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死胡同
「這裡就是陣心了？」
肖四爺環顧四周，一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殿，裡面的陳設十分簡潔，除了那顆懸浮的巨大白色晶石，就只有九根支撐大殿的金柱，和高台上的一把通體漆黑的椅子。
陸玄沒有回答，而是緊緊盯著那把椅子。上面明明空無一物，卻能感受到一股銳利的目光。
「咻——」那顆巨大的晶石突然運轉起來，上面隱隱有紅色的紋路逐漸顯現，晶石越轉越快，彷彿即將逃脫束縛，發出了刺耳的空氣爆鳴聲。
陸玄剛要吩咐隊伍布陣，卻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動彈半分，聲音抵到嘴邊也失去了繼續前進的動力。
後面的眾人繼而也驚恐地發現，自己被定格在原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顆晶石上的紋路越來越凝實，甚至快要衝破表面躍出。
大殿內的靈氣隨著晶石的高速運轉而愈發濃郁起來，整座大殿似有所感，也跟著劇烈晃動，那九根金柱上面雕刻的騰龍也開始不安定起來，隨時都將尖嘯著撕碎眾人。
陸玄不停地引動身上的靈力，卻仍舊是毫無動靜。明明大殿內有著極為濃郁的靈氣，陸玄卻無法動用分毫。
「嘖，真糟糕。」陸玄放棄了召回靈力的想法，卻沒有停止思考。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就算是面前這個鬼哭狼嚎的場景，也僅僅是個場景而已。可若是幻境的話，似乎也有些說不通。
幻境的存在必須依託一樣介質，由這個介質作為牽引，一步一步替換周圍的景象，將人引向早已布置好的陷阱。這座大殿里，只有那顆晶石可以作為介質，可介質一定是和周圍的環境有所不同的。介質是真實存在的，環境是虛假的，一個真實的東西在假象中存在，必然有違和，但這顆晶石卻與周圍沒什麼不同......
那會是什麼呢？陸玄思考著，突然想到了那把椅子。儘管大殿在劇烈晃動著，那把椅子卻不受任何影響，仍是安安穩穩地立在高台上，彷彿在無聲地嘲笑著眾人。
沒錯，就是椅子！陸玄這樣想著，彷彿所有的思緒、身體的掌控權，在一瞬間全都回來了。
「......陸玄！陸玄！」
「嗯？」陸玄猛地回過神，發現莫尋境在不斷搖晃著自己，旁邊是同樣一臉擔心的肖四爺。
「呼！你突然嚇死我們了！怎麼叫你都不答應！你怎麼了啊？出什麼事了啊？」莫尋境說著，又晃了兩下。
陸玄搖搖頭，把莫尋境的手放到一邊，「我沒事。」說完，抬頭看了看大殿的中央，哪有什麼晶石，只有那把椅子獨居高台，已經完全感受不到那種宛若墜入深淵的注視了。
陸玄將那種陰冷的感覺壓下，吩咐下來的那三十六名弟子，四人一隊，圍著那九根金柱，布下了九座「陰陽倒逆陣」，為了讓被隔開的靈力重新歸位。
「那把椅子是陣心。」陸玄示意莫尋境上前，「毀掉就可以了。」
莫尋境聽見陸玄的吩咐連忙跑上高台，將那把椅子抬起來，從高台上扔下去了。
「咔嚓」一聲，椅子就跌成了幾半。
莫尋境有些詫異，這竟然是一把普通的椅子，就這樣輕易地被毀掉了？
在椅子碎掉的同時，一股磅礴的靈氣從高台上噴涌而出，頓時就沒入眾人體內，一時間，從毫無靈力的普通人瞬間飆升到了原本的水平，甚至隱隱有突破之意。
布陣的三十六人在靈力入體之時，便開始源源不斷地為大陣注入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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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四周翻滾的靈氣湧入體內，又被釋放進入大陣，每個人作為一個靈力迴路點，與整個大陣融為一體。
漸漸地，靈氣源源不斷地從坑底湧向外面，一時間，讓人無所適從。不過外面的眾人很快反應過來，紛紛打坐調息，恢復自身的靈力。
在靈力爆發中心的陸玄等人，接觸到的靈力更為純粹濃郁，實力自然也有著極大的提升。尤其是支撐大陣運轉的人，體內的靈力經過幾輪的沖刷，已經洗鍊的沒有一絲雜質，這讓他們未來的修鍊之路，有著無與倫比的優勢。
這些人顯然也認識到這一點，一個個無不是面露喜色，一臉興奮。對此次「入坑之行」又多了幾分感激。
在眾人沉浸在實力恢復的巨大喜悅中時，陸玄仍是一臉嚴峻。那把椅子的破碎似乎加大了某種怪異感，緊緊地吸引著陸玄的視線。
「哎！看什麼呢！」莫尋境見陸玄一副神魂被人吸走的樣子，不禁開口想要拉回陸玄的注意，「你從下來開始就很奇怪啊，你見到什麼了？」
「......」陸玄沒有回答，這只是一種很怪異的意識上的侵襲，明明是一把普通的椅子，卻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煉獄一般可怖。
肖四爺也注意到了陸玄的異樣，剛要叫那些布陣的弟子先行回到上面，那把椅子就如同陸玄所想的那樣發生了異變。
兩名弟子剛靠近那把椅子，就像是掉進了看不見的裂縫，彷彿被吞噬了。
肖四爺見狀，忙叫那些弟子快些回到地面上，莫尋境扶著毫無意識的陸玄，想強制性地把他帶離。
有幾名動作快的弟子，已經衝上去了，就在快要到一半的時候，卻宛若幾具傀儡一般，從半空墜落下來，已然失去生機。
餘下的弟子開始慌了，沒人敢有什麼大動作，紛紛將目光放在陸玄的身上，期待陸玄能帶他們出去。
莫尋境半擋著陸玄，眾人還沒發現，他們眼中無所不能的崑崙主已經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
「！」耳邊的喧鬧聲夏然而止，陸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片黑暗中，沒有聲音，也沒有光亮，更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陸玄嘗試著向前踏了一步，卻發現自己再次喪失了對身體的控制權，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感受不到。
陸玄甚至有些恍惚，自己是真正地存在在這裡嗎？還是本就不曾存在過？亦或者真實的世界里？
陸玄彷彿突然失去了過往的種種，就像是初生於這裡的一縷微弱的意識，沒有過去，更沒有未來，一切都被定格在這一刻，在這無盡的黑暗裡。
不知過了多久，開始有細小的嗡嗡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像是某種低語聲，然後有了風吹過的感覺，一點亮光從遠處浮現，一點一點地無限放大，直到將黑暗盡數吞沒。
無盡的白色。
「......」一句微弱的聲音，像是掉落在平靜湖面上的一滴水，激起了陣陣的漣漪。
陸玄能感受到，這片白色正在顫抖，因為出現的，這句突兀的聲音。在無盡中，什麼都不會存在，也沒辦法存在，在這裡，既是永生，也是毀滅。
「玄！」這道聲音終於清晰了，這片白色世界開始崩塌瓦解，陸玄的意識突然清醒了，這聲呼喚把他從危險的同化邊緣拉了回來。
這一次，陸玄終於真真正正地睜開了眼睛，周圍的白色一點點褪去，露出世界原本的樣貌，在秘境的地下坑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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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玄看到了他們一個個恐懼、期盼的神色，緊接著，周圍的景色極速倒退，時間也隨之重溯了。
「要我說啊，這事——不簡單！」
「啊，對了，我聽他們說啊，這下面可能埋著那位上古大能的肉身......」
「是嗎，我覺得這裡很適合做你的長眠之地。」
......
「太白入月，天下將亂......」
過往的一幕幕再次在眼前浮現，陸玄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只能被動地承受。
......
「這就是秘境的鑰匙和地圖，你看看有什麼門道？」
「嗯？」陸玄抬起頭，眼前是肖四爺那張堆滿笑容的臉，再看向周圍，分明是出發前，那間商議的房間。
「我有些累了，明日再說吧。」陸玄搖搖頭，起身走出房門。
奇怪，很奇怪。
之前發生的一切都非常真實，但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陸玄揉揉發脹的腦袋，向著客房走去。
「陸玄！幹嘛去啊？」莫尋境不知從哪跑了過來，拍了陸玄的肩膀問道。
「回去睡覺。」陸玄現在的思緒有些混亂，不想多言，只是隨意對付了一句。
「睡什麼覺！咱們出去啊，我知道這城中可有個好去處呢～」莫尋境笑得越來越猥瑣，不住地晃著陸玄。
陸玄有些心煩，拍開莫尋境的手，身形一閃，出了玉衡城。
......
鈐山山脈。
陸玄之前曾在這裡得到一株失去了夢境之力的「織夢草」，那股磅礴的力量就算是時隔多日，再次想起來仍是讓人心有餘悸。
陸玄來到織夢草曾經的生長之地，卻發現這裡已經沒有絲毫的證據，可以證明它存在過，這裡全然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新地了。
織夢草的氣息不會消失的這麼徹底，就算織夢草離開了，它也可以留存一個小型的「夢境之籠」，積蓄力量，等待產生一株新的織夢草，不過這段時間，可能需要成百上千年，甚至更久。
陸玄摸摸手上的諸天之戒，那株力量全無的織夢草此刻正安靜地待在裡面，毫無動靜。
那樣真實的場景，也只有織夢草能編造出了，可那無盡的黑與白卻不符合織夢草的常規，倒像是某種事物藉助了織夢草的夢境之力，布下這樣一個極端的環境，剝奪人的意志，將神魂永遠地留在那個空間。
陸玄接觸過的，有關秘境的東西，大概只有肖四爺展示給他的那件了，一件據說是秘境信物的瓦片。當日陸玄並未覺得有何不妥，如今回想起來，仍是找不出什麼特殊之處。
唯一的一點異常，大概只有織夢草失去夢境之力了。當時陸玄也未曾多想，但現在看來，這很可能是一個突破點。
換個角度來說，若這一切並非虛幻，而是真實發生過，並且直到現在陸玄還在這個循環中，倒也說得通。
或許，從見到織夢草的那一刻，陸玄已經一腳踏入了這個與真實無異的幻境中。
想到這裡，陸玄將諸天之戒里的那株織夢草取出來，仔細地上下查看了一番。
它仍是一副凡草的樣子，靜靜地躺在陸玄手上，任憑陸玄折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