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開脈

第三章.開脈

早就聽說，赤雲城是上上之城，是上平國中，除了首都之外的第二大城，品位超然。

又走了七八天，天命沒再繼續沿著大路行走，因為捨不得吃辟穀丹，所以想多采些果子用來充饑。

進入北山，天命在溪水邊採集些細長藤蔓，編了一隻小背簍。

背著往東繞山走，又發現一片果子灌木。其中的果兒，橙紅色汁多味美，青白色的還有些酸澀，外皮堅韌，還帶著一層白絨毛。趕忙多多採集，不一會便裝滿了背簍。

「先吃紅的，青的放的時間長，等最後吃。」

看了眼簍中滿滿的果子，天命滿意的點了點頭。背上背簍，穿過叢林，又走了大半晌，遠遠的已經可以看見赤雲城！

果然，這城規模頗大。城東到城西起碼有百里之遙。夕陽西下，遠遠望去，城中繁花似錦，彩煙繚繞…正中，還有一土紅色七層寶塔，巍峨壯觀，鶴立雞群。

城市四周還有巨大的硃砂色城牆聳立，在夕陽霞光的映襯下，顯出團團硃色光暈，整個城市彷彿都籠罩於赤雲之中！這也是赤雲城名字的由來。

看見偌大一個城，天命不由一陣激動，趕忙下山，向西城門奔去。

來至高大的城門樓前，天色已然擦黑，出城進城，擠滿了歸家的人群，騎馬坐轎，熙熙攘攘，絡繹不絕。

人群中，天命顯然是個異類，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滿身臭烘烘的，活脫脫一個小乞丐。身邊的行人見了，無不露出鄙夷厭惡之色，掩鼻繞行…

天命順著人流行走，只見，街道寬闊平整，行人如雲…道邊，商鋪林立，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走在街上，就只覺得眼花繚亂，還時不時的聞見陣陣飯菜香氣，饞的直咽口水。

一時間，天命有些迷茫，「哎，這麼多人，上哪找神仙去…」又搖頭嘆氣，想道：「不過，也只能先在這種人多的地方打探赤霄宗的消息了…」

沿著大路行走，隨意找了一家熱鬧的酒肆，也不敢上前打聽，便放下簍子蹲在檐下，默默聽裡邊酒客聊天。

沒成想，被裡邊的店小二發現了，來人也不廢話，一個笤帚就拍在天命頭上，嘴裡大喝道：「快滾開！別在這裡影響本店生意！」嚇得天命猛然竄起，忙背上簍子落荒而逃…

又換了一家店，這次離得稍遠一些。沒想到又被樓上的店家潑了髒水，直接被趕走…

接下來又去了些人多的地方，卻是次次碰壁，天命就彷彿是一隻過街老鼠，眾人避之如疫…

大半天下來，一無所獲，可又心有不甘…

忽然，天命似乎聽聞附近有人談論七大宗門之事，一時間激動不已，趕緊湊上前去仔細觀察。

只見不遠處的街邊有一黑漆木製告示牌，上邊密密麻麻的貼有很多告示，四周觀者如潮，人聲嘈雜。其中有很多人都在討論一件事情——宗門即將招收新進弟子！

天命聞言大喜過望，想再擠的近些，好好看看板子上的告示，結果剛剛接近人群，便被一個矮胖的青年一腳踹在腰間。

天命連人帶簍直接滾出了人群，登時被摔的七葷八素，肚子生疼，青紅果子滾落一地…

「死要飯的臭死了！」

「往裡擠個什麼？就好像能看懂告示似的…」

「哈哈，難道這要飯的也想修仙？」

……

自己被打，非但無人同情，居然還被眾人無情嘲諷…

一時間心中悲憤交加…但也毫無辦法，只能拾起果子，背起簍子轉身離開。

忽然，不知被誰拍了下肩膀…

天命轉頭一看，只見一位緗袍青年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指了指他的背簍，問道：「你這果子怎麼賣的？」

天命聽得一愣，本來只是自己吃，根本也沒想過賣。不由撓了撓腦袋，說道：「你要吃，送你便是。」

青年淡然一笑，也沒再言語，在簍中挑了個又紅又大的果子，隨意用袖子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頓覺這果，汁多甘甜，食之舌底生津，果香沁人心脾，入腹清爽無比。

不由誇讚一句：「不錯！好吃！」便又挑了兩個紅果揣在懷中。順手扔了一小吊錢，說了句「都給你了」，便大搖大擺的消失在街道盡頭。

數了數手中銅錢，足足十枚。

天命捧著錢愣了半晌，這才緩過神來，心中明了，「定是那青年看我可憐，直接賞錢又怕我不拿。」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激。

幾天下來，背簍空空。也終於了解到了一些零星消息。

原來在這世上，有赤霄宗、逍遙門、永夜城、天心宗、落星谷、南雲宗、北冥宮，七大修仙宗門。

其中，永夜城、逍遙門是魔修門派，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魔宗。天心宗、南雲宗屬於正派宗門，於魔宗勢如水火。剩下的赤霄宗、落星谷與北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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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亦正亦邪，一直屬於中立勢力。

但最近，天下形勢開始變得紛亂莫測。有消息說，天心宗正在拉攏赤霄宗，而魔宗一直與落星谷糾葛不清…

也不知為何，幾百年來，人界靈氣漸衰，勢力之間，各種爭端愈演愈烈，也包括人才競爭。所以現在，每隔幾年，各宗都會招收新進弟子，但，按照以往俗規，也只是經由各大修仙氏族名人層層舉薦。

望著茫茫人海，深感修仙無望，天命不由得一陣心灰意冷。

轉眼間肚子又餓了，沒法子，天命只能暫時離開赤雲城。

背著小簍，一路溜溜噠噠，又返回那片果子林。剛吃了幾隻，忽然間，林子深處竟響起一陣窸窸窣窣…

天命心中咯噔一下，想著興許是野獸藏在裡邊！趕緊慢慢後退，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塊大石，猛然往動靜處一投，想嚇走這獸…

沒成想，卻聽見樹叢中，傳來「哎呦」一聲…

不一會，一個緗袍青年一手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從樹叢中鑽了出來…

天命仔細觀瞧，感覺有些眼熟，忽然想起來了，那人，正是用十個錢，買自己果子的那個青年…

此刻，那人衣冠不整，滿臉滋泥，衣服已然被樹枝撕扯的一條一塊，一身餿味，狼狽不堪。顯然已在這山中摸爬滾打了多日…

天命有點發懵…

想道：「這人…難不成是果子吃的歡喜，親自來採摘的？」又想到，剛才有些魯莽了，一時間愧懼交加，趕緊上前與那人躬身一禮，說道：「呃…實在對不起，我，我沒想到有人…我…」

估摸著肯定少不了一頓好打，沒成想，男子卻泯然一笑，說道：「哎，沒事，沒事。我只是…」忽而，像是也認出了天命，驚喜道：「哎？原來是你！」

天命感覺這男子沒有惡意，放下心來，拱手道：「大人想吃果子，自可以差我來采，不必親自前來。」

誰知男子卻搖頭苦嘆道：「不不，我其實是逃難來的…我也不是啥大人，我叫元澈，家就住在城內。」隨即，滿面頹然，道：「我有瘋病，小兄弟，你還是離我遠點，免的被我連累…」

天命見元澈這慘兮兮的樣子，不由心生好奇，笑道：「沒事，我孑然一身，不怕連累。」

元澈聞言一愣，又仔細的打量一翻天命，問道：「你，你一個人過活？沒家人么？」

天命有些失落，答：「七年前失散了，還沒有找到。」

聞言，元澈竟流露出同情之色，說道：「哎，小兄弟！你竟一個人流浪七年，也著實可憐…」說罷，又問了天命的名字。

天命對這元澈的印象頗為不錯。想著，過去見過的世家公子，倒是極少有元澈這種，如此心地善良，平易近人。

二人一起坐在樹下吃果子，攀談一陣元家閑話，天命卻是聽得熱血沸騰，激動不已！

原來元澈的家族竟是修真世家，祖上出過元嬰修士。這元澈，本是元家世子，從小便鍊氣修行，資質過人。如今已是鍊氣八階，很快就可以參加入宗考試，進入七大宗門修行。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一年前，也不知是怎地了，每次練功修鍊都會犯瘋病。發起瘋來沒有意識，見人就打，治也治不好，大家都說是著魔了…

前些日子看見宗門的收徒告示，便又試著練功，結果不出所料，又犯了病，還不小心打傷了親爹，待到清醒時，實在是羞憤難當，就自己跑到山裡躲起來了…

一聽到七大宗門收徒，天命的眼中頓時一亮，心臟砰砰直跳…忽而，又在心中苦嘆：「哎，元澈現在自身難保，又怎有能力幫我…看來，也只能暫時和我在這流浪…」所幸，天命也得到了很多有關於七大宗門的信息。

天命對元澈感激的抱了抱拳，安慰道：「大人別著急，您只要誠心請罪。家人定不會怪罪。」

元澈點頭沉思一陣，又搖頭道：「我家族首重修行，如今我不能修行了，回去也是無用…」又嘆道：「哎，再說吧…」忽而又言：「可別叫我大人了，你我現在淪落一處，並無身份之別，你直呼我名便可。」又躊躇一陣，最後還是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之後，天命又在不遠處蓋了間茅草屋，元澈也不在意環境，進屋倒頭便睡。

待二人睡飽，天命又在附近的池裡挖了藕，樹叢中采了幾種蘑菇，鑿個石鍋煮湯喝。元澈也不嫌棄，直接一大碗熱湯下肚，只覺得味道鮮美無比，回味無窮…

吃飽喝足，元澈滿足的打了個飽嗝，說道：「對了，反正也是閑來無事，我這人沒什麼長處，不如就教你鍊氣如何！以報你草舍美食之恩。」

天命一愣，小心問道：「何為…鍊氣？」

元澈笑道：「之前與你聊到修真，看你滿眼的羨慕之色，鍊氣就是成為修士的第一步！」

天命驚喜交加，顫聲問道：「真的…真的…可以么？！」

元澈摸著下巴思索一陣，喃喃道：「我這鍊氣術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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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普及，許多家族都在使用，又不是什麼祖傳秘籍，現在傳授與你，感覺並沒有任何不妥。」

天命心中感激至極，一時間竟手足無措，慌忙俯身拜倒在地，激動道：「那，那我拜你做師傅！」

元澈一愣，趕緊把天命攙扶起來，笑道：「不不，這個真的沒有什麼，連我家僕從都會煉。」

最後卻還是沒扭過天命，接受了他的正式一拜后，元澈開始教導天命鍊氣！

山林中靈氣純凈濃郁。易於修行起步。天命的領悟力也頗為不錯，在元澈的指導下調息、行氣…不到兩天時間，竟有了氣感。

「你還挺厲害啊！記得我小時候剛開始鍊氣，足足七日才能感知到靈氣運行…」忽而，蹙眉又道：「不過…你這氣…總覺得和別人的不太一樣…」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天命身上的靈氣比旁人的要霸道一些，以至於每當他引導靈氣在體內運行的時候，總是感覺似有無數「刀片」在剮擦他的經脈…

也只能緊緊咬起牙關愣挺著。天命心中一陣苦嘆：「哎，也沒有想到，這鍊氣居然如此之疼…」

元澈看著天命，搖了搖頭，說道：「怪哉，你鍊氣為何會痛呢？」思索良久，只當是開始的時候不適應，安慰道：「別怕！最開始的時候，總會有些亂七八糟的感覺，以後應該會好的。」

又過了三天，天命覺得皮膚上似有千萬隻「鋼針」在扎，繼續忍痛，運行了幾個小周天，便覺得那些「鋼針」，大部分都已經刺穿了皮膚，正在向他的肌肉發起攻擊…

「呃…」天命不由得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渾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要不…你先停幾天再練試試？」元澈在一旁劍眉緊鎖，目不轉睛的盯著天命，面色略緊，生怕哪裡出了問題傷到他的根基。

「沒事…我…受的住…」

忍受著無數「鋼針」的折磨，天命只覺得度日如年…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只聽見「啊」的一聲慘叫，天命額上的汗珠竟如爆豆。

實在是太疼了…此刻，這疼痛已然痛入骨髓，痛的他完全無法思考…天命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只覺得所有的「鋼針」，正在極速匯入他的經脈！

好似萬刃刀剮！

痛到了極處，天命竟失去了意識…

再待緩緩醒來時，天命發覺，元澈正面色焦急的守在身邊，便向他感激的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見天命醒了，元澈長吁一口氣，鼓勵道：「哎，我常聽爹說，這修仙之行本就是逆天，自會遇到天道的重重考驗，你且把這，當成你的第一個考驗吧！」

天命聞言似有所悟，沉思一陣，輕輕的點了點頭。又繼續開始鍊氣。

如此，經歷了七日。天命恆心斐然，意志極堅。依舊倔犟的運行著鍊氣術。

雖然疼痛仍舊毫無減輕，但，天命對痛楚的抵抗能力，卻是變強不少…直到最後幾日，終於沒有再被痛昏，居然可以連續堅持運行幾個周天。

元澈在一旁大為感動。

終於，所有的「鋼針」都陸陸續續的湧入了他的丹田…天命痛的直接在地上縮作一團…

「撲通，撲通…」

忽然間，周圍一片寧寂，靜的只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更奇怪的是，隨著每一聲心跳，天命感覺自己的眼前都會被點亮一次。那亮光的時間也在逐漸延長，從最初的剎那，長至一秒，又延長到一息、兩息、三息…逐漸的，眼前已是一片光明。

呼吸間，又似有什麼東西在那光中凝實，仔細辨別了許久，竟好像是一條淡金色的甬道，其中，還有白色氣體在緩緩流動…

「好神奇…」

天命心中暗暗稱奇。順著流向繼續摸索，不多時，竟有一片開闊的光明現於眼前。

在那光中，天命竟看到了之前古墓中的灰色珠子…此刻正懸在空中，緩慢的旋轉著…

不知不覺，天命的神識已被那珠子全部吸引。

忽然，珠中異變！竟從中心憑空出現一道裂痕…隨即便迅速延展，把整個珠子一劈兩半！兩半珠子中的霧氣開始各自凝實，一半霧氣越集越濃，顏色越來越深，另一半，越來越淡，最後竟凝成純白…

這珠子竟變得半黑半白…白色白光，黑色玄光，晶瑩剔透，希夷可愛！

「我，我可以內視了？！」天命一陣大喜，不由得心中砰砰亂跳…大叫道：「我看到我的元脈了！

這段時間，通過元澈的講解，天命大概理解了鍊氣之理。譬如，那些「鋼針」就是修行之人所修鍊的靈氣。而鍊氣到了最後，會打通身上所有的穴脈，從而，那些脈中的靈氣，便會全部匯于丹田，周而復始，就好像普通人的呼吸一般。

「哈哈…你！你也太猛了！居然七天就開脈了？！」

元澈在一旁也是驚喜不已，高興的手舞足蹈。

……

（本章完）