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惡毒

聽到這聲鳥鳴，宋德竟然停了下來，嘴角努力地翹起來，擠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看向一個方向，那裡，一個白衣的女子走來，五官一般，卻很會打扮，略施粉黛就讓本來平凡的臉多了几絲靈動，纖細的腰肢上一把黑色的長鞭掛在那裡，隨著她的走動，鞭稍輕擺，更顯那身姿婀娜。

她的肩頭蹲了一隻小鳥，剛才的鳴叫便是這鳥發出的。那鳥毛色鮮亮，如蠟般的鳥喙有鋒芒閃過，一雙靈動的小眼睛有些戲謔地看著笑容僵硬的宋德，小小的一隻鳥，竟然開了靈智，成為一隻妖禽。只是當那隻鳥看向雲羿的時候，神色中隱隱有些懼怕。

雲羿知道，因為他的身上有小白的氣息。

「呵呵，周師姐好啊！」宋德臉上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位就是令妹吧？真是，跟你一樣漂亮。」

在周師姐的身後跟著一個身穿綠衣的小姑娘，梳著兩個馬尾辮，走路一跳一跳的，綠衣襯著她的小臉更加地瑩潤，只見她精緻的小臉上帶著淡淡的不屑看向宋德：「你仗著自己會點靈術就欺負人，我要告訴執法長老。」

雲羿看著這小女孩兒，這個女孩兒不就是白天測驗時候那個有木火兩條屬性的小姑娘嗎？是靈根測驗中唯一一個雙靈根的，和耿濤一樣，是內定的內門弟子，原來竟然還有個姐姐在這裡。又移向那隻鳥兒，凌厲的目光威脅地瞪了一眼那鳥，那鳥立刻縮了縮脖子。

「呵呵，呵呵，小師妹真會開玩笑，我只是跟這位師弟開個玩笑，新來的師弟認生，培養一下感情嘛。」宋德尖利的聲音中帶著點討好，順勢還拍了拍雲羿的肩膀。

「嫣兒，不得無禮。」周師姐道，聲音卻並不嚴厲，反而帶種寵溺的溫柔，然後才看向宋德，微微一笑，笑容卻有些冷「師弟如果培養完感情了，還請離開吧，作為外門弟子執法堂執事，我是不可能坐視新人被欺的。」

「當然當然，周師姐哪裡的話，有周師姐在，宋某自然不敢造次。宋某告辭！」說完，宋德就帶著幾個手下一溜煙跑了，臨走之時，目光卻有些惡毒地看向雲羿，眼光不停地閃爍，顯然並不想就此罷休。

周嫣拍手笑道：「跑得倒挺快的。蘭姐姐，這個人是不是就是那次你初來神衍時因為挑釁你而被你抽得滿山跑的宋德啊？」

有些寵溺地揉了揉周嫣的小臉袋，周蘭道：「都是母親把你嬌慣得了，口無遮攔的，來這裡了可跟在家裡不一樣，凡事要懂得收斂。」

教訓完了妹妹，周蘭才抬頭，她沒有看一旁的王林，而是轉向因剛才躲避而令衣服有些破爛的雲羿，這個長相普通皮膚黝黑的少年，身手卻很不一般，就剛才，他一個沒有修鍊過的人，竟然躲過了聚氣二層的宋德的攻擊，這在普通人中，也可以算是高手了。

看周蘭看向自己，雲羿抱拳道：「在下雲羿，這是王林，多謝周師姐相救！」

輕輕一笑，周蘭意味深長地道：「若我不救你，你應該也有本事脫身吧？這是我妹妹，她如今是聚氣一層，你似乎……」

周蘭試探雲羿的實力，要知道，在聚氣期因為靈力波動較小，不藉助測驗石是無法測出具體的修為的，雲羿道：「師姐，我還沒有聚氣，事實上，我還沒有修鍊，我只是學過一些拳腳功夫。」

周蘭也是一怔，她沒想到雲羿會這麼容易就露底，看著他黝黑的皮膚，一副山裡孩子淳樸老實的樣子，掩嘴笑道：「你倒是老實，我叫周蘭，是你們的師姐，這是我妹妹，周嫣，她和你都是王剛師兄測試帶來的，算都是王剛師兄名下的外門弟子！」

一旁的周嫣忍不住嬌笑道：「我認識你，初測的時候，你的靈根最差，那個倒數第一。」

小姑娘說話一點兒客氣，而周蘭似乎也是十分寵溺這個妹妹，只是對著雲羿欠意地一笑：「舍妹說話口無遮攔，還忘師弟海涵。」

雲羿苦笑：「這本來，也是事實。只是沒有想到，是這樣被師妹記住的。」因為他在測試時倒數第一的名頭，居然也被不少人認識了。但這周蘭似乎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廢物，竟然還能交談這麼久。如果不是對自己的實際實力有所懷疑，在這崇尚力量的修仙界，怎麼可能會有佳人對你多說一句話。這女人眼太毒，得趕緊脫身才是，想到這裡，雲羿連忙道，「師姐，我們要回住所了，這次非常感謝師姐，我們先……」

「我們還有一段路也是往這個方向走的，要不一起吧。」看雲羿要離開，王林趕緊道。

「你是怕剛才那個歪嘴返回來找你們麻煩吧？兩個笨蛋！」一旁的周嫣不屑地撇嘴道，顯然把雲羿也算進內了。

「嫣兒！」對於周嫣的一次又一次口不擇言，周蘭終於怒了，「你再不聽我話，我明天就給父親寫信，把你接走！」

「好了嘛！我不說就是了！」周嫣立刻收斂表情，一副聽話乖巧的模樣。可以想像，她平時應該就是靠這樣一副模樣來哄得長輩的喜愛的。

果然，周蘭的臉色緩了緩，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髮：「乖一點。我陪二位一起去住所吧，本來保護弟子的安全，也是我執法堂職責所在。」

輕嘆一聲，雲羿撿起地上的包袱，和王林一起隨著兩女一起向住所走去，因為地處偏僻遇到的人不多，但偶爾遇到的神衍派弟子看向周蘭的目光中都會有或多或少的愛慕，而向雲羿二人投去了羨慕或者嫉妒的目光。

看來，這周蘭在外門中魅力不小啊，雲羿輕咳了一聲打破了靜默：「師姐，我們初來神衍，我們也沒有課程什麼的，不知道這外門弟子都是如何修鍊的呢？」

周蘭微微一笑，但給雲羿解釋起來：「其實你不問我，馬上在小廣場那邊也會有告示貼出來的，但你既然問了，我便告訴你吧。」

「外門弟子所需要的修鍊資源不多，最需要的就是輔助修鍊的靈石和聚氣丹，外門弟子可以做的工作也有限，主要就是伐木、捕獵、做雜役、看護葯園。伐木的工作最為繁重，非常地辛苦，但沒有什麼危險，相比之下，去後山捕獵就會更危險一些，但收益也是四種工作里最高的，如果能捕到體內已成丹的靈獸，便可以換到一枚聚氣丹。做雜役的話就很簡單了，就是給食堂或者倉庫那邊打雜，工作最輕鬆，收益也是最低的，挺適合像你這種小孩子的。」周蘭看了看雲羿，笑道。

雲羿卻繼續問道：「那看護葯園呢？」

周蘭卻沉吟了一下，才有些不自然地道：「自從幾年前田婆婆來到葯園之後，葯園便被下了禁制，便不需要人看護了，所以，這個工作，其實是名存實亡的。」

雲羿聽此，也沉默了下來，心中衡量著剩下的幾個工作哪個適合自己。一路沒再開口，倒是王林紅著臉問了一些修鍊中的問題。

夜深了，雲羿盤腿坐在床上，開始每天的呼吸吐納，他的神識則悄然散出，保持著他常有的警戒。五更時分，天已將亮，這個時候是人最疲憊的時候，但云羿卻感覺到有幾個人以不慢的速度向自己這個小木屋而來。

雲羿立刻躺下，用被子裹緊了身體，想看看這幾個人想怎麼樣。來人里為首的是宋德，在其身後，有幾個熟面孔，還有幾個較生的面孔。幾人鑽進雲羿的房間，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雲羿只感覺有靈力化為網，把自己的身體一層層地束縛住，只是奇怪的是這網雲羿感覺自己只要輕輕地掙就可以掙斷，但他沒有這麼做。他盡量使自己的呼吸平穩，保持熟睡的樣子。

這時，一道水箭射向雲羿，雲羿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可他卻發現自己不但身體動不了，連話都說不出來，一絲絲靈力在他的身體表面，緊緊地束縛住他，他眨著眼睛，看到宋德帶了幾個人站在床前。其中一個略生的面孔看著雲羿嘲笑道：「八九歲的一個小孩子，也捨得宋兄興師動眾地把我們都叫來。」

宋德卻沒有說話，而是目光惡毒地從懷裡拿出一把短劍，邊緩緩地抽出，邊道：「幾位不知，這小子年紀輕輕便心性不凡，將來恐怕會是一個禍害。」

話說完，他手裡的短劍便已經抽了出來，旁邊的幾人看到他手中的劍，不禁都臉色大變。這劍有些古怪，看起來像是一個普通的短劍，但云羿的眼睛經過靈力的淬鍊，明亮無比，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劍刃上的點點倒勾，每根勾刺上都發出鋒利的靈力，若被刺中，定是一下血洞，這是什麼？雲羿在心底發出疑問。

似乎要回答他心底的疑問一樣，站在宋德旁邊的一人突然驚呼道：「破基劍，這可是……」他說了一半閉了嘴。

卻聽到宋德笑得有些陰森：「無毒不丈夫，趁他現在還只是一個普通弟子，連聚氣都不到，別說被人毀了根基，死了也不會引起人的注意的，把他丹田毀了，扔到後山，自然會有妖獸吃了他，到時候說他誤入後山被妖獸吃了，也說得過去，只要……幾位不說……」

說著話，宋德陰厲的眼神在幾個人身上轉了一圈，看著幾位都有些畏縮的眼神，他滿意地笑了。然後走到窗看，看著雲羿的眼睛，自語道：「小子，別怪我心狠，只是有人要你死。」說完，他手中的短劍已經向雲羿的小腹處狠狠地刺去。

宋德短劍用力刺下，卻如刺在一團氣體上，一個聲音從窗外傳來：「我竟不知道，現在的外門弟子心腸都如此歹毒了。

聲音不大，卻極有威嚴，雲羿抬頭看向聲音來源，竟然是那天登記處長相頗為醜陋的長老。此時他正立在一根極細的竹枝上，修長挺拔的身體如雲一般隨著樹的的擺動而搖曳，雖然他長相頗為醜陋，然而這姿態卻是極美的。

宋德抬頭望去，臉色也是大變，顫著聲音道：「廣真師叔！」話說完，撲通就跪了下來，全身不住地顫抖著，慫了。

雲羿卻聽到被宋德稱為廣真師叔的人微微哂笑了一聲，道：「我可沒有心腸如此歹毒的師侄，你還是和其他弟子一樣，喊我一聲廣真長老吧！」

「是，廣真長老！」宋德臉上的汗如雨下，完全沒有了剛才飛揚跋扈的神情，只覺得自己的小命都捏在手中，今天的事情如果沒人知道，那自然是小事一樁，但若要追究，那被破了丹田趕出門派的人就是自己了。

卻見廣真身影如魅，已然飄入房間，雲羿這小小的房間里站了這麼多人，顯得略有些擁擠。廣真站在那裡，沒有看其他人，只是看著宋德：「宋德，我知道你沒這麼大的膽子，你跟這個新入門的外門弟子的仇怨也沒那麼深，誰讓你來的？老實把事情交待清楚，我看在你姐夫的面子上，便饒了你這一次。」

宋德聽了這話，心中大驚，心想這廣真長老當真厲害，一語就問中了問題的要害，口中卻道：「沒，沒……」

「我知道你想什麼，想那人會護你？呵呵……」廣真長老直「呵」得宋德心底發毛,才帶著些戲謔地道，「你說，如果我現在用這把劍毀了你們幾個的道基，然後把你們扔到後山，說是你們誤入後山被妖獸吃了，會怎麼樣？」

宋德聽到自己將要用在雲羿身上的惡毒辦法要用在自己的身上，心中大駭，身體抖得都要跪不住了，察覺到旁邊和自己一起跪著的幾個人正用乞求的目光看著自己，宋德也不是什麼硬骨頭，便緩緩地道：「只要廣真長老不追究，我便說了。」

廣真微微笑著，並不回答，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是……是內門弟子中有一個叫李平的，幾日前，他說，若能讓這小子消失，便給我十枚聚氣丹，和兩枚築基丹。」宋德略一猶豫道。

「李平……」廣真長老負責外門弟子的登記，對於李平，他還是知道的，也是來自杏花村，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雲羿，也沒有別的表情，只是道，「滾吧！」

宋德幾人如臨大赦，拖著也不知是跪軟的還是嚇軟的雙腿，連滾帶爬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