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緣由
眾人見此情景皆驚訝不已,竟久久不能出聲,畢竟眼前發生的事已經大大超出了他們的所見所聞,此時的真一因為先前在空中處於全力防禦狀態未能盡然窺見這一擊即中的一幕,顯得是一臉茫然,結結巴巴的看著男子尋求道,「大...大叔?」
男子緩緩收起了手中的大劍重新綁回了背上,見到大家詫異的看著自己忽覺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撓撓頭笑著緩解氣氛,「哈哈,不好意思,一激動就動手了。」說罷哈哈大笑起來,那樣子依舊像個沒有啥用的邋遢大叔。
真一楞著神,忽而轉變為喜,似乎明白了什麼似的開心的叫道,「哇!太厲害了吧,大叔!」眾人也在沉寂中緩過神來,歡呼著,敲著鑼,雜嘴紛紛的道,「太厲害了啊」、「大俠好功夫」之類的讚歎的話。真一也說著邊跑邊蹦似的奔向大叔跟前,「大叔大叔,想不到你的武功有這麼高啊,剛才怎麼打倒那隻怪物的,能不能再示範一遍我看呀?剛才根本來不及看明白怎麼回事。」
「哈哈,你這麼說我也不知道怎麼示範給你,而且這招以你目前的修行是沒辦法做到的,這得等你會靈活運用到氣脈了才行。」
「啊!什麼,要運用什麼?」真一眼巴巴的看著男子,顯然是一竅不通。
「恩?你使出了那麼多招式,居然你連氣脈是什麼都不知道么?」男子看著真一顯然明白他確實是不懂,「那這個講起來就有點複雜了,以後有功夫在慢慢解釋給你聽吧。」
「哎呀,大叔,你就別賣關子了,現在就告訴我嘛,怎麼才能使出這招。」真一撒嬌似的拽著男子的衣袖說道。
「好啦,真一,大俠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千萬不可造次了。」說話的是一對老夫婦,他們從人群里竄了出來,四隻手上下揉捏著真一道,「快給爺爺奶奶看看,身子有沒有哪裡受傷了,這裡疼不疼,那這呢?」
「哎呀!爺爺奶奶,我沒事的,孫兒精神著呢。」真一彆扭的就想脫開身子。
「哎喲,老早告訴你了,別逞能,你看你老是不聽話,瞎胡鬧嘛這不是」老者頗為責怪的說道。
「孫兒真沒事,不信你看看。」說吧真一上下跳竄著證明自己並沒有受傷。
「林爺爺,您不用擔心,真一從小折騰慣了,上下不弄點傷還真對不住這竄天猴呢。」一旁的少女捂著嘴笑道,正是前番一起聊天的少女。真一惡惡的瞪了少女一眼,責怪她多此一言,少女見狀是笑的更為開心了。
「就是,就是,你這傢伙說好一起逮這怪物的,你倒好,自己來逞威風了。」一旁不知何時也冒出一位少年,與真一年紀相仿,一出聲就責難般的說道。
「就你那三腳貓功夫,不如人家真一的十分之一,怎麼還得湊過來討打嘛?。」說罷一體型微胖衣著較好的中年婦女,拿著鋤頭的木把敲了敲少年的腦子。
「哎喲。」少年捂著頭皺著眉叫道。眾人都在一旁哈哈大笑起來,「阿娘,你輕點,弟弟前陣子才受的傷呢。」少女一旁維護著少年。
真一也笑道「嘻嘻惠林,現在你還得跟著小爺我學著本事呢,誰讓你平常不好好學武來著。」
「哈哈,自古都是英雄出少年啊,真一年紀輕輕,我們村子就沒有人是他對手的了」人群中一個壯漢說道,此言倒說得眾人點頭稱是。
真一頗為不好意思的嘿嘿乾笑著,「過獎啦過獎啦,都是大夥讓著我罷!」
「哦,對了,差點忘了這位大俠可是我們全村的恩人,還不知道怎麼稱呼呢?」為首的一位老者,上前向男子拱手道。「老朽是這青石村的村長,名叫許言山」
男子還禮道「哦,在下楊定戎,魏州定河縣人,在四方遊歷,今日也是基於偶然來到此處,天色見晚時正好遇到這位小弟兄說起村子發生的事,所以就想著留下來,希望能盡點微薄之力。」
「哦,原來如此啊,本村地處偏僻,四面環山,叢林密布,外人沒有本村人指路難以到此,大俠到此來也是莫大的緣分啊!」老者接著說道,「我們這村子遭此災難已有數月了,也不知道這怪物是何時何地而來,害的我們是夜夜不能安睡啊!村子歷來皆是靠種植茼香和山上挖山筍為生,這幾月山上又不敢去,這怪物又經常下來挖食莊稼。」村長嘆著氣說著,「不瞞大俠,其實今早我已經召集村子各戶籌備好了錢兩並且派了人去洵陽向長麟衛請求協助。如今大俠得緣協助,你便是青石村上下的大恩人啊!」說罷老者拱手對著楊定戎作了個長揖。
楊定戎見狀趕忙扶起老者,「老先生嚴重了,我平日最怕的就是這些繁文縟節,何況這是舉手之勞,哪裡還敢受這大禮,而且這樣顯得很生分不是。」
「不管怎麼說,大俠也是本村的恩人,稍後請大俠到家中設宴款待以表謝意。」村長握著楊定戎的雙手說道。
「哈哈,那怎麼好意思呢。」楊定戎憨憨的笑著道。
「沒關係的啦大叔,剛才你不是肚子也餓著嘛,村長爺爺,讓我也一起去唄,剛才活動了一番肚子又有點餓了。」真一說罷不好意思的看著村長。
「哈哈哈,好好,真一也是村子的英雄啊,理當如此。」許言山說著仰面捻須笑著說道。
眾人正說間怪物突躍而起,嚇得眾人四散而開,圍在它身邊幾個準備捆綁它的壯漢也被突然的動起驚得轉身便逃,有的則慌亂中被自己拌倒了,繼而是連滾帶爬的跑開。原來那一擊並沒有徹底擊暈怪物,是它假裝被擊昏,躺在地上假寐而尋找機會逃脫。
真一見怪物正逃脫而走,正提槍準備上前追去,楊定戎將他穩穩的按住說道,「不可,天色已晚,竹林里光線不佳最好別深追,等到明日我去尋它就是了。」
「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就這麼放走這傢伙。」真一頗為不服的說道。
「是我的疏忽,此怪物名叫獼豪,是種大型的猴怪,生性聰明詭詐但倒是溫順,很少襲擊人類,至於這隻為何如此暴躁明日我上山尋它調查一番。」
「呵呵,這不礙事,楊大俠的本事我等領教過了,一切聽楊大俠的意見,希望能給鄉親們解決這場災禍,我等感激不盡。」村長再一次拱手說道。
「村長您放寬心,在下既然接手此事,必然竭我所能為鄉親們解決這煩惱。」楊定戎說罷回禮道。
此刻,楊定戎跟隨眾人返回村子,晚上應村長的邀請,到了村長家中用餐,此刻雖然已過晚飯時間,村長等人還是陪坐款待,已盡地主之誼。不一會圓桌上就擺滿了豐盛的菜肴,楊定戎見到宴席魚肉如此豐富,不禁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村長您這一卓子的菜過於豐盛啦,我只求填飽肚子就好了,這倒讓我無法下口了!」
「誒咦!這是全村人的心意,大夥一起準備的,大俠可千萬別覺得不好意思啊!」說著拉著楊定戎坐下,「來,我等先敬大俠一杯,感謝大俠能出手解救村子的危機。」
楊定戎端著酒杯道,「舉手之勞卻得到大夥如此款待,楊定戎真是過意不去啊,明日上山定為大家解決後顧之憂。」說完舉杯一飲而盡,品味過後忽而眉頭一緊,嘖嘖稱奇道,「哈哈,這香醇濃郁,唇齒留香簡直是上品的好酒啊!」說完自斟一杯又飲上一杯。
「大俠看來也是品酒好手啊,此酒只有青石村一處獨產,其名叫『青茼香』,又叫『留唇香』近年村子才將這酒推銷到縣城州郡,目前可說是供不應求啊,哈哈!」村長說道此處不覺得自豪萬分,繼續說道,「此酒剛入口時候覺得與一般酒無異,只有入喉后才發覺這香味從喉頭湧出停留舌尖久久不散啊!」
「嗯嗯,好酒,是好酒,好久沒喝到這麼好喝的好酒了」楊定戎連聲讚歎道。「對了敢問,這酒是用什麼釀造而成的。」
「這可是本村特產一種香菜名叫茼香,作為釀酒的作料加之大米山筍等共同釀造而成。大俠進村時候見那一片田地便是,只可惜這怪物出現之後,哎!」村長說到此處儘是嘆息惋扼。
「嗯,這既然是村子營生,就絕不能被破壞吧,楊定戎必會為村子解決這樁煩心事。」
「哎呀!太好了,我等皆相信大俠必有這手段啊,在此先行謝過了。」眾人舉酒再敬,說完自是要忘卻這眼前的煩心事各自喝酒闊談自食之。
在席間,楊定戎邊吃著邊和眾人相酌甚歡,轉眼注意到只顧正在狼吞虎咽的真一,又陷入了一段沉吟。正在大快朵頤的真一眼角撇到正在注視自己的楊定戎,好奇的問道,「大叔,怎麼了嗎,你這麼快就吃飽了嗎?」邊說著邊嚼著嘴裡的雞肉,因為塞的嘴裡過多的肉加上開口說話還有些許掉落在桌面上,看上去像是母豬吃食的模樣,令人忍俊不禁。
楊定戎也注意到真一發現自己在觀察他,微笑的說道,「對了,真一,我還沒正式聽你介紹自己呢。」
真一努力下咽了嘴間的雞鴨魚肉,接著大口飲了桌上的水,「我全名叫林真一,今年十三歲了,我可是青石村的納哈呢!請大叔多多指教了。」說著抱拳拱手道,話說起這『納哈』其實是一個人名,在古代一個叫培的地方經常受到強盜的侵擾,當地來有個叫納哈的年輕人勇力過人,且很有主意,他看到村民們時常受到侵擾,卻不敢還手,然而自己一個人雖然勇猛卻不能一人對付一批強盜,納哈於是就勸說村民們與其給強盜拿去不如湊錢給他去村外召集勇士一起共同抵抗強盜,就這樣納哈就去召集了一些勇士,並且偷偷地訓練了村民基本格鬥的技能。他觀察到每次強盜來時雖然人數眾多,但其實都是大搖大擺沒有前後策應和望風把手的就進來了,其實是料定村民不敢反抗。於是到了時機成熟,強盜定期來洗劫的時間了假意讓村民們畏畏縮縮的請強盜進門並且提前準備好了陷阱置於食物下,這樣一來強盜們毫無準備間突然就遭到了襲擊,幾乎全部被抓。然而聰明的納哈知道要是不讓強盜們徹底信服怕是還會捲土重來,於是決定要赤手空拳的與強盜搏鬥,納哈神勇無比,一個個上來挑戰的強盜都被納哈打到在地,終於把強盜們打服氣了,他們被放了回去,也把納哈的威名也順便傳揚了出去,從此以後村子再也沒有強盜敢來侵擾了,自此納哈就成了村裡的守護神,而楊國的開國君主李紹炎就是在這培地誕生的。
坐在真一一旁的爺爺捏了捏真一的臉說道,「快別胡說,納哈只有皇帝陛下才有資格冊封,讓你平常不要時不時就信口開河了。」接著真一爺爺向楊定戎說道,「小孩子口無遮攔讓大俠見笑了,還未介紹老朽是真一的爺爺,林懷恩。」說著指著旁邊的老婦,「她是真一的奶奶」。三人點頭微笑便是互相示意了。
真一頗為不滿道。「爺爺別老把我當小孩子了,我現在可是可以保護村子的人了。」眾人聽此言皆哈哈大笑。
「我初次見真一便覺得他是不一般,他這本領是師從何處?」楊定戎問道。
「這是從小我師傅教我的。」真一搶答道。
「哦!那你的師傅叫什麼名字。」楊定戎緊張的詢問。
「名字?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師傅只讓我管他叫師傅。」真一遺憾的說著。
楊定戎也見到大夥都緘默不語,大家似乎不願意提起此事,說道,「各位莫要疑慮,其實我見真一使用的招式讓我想起我的故友,十多年前他突然消失,當時我在北地有要事在身回來就發現他已然不見,至此後我一直在尋他,如今來到此地遇到真一所用的招式與故友十分相似,發覺有了線索才著急詢問。」
林懷恩看了看楊定戎,又看看了首座上的村長許言山,卻只是默不作聲。
許言山輕嘆了口氣緩緩的說,「懷恩啊,這時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你就告訴這位大俠吧,之前也是因為怕有人來尋仇,現在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何況大俠不像是歹人。」
「既然村長也這麼說了,那老朽也沒什麼好顧忌得了。想是十幾年前一個早晨,我夫婦二人在田裡農作,有一個漢子跌跌撞撞的向我們走來,我們還納悶著村裡怎麼會出現陌生人,因為祖上是逃戰亂而定居此地,村裡人一向是自給自足幾乎不與外界交流,更別說有人會來我們這裡了。我便上前問那漢子是否迷路了,那漢子迷迷糊糊的問道這裡是否青石村,我便說是的,那漢子聽到后便倒下徹底昏迷了過去,我夫妻二人趕忙把他扶到家裡,他就這麼昏迷了三天。等他醒來后我問他從何而來?他說從彥州來的,我說彥州與林州相隔如此之遠為何會千里迢迢跑來這裡,他不回答只是問我常敬亭在哪?我心想此人如何認識敬亭,我也不敢怠慢,便和他說敬亭不在村子里他一直深居在山中專研醫學,要想找他只能山上尋他,我讓他休息一陣帶他上山,那漢子不願這是一直懇求我一定帶他上山,我拗不過他,只好帶著他一塊去找敬亭。」說著林懷恩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這常敬亭是何人?」楊定戎見林懷恩停下便開口問道。
「哦,大俠可能是不知,敬亭是本村人,早年因為痴迷藥理,告別村子說是外出尋訪要學習天下醫學,二十多年才回到村子,之後便一直留在山中,村裡人但有難解的病去找他都能一一化解,是本村的神醫啊。我想他和那個漢子定是在他出去的那段時間認識的。」楊定戎聽罷點了點頭,林懷恩又繼續道,「當我將那漢子領到敬亭那,他見了那漢子激動萬分,緊緊抱著那漢子說道,八年了八年啦!我從未見過敬亭有這麼激動的時候。我就和敬亭說這漢子好像有傷,趕緊先幫他看看,敬亭聽后連忙端詳了漢子的臉色接著給他把脈,然後神色凝重的讓那漢子隨他進屋內讓他詳細檢查,我就在外頭等著,大約到了晌午二人才出來。敬亭出來后還一直是低著頭神色凝重,這讓我十分好奇因為這個表情我也是前所未見,我忙問著漢子傷勢如何,他嘆氣的說道自己也無能為力了,因為五臟俱損無法逆轉加之路途顛簸加重了傷勢,以他的醫術為其調理續命怕也是維持不過五年了。接著敬亭把那漢子留下之後我便回去了。」
「那男子是不是叫薛承山」楊定戎低著頭,輕聲的問道,雖然他知道這已經是事實了,但是他還是想尋找一絲希望,他多麼希望林懷恩口中的漢子不是他所認識的人。林懷恩輕輕點了點頭,深深嘆了口氣,不知這聲哀嘆是為了,還是為了楊定戎的失落而嘆息。
楊定戎頓時覺得五味雜陳,心中的酸楚漸漸湧上心頭,更咽的情緒使得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起來「然後呢?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的日子他每日都在敬亭那葯浴針灸調理身子,偶爾下山到村裡幫忙,在這期間他收了真一和惠林做徒弟,教他們習武學字,我們漸漸的把他當成了自家人看待,就在前兩年他的身子實在拖不住了……」林懷恩說著停了下來看了看楊定戎,搖著頭說道「敬亭說過能堅持如此之久已是奇迹了,要不是他天生底子厚一般人恐怕拖不過三的年,楊大俠也別難過,記得他曾說這段日子是他過得最輕鬆的一段時光了。我想他應該是沒有什麼遺憾了吧!」
楊定戎聽到此處緩緩抬眼看著桌上棵棵紅燭,紅燭在寧靜的空氣中跳躍閃動,好似月影在水中蕩漾出的波光,漸漸地幾隻紅燭逐而變得模糊繼而相互交錯,在他眼裡變成一團擁簇的火光,他感覺到了臉頰兩旁淌出的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