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惡」字文玉
此時此刻,在風羽國集會「風行」的那個小巷裡,伽利已經完全失去了主動權,只能為了保護懷中的小百香一動不動的挨著這群人的拳打腳踢。
但是,一昧的挨打始終不能夠讓伽利跟小百香拜託眼前的困境,即使伽利的身體素質再結實,也不能夠抵得了六名男子的輪番圍攻啊!
而且,從這些人的身手和力量來看,他們可不是普通的小流氓,最初伽利的判斷有些太簡單了。
最開始伽利還在想,倘若此時小百香不在這裡,伽利憑著一身蠻力定然也會拚死反抗。伽利的拳頭未必要硬過他們,但是想要走,這些人恐怕也是攔不住。但是現在看來,只有斗得兩敗俱傷才會結束,殊死一搏的結果未可知,但是想要全身而退,恐怕是辦不到的了。
正當這幾人踢打得盡興時,在小巷的盡頭出現了一個男人,帽檐壓得很低。
「哈哈哈好看好看!」說話的正是巷子口出現的那個男人,也是之前在街上與伽利對視的那個少年。他的嘲諷聲打斷了一行人對伽利的圍毆。
眾人紛紛看向那個打斷他們的人。
「你誰啊!」看到有人這麼不識趣,竟然打擾他們的樂趣,六人眾有一個最囂張的首先發問了。
「啊?我啊?我叫惡少,你們好啊!」那位自稱惡少的年輕人也不知是真的不明白對面並不是在跟他寒暄打招呼,還是故意去激怒他們,竟然自我介紹起來,還舉起左手跟他們打起來招呼。
在他抬起頭的時候,眾人看見了惡少精緻的五官,以及飄逸的劉海,微風吹過,有一些自然卷的劉海被輕輕吹動,隱隱約約看不全,但也能夠分辨出少年額頭上的紋玉——「惡」。
看來,惡少跟伽利一樣,都是文玉的擁有者,而他的名字就是這樣來的了。
惡少依然大大咧咧對著他們笑著,天然無害。但是當眾人看到了惡少額頭上的紋玉的時候,心中就不由的產生了一種厭惡、輕蔑的情緒。在這世界上,擁有紋玉的人被分為兩種,一種是寓意著好的紋玉,這樣的人群往往被人們所接受,另一種就是像伽利還有惡少跟伽利這樣的不幸之人了,他們往往因為身上的紋玉被別人看做是異類。
「這個傢伙腦子不好使吧!呸!真噁心。」最先發問的那個人看到惡少額頭上的紋玉之後小聲嘟囔著,畢竟他也不知道惡少的底細,所以只能先小聲地發表自己的意見。
這可惜此人不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下一秒,那人突然感覺自己面前一陣烈風,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朝著自己飛過來,定眼一看,惡少早已經不在了原來的小巷口的位置,那帶著風沖向自己的,竟然是惡少!
惡少俯身飛沖向他,臉上原本天然無害的笑容早已經消失,他緊緊握拳,眼神中是凌厲的殺機,此時已經身在那人正門腹部不防之處,一拳直打在他的肚子上,完全沒有顧忌對方的人數以及實力,動作行雲流水,連表情都沒有任何細微之差。
人止風停,那人應聲倒地,眼睛上翻,露出眼白,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其他人根本沒有察覺剛剛發生了什麼,只有他們的老大親眼看到了惡少是如何擊倒他的那位嘴欠的夥伴的。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頭上的汗,豎立的寒毛,更住的咽喉,顫抖的手臂,都說明著他對這個自稱惡少的年輕人的畏懼。
與伽利不同,伽利只有一身堅硬的皮膚,但是終究沒有接受過訓練,硬實力上當然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眼前的這個自稱惡少的少年,無論是從速度還是力量上,都超出了常人的範疇,很難相信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有這樣的實力。
惡少直立起身來,剛剛擊暈那人的右拳鬆開,扶住了帽檐,臉上的笑容又重新回歸,眯著眼睛對眾人解釋道:「不要太在意我頭上的字哦~」語氣平緩無常,但是,看到剛剛的那一拳毫不留情,所有人心中都嘀咕著:我信你個鬼啊。看得出來惡少對自己額上有「惡」字紋玉這事的芥蒂比想象中的要深。
不,根本就是很介意別人提起到他的紋玉。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六人眾的老大也明白了惡少就是來攪黃他們的事情的,雖然還不知道這個異國人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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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惡少在這裡,他們就難以得手。雖然還不知道惡少跟伽利還有小百香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現在眼前的這個喜怒不顯於臉的惡棍不是他們能夠應付的。
他依然死死地盯著與他們近在咫尺的惡少,剛剛距離那麼遠都能被一擊秒殺,現在這樣的距離,他連全身而退都根本是奢望了。
與其硬碰硬,不如再找時機,來日方長。
他故作輕鬆地對惡少說:「這位朋友,我們只是幾個朋友在玩而已,別搞得那麼緊張。」
然後他看向地上的伽利,繼續問道:「你說是不是啊,恩?阿凶?」
伽利雖然一直抱頭跪在地上,但是也把剛剛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裡,雖然還不清楚這個叫做惡少的人為什麼要來救自己,但是的確是暫時得救了。他不再卑躬屈膝,而是惡狠狠地瞪回了一眼,回懟了一句:「我記起你了,混蛋!」
六人眾老大尷尬的笑了笑,並沒有理會他,他知道就算伽利拋棄了曾經的名字,也一樣狗改不了吃屎的軟弱無能,不敢還手反擊,他不僅是一個醜八怪,還是一個骨子裡的奴隸!他看不起這樣碌碌無為的伽利。
他示意其他人抬上被打暈了的小弟,眾人匆匆離開了這裡。
看著六人眾遠去,伽利才想起來自己還在跪著呢,他慢慢地站起來,依然把小百香抱在懷裡。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剛剛在大街上觀察自己,他的目光讓伽利心裡十分不自在,再加上他額頭上的「惡」字紋玉,讓伽利不得不防。同時這個自稱惡少的人實力很強,伽利最擔心的還是怕趕走了餓狼又來了虎。
但是伽利懷中的小百香倒是很不認生。她在伽利的懷裡什麼都看不到,也不敢往外看,只能聽到他們對伽利拳打腳踢的聲音。後來就只聽見幾人的對話,大概能知道眼前的這個之前在街上見到的奇怪的人就是救了她和伽利的惡少。想要掙脫伽利,無奈伽利保護的太好了,只能眨巴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惡少問他:「你...你...你...」
惡少一直盯著六人眾完全離開之後,聽到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在叫他,很紳士的回應:「這身華服很適合你,我的公主殿下。」
「我...我...我...」話到嘴邊,小百香卻突然什麼也說不出來了,眼前的這個哥哥英俊得很,又顯得那麼紳士,小百香倒是突然不知所措內斂了起來。
而伽利跟小百香相處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小百香這個樣子亂了心神過。
惡少微笑著看著小百香,耐心地等著小百香繼續說完。
「我見過你!」小百香調整好情緒,終於說出來了。
聽到這兒,惡少哈哈哈地爽朗大笑起來,跟著,小百香也哈哈哈大笑起來,二人開懷大笑著,就像是很久之前就相識的老友一般。可能是小百香跟著伽利習慣了,也可能小百香根本就不在乎惡少額頭上的「惡」字紋玉,很自然地與惡少相處著。
恐怕,這也是惡少喜歡小百香的原因吧,能夠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與人相處,不用在意額頭上的紋玉,惡少永遠用笑容示人,內心果然還是更喜歡對著小百香這樣的人開心的笑啊。
伽利則是苦笑著,感覺惡少這個傢伙貌似活得特別洒脫,但是明明就是對自己的紋玉特別敏感啊,真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傢伙啊。
這個一面之緣的男人究竟是什麼人?伽利現在還並不知道,有朝一日,他會把自己的自由甚至生命,統統交給眼前的這個男人。
危機化解之後,伽利重新帶著小百香趕回萬國戲班,他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
伽利緊趕慢趕終於在日落之前回到了萬國戲班所在的駐營地。此時演出已經結束,笙人們都已經退場,執子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幫助退場的笙人打打雜,活兒已經沒有那麼繁重了。再加上剛剛表演結束,笙人們都累得很,才沒有功夫理會這群執子呢。他們可以藉此機會休息片刻。但是人群中,伽利沒有看到老者多行。
難道出了什麼事?伽利的心不由得懸了起來。
「快看吶,咱們的小百香什麼時候也變成大明星了!」正在休息的執子們看到伽利帶著小百香回來了,小百香還有了新衣服,都圍上前來。伽利示意他們照看一下小百香,把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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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叫了過來。這是一個經常跟自己一起幹活兒的執子,伽利把他叫來問了多行到哪裡去了?
「就在剛剛來了一群人,看上去應該是貴族,他們來找梅多蘭那個老狐狸,過了沒多久,貴族就走了,然後老者多行就被老狐狸的手下帶走了。」
伽利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況且這傷根本不算什麼,立馬朝梅多蘭的房車奔去。
萬國戲班常年漂泊,輾轉在各個國家之間演出,所以他們擁有自己的車隊,並且這些車子都是經過特殊改裝的。有搭建舞台的舞台車,也有笙人們乘坐、休息的房車,當然,執子們是沒有這樣好的優待的,他們就只能待在車隊最末尾的貨車裡面。
所有的車子都是通過一種特殊的機器在狹小的空間內把火石研磨而成的火石粉擠壓產生熱量與能量作為動力,這是目前上比較普遍的動力裝置,但是由於火石粉的珍貴,也只有像梅多蘭的萬國戲班這樣的富人或者貴族才能配備得起了。
梅多蘭的房車很好找,全萬國戲班裡最豪華最大的那個便是了。伽利小心翼翼的摸索到房車的側面,想透過窗戶觀察房車內部。燭火把房車內照得通明,由於伽利的身形比較高大,不費力氣就看到了裡面的老者多行,還有他們的領班,梅多蘭。
此時的老者多行神情自若,泰然的看著衣著華貴,一把年紀依然只保留有一撮小鬍子的梅多蘭。似乎他早料到自己會被帶到這個地方,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你那一群小夥伴里有幾個倒是可愛得很啊。」梅多蘭不慌不忙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老者多行,自己率先輕輕抿了一口,依在他的辦公桌上看著老者多行。
「他們不是我的夥伴,」老者多行依然不露任何錶情,說話也少了他標誌性的口頭禪。接過酒杯也小酌一口,細細品味了美酒的滋味之後,繼續對梅多蘭說:「他們都是我的家人。」
眼神中充滿炫耀,甚至是對眼前這個所謂領班的不屑。
「哦對對對......」梅多蘭突然笑彎了腰,又繼續說:「但是你別忘了,你有真正的家人!」梅多蘭的情緒開始失控,他手中的酒杯開始激烈的晃動,美酒幾乎要灑落出來。「我!才是你真正的家人!不是嗎?我的哥哥!」
萬國戲班領班梅多蘭,是戲班中的一個老執子的弟弟!
窗戶外偷聽的伽利聽到這個消息,險些站不穩腳了。
老者多行依然平靜,冷淡的回答:「不,你我只是身體里留著相同的血而已,不是家人。」
梅多蘭突然直立起來,手也不再哆嗦,情緒平復之突然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看來剛剛他只是逢場作戲而已。他一把奪過老者多行手中的酒杯,將兩個酒杯都放回了桌子上,轉身回到自己的椅子前坐下,換了一副醜惡的嘴臉對多行說道:「你妄想要跟我抗衡嗎?我們可以試試看。」
「老頭子我一直都在做著呢!!!」
的確,長久以來,梅多蘭都是在壓制著執子的自由與人性,他致力於把執子變成不會思考只會幹活的工具,他致力於抹滅他們心中的希望,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的周而復始的給他工作到死就好了。執子不需要多餘的情感。但是老者多行卻總是給他們希望,讓他們追求自由,教會他們理解生命,擁有人性。這二人,就像是水與火一般,只是老者多行內心的那一把火現在還只是小小的一個火種,他需要一個引子,終將點燃所有的執子們,讓他們成為暴怒中的火山,噴發在即,到時候無論是怎樣的大水,都不能將他們熄滅了。
梅多蘭看著眼前這個頑固的老頭子,內心裡的怒火幾乎要從他的咽喉噴涌而出,要燒死這個總是給他搗亂的傢伙。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哥哥為什麼要這樣阻撓自己,執子們的存在就是奴隸的存在,為什麼要拯救他們而不顧及跟自己的兄弟之情?
他示意手下人把老者多行帶下去,無論如何,自己不能栽在風羽國,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況且這個老傢伙也必然鬥不過自己。
或許這樣事情能夠有趣一些吧。屋內的梅多蘭點上一支雪茄,沉迷於吞雲吐霧之中。屋外的伽利已經偷偷潛了回去。
風羽國這個是非之地,還是早些抽身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