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單身狗
幾個小時后,顧少謙躺在床上看著裴蓓最新的一條朋友圈。
從今天開始絕食,勒緊褲腰帶,不要攔著我,我要做到扶牆進去,扶牆出來。自助餐,等我!
吃個自助餐,至於嗎?顧少謙無奈的笑了,手一滑不小心點了贊。
想了想,乾脆在下面留言。
「女生不是都以減肥為終身事業嗎?你這樣放縱不好吧?」
發送后,就去繼續翻昨天沒有看完的朋友圈。
裴蓓幾乎每天都會發朋友圈,有時候一天還會發好幾條。所以這一翻,又是幾百條,兩個小時又過去了。
準備退出微信睡覺時,發現一個小時前裴蓓給自己回復了留言。
裴蓓:我以前很瘦,未來也會很瘦,所以現在先胖幾年,不然人生都不圓滿。
顧少謙笑了,關上手機,腦海里還是那些有趣的各種段子。
從那天以後,看裴蓓的朋友圈成了顧少謙的一種習慣,偶爾也會留言作弄對方一下。
裴蓓開始會奮力懟回去,遇到這種情況顧少謙勢必要再懟回來,兩個人一來一回,有時候竟然一條朋友圈下面留言幾十條。
相反顧少謙很少會更新朋友圈,八一建軍節,發了一張向軍人致敬的圖片,光禿禿的,沒有配一個字。
裴蓓除了點贊,還特地留言說圖片中的兵哥哥很帥。
因為兩人在微信上熟悉起來,顧少謙也越來越放的開,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如果我穿制服,應該比他更精神。
裴蓓那天心情特別好,因為和閨蜜們打麻將,一個人贏了三個人。便回了一句:你不用軍裝加持,也是最帥的。[親親jpg」
顧少謙十分得意,心裡也甜滋滋,難得這個死丫頭沒有懟自己,那一整天顧少謙的心情都特別好。
過了沒多久,農曆的七夕節,顧少謙又更新了一條朋友圈。
那天他看到西門婷婷的新電影在情人節檔期上映,巨幅海報就掛在他去視察工作的商場中間。晚上的飯局又喝了點酒,一衝動,發了一個朋友圈:又遇到你!祝,七夕節快樂!
裴蓓幾乎是秒回了這條朋友圈。
哎呦,不錯,套房安排上![哈哈jpg]
顧少謙看了裴蓓的留言,知道她是誤會了,也不想多解釋。突然想起之前的禮券,順口問了一句:自助餐吃了嗎?
久久不見回復,顧少謙打開裴蓓的朋友圈,今天居然發了四五條。
第一條:剛剛有一對情侶過來問我去酒店怎麼走,我毫不猶豫的給他們指了去新華書店的方向,希望他們能在知識的海洋中找回迷失的自己!
第二條: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前年,你是單身,去年,你是單身,今年,你還是單身。
第三條:那些說情人節出租自己的,別傻了好嗎?平時免費都沒人要,現在還收上錢了。
第四條:姐妹們都問我,今天打算怎麼過?這還用打算嗎?當然是一笑而過。
看完,顧少謙覺得心情好像輕鬆了許多,還好,自己不是唯一的單身狗。下午飯局因為喝了酒,不能開車,今天又是七夕,張壘去約會了,沒人來開車接他,便站在路邊打車。
剛上了計程車,裴蓓的信息回了過來。
裴蓓:沒呢!
顧少謙問:怎麼還沒去吃?自助餐券好像月底到期。
裴蓓:大家都忙,聚不起來,所以約了月底去。
顧少謙:哦!今天七夕,去哪玩了?
裴蓓:剛看完電影,你這會不是應該在忙嗎?怎麼回信息這麼快?
顧少謙:你想多了,單身狗不需要酒店套房,我已經掛在網上準備賣掉。
裴蓓:哦!
顧少謙又問:你呢?今天相親怎麼樣?
裴蓓:誰會在七夕相親啊?
顧少謙:我以為你跟相親對象去看電影。
裴蓓:怎麼可能?電影院那麼黑萬一對方對我動手動腳怎麼辦?我連報案取證都沒辦法。
顧少謙:那你也可以躲在家裡啊!
裴蓓:不行,這樣我爸媽會以為我是滯銷產品。
顧少謙笑,剛想到要怎麼懟回去,裴蓓又發來一條信息。
裴蓓:吃飯了嗎?
顧少謙:?你沒吃飯嗎?
裴蓓:下午飯店都是情人套餐,我不配,這會準備去擼串。你吃飯了嗎?請你擼串喝啤酒。
顧少謙猶豫了片刻,回復:沒吃。
很快裴蓓發來一個地址:那我請你!
顧少謙將地址遞給計程車司機,「師傅,麻煩去這個地方。」
司機瞟了一眼,「這是反方向,大學城那面,有點遠啊。那你等我掉個頭,咱們走繞城,不堵。」
「行。」
四十分鐘后,顧少謙終於到了。這裡是大學城南邊的一條小路,白天是一條林蔭小路,到了晚上,這裡是夜市一條街。各種小吃就擺在路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裴蓓發的定位很準確,顧少謙一下車就看見裴蓓和另一個女孩坐在那悠閑的吃著烤串,桌上已經擺了四五個空酒瓶。
「這裡。」
裴蓓揮著手,招呼顧少謙過來。
同桌的女孩看到顧少謙時,被顧少謙英俊的外表一下吸引住,等顧少謙入座后,竟有點不知所措。大概是察覺到剛才自己看的有點入神,立刻叫了聲「老師好。」
裴蓓這才不緊不慢的向顧少謙介紹,「這是我學生,剛失戀,所以出來喝兩杯。」
女孩立刻站起身,跑去問烤肉攤的老闆要了個杯子,拿過來遞給顧少謙。
「我叫張亞寧,不知道老師怎麼稱呼?」
裴蓓笑著說,「他姓顧。」
張亞寧立刻又叫了聲「顧老師」。
顧少謙輕揚嘴角,接過杯子說,「謝謝。」
裴蓓突然靠近他。聞了聞,問「你喝過酒了?」
顧少謙點頭,「剛才飯局,喝了點。」
「你不是說你沒吃飯嗎?」
「應酬的飯局,菜都只能看,沒吃兩口,只喝了幾杯白酒。」
裴蓓點了點頭,拿起放在腳邊的啤酒,用手裡的筷子輕輕一蹺,酒瓶蓋立刻翻了幾個圈,落在腳邊。正要給顧少謙填酒。張亞寧立刻說,「剛喝了白酒就不要喝啤酒了吧,兩種酒混了。」
裴蓓笑著說,「沒事,剛好用啤酒透一透。」
填了酒,又對烤肉攤的老闆吼道,「老闆,先烤兩個餅。」
說完有對顧少謙說,「你沒吃東西,先吃點餅墊墊。」
顧少謙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謝謝。他覺得今天晚上的裴蓓跟之前兩次遇到的她不一樣,可能是因為喝了酒,臉紅撲撲的,除了真實,洒脫,還有一點可愛。
張亞寧突然問,「顧老師是教哪個專業的?我怎麼沒在咱們繫上見過您?」
還不等顧少謙開口,坐在一旁的裴蓓說到,「不是咱們院的,你別說那麼多,趕快把剛才欠的那兩杯酒補上。」
張亞寧悻悻的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
裴蓓立刻又為張亞寧倒滿。
張亞寧再次端起酒杯,正要舉杯,走過來兩個男生,笑著叫到。「張亞寧,裴老師。」
裴蓓抬頭一看,正是自己的學生,魯一墨和孫岩。
「你們兩吃了沒?沒吃一起啊。」
兩人也不客氣,端了板凳便坐了過來。
一張不大的桌子立刻顯得有些擁擠。
裴蓓朝顧少謙的座位又移了移,一臉笑意,「都是我學生,人多喝酒熱鬧。」
顧少謙環顧四周,確實,每張酒桌都是至少七八個人的配置,他們這一桌相比,還算人少的。
顧少謙也大方的說,「沒事,剛好感受一下年輕人的世界。」
裴蓓一聽,豪爽的拍了拍顧少謙的肩膀,「說的太對了,經常跟他們待在一起,我就總覺得自己才二十齣頭。」
「你本來也不大啊!」
一句話讓裴蓓笑開了花,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我都三十三了。」
「我比你大兩歲。」
「那真好,我不是這桌最老的。」
說完咯咯的笑了起來。
魯一墨拿著一個烤串,問,「裴老師,這是你男朋友嗎?」
裴蓓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是我朋友,普通朋友。」
張亞寧在一邊急著說,「魯一墨,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今天是七夕。裴老師有男朋友還會跟咱們幾個在這喝酒嗎?」
魯一墨扭頭又問張亞寧,「那你怎麼在這?不去跟籃球系的那個傻大個約會?」
張亞寧立刻像泄了氣的皮球,用筷子擺弄起碗里的菜。
孫岩拿著菜單正在加菜,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傻大個換女友了。」
魯一墨咦了一聲,正要問,被裴蓓攔住,說,「你們倆也是,稍微照顧一下女同學的感受。」
又對張亞寧說,「亞寧,沒事,天下何處無芳草。」
魯一墨卻插嘴道,「自己一人就挺好。」
無縫連接,讓剛喝了一口酒的顧少謙猛嗆了一口,『咳咳咳』的咳了好一會。
張亞寧氣鼓鼓的瞪了魯一墨一眼,說:「魯一墨,你有病啊?今天不去刷夜,跑這來是不是找打呢?」
魯一墨一臉得意,「今天十連勝,小爺出來填填肚子。再說了,就算真開打,你打的過我們倆嗎?」
孫岩又飄來一句,「我最近正在練八卦棍。」
張亞寧聽了更生氣了,筷子往桌上一放,揣著胳膊干生氣。
裴蓓立刻解圍,指著魯一墨和孫岩說,「活該你倆單身狗,哪句話不好聽,偏就撿那句說,有意思嗎?人家張亞寧至少有過男朋友,從大一到現在總算也交過幾個對吧。你們倆呢,我可連緋聞都沒聽過。」
轉頭又對張亞寧說,「亞寧,你也是,失戀又不是沒失過,你上學期就你失戀這個議題,我可請你喝了好幾場酒,你也應該習慣了吧。」
顧少謙聽裴蓓說的前半段都還對,可是越說越不是味,勸人哪有這樣勸的,忙給裴蓓夾了一塊剛端上來的烤餅。
「你嘗嘗,這餅烤的不錯。」
裴蓓一聽,立刻轉了話題,十分得意的說,「那當然,這家可是老字號,我上學的時候就在這吃,這都十幾年了。」
顧少謙點點頭,「外焦里酥,而且鹹淡適宜。」
「必須的,這家烤腰子才好吃。」說著又對孫岩說,「腰子你點了沒?」
孫岩點了點頭,「嗯,點了。我還點了肉,筋,醋肚,還加了兩個下酒菜。」
「那再加三個烤餅。」
說完扭頭笑著對顧少謙說,「你喜歡吃多吃。」
顧少謙也不客氣,回了句好。
魯一墨卻在一邊起鬨到,「裴老師,這位顧老師是你現在在發展的對象吧!」
裴蓓聽了,佯裝生氣的白了魯一墨一眼,「好好說話,什麼叫發展對象。」
「那是什麼?」
魯一墨這一問,感覺好像有瓜要吃,連孫岩和張亞寧也坐直身子豎起耳朵聽。
裴蓓不慌不忙給眾人倒滿了酒。
「來,幹了這一杯,我就說。」
顧少謙也想聽聽裴蓓這話怎麼說,率先幹了面前的酒。
裴蓓見幾人酒杯都空了,才悠悠的說道,「實不相瞞,這位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呸」顧少謙算是知道了,這個裴蓓真有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魯一墨幾人也不傻,當然也知道是裴蓓胡編的瞎話。
孫岩說,「今天情人節,突然認親,讓我想起一句話。」
張亞寧問,「哪一句?」
「祝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在座的連同一直嚴肅的顧少謙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魯一墨突然感慨,「我真的太討厭過這種節日了,打個遊戲,今天都得配成對才能做任務。我們兩個老爺們硬生生的被逼下線。」
張亞寧聽了樂了起來,「魯一墨,你就一慫包,現實生活你找不到女朋友,敢情虛擬世界你也是單身狗。乾脆你和孫岩配成對得了,反正你倆一個練劍的,一個耍刀的,剛好刀劍合併。」
孫岩一個「屁」字剛出口,裴蓓就說到,「有道理,你倆就好比一個屠龍刀,一個倚天劍,哇,這走出去還不橫掃天下。」
坐在一邊一直沒說話的顧少謙問:「你們都是跟裴蓓學武術的?」
三人點了點頭,裴蓓卻驚訝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教武術的?」
顧少謙說,「你不是得過全運會武術冠軍嗎?」
裴蓓想了想,說,「那少說是十年前的事了。可是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朋友圈看到的,但顧少謙總不可能說,我天天翻你朋友圈,一直翻到十年前的記錄吧。
顧少謙假裝沒有聽見裴蓓的發問,反而問到,「那你們暑假不放假嗎?怎麼還在學校。」
裴蓓解釋,「他們是研究生,暑假沒回去。」
顧少謙問,
「武術還有研究生?」
魯一墨答,「當然有,我們裴老師還是博士生呢。」
顧少謙扭頭看裴蓓,她早已傲嬌的揚起了下巴。
「我第一次聽說。」
孫岩突然問,「裴老師,下學期還是你教我們專業課嗎?」
裴蓓搖了搖頭,「估計不是,下學期我事情太多,九月初要帶隊去英國參加表演賽,十月還要去檳城參加檳大學術交流。年底學校還給我安排了一個什麼發揚傳統武術的什麼電視節目。」
裴蓓還沒說完,就聽魯一墨起鬨道,「不得了啊,裴老師這是要出圈吧!」
「出什麼圈?」裴蓓問。
「你去參加電視節目,那不是進軍娛樂圈的第一步嗎?」
裴蓓聽了連連擺手,「什麼娛樂圈?我才不去,我就是聽從組織安排,再說了,娛樂圈多亂?是我這種人配進去的嗎?」
張亞寧問,「娛樂圈怎麼亂了?」
「怎麼不亂,今天這個跟這個好,明天又跟那個好,各種潛規則,不是有句老話嗎?婊字無情戲子無義。」
顧少謙也深知娛樂圈裡的混亂,當初他和西門婷婷分手,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家裡不同意他娶一個演員。可是聽裴蓓這麼說,他又突然想要為西門婷婷辯解幾句,於是說道,「你這樣說,太片面了,明星也有出淤泥而不染的。」
裴蓓問,「比如說?」
顧少謙一時愣住,是啊,比如說誰呢?他想說西門婷婷,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了。
裴蓓捏著酒杯朝顧少謙面前的杯子輕輕一碰,「喝酒吧。」
顧少謙端起酒杯一飲而下,心情卻開始煩悶起來。
這些年他雖然沒有跟西門婷婷聯繫,但是想了解一個明星的生活並不難,網路會隨時隨地更新她的生活,她的一切。
她的男朋友也經常換,但是每次都是新劇要播之前,顧少謙懂的,他知道這是新劇炒作的一種慣用手段,所以他一直對自己說,西門婷婷是跟那些演員不一樣的。
可此時此刻,裴蓓說的那些話,像一把利刃,撕開了他心中那層保護膜。婊字無情戲子無義,這句話也是奶奶以前經常對他說的。
看著裴蓓和她的學生說說笑笑的勸酒,一杯接著一杯。他突然覺得,他如果在上學時,西門婷婷在被星探發現前,兩個人就結婚了,是不是所有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