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後母
次日,一晚淅淅瀝瀝的連綿細雨終於停了下來,謝永娟穿上了老闆娘準備的花色厚棉襖和棉褲,踩著老氣的還算合腳的布鞋,平日里她不怎麼計較自己的穿衣風格,越是樸素也是滿意,這也許和她的信仰有關係。
她洗漱完畢后,走到了客房的公用大廳,許永華和黃美麗的房門緊緊的閉著,她抬頭看了一下懸挂在大廳白色牆上的電子鐘錶,上面顯示8點23分。
她在黃美麗的房門前踱步了一會,欲敲門,又止住,後來心想,還是讓她好好休息一下,等早餐做好了,再上來叫她。
她瞥了一眼許永華的房門,沒有叫喚,獨自下了樓,看見大廳的玻璃門已經開了,昨晚那張桌上的臟飯碗也被收拾乾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用不鏽鋼盆裝著的若干個白花花的饅頭,桌上的小碟有三樣,分別是花生米,榨菜和鹹菜。
桌前坐著一人,謝永娟不曾見過,半白的頭髮,一身粗布灰色厚棉襖,乾瘦的身板,踩著和她一樣的步鞋,這個老者正在掰著手裡的饅頭,朝著裡面夾入酸菜,他聽見了腳步聲靠近,抬頭看了一眼謝永娟,略微吃驚,倒是謝永娟禮貌的點頭微笑。
「我以為這封村了,沒有遊客。」這個老人開口說道。
「老先生,你誤會了,我不是遊客。」謝永娟回答,目光在尋找老幫娘的影子。
「哦?」老人放下饅頭,抬頭仔細的看了一眼謝永娟:「昨晚吵吵囔囔的,不就是你們嗎?」
「是我的。。。朋友,他可能喝多了,實在不好意思。」謝永娟回答道。
「我聽那聲音,有個女的在哭,有個男的在樓下吼,這兩個都是你的朋友?」老者轉頭看著謝永娟。
「是,我們是來這裡暫避幾日,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老先生請見諒。」謝永娟回答道。
「是啊,這封村的,還哪來的遊客和香客,這些天我都沒有見過生人了。」老者說完,招手招呼謝永娟入座:「不要客氣,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這疫情啊,害人不淺,我被困在這裡,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謝永娟一聽,好奇的看著這個老人,她拉開了座椅入座,老者把饅頭和小蝶朝著她那頭推了推:「來,先來的先吃,趁還熱著。」
「老先生。。。您也和我們一樣?」謝永娟好奇的問:「也是住在這個客棧里?」
「是啊。」老先生點了點頭:「我也不記得住了多久了,打從於山隧道封住開始,我就一直住在這裡,這賬單啊,看著觸目驚心。」說完老者拾起手裡半個饅頭:「這早餐啊,一頓就要50塊錢,50塊錢就吃這些東西。。。這酒店住一天,就要300塊一晚。。。不吃不住還不行,總不能在這個時候流落大街上吧。」
謝永娟尷尬的笑了笑,如果真是疫情期間,有個落腳的地方已經很幸運了,而且聽這個老者的說明,她並不覺得價格高了,畢竟現在東西也難買,平日里的東西花高價也是正常不過。
老者見謝永娟只是傻坐著,便拿了一個饅頭遞給了她:「吃吧,不吃也要算錢的,留一些給你的朋友就行了,這家客棧應該也沒有其它人了。」
「老先生為何會困在這裡?」謝永娟問道。
「這也談不上被困吧,我是民俗學家,疫情之前來到這裡,打算想寫一本書,關於姆仟的信仰,現在這書也寫不下去了,家也是回不了了。」老先生嘆氣著。
「老先生家在哪?」謝永娟問道。
老者又再一次的嘆了一口氣:「河門市。」
謝永娟便不再說話,她低頭啃著硬邦邦的饅頭。
「這已經無所謂了。」他默默的說著:「孑然一人,沒有什麼好牽挂的。」
說完,他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我吃完了,您慢慢吃。」
謝永娟目送著這個老者上樓,老闆娘卻從后廚走了出來,端著一鍋熱氣騰騰的鐵鍋。
「哦,老先生呢?」老闆娘問道:「我這稀飯才剛煮好,他人走了?」
「老闆娘,這間客棧不止只有我們三個人吧。」謝永娟問道。
「對啊,還有那位老先生,聽說是個做學問的,在這裡住了有一段時間了。」老闆娘把鍋放在了桌子上,掀開了蓋子,白花花的如清水一樣的粥:「他們怎麼不下來,昨晚忘記交代你們,最遲早上9點前就要用餐,吃不吃都要算錢。這中午12點開飯,13點結束,晚上18點開飯,19點結束。」
「那我這就去叫他們下來吃。」謝永娟起身,朝著樓梯走去。
她不情願的敲了許永華的房門,見沒用動靜,便敲了黃美麗的房間,也沒有任何動靜,她在門邊喊了兩聲后,便下了樓。
走到樓梯口,便看見老闆娘正在酒店門口和一個肩膀挑著擔子的婦女搭訕。擔子兩側的籮筐里,是一些還帶著灰泥的新鮮蔬菜,估計是清晨剛採摘的。
「這些你拿走一些,留一點,我要給後母拿去。」挑菜的說著。
「那把好的留給後母,我就挑這一些。」說完,老闆娘遞了一些錢。
「這菜現在也不敢多,外面出不去賣,只能自己村裡消一點。」挑菜的語氣里有些抱怨。
「這有什麼辦法,聽說外面疫情嚴重啊,死了多少人,我這旅館都多久沒見過人了,好歹姆仟保佑,咱們平平安安。」老闆娘說道。
「是啊,神女這時候顯靈,一定是姆仟神大發慈悲。」挑菜的說道。
「行了,這些你留給後母吧。」老闆娘說完,捧著菜正要走進餐廳,就看見了謝永娟一人站在接待台前。
「怎麼?人沒有下來?」她皺眉問道。
謝永娟搖了搖頭。
「那我錢可是照算,這是說好的。這時候東西都不便宜啊,也不好好珍惜。」說完,捧著菜徑直走到后廚里。
謝永娟用完自己的早餐后,便踱步走到了客棧的硃紅色的大門邊,盯著已經乾涸的青石板路,鼻尖是冰冷清新的空氣,她留意到了經過她面前的何氏村村民,都不約而同的看了謝永娟一眼,而謝永娟總是禮貌的強裝著微笑。
小男孩和小女孩從謝永娟眼前的青石板路,從這一頭,追到了另一頭,嘻嘻哈哈的打打鬧鬧,這彷彿是一種錯覺,謝永娟說不出來的感覺,彷彿這場疫情沒有影響過這裡的大部分人。
「在思考什麼呢?」老闆娘在背後問道。
「沒什麼。」謝永娟說道:「老闆娘,我可以出去走走嗎?」
「這是什麼話?」老闆娘佯裝生氣:「想出去走就出去走,難道我還管著你不成。」
「可是昨晚。。。」
「晚上我是要鎖門的,白天不用,大門敞開,即使我不在客棧里,大門也是開的,愛去哪裡去哪裡,現在沒有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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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你們,都是何氏村自己人。」老闆娘說道:「不過現在有些店沒有開,你想出去走走,可以四處看看,不過我要提醒你,琉璃寺進不去,現在正在舉辦消災祈福法會。」
「老闆娘,你住在哪?」謝永娟問道。
「在這條街盡頭的右側,我就住那裡。」
「您不用回去照顧家人嗎?如果都在這裡照顧我們的話。」謝永娟問道。
「這又是什麼話,你們是客人,到時候也要收錢,況且現在錢是琉璃寺先出,你們后算,到時候琉璃寺會跟你們要賬,我可是穩穩的沒有什麼風險,這疫情期間有錢賺我要笑了,更何況,我兒子和丈夫都沒有回村,聽說都被調去海上市了,做什麼工程。」
「哦?」謝永娟問道:「他們是做什麼工作的?」
「蓋房子的。」老闆娘說著:「之前黑頭山隧道封住之前,就有人找到我丈夫和兒子,畢竟他們當工人的,修路修橋也十幾二十年了,這工程要他們去海上市,工資很高,他們就去了,反正也常年在外,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老闆娘的口氣有些許無奈,何嘗不是為了生活。
「別看我開客棧啥的,這都借了多少錢,到現在都還沒有還清,我丈夫和兒子都不知道我借了錢,所以這客棧沒有生意,我也很頭疼。」
「這個疫情總會過去。」謝永娟禮貌的安慰著:「到時候,生意就會好了。」
「希望如此。」老闆娘笑嘻嘻的說著,她上下打量著謝永娟,眼裡也全是好感:「看你也不像養尊處優的樣子,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家的女兒都不這樣,之前接待過一個家庭,哎呀,憑著自己是個什麼幹部,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這裡嫌棄,那裡嫌棄,愛住不住,來朝拜的,我這客棧是全琉璃街最好的一間,前幾年才剛裝修的,有暖氣空調熱水器,他女兒目中無人,可恨。」
「每個人都不一樣吧。」謝永娟輕聲回答。
「你爸是洪山區謝區長,心誠人善,我都聽過,教出的女兒也不會太差,我是滿心的喜歡你。」老闆娘掩嘴笑著。
「老闆娘,那我出去走走了。」謝永娟說道。
「誒。」老闆娘交代道:「記得12點前回來,還有琉璃寺不要進去。」
「記得了。」謝永娟回答。
她踱步青石板,感覺到腳底似乎有些透心涼,這布鞋子還是太薄,但是卻輕巧,她張望著兩側的山牆木窗,朱紅木門,牆邊綠草油油,這樣清新的空氣進入鼻翼里,卻翻滾了內心的傷痛,那種感覺,和幾年前她和母親來過的時候是一樣的。
謝永娟眼眶有些發紅,卻看見石板路下那個挑菜的正在一戶人家門口,和一個女人交談,她急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止住欲哭的衝動。
「後母,這些是今天的新鮮的菜,照例是要留給您的。」那個挑菜的婦女說道,從籃子里掏出了綠油油的青菜,遞到了那個女人的手裡。
這個女人,披頭散髮,臉色慘白,黑著眼圈,滿臉的皺紋更顯蒼老無比,她胸前捧著這些菜,看了幾眼便扔在了地上。
「我自己有種,我不要。。。」她固執的說著:「我只要我的女兒回來!」
「後母啊。」挑菜的婦女彎腰拾起了落在青石板上的青菜,然後整理好放在了這個女人屋檐下的石欄上:「你女兒過了18歲就會回來了,何況這是該喜慶的事情,因為您的女兒,你在村裡就是後母,大家都尊敬您呢。」
「18歲。。。」這個被叫做後母的披頭散髮的女人咆哮著:「她能活著回來嗎?」
「當然能活著呢,咱們之前不都活著。」挑菜的安慰道。
「不一樣。。。不一樣。。。」這個叫後母的女人開始哭泣。
「放心,姆仟保佑。」挑菜的開口。
「即使活下來,她還能找個好人家嗎?」她更咽的問道:「她現在才15歲,學習是耽誤了,耽誤了學習,以後怎麼辦?」
「我說後母啊,你每天見到我都要發這個牢騷,現在學校不都是關了,哪裡還能去上學?」
挑菜的接著說:「我說您的記性越來越差了,你說找個好人家?雖然說村裡不能,但可以嫁到外地,外地沒有人知道的,之前不也是這樣。。。」挑菜的還沒有說完。
這個後母突然大呵道:「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我的女兒。」
說完這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朝著謝永娟走過來,謝永娟讓開了身,她穿過青石板,單薄的背影朝著石板路的盡頭走去。
挑菜的回頭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挑起了擔子離開了,石欄上依然留著那把新鮮的青菜。
這件事就在謝永娟的心裡留下了一個問號,關於這個被老闆娘還有挑菜的婦女稱呼為後母的女人。
謝永娟繼續朝著石板路向下走去,很快她就看見了村子口的掛著何氏村的門牌樓,當她靠近的時候,她發現了面前是一堵高高的紅磚牆,昨晚被撞碎的牆壁,一夜之間已經全部砌好,並且封住了進入琉璃街唯一的入口。
而且,在高牆的頂部,村民用碎玻璃瓶做成了尖刺,來防止有人翻越。
她看見了昨晚替她撐傘的年輕男人,混在一堆男人當中,在琉璃街的小廣場處,那裡堆砌著整堆的紅磚,幾個男人正在空地上攪拌水泥,他們看見了站在琉璃街口牆壁前的謝永娟,其中一個人便走了過來。
「你是昨天進來的?」這個臉上布滿石灰的男人問道。
謝永娟點了點頭。
「出不去了,告示村長還沒有貼出來呢,我們現在正在動員村裡的男人把圍牆加固做好。你往回吧。」那男人說道。
「你們。。。」謝永娟問道:「不留一扇門的嗎?」
「留什麼門?」男人不解。
「至少可以出去。。。」謝永娟回答。
男人笑道:「外面的情形什麼情況你不知道?還留門,村長說這是三山宵禁的指令,封村直到疫情得到控制。」
「可是,我們怎麼出去?」謝永娟疑惑的問道:「或者。。。我爸,不是。。。或者外面的人怎麼進來?」
「你還看不明白嗎?」男人指著身後的隔離牆:「現在誰也出不去,誰也進不來,想要出去可以,自己想辦法,或者你找村長說說,我可做不了這個主。」說完,瞥了一眼謝永娟。
「大哥,這裡有沒有公用電話啥的。」謝永娟問道。
「甭想了。」那男人說道:「今早所有的電話都斷線了,連電視也都斷線了,上面有三山市政府的緊急通知,你看見了嗎?」
謝永娟搖頭,雖然酒店房間里有電視,但是昨晚她並沒有打開過。
「這疫情真是可怕,所以,現在村長通知,把村子里所有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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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和能進入的地方都封住,這些天啊,村裡的男人都會陸續過來這裡加固這些牆壁,我看你還是別出去了,外面危險。」
謝永娟不語,她看著這堵高牆,在她的視線里,這堵高牆無邊無際,一直蔓延到了遠處的山林中。
「回去吧,聽說這外面也不安全。」男人說完揮了揮手,朝著水泥堆的人群走去。
謝永娟只有轉身,沿著青石板往回上山,慢慢的朝著客棧返回,遠遠的就聽見了黃美麗的哭聲,她抬頭朝著客棧方向望去,那裡聚集著幾個人在客棧門口,她加快步伐朝著客棧接近,她看見了人群里那個乾瘦但卻精神矍鑠的老頭--何氏村的村長。
「村長,拜託你了,我想見我哥最後一面。。。」黃美麗哭著依靠在許永華的身上,許永華一手摟著黃美麗纖細的腰肢,看上去摟得很自然。
謝永娟並沒有在人群里看見老闆娘。
「村長,美麗怎麼了?」謝永娟撥開了圍觀的村民,走到了黃美麗身邊,她扶過黃美麗,許永華那摟著腰肢的手才鬆開,退到了客棧門邊,抽著不知道哪裡拿來的香煙。
「哦,謝小姐,你回來了。」村長慈眉善目的看著謝永娟:「我碰見老闆娘,老闆娘說你出去散步了。」
「是啊,剛才出去走走了。」謝永娟回答:「這村口都封住了。」
「是啊,我來這裡也是打算告訴你們這件事,所有的電話還有通訊都斷開了,只有電視上還有聲音,不知道你們看了沒有,三山市政府發出了緊急通知,這個我會通知村民今天晚上到何氏祠堂開個村民大會,好好部署一下。」村長說完,駐了一下拐杖,緩緩的開口:「另外一件事,也是我特意過來拜訪的原因,順便告訴你們處理的情況,也算有一個交代。」
謝永娟一臉迷茫的看著村長。
「永娟,村長說已經把我哥燒了,骨灰就放在琉璃寺里超度,我想去拜拜我哥。」黃美麗哭著說:「看一眼也行。。。」
「這之後會安排時間讓這位黃小姐過去悼念一下的,但不是最近。」村長說道。
「美麗,村長會有安排的,咱們就聽他安排,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謝永娟安慰道。
黃美麗已經泣不成聲,圍觀的人也皺著眉頭,同情的看著他們,其中一些人正在小聲的探聽情況。
「村長。。。」謝永娟更咽的問道:「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村長能不能幫我做到。」
「謝小姐,我聽老闆娘提起了家父是洪山區的謝區長,看來也是緣分,謝區長心誠面善,為琉璃寺添磚加瓦,我們村都銘記於心,您有什麼請求您可以提出來,能辦到的我一定儘力。」
「我的母親在雨花台服務區不幸遇難,我想請琉璃寺幫我立個牌位,超度我母親,多少錢到時候我會送上。」
「哎。。。」村長嘆了一口氣:「這是應當的,這件事就交給我,你把母親的姓名,住址還有生辰寫給我,我交給琉璃寺。」
「謝謝村長。」謝永娟紅著眼眶道謝。
「你兩個娘們別哭哭啼啼的,一大早的,那麼多人看著。」許永華踩滅了煙頭:「村長他做得對,你哥那是感染屍菌,必須得燒掉,不燒掉,這得傳染多少人啊。」
「華哥,別說了。」謝永娟回頭說道。
「村長,你看我們給您添了那麼多麻煩,真是不好意思。」許永華賠著笑臉笑著:「您做得對,就該當機立斷。不過,我不是聽說你們村那個叫什麼。。。」許永華撓著頭皮仔細回想:「對了,阿洋。。。是叫阿洋。。。他不是感染了屍菌,被那個什麼神救好了?」
「是啊。。。」黃美麗哭著說道:「既然能治好,為什麼要把我哥給燒了。」
「美麗。。。」謝永娟勸著:「屍菌無葯可治,這可能是一個誤會。」
「老闆娘可是確認那是感染屍菌的,說阿洋從隧道口回來,感染了屍菌,昏迷腐爛,但是被你們信仰的那個神給救了,是不是真的那麼靈驗?」
「華哥。」謝永娟回頭說道:「你少說兩句。」
村長安靜了下來,他的目光注視著許永華,那是一種難於察覺的伶俐眼神,身後的所有人也都安靜了下來,他們齊刷刷的看著這個滿臉鬍渣的許永華。
也許感覺氣氛不是很對,許永華嘿嘿的自己笑了兩聲:「我。。。我這也是聽說的。」
村長仰了仰頭,盯著頭上的搖晃的紅燈籠,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了一聲清脆。
「許永華是嗎?」他盯著這個男人問道。
「是的,村長。」許永華陪笑著。
「你說的千真萬確,姆仟保佑,神女顯靈。」村長突然面帶笑容說道:「村裡的何三洋的確在封村前從隧道回到村子里,一回來就昏迷在家裡,皮膚腐爛發臭,神女顯靈救了他一命。」
身後響起了村民窸窸窣窣的討論聲。
黃美麗停止了哭泣,她掛著眼淚不解的看著村長:「那村長。。。為什麼不救救我哥?」
謝永娟和許永華也沒有想到,村長會親自承認他們昨晚從老闆娘口裡聽說的事情,也是一臉疑惑的看著這個老頭。
「只是。。。」村長低下頭:「你們聽我說完,黃美麗他哥的情況和何三洋不一樣,按照神女的意思,咱們村的何三洋魂還在,黃美麗她哥的魂已經丟了,救不回來。」
黃美麗咆嚎大哭,謝永娟摟著她顫抖的雙肩,即使這是一個謊言,也經不起失去親人這樣屢次折騰。
「只不過,何三洋啊。。。」村長嘆了一口氣:「救回來,也只剩下一口氣了。」
「他真的感染了屍菌?還活著?」許永華不解的問。
村長點了點頭:「你不要以為我老眼昏發,不知道屍菌是什麼東西,但是我們的姆仟顯靈,神女顯靈,庇佑何氏村民。」
說完,村長雙手合十,交叉放在胸口,口中喃喃的念著:「南無姆仟。。。」
身後的村民也跟著村長雙手合十,交叉放在胸口,念著一樣的經文。
許永華在他們閉眼虔誠念經的一刻,輕蔑的冷笑了一聲,轉身回客棧,朝著樓梯上樓。
「好了,我要回去了。」村長念罷,看了一眼黃美麗:「你哥的事情我們已經儘力了,琉璃寺的規矩是不能破壞的,所以過兩天法會結束時候,我請示神女,再讓你們進去祭拜。」
「謝謝,村長。」謝永娟感激的說道。
「你放心,你母親的事情,我會安排好,到時候就和黃美麗一起過來。」村長說完,便告辭離開。
客棧前聚集的人群,也各自離去。
謝永娟和黃美麗同時把目光移向山間的琉璃寺,所有內心的慰藉,都寄托在了這座寺廟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