多焯一樣青菜嗎?我吃素。」

「吃素啊。」餐廳門口的老闆娘回頭看著謝永娟:「吃素好啊,心地虔誠,對了,您是謝區長的女兒吧。」

謝永娟點了點頭。

「其它那些當官的我可能認不出幾個,但是謝區長我還是聽說的。」老闆娘說著。

「你說我爸是嗎?」

「是啊,琉璃寺的擴建他可是捐過錢的,咱這村裡小,什麼人做了什麼事情,大家都知道,你們一家應該都是虔誠的信徒吧。」老闆娘說著。

謝永娟點了點頭。

「姆仟和神女都會保佑你們,阿姨多煮一樣青菜給你。」

「謝謝老闆娘。」謝永娟禮貌的道謝后,扶著黃美麗上了四樓,許永華正把那一堆衣服丟在客廳的沙發上,從裡面翻找了一件棉服外套和褲子,然後自己挑了一個房間進門去了。

剩下的兩個房間,謝永娟用鑰匙打開了,開了燈和暖氣,房間布局一樣,只是這兩間挨近的房間窗戶望出去,雨霧中琉璃寺格外耀眼。

她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不言不語的黃美麗,挑了兩套棉服,一套留給自己,一套放在黃美麗的身邊。

「別哭了。。。現在我們應該堅強一點,想著以後該怎麼打算。」謝永娟安慰著:「你也聽到,也看到了,這裡現在電話沒有,手機也沒有,即使有,也沒有信號。」

黃美麗依舊不言不語。

「不過,至少,現在我們三人還算安全。」

黃美麗低頭沉默著。

「洗個熱水澡,把衣服換上,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感冒,也要小心身上的傷口發炎。」謝永娟說完,看著黃美麗,見她依舊不理不睬,便起身拿著自己棉服朝著其中一個房間走去,在門口,她回頭看著黃美麗的背影。

「你哥感染了屍菌,我媽死在了服務區,你哥好歹有琉璃寺能夠超度,我媽呢?你要我一直安慰你嗎?」謝永娟說完,默默的關上了房門。

黃美麗這才擦乾了淚痕,轉頭看著謝永娟門關閉的地方,眼神落到了謝永娟準備好的衣物上,再低頭,看著自己那雙撐大的球鞋,又忍不住傷心落淚。

半小時后,謝永娟打開房門的時候,黃美麗已經沒有在沙發上了,她敲了敲房門,只聽見了黃美麗微弱的哭聲,叫了幾次沒有開門的意思后,謝永娟便下了樓。

才剛到了二樓樓梯口,謝永娟便聞到了一股燉雞的香味。

透過餐廳玻璃的窗戶,謝永娟看到許永華已經在餐廳里,正和老闆娘兩個人聊著天。

「那是真慘。。。隧道外都是難民。。。死的死,感染的感染。。。」許永華說著。

「來,這酒不嫌多,要喝多少都隨意。」老闆娘熱情的招呼:「反正都記賬上。」

「這半箱總能下肚。」許永華打了一個酒嗝。

「這個疫情真的有那麼恐怖嗎?聽說,還能空氣感染。」老闆娘的聲音響起,她在向許永華打聽外面的情況:「村長前天開會,有提到過封村之後的情況,說現在於山隧道那邊誰也進不來,誰也出不去,看來是真的。」

「那是。。。」許永華回答。

「你剛才說,你看見隧道外的難民情況,想必。。。你去過隧道外?」老闆娘問。

「沒呢,從新聞上看的呢。」許永華撒謊。

「只要這個隧道被封住,那些人進不來就還好,不過這個東西感染了是不是會在身上長黑色的瘀斑,然後昏迷?」

「是啊。」許永華說:「一旦昏迷就沒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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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但是啊。。。我們村裡那個阿洋,之前就從隧道那頭回村裡了,當時他在離隧道口不遠的地方修路,回來后也是昏迷不醒。。。」

原本已經要走進餐廳的謝永娟停下了腳步。

「這麼說,這個村子里已經有人感染了屍菌?」許永華驚訝的開口。

「是不是屍菌我不知道,但是現在人醒了,能說話,不過聽說因為皮膚病很嚴重。」老闆娘說著。

「不可能,那一定不是屍菌感染。」永華回答。

「那是咱們姆仟神女保佑,聽說是進了琉璃寺見了神女后魂才找到的。」老闆娘說著。

許永華哈哈的笑著。

「老闆娘你這個玩笑。。。這疫情啊,什麼神仙菩薩都救不了,別指望了,還是小心點。」許永華道:「那個什麼洋的,估計就是一般的感冒發燒。」

「不過你可別不信。。。」老闆娘一板一眼的說著:「這放在以前,我雖相信姆仟和神女,但沒有現在那麼相信,你知道咱們琉璃寺的神女嗎?」

「聽說過,給遊客表演拍照的。」許永華說道。

「呸。。。」老闆娘生氣的說道:「不許胡說。」

「聽說這個神女還是個處女。」許永華嘿嘿的笑著,想必應該是喝了一點酒。

嘭的一聲,敲桌子的聲音。

「老闆娘你這就生氣了?」許永華趕緊道歉:「瞧我這張嘴,喝多了,喝多了。」

只見,老闆娘生氣的衝出了餐廳,她黑著一張臉,看見了謝永娟,那張苦瓜臉瞬間變成了笑臉:「哦,另外一位姑娘呢?怎麼不見一起下來?」

「她身體不舒服,我等下幫忙打包一點雞湯帶上去給她就可以了。」謝永娟說道。

「行,這個阿祥嫂的衣服看上去還是合身的,純手工的。」老闆娘上下打量著謝永娟。

「是挺舒服的。」謝永娟微笑著說。

「這外面一套也要上千塊。」老闆娘開口:「村長說就賬上記個一千五一套,不貴吧。」

「不貴。」謝永娟笑著說,但是心裡暗自思量著粗布麻衣的,應該也不值這個價錢。

「那行,你們要是穿了,我也得跟阿祥嫂說去,那她再給準備一套換洗,碗在廚櫃里,自己拿,吃完了你們就放著,打包的碗明天記得拿下來給我洗就行了。我給你多炒了一盤青菜,不過看樣子,你那個朋友胃口挺好。」

謝永娟瞄了一眼餐廳里狼吞虎咽的許永華。

「吃完了,你們早點休息。時間也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老闆娘說道:「明天我再來算賬,到時候,你們可要簽名啊。」

「您不在店裡?」謝永娟訝異的問道。

「我得回家,就在附近,家裡還有地要顧,還得去一趟阿祥嫂家裡,放心,明天我再過來開門。」她呵呵的笑著。

「開門?」謝永娟再次訝異的問道。

「是啊,我要把門鎖了,反正你們三人在裡面,外面黑燈瞎火,還下著雨,你們也不會出去吧。」

「不會出去。」謝永娟回答。

「那就是了。」老闆娘說完,拐進了接待台里,然後拿著鑰匙走到店門口,順便提了一把破舊的雨傘。

「我要把門鎖了,明天早上再來開,你們吃完記得把一樓的燈關了,東西我明天再來收拾。」老闆娘說完,走出客棧外,把玻璃門關了起來,然後鎖上。

「對了。」老闆娘在玻璃門外,陰著一張臉,她招著手讓謝永娟靠近玻璃:「我要提醒你們。」

「您說。」謝永娟說道。

「在這裡不要亂說神女的壞話,你好好說說你那個朋友,再亂說的話,小心被一頓挨揍轟出去,這個時候,沒有什麼地方能比姆仟神女的庇護下更安全的,真是不知好歹。」

「我會警告他的。」謝永娟抱歉的說著。

老闆娘撐開雨傘,走進了雨夜中。

謝永娟走了進去,看了許永華一眼,果然,桌上歪道著幾個空的啤酒易拉罐,他臉色泛紅,不停的朝著碗里夾肉,也不管她們是不是已經吃過了,謝永娟看著邊上的青菜,還有幾枚菜梗留在盤子里。

「這老娘們,說翻臉就翻臉。」許永華罵罵咧咧的說著:「跩個屁。」

「華哥,你們的聊天我聽到了一些。」謝永娟打了一些米飯,就著那幾枚菜梗吞咽著:「既然我們寄人於籬下,這裡又是琉璃寺的地盤,總不能亂說話。」

「就你這神神叨叨的拜佛的,你究竟是拜哪頭的佛?是蛇王爺還是姆什麼的?」許永華指著謝永娟:「什麼神女,什麼母?姆千。。。疫情來了還不是都得死。」

「這是何氏村,琉璃寺,不管我拜什麼,來這裡就是拜姆仟,這裡的人對姆仟和神女的信仰超乎你的想象,我只是提醒你,不要禍從口出。」

「信仰能救人嗎?」許永華一飲而盡杯中酒,紅著眼睛看著謝永娟:「能救人的話,你媽就不會死了。」

謝永娟放下了筷子,她顫抖的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紅著眼睛盯著這個喝得面紅耳赤的男人。

「華哥,你喝多了。」謝永娟說道,她起身拿起了乾淨的碗,打了兩勺子雞湯到了碗里。

許永華掩面笑著:「怎麼,不吃素了?」

「我是打給黃美麗的,她傷心了一天,也沒有吃點東西。」

「活該。」許永華罵道:「他哥就活該死。。。」

「他哥是活該死,但是沒有他哥,你人還不在這裡呢,咱們都得死在隧道外,現在他哥已經有了報應,你怎麼不想想自己?」

「你說什麼?」許永華站起了身。

「曼莉。」謝永娟冷冷的說著:「你女朋友。。。」

許永華扯開椅子,靠近了謝永娟,他握拳就像狠狠的朝著這個口無遮攔的女人揍去,但是拳頭停在了半空中,倒是用鼻子湊近聞了聞謝永娟的頭髮。

「你身上的味道,比黃美麗好聞多了。」他猥瑣的說著:「洗澡了?用香皂,什麼牌的。」

謝永娟用力的推開了許永華,連同一起翻倒的還有打算裝給黃美麗的雞湯。

「這是琉璃寺,姆仟聖地。」謝永娟怒氣沖沖的說著。

「這聖地怎麼了?還不是一樣柴米油鹽?」許永華醉眼朦朧的說著。

「華哥,你真是喝多了。」

「少裝了,你和黃美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許永華坐回了位置上。

「我上樓了。」謝永娟不想和他爭吵,她快步離開。他聽見身後許永華髮酒瘋一樣的,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一頓響著。

「誰在我面前,再提起曼莉,我就讓她好看!」他狠狠的說著,這話顯然是沖著謝永娟的。

回到房間的謝永娟,鎖緊了房門,喘了幾口氣后,她轉頭看著落地窗外的琉璃寺。

彷彿心中所有的怒火和委屈統統都消失了,她緩緩的走向落地窗前,聽著噼里啪啦的雨聲,跪在了窗前的地毯上。

雨霧中那被燈光渲染得金光閃閃的琉璃寺八角重檐屋頂。

她虔誠的跪著,雙手合十,嘴裡念著:「南無至高無量大慈天後姆仟娘娘,信女謝永娟一事相求,母親李秀,今日死於雨花石服務區,望姆仟娘娘度化我媽。。。」

謝永娟不斷的念著經文,直到眼前雨霧中的琉璃寺燈光熄滅,她望著漆黑一片的眼前,跪著磕了三個頭后,歪倒在地毯上,蜷縮著身體,放聲的痛哭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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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孢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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